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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視域下的身份認同與民族身份困惑丟失的遺產(chǎn)公民文化視角下的《美國牧歌》

1.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性觀“身份危機”的主題一直是現(xiàn)代美國猶太作家菲利普斯皮爾伯格的中心主題。和很多猶太作家一樣,菲利普·羅斯起先不愿意承認(或正視)自己的猶太民族性。他在寫作中多采取“去族裔化”傾向,他曾經(jīng)對以色列聽眾說:“我不是一個猶太作家,只是一個碰巧是猶太人的作家?!?Ozick1983:158)他以非族裔作家的立場在作品中刻意模糊猶太裔美國人文化身份存在的完整性,通過對自我身份的模糊化處理,突出他作為作家的首要存在。但這種對民族身份的刻意回避在《美國牧歌》這部作品中有所改變,羅斯對傳統(tǒng)和民族文化身份的反思使他在后期作品中對種族問題(民族性)在公民公共生活中的影響展開探討,把民族性和身份的政治內(nèi)涵聯(lián)系起來,獲得更為廣闊的歷史視野。評論家TimothyParrish認為:“《美國牧歌》從祖克曼對瑞典佬列沃夫的偶像崇拜開始,在對美國20世紀下半頁的刻畫中重新規(guī)劃了羅斯的整個寫作生涯?!?Parrish2005:132)自《美國牧歌》1997年獲得普利策獎開始,對“牧歌”的主要解讀大多從一個田園詩般美國夢的破滅入手。如DavidBrauner認為,在羅斯的作品中,“田園與反田園不僅是兩種對立的小說模式,也是不可調(diào)和的兩種世界觀……在反田園的世界中,人類屈服于歷史力量,正是這種力量使人類與自然為敵,與同類為敵。”(Brauner2007:149)ElaineSafer認為:“《美國牧歌》的三個部分,“樂園追憶”、“墮落”與“失樂園”意義的對比突出了文本最后一部分中“美國牧歌”的失落,最終的結(jié)論是‘它們永不可挽回’?!?Safer2006:81)但正如喬國強在談到另一個猶太作家伯納德·馬拉默德對自身猶太民族身份的焦慮時寫到的:“(他)能夠這樣明確讓筆下的人物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民族身份和政治之間的關系,且將自己的猶太身份與整個猶太民族的生死存亡相聯(lián)系……”(喬國強2008:400-401)羅斯不僅僅是在訴說實現(xiàn)“美國夢”的虛幻本質(zhì),惋惜人在自然力量面前對命運的不可控,他把個體的民族身份和作為政治共同體一員的公民身份聯(lián)系起來思考,把猶太民族問題與國家政治問題結(jié)合起來討論,突出了現(xiàn)代政治社會中個體在實現(xiàn)公民身份的主體實踐中正視民族身份和踐行民族文化的重要性。2.其他文化的存在和同一的社會公共領域的“瑞典教學”新澤西的猶太移民后代列沃夫一家在美國60年代反越戰(zhàn)歷史背景中的輝煌與幻滅是故事的主線。第二代移民盧·列沃夫是自由資本主義社會的驕子,他白手起家,靠勤奮和自尊在大蕭條時期的自由市場條件中成就家業(yè),是精力充沛的資本主義者。移民的第三代“瑞典佬”塞莫爾·列沃夫走出了狹小的制革作坊,從前兩代移民手中繼承并擁有自己的手套工廠,獲得在美國夢的驅(qū)使下,第一、二代移民用汗水收獲的“美國遺產(chǎn)”。他雖是猶太移民后裔,但他以“普通的方式、自然的方式、美國人常有的方式”使仰慕者“一路跟隨進入美國”(Roth1997:85,以下引自該書部分只標注頁碼)。他的責任感、善良、艱苦工作的后移民特征集聚了當時美國文化所推崇主導型的人格魅力。