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招投標中招標代理與經(jīng)理人合謀的博弈分析

工程招投標中招標代理與經(jīng)理人合謀的博弈分析

2012年1月12日，武漢地鐵廣告招標上出現(xiàn)了“低價優(yōu)惠中標”的事件，引起了社會的關(guān)注。同年2月19日,武漢市紀檢監(jiān)察部門宣布此次招標結(jié)果無效。根據(jù)“新華視點”記者追蹤揭露的真相,投標并順利“中標”者和招標代理方居然都是招標人的利益關(guān)聯(lián)方,屬于招投標法明令禁止的回避范疇。招投標是應(yīng)用技術(shù)、經(jīng)濟的方法,發(fā)揮市場經(jīng)濟中競爭機制的作用,有組織地實現(xiàn)擇優(yōu)成交的一種方式。招投標的具體過程是:在貨物、工程和服務(wù)的采購中,招標人事先公布采購計劃和要求,眾多投標人在同等條件下進行平等競爭;招標人按照規(guī)定程序并組織技術(shù)、經(jīng)濟和法律等方面的專家對眾多投標人進行綜合評審,從中擇優(yōu)選定中標人。其實質(zhì)是以較低的價格獲得最優(yōu)的貨物、工程和服務(wù)。自從建設(shè)工程招投標制度被實施以來,類似于“武漢地鐵廣告招標門”的“串標”、“圍標”現(xiàn)象在工程項目招投標、政府采購招投標中屢見不鮮。這些合謀行為擾亂了建設(shè)工程市場的競爭秩序,嚴重破壞了招投標的科學(xué)性和公正性,易滋生腐敗現(xiàn)象。工程招投標合謀行為大大增加了工程質(zhì)量出現(xiàn)問題的可能性?！墩袠送稑朔ā芬?guī)定,“圍標”、“串標”屬于法律禁止行為。但是,由于《行政訴訟法》和《刑法》對這種違法犯罪事實的認定都需要有確鑿的證據(jù),加上圍標者、串標者采取的手段都比較隱蔽,因此圍標者和串標者最終很少被依法查處。綜上,探討如何治理和防范工程招投標合謀是十分必要的。1圍標、串標之間的博弈很多學(xué)者研究了如何防范招投標合謀問題。ZhangDingzu和ZhaoHua采用契約理論、委托-代理理論和拍賣理論探討了招投標合謀的內(nèi)在機制和外部環(huán)境,指出應(yīng)從內(nèi)在機制和外部環(huán)境兩方面采取防范招投標合謀的措施,即建立激勵約束、誠信責(zé)任調(diào)查、同行評審、聲譽懲罰的機制來防范合謀,培養(yǎng)、建設(shè)企業(yè)公平競爭和誠信的意識,不斷提高市場監(jiān)管機制以改善外部環(huán)境。LiuRuiyu和HuYong針對一次博弈和多次博弈的分析結(jié)果,給出了圍標的防范措施。任宏和祝連波運用信號博弈理論建立了不完全信息動態(tài)博弈模型,通過求解模型找出模型的混合均衡解和分離均衡解,得到影響串標者行為的因素——招標人對串標者的處罰費和招標人檢查串標的成本——與投標人的串標成本無關(guān)。張艷華運用熵理論分析了招投標機制中投標人聯(lián)合行動的條件,運用拍賣理論分析了招投標的均衡條件,提出應(yīng)完善招投標的法規(guī)體系、設(shè)立監(jiān)督機構(gòu)、加強招投標的社會監(jiān)督力度等建議。陳小飛。程書萍和朱建波等針對圍標、串標兩種合謀行為分別建立了博弈模型,分析了懲罰力度、中標概率、查處概率和合謀人數(shù)等變量的影響,提出了防范工程項目招投標合謀的建議。很多學(xué)者基于“囚徒困境”的思想來阻止合謀。Laffont和Martimort研究了委托人同時聘用兩個監(jiān)督者監(jiān)督代理人的機制設(shè)計問題,在監(jiān)督成本不太高的情況下,聘用兩個監(jiān)督者可以降低信息不對稱性,有效制約監(jiān)督者和代理人的合謀行為。Grimaud等指出,同時委派一個內(nèi)部監(jiān)督者和一個外部監(jiān)督者,可使他們處于相互制約的“囚徒困境”博弈中,從而可阻止合謀,但是如果內(nèi)部監(jiān)督者已與外部監(jiān)督者合謀,那么兩者實際上成為了一個監(jiān)督者,則難以阻止合謀。劉錦芳提出了一種阻止審計合謀的新方法,即同時委派兩個審計師審計,讓他們陷入“囚徒困境”,以保證兩者不合謀。2操作情境下的“囚徒困境”博弈本文的委托代理模型包括3層——招標人—招標代理—投標人。