敦煌壁畫中的阮咸考略

敦煌壁畫中的阮咸考略

一、清診斷越南咸鄭咸是中國古代的一種彈簧樂器。雖然它的起源沒有得到證實，但它已經(jīng)在漢代有書面記錄?！讹L俗》說，現(xiàn)代音樂家做的東西沒有意義。當你觸摸它的時候，你會彈琵琶，但你可以用它來命名。秦漢至隋唐間“琵琶”并非僅指代一種樂器,最初“琵琶”均指阮咸,直到西域琵琶傳入,“琵琶”才指這類彈撥樂器,按《風俗通》的描述,阮咸最遲在漢代出現(xiàn)。魏晉南北朝時期阮咸已很流行,直至隋唐發(fā)展為最成熟,一直持續(xù)到宋,兩宋之后宮廷音樂衰落,市民音樂興起,阮咸在民間以不同形式出現(xiàn)。元代宮廷音樂所用樂器基本沿用前朝,民間也有阮咸的小合奏。明、清時期宮廷雅樂依然使用阮咸,民間戲曲興盛,它便用于戲曲伴奏,直到清,現(xiàn)存于中國藝術研究院的清阮咸形制上有出現(xiàn)了退化,很難完成獨奏。傅玄《琵琶賦■序》所載:世本不載作者,聞之故老云,漢遣烏孫公主嫁昆彌,念其行道思慕,使工人知音者裁琴、箏、筑、箜篌之屬,作馬上之樂。觀其器,中虛外實,天地象也,盤圓柄直,陰陽序也,柱有十二,配律呂也,四弦,法四時也。以方語買目之,故云琵琶,取易傳乎外國也;杜摯以為嬴秦之末,蓋苦長城之役,百姓弦鼗而鼓之。二者各有所據(jù),以意斷之,烏孫近焉?！边@是目前對阮咸起源最詳盡的描述,文中說到兩種起源說,一種是漢宮為烏孫公主遠嫁昆彌國而制的樂器,另一種是阮咸由秦的弦鼗發(fā)展而來。從文獻中“二者各有所據(jù),以意斷之,烏孫近焉”可以看出作者更支持前者。阮咸與琴、箏、筑、箜篌最大的共同點—都是彈撥樂器,有弦有柱(品),而鼗鼓是打擊樂器,沒有弦,阮咸從鼗鼓發(fā)展成有弦有品的樂器還是有一定的難度,但不排除阮咸圓形音箱的形制參考了弦鼗。阮咸的形制、演奏姿勢、演奏法、及在樂隊中的編配因時代不同而有所差異,將敦煌壁畫保存的圖象結合史料,可以梳理出阮咸發(fā)展—興盛—衰退的過程。二、早期的斷點人物十六國、南北朝時期阮咸極大的發(fā)展。敦煌壁畫的開端是北涼,北涼、北魏、西魏、北周是早期的敦煌壁畫。壁畫資料中顯示,早期壁畫中已有一定數(shù)量的阮咸,且隨著朝代的更替數(shù)量隨之增多。阮咸在當時民間比較流行,阮是由晉代竹林七賢之一阮咸來命名的,相傳阮咸善彈此琴,竹林七賢磚畫中,阮咸懷中所抱的就是此樂器,除此之外,還有文獻記載了阮咸當時的情況:朱生善彈琵琶,雖伯牙妙無以加之?？谉?字正忠,解音律彈琵琶。石季倫善彈琵琶,阮咸善彈琵琶荀勖雖解音律,自以遠不及也。早期壁畫的阮咸圖像有十件左右。最早一件是北魏莫高窟第435窟,在窟頂人字坡西坡有一身飛天伎樂,懷抱阮咸,琴頭略微偏上,右手手指彈奏樂器,左手在琴桿位置按弦。北魏和西魏時期的阮咸伎樂類型多是天宮伎樂,阮咸均為直項,已經(jīng)有了品,演奏姿勢基本是橫抱式。西魏明顯較之北魏數(shù)量增多?？梢钥闯鋈钕滩粩嗟陌l(fā)展,四弦十余柱、五弦四柱、圓體長頸都是早期阮咸形制的特點,莫高窟285窟中就有一身飛天伎樂彈奏五弦阮。晉代,成公綏《琵琶賦》描述道:八音之用,誦于典藝,簫韶九奏,物有容制。惟此琵琶,興自末世,爾乃托巧班輸,如意橫施,因形造美,洪殺得宜。柄如翠虬之仰首,盤似靈龜之觜,臨樂則齊州之丹桂,柱則梁山之象犀…三材片合,兩儀生也,分柱列位,歲數(shù)成也,回窗華表,日月星也。能激發(fā)作者這樣的描述,實物也應當是很華美了。