女兒梅麗·列沃夫不像父親“瑞典佬”塞莫爾那樣沉迷在文化同代的美夢中,自小在各種文化的包圍中梅麗逐漸喪失文化的歸屬感。和塞莫爾之間的政治鴻溝在梅麗策劃并實施的一次公共場所爆炸案中得到體現(xiàn)。三代人之間存在的問題不僅是代際之間個人情感的緊張,更是各自所代表的文化歸屬和政治忠誠的張力問題。塞莫爾對自己公民身份的理解與父親盧的理解如出一轍,但他們對“美國人”這個身份究竟意味著什么的理解差異又是兩人意識形態(tài)分歧的來源。塞莫爾所繼承的“美國遺產(chǎn)”使他不同于列沃夫家族第一、二代移民,他離他們的猶太傳統(tǒng)越來越遠,成為多民族“應許之地”的典型公民“瑞典佬”。“他帶著這個綽號如同看不見的護照,越來越深的浸入一個美國人的生活中,直接進化成一個大塊頭的、平穩(wěn)樂觀的美國人,他那些相貌粗獷的先輩們——包括他那對美國性很看重的父親——也從來想象不到自己會成為這樣的人?!?207-208)列沃夫一家三代人在“應許之地”立足、發(fā)展壯大自身,隨著對環(huán)境的適應與組成主體性的歷史傳統(tǒng)(民族性)漸行漸遠,到“瑞典佬”塞莫爾這一代,已然生出了“反拿他鄉(xiāng)當故鄉(xiāng)”的意味。猶太民族文化的傳承遭遇危機,民族的多樣性在文化的公共領域被迫向白人基督教文化靠攏,被動地逐漸向同一性收縮的美國夢文化是阿倫特所謂“被圍攻的公共領域”。民族文化多樣性的同一化在群體成員間會造成一個明顯的問題:影響身份建構(gòu)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方式。(漢森2004:97)這種與阿倫特所主張的團結(jié)的和多樣性公民身份表達的生活方式相對立的情況被阿倫特的研究者稱為“虛假政治”。(同上:96)阿倫特認為,虛假政治出現(xiàn)的原因是真正的政治出現(xiàn)的條件不具備。在民族文化多樣性趨同的當代美國,虛假政治導致了一個“顛倒了的公共世界”。在這樣顛倒的公共世界中,個體與集體記憶的敗壞隨之而來,這也是阿倫特對現(xiàn)代文化批判的主題之一。如果沒有越南戰(zhàn)爭,如果沒有生來在天主教徒母親的壓力下成長受阻、自我主體性建構(gòu)失敗的女兒梅麗,也許塞莫爾便要在自我編織的美好童話中忘卻他一窮二白來到新大陸,白手起家的父輩、祖輩;忘卻他沒有家園可依的猶太民族性,建構(gòu)起雖然完美無缺但總有那么一點不真實的新大陸的國民主體性。但遠沒有父親的完美外在和運動天賦的女兒梅麗既感受到來源于祖父盧的民族性,又在父母的“完美”壓力下失去定位自我的動力。為了獲得自我存在所需的安全感,梅麗不停地在各種人格間變幻,一會兒是當紅演員,一會兒是宗教信徒,哪里能讓她靈魂安定她就停歇在哪里。雖然是個恐怖分子,卻是個令人同情的迷失自我的少女。只有在其實施暴力反抗政府當局行動之后,梅麗才暫時找到自我。她以令人畏懼的方式告訴所有人,她是列沃夫家族中唯一向父權及其代表的美國同一性文化身份說不的人,她以一聲巨響實現(xiàn)了自己的“政治存在”。漢娜·阿倫特在對現(xiàn)代哲學的批判中對人的政治存在有過獨到的分析。她認為,相對于中世紀社會基督教的反政治傾向1,現(xiàn)代時期并沒有走出傳統(tǒng),中世紀基督教的非世界性、私人化、對生命的重視,依舊在現(xiàn)代的框架內(nèi)存在?,F(xiàn)代時期,雖然理性、科學等概念進入核心價值觀,但在政治傳統(tǒng)上并沒有走出柏拉圖的思想傳統(tǒng)2,對基督教的世俗化祛魅并沒有使人們從基督教所崇尚的彼岸世界回到塵世,反而是退回到了私人的世界;現(xiàn)代社會推崇的理性、自由并沒有使大多數(shù)人擁有政治存在和政治生活,反而私人化的勞動、生產(chǎn)占據(jù)了人類活動的大部分,政治降格為人們生存需要或利益得失的手段和工具。