招標人有一個工程項目需要進行招標,但是缺乏招投標的專業(yè)人才和技能,因此他們雇用招標代理代為組織招標活動。投標人能否中標取決于經(jīng)評審的投標價格的高低。在評審的基礎(chǔ)上,投標報價最低的投標人中標。投標人通過串標合謀而中標的現(xiàn)象十分常見。在沒有監(jiān)督的情況下,幾個投標人相互約定,一致抬高或壓低投標報價進行投標,通過限制競爭來排擠其他投標人,使某個利益相關(guān)者中標,從而謀取利益。為了防止投標人之間進行串標合謀,招標人以成本W(wǎng)雇用一個自利的招標代理。假設(shè)招標代理可以無誤地發(fā)現(xiàn)投標人之間是否進行串標合謀,并可以獲得可核實的證據(jù)。如果招標代理與投標人合謀,則會接受投標人的賄賂B,招標代理向招標人提交虛假的報告。為了防止招標代理與投標人合謀,招標人可以成本W(wǎng)雇用第二個招標代理,同時對投標人進行審查。如果兩個招標代理都報告投標人串標,那么該投標人直接出局,不能再參與該次投標活動;如果兩個招標代理都報告投標人沒有串標,那么招標活動照常進行;如果兩者的報告不一致,報告串標的招標代理將提供串標的證據(jù),而報告沒有串標的招標代理則無法提供證據(jù),此時招標人對真實報告者給予獎勵R、對虛假報告者給予懲罰F。假設(shè)招標代理是有限責(zé)任的,對其懲罰不能超過Fˉˉˉ?本文分析的是足以阻止合謀的最低的Fˉˉˉ。假設(shè)招標代理在合謀時會受自己職業(yè)操守的道德譴責(zé),并且因為冒險而擔(dān)驚受怕,假設(shè)其效用損失為L。招標代理一方面通過與投標人合謀、接受賄賂可獲得額外收入,另一方面面臨被查處、受到懲罰以及效用損失的風(fēng)險,因此招標代理面臨合謀與不合謀的兩難選擇。兩個招標代理處于一個“囚徒困境”博弈中,博弈結(jié)果取決于招標人做出的獎勵和懲罰決策。假設(shè)所有參與者均是風(fēng)險中性的,在一個獎勵和懲罰機制(R,F)下,兩個招標代理的收益矩陣如表1所示。為了確保(不合謀,不合謀)是博弈的納什均衡,需要滿足0≥B-F-L,即F≥B-L。又因為F≤Fˉˉˉ?所以B?L≤F≤Fˉˉˉ。為了確保(合謀,合謀)不是博弈的納什均衡,需要滿足R>B-L。綜上所述,只要F≥B-L且R>B-L,兩個招標代理都會選擇不合謀,都能真實地報告其審查結(jié)果。該機制看起來似乎很有效,但是在現(xiàn)實中利用“囚徒困境”同時雇用兩個招標代理對投標人進行審查的情況卻很少。究其原因,并非是受到招標代理承擔(dān)有限責(zé)任的限制,因為可使用法律制裁、聲譽損失等非經(jīng)濟的懲罰措施來解決有限責(zé)任問題;主要原因在于,同時雇用兩個招標代理的成本太高,而且兩個招標代理在長期的工作過程中也會建立信任關(guān)系而合謀。接下來,本文通過引入不對稱信息來對該“囚徒困境”博弈模型進行改進。3招標代理2.3.b為了降低雙重審查的成本,招標人可以只在第一個招標代理報告投標人沒有串標合謀時才雇用第二個招標代理進行重新審查。但是,當(dāng)?shù)诙€招標代理被雇用時,他知道第一個招標代理的報告一定是沒有串標,那么此時只要投標人提供的賄賂比招標人提供的獎勵高,第二個招標代理就會合謀,因此采用先后審查的方式會失去對第二個招標代理的控制。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可在兩個招標代理之間引入一些不對稱信息,通過實施秘密雇用使每個招標代理在做選擇時均不知自己的位置。接下來,本文要分析的是,在這種信息不對稱的環(huán)境下,為了保證(不合謀,不合謀)是兩個招標代理的納什均衡,招標人應(yīng)確定怎樣的獎勵和懲罰機制(R,F)。假設(shè)投標人已經(jīng)串標合謀,定義博弈過程如下:(1)招標人隨機委派一個招標代理對投標人進行審查,假設(shè)招標代理1能夠無誤地查出投標人的串標合謀行為。(2)投標人向招標代理1行賄B——這是招標人觀察不到的。(3)(a)如果招標代理1拒絕賄賂,向招標人上報真實情況,那么該投標人將退出投標活動,則博弈結(jié)束;(b)如果招標代理1接受賄賂,向招標人上報虛假情況——報告投標人沒有串標合謀行為,那么招標人就派出招標代理2對投標人重新審查。(4)投標人向招標代理2行賄B。(5)(a)如果招標代理2拒絕賄賂,向招標人上報真實情況,那么招標代理1受到懲罰F、招標代理2得到獎勵R;(b)如果招標代理2接受賄賂,向招標人上報虛假信息——報告投標人沒有串標合謀行為,則招標活動照常進行?