北周的阮咸伎樂類型從天宮伎樂發(fā)展成飛天伎樂,圖像上的伎樂更加自如、飄逸,演奏姿勢從橫抱發(fā)展成斜向上抱持,這樣的姿勢更有利于左手按弦,這也說明了技法了作品的進步。由此看出,早期的阮咸不像現(xiàn)藏于日本正倉院的阮咸一樣,有規(guī)范、統(tǒng)一、精確的形制,但其制作工藝在當時也算得上精美,早期圖像上阮咸伎樂演奏的阮均為直項,抱琴姿勢從橫抱逐漸變成斜向上。演奏法以指彈為主,屬于比較簡單的指彈演奏。三、研究了撥彈在一般音樂中的應用隋、唐時期是敦煌壁畫的中期。此時壁畫中出現(xiàn)的阮咸圖像數(shù)量很多,尤其是唐中期和晚期,從該時期的壁畫中不僅可以看出阮咸琵琶形制和演奏技藝的發(fā)展,還能看到樂隊中的阮咸。隋代的燕樂已非常成熟,七部樂的清商伎中就使用阮咸,文獻載道:清樂,其始即清商三調(diào)是也,并漢來舊曲…其樂器有鐘、磬、琴、瑟、擊琴、琵琶、箜篌、筑、箏、節(jié)鼓、笙、笛、簫、箎、塤等十五種,為一部,工二十五人。在隋清商伎中同阮咸一起演奏的大都是中原傳統(tǒng)樂器,但在壁畫中阮咸多與西域樂器合奏,來表現(xiàn)佛教故事內(nèi)容。敦煌是古絲綢之路重鎮(zhèn),東西文化在這里碰撞,阮咸同西域樂器合奏,可見當時中原與西域文化交往頻繁,阮咸在西域也很受歡迎。隋代壁畫以303窟圖像為例,洞窟南壁的說法圖中有幾身飛天伎樂,所持樂器有橫笛、笙、阮咸、龜茲琵琶、箜篌等,阮咸伎樂用瘦長的撥子彈奏,這與《通典》中所描述的“舊彈琵琶,皆用木撥彈之”相一致,隋代開始使用撥彈,說明之前簡單的指彈無法很好的表現(xiàn)當時的音樂,這也是演奏法進步的一個標志。隋代阮咸的發(fā)展為唐代奠定了基礎。阮咸的發(fā)展在唐代最為成熟。唐阮形制也最規(guī)范,現(xiàn)藏于日本奈良正倉院的螺鈿紫檀阮,琴箱面徑38.7cm,長為100.5cm,厚3.5cm,四弦十四品。除面板外其余均為紫檀木,鑲嵌了精致的螺鈿花紋。背面有螺鈿、琥珀、玳瑁等物綴成一對鴛鴦銜珠的圖案,如此精美之工藝,令后世都不禁贊嘆。唐代,阮咸常用于樂隊演奏,例如清商樂:(清商樂)樂用鐘一架,磬一架,琴一,三弦琴一,擊琴一,瑟一,秦琵琶一,臥箜篌一,筑一,箏一,節(jié)鼓一,笙二,笛二,簫二,箎二,葉二,歌二。這是從隋延續(xù)下來的,宮廷燕樂的繁榮,促進了阮咸技法的發(fā)展,演奏法從隋代的撥彈發(fā)展到更加豐富的指彈,且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兩種演奏法共存。初唐,壁畫中有一件獨特的曲頸蓮花阮,因其曲項、音箱形似花瓣而得名。蓮花阮在莫高窟中共有兩件,一件在220窟經(jīng)變畫的大型樂隊中,另一把在盛唐時期的217窟,是一件不鼓自鳴樂器。盛唐,阮咸各方面都更加完善。172窟中阮咸出現(xiàn)最多,其中有一組16人樂隊,所用樂器包括都曇鼓、手托鼓、竭鼓、拍板、排簫、笙、橫笛、海螺、豎笛、篳篥、箏、琵琶、阮咸、箜篌,周圍有舞伎,上部有天宮伎樂,唐阮咸更頻繁的用于更大的樂隊。樂隊中坐奏的阮咸伎樂,用手指彈奏,此時的指彈不同于南北朝時期,由于隋代的撥彈表現(xiàn)力單一,因此拓展了豐富的指彈技藝。同樣指彈演奏的伎樂在148窟中也可看到。指彈并不是在盛唐才出現(xiàn),《通典》載:大唐貞觀中始有手彈之法,今所謂搊琵琶是也。