從這個意義來說,現(xiàn)代社會不過是釋放了前現(xiàn)代社會的反政治因素。阿倫特在總結(jié)現(xiàn)代社會的特征時,有一點非常重要。她把現(xiàn)代社會總結(jié)為“世界的異化和人返回到內(nèi)心”?,F(xiàn)代科學的高速發(fā)展使人們對已有的知識體系產(chǎn)生懷疑,人類看待事物的立足點從地球轉(zhuǎn)向宇宙,這是對地球的擺脫,也是對世界的異化。她認為,現(xiàn)代性破壞了人與周圍環(huán)境的現(xiàn)實聯(lián)系,不僅是人對世界的喪失,也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喪失,人們失去了世界這個共同存在的共有基礎,也喪失了言語賦予意義的共同所指。每個人被囚禁在個人的世界,把人和人聯(lián)系在一起的“之間”變得不確定甚至喪失。3現(xiàn)代社會的人們喪失了世界4這個共同存在的基礎,同時也喪失了對世界的共同感覺,即“常識”。亞里士多德稱之為“通感”,即“我與我的朋友一生所有的東西,自動地向我保證了我自身存在的切實感。”(Arendt1978:79)世界的異化帶來的近代個人主義使人把注意力投射在個體的內(nèi)心世界,轉(zhuǎn)向主觀的理性或感性過程,探索心理活動和意識運作機制及內(nèi)在結(jié)構(gòu)等等。5在阿倫特看來,現(xiàn)代性帶來的世界異化使人們感覺到交流空間的喪失,隨之而來的還有前有未有的孤獨感和對自我的不確定感。所以,列沃夫一家的悲劇的確是“美國夢”的破滅,但更應該看到的是,多民族背景下的同一性的“美國夢”本身就是群眾社會(masssociety)產(chǎn)生的文化暴力,是一個“喪失了傳統(tǒng)感的社會性世界的文化”。文化的娛樂化和消費社會的特點使文化和族群經(jīng)驗相分離,導致大量追求文化商品的“庸人”出現(xiàn)(漢森2004:103)。民族文化的記憶能力和歷史感被廣泛地破壞,而這種歷史感正是讓族群成員認識到何在、何往的前提。追根溯源,這是現(xiàn)代性對歷史的誤讀造成的悲劇。在列沃夫一家的故事中,民族社會成員間溝通的共同世界的喪失導致人際關系的異化。塞莫爾在他的美國夢中幻想去建構(gòu)的“美國公民”主體性建立在原本應多樣性的民族主體性遭到破壞的基礎之上。出現(xiàn)在公共領域的異質(zhì)主體的同質(zhì)化只能帶來虛假政治的局面,它不僅不能促進世界的公共性,相反是對公共生活的威脅。文本中梅麗醉心于各種人物或宗教信仰,本質(zhì)上也是對公共性和他人的拒絕。由于她的口吃和自卑,她把自己深深地囚禁在個人的譫妄中,表達渠道的封閉和自我確定的需要使她選擇了憤怒的出口。在瑞典佬和梅麗這兩個主要人物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他們共有的對公民主體性的從尋覓到失敗的過程,也許在多元文化氛圍中,建立以尊重民族的多樣性為基礎的共同交流空間,使主體能以多種交流方式實現(xiàn)公民身份的完整才是對這兩個不安靈魂的救贖。3.對塞莫爾人生悲劇的探討有批評家認為,《美國牧歌》之所以重要不僅因為它在羅斯的作品中有一定的重要地位:標志著羅斯作品的主體從文化異化而導致的對主體性的內(nèi)在探討轉(zhuǎn)向?qū)€體的集體身份——文化集體身份和國家集體身份的建構(gòu)訴求,也標志著菲利普·羅斯對他的民族身份的接受,如TimothyParrish所說:“通過祖克曼(羅斯的第二自我)對‘誕生在我們種族的金發(fā)碧眼的’瑞典佬列沃夫的認同,羅斯探索了書寫一個種族敘述的可能性?!?Parrish2005:132)羅斯在《美國牧歌》中憑借祖克曼(在該文本中以作家身份出現(xiàn))講述了一個“猶太作家”,而非他之前一直強調(diào)的“美國作家”所書寫的故事。