，F(xiàn)用精煉貝葉斯均衡分析上述博弈過程。在博弈中,每個局中人所選策略均是對其他局中人所選策略的最優(yōu)反應(yīng),并且其后驗概率也是運用貝葉斯法則對先驗概率進行修正而得來的。招標代理面臨合謀與不合謀的決策,他如何決策又取決于招標人的獎勵與懲罰機制(R,F)以及投標人的賄賂B。當(dāng)招標代理面臨合謀與不合謀的決策時,是否知道自己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招標代理是很重要的。例如,如果他知道自己是第二個招標代理,那么他就會知道第一個招標代理的報告是投標人沒有串標,只要投標者給出的賄賂B大于揭發(fā)第一個招標代理得到的獎勵R,他就會選擇合謀;如果他知道自己是第一個招標代理,那么其決策取決于他對招標代理2是否會接受賄賂的信念判斷。被委派為第一個招標代理的概率為1/2。假設(shè)每個招標代理的先驗信念是一致的,即每個招標代理認為另一個招標代理會接受賄賂的概率為λ。因為只有當(dāng)?shù)谝粋€招標代理接受賄賂而報告投標人沒有串標時才派出第二個招標代理,所以被委派為第二個招標代理的概率為(1/2)λ,每個招標代理被委派的概率為(1+λ)/2。根據(jù)貝葉斯法則,可得招標代理的后驗概率。招標代理被委派時認為自己是第一個招標代理的概率為P(1)=(1/2)/[(1+λ)/2]=1/(1+λ),認為自己是第二個招標代理的概率為P(2)=(1/2)λ/[(1+λ)/2]=λ/(1+λ)。假設(shè)招標代理可以無誤地審查出投標人是否串標合謀。如果招標代理在查出投標人有串標合謀行為后拒絕賄賂、選擇不合謀,則其期望收益為:Er=P(1)×0+P(2)×R=λR/(1+λ)。(1)其含義是:如果他是被委派的第一個招標代理,那么拒絕賄賂這一決策不會讓他有獎勵或懲罰;如果他是被委派的第二個招標代理,那么他通過拒絕賄賂、提供真實報告將獲得獎勵R。如果招標代理在查出投標人有串標合謀行為后接受賄賂而選擇合謀,則其期望收益為:Ea=P(1)×[λB+(1-λ)(B-F)]+P(2)×B-L=[2λB+(1-λ)(B-F)]/(1+λ)-L。(2)其含義是:如果他是被委派的第一個招標代理,那么在接受賄賂后招標人會委派第二個招標代理重新審查;如果招標代理2也接受了賄賂(概率是λ),那么他仍將得到收益B;如果招標代理2拒絕了賄賂(概率是(1-λ)),那么他將受到懲罰F,其凈收益是(B-F)。如果他是被委派的第二個招標代理,那么在接受賄賂后可得到收益B。同時,選擇接受賄賂會讓自己因道德譴責(zé)和擔(dān)驚受怕而損失效用L。為了使招標代理選擇不合謀,則需要滿足Er>Ea,化簡后得到λR+(1-λ)F>(1+λ)(B-L)。(3)為了簡化分析,我們只考慮招標代理有確定性先驗信念情況下的精煉貝葉斯均衡,即每個招標代理都認為另一個招標代理要么從來不合謀(λ=0)、要么總會合謀(λ=1)。當(dāng)λ=0,即每個招標代理都認為另一個招標代理不會接受合謀時,為了使招標代理選擇不合謀,根據(jù)式(3)可得招標人確定的獎勵與懲罰機制(R,F)需要滿足F>B-L。(4)式(4)表明,只要懲罰F高于投標人提供的賄賂B與接受賄賂時的效用損失L之差,在均衡時兩個招標代理都會選擇不與投標者合謀。當(dāng)λ=1,即每個招標代理都認為另一個招標代理總是會接受合謀時,為了使招標代理選擇不合謀,根據(jù)式(3)可得招標人確定的獎勵與懲罰機制(R,F)需要滿足:R>2(B-L)。(5)式(5)表明,只要獎勵R高于投標人提供的賄賂B與接受賄賂時的效用損失L之差的兩倍,在均衡時兩個招標代理都會選擇不與投標者合謀。4防范工程招投標合謀存在的不足及有待完善之處本文說明了“囚徒困境”博弈模型是防范工程招投標中投標人與招標代理合謀的一個有效工具。只要招標人能夠設(shè)定適當(dāng)?shù)莫剟詈蛻土P機制,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投標人與招標代理合謀的問題。通過在兩個招標代理之間引入不對稱信息,使得兩個招標代理能更好地相互制約,招標人能以更低的成本來阻止招標代理與投標人合謀。在目前環(huán)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