中、晚唐阮咸圖像多達20余件,阮咸更頻繁的用于樂隊,中、晚唐阮咸基本出自經(jīng)變畫樂舞圖,例如中唐時370窟的6人樂隊、112窟的10人樂隊、360窟的12人樂隊和14人樂隊以及237窟的16人樂隊,第159洞窟的經(jīng)變畫樂舞圖中有一把鳳首阮,演奏者斜向上抱持。還例如晚唐:18窟的8人樂隊、156窟的16人樂隊、98窟的12人樂隊、177窟的20人樂隊以及148窟的29人大型樂隊。這些樂隊都按一定的隊形排列,阮咸已成為其中不可或缺的中原樂器。中唐時,阮咸是統(tǒng)一的四弦,演奏者一律都是斜向上抱琴,演奏法也均為指彈。晚唐時,三弦、四弦、五弦的阮咸都有,指彈和撥彈兩種技法都常用,兩種技法共存,也是為了適應不同編制的樂隊和不同作品的演奏。四、中、小型樂隊的音樂活動唐之后都是晚期的壁畫作品。在莫高窟和榆林窟五代(公元907-959)的作品還留有一部分阮咸的圖像,阮咸仍運用于樂隊,98窟南壁有一組12人的中型樂隊,演奏樂器分別有拍板、橫笛、篳篥、琵琶、阮咸、箜篌等。五代圖像中(包括榆林窟),演奏者都是用指彈,而不用撥彈。在五代,民間有一種琴阮合奏的表演形式,這種形式是從北魏時期“相和歌”琴和阮的伴奏延續(xù)發(fā)展而來,屬于小型合奏。五代壁畫中樂隊規(guī)模與唐相比規(guī)模較小,如98窟南壁上的中型樂隊。為了適應中、小型樂隊的演奏,豐富的指彈技藝能更好的在樂隊中發(fā)揮作用。宋、元、明、清時期敦煌壁畫數(shù)量極少,這與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的東移以及統(tǒng)治階級的宗教信仰都有關。宋代敦煌壁畫中沒有留下阮咸的印記,但在宋代依然流行,開鑿于北魏至宋代的鞏縣石窟中,保留了宋阮咸的圖像。這與統(tǒng)治者對阮咸的喜愛分不開,北宋統(tǒng)治者宋太宗搜集、改編、創(chuàng)作了大量阮曲。陳旸《樂書》中記載道:“阮咸,五弦,本秦琵琶,而頸長過之,列十二柱焉……圣朝太宗舊制四弦,上加一弦?！薄稑窌分羞€寫道:“月琴,晉阮咸造也,唐太宗更加一弦,名其弦曰金木水火土……開元中編入雅樂用之?！惫艜r月琴即阮咸,宋太宗將阮咸的弦制定為五弦,并加入了宋代雅樂的編制。在民間,還有琴阮合奏、雙韻合阮咸的小合奏形式。元代,阮咸在宮廷同箏、胡琴、渾不似等弦樂器用于蒙古族的大合奏中,在民間也常常用于小型樂器合奏,施耐庵在《水滸傳》中也稱贊李師師演奏阮咸的聲音宛轉(zhuǎn)悠揚。在元代,城市經(jīng)濟的發(fā)展給音樂發(fā)展很大的空間,另一方面宮廷對百姓,尤其是漢人和南人的高壓政策也使一些文人志士寄情于音樂。明、清以來戲曲藝術開始盛行,阮咸類樂器的月琴、雙清也用于戲曲清唱和南北曲的伴奏,月琴自唐就有記載,古時稱阮為月琴,月琴直到現(xiàn)在還是京劇伴奏中的重要樂器。清中期有一把阮咸現(xiàn)藏于中國音樂研究所,這把琴四弦八品,相鄰兩弦為同音,從形制和弦制的退化可以判斷演奏法也有退化。五、中期興盛期的音色阮咸是起源于漢代宮廷的彈撥樂器。烏孫公主遠嫁西域,思慕家鄉(xiāng),宮廷便為她制作了這種方便在馬上彈奏的樂器。早期阮咸形制相對不是很規(guī)范,演奏形式也比較少;中期興盛期,阮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