祖克曼對“瑞典佬”的描述一開篇是英雄崇拜式的:“雖尖尖下巴,呆板面孔,卻金發(fā)碧眼,這就是塞莫爾·歐文·列沃夫,他降生在我們中間?!?1)這句話幾乎就是作家祖克曼夢想的概括,即成為一個碰巧是猶太人的美國人。塞莫爾天生的運動才能在祖克曼看來使他能順利地與主流美國文化同化,他人生的成功使祖克曼看到猶太人在美國社會獲得理所當然的成功的可能性。瑞典佬眼見著繼承了成功的家業(yè),娶身為天主教徒的前新澤西小姐為妻,孩子招人喜愛、富有天賦,一家住在一所建于獨立戰(zhàn)爭時期的房子里,外表看起來塞莫爾的生活是完美的美國式的。但祖克曼也不停在問:“他身上究竟還有猶太人特性嗎?”(20)在第一部分中,作家祖克曼不停地自問和反思這個問題。當1995年祖克曼與杰瑞·列沃夫在高中同學聚會時發(fā)現(xiàn)塞莫爾已然去世,并沒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樣在主流美國文化中獲得成功。作家的意圖開始顯山露水:通過探索拋棄族裔身份帶來的不良后果把瑞典佬的沉淪歸結(jié)為民族性的失落,否定了徹底的文化同化這個天真的假設。塞莫爾的人生悲劇原因首先從探討他與父輩所代表的族裔文化價值觀的關系開始。文本開篇祖克曼回憶塞莫爾要求他為過世的父親盧寫一篇悼詞,在回憶盧這一代猶太人所崇尚的族裔文化價值觀時,祖克曼寫到:“對他們來說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不顧一切地向前走?!?11)祖克曼和瑞典佬這樣的移民第三代在完全地接受美國主流文化價值觀的同時也感受到血液里流淌的父輩的精神,雖然他們在最終背叛了猶太民族性的完整,但他們對理想的執(zhí)著堅持讓祖克曼意識到“我們是他們的孩子,熱愛他們是我們應該做的?!?11)塞莫爾對同化進入美國主流文化的失敗更讓祖克曼關注起父輩的人生智慧。塞莫爾的人生悲劇盧早就預見到了,祖克曼在意識到這點的同時想到主動去緩和自己和父親的關系。他意識到,自己所崇拜的塞莫爾的人生就是自己的鏡子。祖克曼在思考“他(塞莫爾)認為自己是誰?”6這樣的問題時,敏銳的意識到塞莫爾無條件地拋棄民族身份是塞莫爾導致自己和一家問題的開端。祖克曼作為觀察者不斷反思猶太族性和美國公民身份的同化關系的可能性,而塞莫爾則更加單純一些:身份對他不存在選擇的需要,因為他生來就是“美國人”?!八硭斎坏匾悦绹姆绞缴睢!?213)甚至選擇在新澤西郊區(qū)購置一座有輝煌歷史的美國獨立革命時期建造的石屋也暗示著他對自己的美國身份的深信不疑:他不僅是擁有者,更是開創(chuàng)者。他把自己樹立成堅定不移的愛國者形象,假想自己就是當代的約翰尼·阿普瑟德7。這種假象使他不僅是生活中美國主流價值觀的繼承者,心理上也是“真正的”美國人。他對個體的民族宗教身份:猶太教徒、愛爾蘭天主教徒或基督教新教徒身份基本沒有明顯的意識,他認為自己就是血統(tǒng)純正的“美國人”。但在“瑞典佬”塞莫爾進行田園式的自我想象的同時,文化現(xiàn)實中離散的猶太族性和美國公民身份的沖突不停地消耗著他的美國式完美人生:美國的生活經(jīng)歷常常提示他猶太民族游離于主流價值觀之外的文化軌跡,在歷史書寫中的失語狀態(tài)和在美國社會中僅僅依附于國家的公民身份的不穩(wěn)定性。比如和妻子的情人喬·沃庫特的相遇。沃庫特和多恩·列沃夫背景相似:是盎格魯撒克遜基督教白人的后代,出身高貴,是美國上流社會成員。他帶著列沃夫一家參觀美國獨立戰(zhàn)爭時喬治·華盛頓的司令部所在地——莫里斯縣的家族的第一塊墓碑時,讓塞莫爾深深地感受到他對自己是當代的約翰尼·阿普瑟德的遐想僅僅是一個幻想。比起沃庫特家族的歷史,他僅僅是個移民第三代。沃庫特這樣的家族才是美國這片土地的真正擁有者,是在歷史傳奇中根深蒂固的人物。正如“瑞典佬”在墓碑前所思:“提起祖先,他們家無法和沃庫特家相比——他們大概用兩分鐘就能把祖先的事說完……可沃庫特能說出一大串先輩,沒完沒了。對于列沃夫家族來說,向美國每前進一步,前面就有另一步要走,然而(不管到哪一步)這家伙早就在那里了?!?306)塞莫爾美國公民主體性認同的受挫在文本中有兩個暗喻:一是他擁有的寶貴財富——美國公民身份的擬人化——他妻子多恩·德維爾最終被發(fā)現(xiàn)投入了沃庫特的懷抱,使塞莫爾在擁有更加“血統(tǒng)純正”的美國公民身份的沃庫特面前感受到自己美國公民主體性的不穩(wěn)定。二是妻子多恩對塞莫爾的意義。對塞莫爾來說,多恩不僅僅是活生生的個體,還是代表美國主流文化的文化符號,還是塞莫爾借以實現(xiàn)幻想的重要方式。所以,在認識多恩之前,塞莫爾就已知道他要娶什么樣的女子為妻,就像他早已知道他要住在什么樣的房子里生活一樣。在少年時期塞莫爾就曾以寥寥幾筆構(gòu)思未來的生活,“在學校里他發(fā)現(xiàn)自己總是在考慮要和班上的哪一位姑娘結(jié)婚,然后和她共同生活在那座石屋中……只要聽見有人說‘石頭’甚至‘西邊’他便會聯(lián)想起自己下班后回到樹林后面的那所房子,看見小女兒在他搭起的秋千上蕩得高高的?!?190)塞莫爾對自己未來生活完美的想象力使他選擇了他的美國式人生,迎娶差一點成為美國小姐的多恩為妻。這個非猶太族裔的白人女子給塞莫爾的人生帶來的意義正如美國公民身份之于作者的意義——對多恩的占有即是成為“正統(tǒng)”美國人的隱喻。塞莫爾與一個非猶太族裔女子的結(jié)合間接導致了塞莫爾的悲劇,使他過上美國式生活,成為國家主人、文化主流的夢想成為泡影。如果說和多恩的結(jié)合能使塞莫爾成為當代的約翰尼·阿普瑟德,那這段婚姻的意義是使拋棄民族性帶來的危機成為現(xiàn)實的災難?!叭鸬淅小比獱柺滓鎸Φ臑碾y即是他和非猶太民族的女子的結(jié)合帶來的后果——梅麗·列沃夫。杰瑞曾客觀地評價瑞典佬與新澤西小姐的這段婚姻:“他可以娶到想要的人和美女,但還是和德維爾小姐結(jié)婚……他們倆到世界各地旅游時總是笑容滿面。她是天主教后裔,他是猶太教后裔,應該一起到里姆洛克老街去養(yǎng)一群小安琪兒,可他們得到的卻是那個該死的孩子?!?73)4.梅麗—梅麗的主體性建構(gòu)如果說沃庫特讓塞莫爾對自我感覺良好的美國公民主體性產(chǎn)生懷疑和沮喪,梅麗·列沃夫則將塞莫爾這種空洞的主體性結(jié)構(gòu)徹底破壞。她是塞莫爾完美的美國式人生的混亂中心,也是以激烈的方式斥責父親同化為基督教美國人的人生目標并對自己的命運說“不”的女兒。塞莫爾一代的“應許之地”美國在梅麗看來是向小國挑起不正義戰(zhàn)爭的帝國主義國家。為捍衛(wèi)自己的“理想”,在社會成員共有空間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口吃的梅麗選擇以反政府的里姆洛克爆破手的身份來實現(xiàn)自己的公民主體性8。在某種意義上,梅麗對自身混亂的主體性認知是其父塞莫爾在去民族性基礎上構(gòu)建空洞的公民主體性的回聲和延伸。當她的父親向她保證她的房間可以布置成她想要的任何樣子,“她有權利掛上自己想掛的任何東西,但祖母和爺爺是猶太人……應當注意當下次他們來到里姆洛克時不要讓他們看到德維爾外婆給的那些東西(天主教的圣母雕像等)?!?94)在梅麗生活的各階段,來自父母的不同種族信仰交替出現(xiàn),天主教和猶太教的影響使梅麗在混淆了宗教角色的同時動搖了社會身份的固定性。塞莫爾沒有注意到梅麗少女時期的各種角色扮演“游戲”正是他自己建構(gòu)“美國公民”身份的縮影。如果說塞莫爾通過建構(gòu)虛幻的“應許之地”來建構(gòu)自我主體性,梅麗則是通過延伸和放大父親的自我確認和自我完善來構(gòu)建主體性。成為極端分子爆破手正是梅麗這種自我構(gòu)建實驗的最新階段。羅斯曾說過:“我的主人翁必須是以不斷的變形或極限的位移的方式存在,‘我不是我,我是我所不是的’”(Roth1985:164)從這個角度上,梅麗是《美國牧歌》的另一個主人翁,較之塞莫爾理想化的主體性存在,梅麗是探索主體性建構(gòu)的實驗者,但她在故事中對自我的實驗結(jié)果都是在主流的主體性結(jié)構(gòu)框架之外。祖克曼通過寫作來構(gòu)建主體性,梅麗的方式則是向公共場所投擲炸彈來完成這一使命。梅麗在塞莫爾的幸福模式中找不到合適的渠道表達身份建構(gòu)失敗帶來的憤怒,梅麗的口吃也暗示了這一點。當塞莫爾在爆炸發(fā)生后找到梅麗時,驚訝的發(fā)現(xiàn)困擾梅麗的口吃不見了,她丟下的那顆炸彈使她找到了宣泄身份不明所帶來的壓力的出口,響亮干脆地昭示了自己的存在。梅麗的口吃對塞莫爾和多恩來說就是這個幸福家庭的“定時炸彈”,它使他們完美的美國生活蒙上陰影,隨時都會使這個家庭脆弱的幸福解體。多恩為天資聰穎的梅麗變成口吃心力交瘁,幾近崩潰的邊緣;塞莫爾耐心地帶梅麗治療,只是不解她這種口吃隱藏下的憤怒來自何處?梅麗在丟下炸彈后口吃不治自愈暗示著向公眾投擲炸彈卸載了梅麗隱藏的憤怒。她在公共領域以破壞行動建構(gòu)自我,實現(xiàn)(反)公民主體性的方式給塞莫爾建立在解構(gòu)民族性基礎上“主流”家庭生活方式帶來了解體。梅麗是口吃失語的,但她在文本中的“對立主體”麗塔·科恩口齒流利地說出了梅麗的憤怒:“瑞典佬,你有個非猶太裔的妻子,但你的女兒是猶太裔。”(138)梅麗的的憤怒正是來源于母親多恩——“上流社會”的基督教白人多恩是梅麗身份危機根源,如麗塔·科恩所說,多恩“是一位殖民了女兒關于自我的形象”的母親,用她傳統(tǒng)而理想化的美國女性式的奉承把梅麗囚禁于猶太民族身份的合法性危機中。(136)麗塔·科恩認為,多恩就是塞莫爾盲目追逐的空洞的美國基督教白人價值觀的擬人化;梅麗對傳承自塞莫爾的猶太傳統(tǒng)和多恩的天主教傳統(tǒng)無法協(xié)調(diào)而產(chǎn)生內(nèi)心的巨大矛盾“使梅麗16年來與厭惡她的母親同室而居”。(137)塞莫爾的約翰尼·阿普瑟德式的文化視野所產(chǎn)生的文化身份矛盾最終使年輕的梅麗成了塞莫爾試圖忽略的內(nèi)心身份斗爭的外化,而梅麗的對主體性內(nèi)涵的不斷實驗性探索使她最終決定放棄對身份沖突中的自我尋覓。在爆炸發(fā)生后,她轉(zhuǎn)向信仰耆那教,杜絕對一切生命體的傷害行為。雖然這可以看作是對爆炸事件的一種心理補償,但也可以看過是另一種層次的主體性建構(gòu)試驗。最終梅麗聲稱:她已“厭倦了渴望和實現(xiàn)自我?!泵符愂菢O端的,不僅她以極端的反社會行為建構(gòu)主體性,還把祖克曼“對立人生”的游戲發(fā)展到極限:“她的模仿和建構(gòu)主體最極端的行為是對它們的全部棄絕?!?Parrish2005:140)梅麗的主體性建構(gòu)試驗在羅斯的后期作品中是一種具有代表性的社會行為。他的替代人格——內(nèi)森·祖克曼在中早期作品中以作家敘述故事的形式參與文本中歷史書寫,而羅斯以這種“復式身份”在社會的歷史、政治敘事中參與書寫;以文字的“言說”和書寫的“行動”參與公共領域中政治事件的批判以建構(gòu)其公民主體性結(jié)構(gòu)的主要策略。在《美國牧歌》中的“里姆洛克爆破手”梅麗的人物塑造上,羅斯的這種策略增加了民族性的內(nèi)容。較之菲利普·羅斯早期的“瑞典佬”式的對“美國作家”身份而非“猶太裔美國作家”身份的執(zhí)著,在《美國牧歌》中,梅麗·列沃夫的毀滅行為表達了轉(zhuǎn)變:族裔身份(民族性)在主體性構(gòu)建中不具有隨意性,是不可商討的部分。它來源于歷史的發(fā)展,不會因為對其的選擇或放棄而發(fā)生改變。5.對“瑞典”的低重性回應對梅麗行為的解讀使讀者在反思中不禁想到文中明貶實褒的盧·列沃夫這代人所代表的猶太文化傳統(tǒng)精神。從盧的角度梅麗的悲劇似乎可以這樣理解:政治身份的實現(xiàn)(公民主體性建構(gòu))基礎是對多樣性的尊重。完全拋棄其民族性內(nèi)涵(《美國牧歌》中具體為猶太民族性)的結(jié)果是危險的;梅麗缺乏一個根植在特定環(huán)境中的穩(wěn)定的主體性結(jié)構(gòu),所以梅麗的一系列社會行為是主體缺失的病癥表現(xiàn)。也正是盧·列沃夫——在羅斯的以父子關系為母題的作品中是精神受到創(chuàng)傷的兒子愚弄對象的父親形象9——對塞莫爾在拋卻民族性基礎上構(gòu)建的虛幻的美國公民主體性時給予提醒和評論。如果塞莫爾對民族性缺失帶來的主體性危機能有所認識,梅麗的人生可以是另一番景象。在列沃夫一家和文學教授瑪西亞等人聚會的那晚,瑪西亞對時事理解獨到,顯得傳統(tǒng)的盧還停留在過去的思維里,但字里行間又隱約看出作者對盧的贊同,盧的“伊甸園”將是瑪西亞未來的回歸。他在被問到“伊甸園”的意義時說道:“那就是上帝叫你別做什么,你就絕對不能做——你做了就會自食其果。做了就會一輩子遭殃?!?360)雖然他緊接著就被瑪西亞嘲笑,可這句話難道不是對塞莫爾和梅麗說的嗎?在文本的最后,父親盧在塞莫爾和多恩結(jié)成夫妻之前對多恩說過的話一直在瑞典佬的腦海中盤旋:“覺得猶太人怎樣?我們來談點實質(zhì)問題,瑪麗·多恩。你父母關于猶太人說了些什么?”(393)盧就多恩父母反猶傾向的詢問竟然得到多恩雖是態(tài)度嬌羞,但內(nèi)容卻是對猶太人的存在無比冷漠的回答。輕描淡寫的對話突出的是引發(fā)悲劇的原因:反猶竟然在多恩的世界存在。盧和多恩戲劇性的對話探討的是讓人悲哀的話題,也正是這個話題讓瑞典佬被“美國夢”拋棄。多恩和瑞典佬之間基于民族性的文化差異所導致的結(jié)果發(fā)人深省?!睹绹粮琛吩诹_斯作品中里程碑式的地位在這里通過對父親形象所代表的猶太民族文化價值觀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來體現(xiàn)。前期作品中年輕一代多自由按照自己的意愿選擇人生,但在這部作品中,父親盧·列沃夫所說的“過時落伍的”、符合體現(xiàn)猶太民族性的文化價值取向通過文本中人物的命運和思考受到了更多的尊重。“瑞典佬”塞莫爾的錯誤抉擇不僅在于他對民族身份與國家身份孰輕孰重的選擇中,并且在于他認為二者是可以毫無關聯(lián)的,把個體的主體性建構(gòu)獨立于猶太民族文化敘事這個最基本的民族文化空間,娶了反猶的白人姑娘,最后使自己和梅麗的主體性建構(gòu)由于建構(gòu)空間的喪失而走向異化。塞莫爾最后也說:“他應該聽父親的話,永遠別娶她。他公然反抗他,僅此一次,但那就是所需要的——奏效了?!?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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