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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董仲舒天人三策時間考辨
過去,研究歷史和歷史的科學家注意到了董仲舒的三人三人計劃(即圣賢對策),這些計劃對中國歷史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但有關它的寫作年代,迄今并沒有分辨清楚。千百年來,眾說紛紜,有建元元年說,有建元五年說,有元光元年二月說,有元光元年五月說。雖然這幾說的有關時間只相差數年,甚至有的只相差幾個月,似乎問題不大;但是,如果不把年代搞準確,則會影響對董仲舒所寫天人三策的恰如其分的評價,這個歷史問題就始終是一筆糊涂賬。我覺得,在幾說之中,元光元年五月說較妥,其他三說非是。現(xiàn)在進行分辯,以就正于方家。自宋代以來,關于董仲舒天人三策的寫作年代的分歧意見,便逐漸產生和發(fā)展了。北宋人司馬光在《資治通鑒》建元元年條下寫道:“冬,十月,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上親策問以古今治道,對者百余人。廣川董仲舒對曰:‘……’天子善其對,以仲舒為江都相。會稽莊助亦以賢良對策,天子擢為中大夫。丞相衛(wèi)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韓、蘇、張之言,亂國政,請皆罷。’奏可?!?《資治通鑒》卷十七)同時,司馬光又在《通鑒考異》卷一中對這一記述作了解釋:“《漢書·武紀》:‘元光元年五月,詔舉賢良,董仲舒、公孫弘出焉。’《仲舒?zhèn)鳌吩?‘仲舒對冊,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州縣舉茂才、孝廉,皆自仲舒發(fā)之?!衽e孝廉在元光元年十一月,若對策在下五月,則不得云自仲舒發(fā)之,蓋《武紀》誤也。然仲舒對策,不知果在何時;元光元年以前,唯今年舉賢良見于《紀》。三年,閩越、東甌相攻,莊助已為中大夫,故皆著之于此?!彼抉R光在這段話里,斷然肯定“蓋《武紀》誤也”。他雖然有“然仲舒對策,不知果在何時”的審慎而留有余地的提法,但是又說“元光元年以前,唯今年舉賢良見于《紀》”,所以,還是把董仲舒賢良對策記于建元元年。自司馬光立建元元年說之后,從南宋直至近代,王(如:夏曾佑:《中國古代史》,三聯(lián)書店1955年版第255頁;范文瀾主編:《中國通史簡編》第二編,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111頁;侯外廬主編:《中國思想通史》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96頁;翦伯贊主編:《中國史綱要》第一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97頁;《辭海》“罷黜百家”條,上海辭書出版社一九七九年版下冊第3857頁)。但是,稍晚于司馬光的南宋學者洪邁,提出了元光元年五月說的新看法。他說:“漢武帝建元元年,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丞相衛(wèi)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紹、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奏可。是時,對者百余人,帝獨善莊助對,擢為中大夫。后六年,當元光元年(五月),復詔舉賢良,于是董仲舒等出焉?!顿Y治通鑒》書仲舒所對為建元。按策問中云‘朕親耕藉田,勸孝弟,崇有德,使者冠蓋相望,問勤勞,恤孤獨,盡思極神’,對策曰‘陰陽錯繆,氛氣充塞,群生寡遂,黎民未濟’,必非即位之始年也?!?《容齋續(xù)筆》卷六“漢舉賢良”條)洪邁立足于《漢書·武紀》和董仲舒對策的基礎之上,從而建立了元光元年五月說。自洪邁立元光元年五月說之后,附和者也有其人。清代人王先謙就持此說,并作了補充。他說:“仲舒對策,有‘夜郎康居,殊方萬里,說德歸誼’之語,《西南夷傳》夜郎之通,在建元六年大行王恢擊東粵后,次年即元光元年,是《漢書》載仲舒對策于元光元年……。而詔書之在是歲(五月),不可易也。至《通鑒》之誤,更不足辨”(見《漢書補德》卷五六)近些年來,依然有人根據《漢書·武紀》,采用是說南宋人王益之也不同意建元元年說。他指出:“今以仲舒策考之,移于(建元)元年與當時事勢殊不合。仲舒曰‘今臨政而愿活七十余歲矣’,漢興至建元之元,方六十七年,不應以為七十余歲矣;至元光之元,乃七十三年,故可云爾。又曰‘并有天下,海內莫不率服,夜郎康居,殊方萬里,說德歸誼’,武帝建元之初,亦無通夜郎之事??肌兜乩碇尽?建元六年開犍為郡,即夜郎也。夜郎以建元六年通,故次年對策及此也。然則,《漢書》紀載于元光元年得之矣。故《漢紀》從焉?!?見《西漢年紀》卷十一)王氏在否定了建元元年說之后,提出了新說一元光元年二月說:“或曰,審如此,舉孝廉何為在十一月?對策何為在五月?以愚度之:或史氏誣載,固未可知;或流言之遠,顛倒失之,亦末可知;或未復太初歷前之月日,史氏偶失未改,遂用已改之例倒之,亦未可知。蓋漢初以夏十月為正月,十一月為二月,終于九月為十二月。及武帝改太初歷,用夏正,史氏紀,蓋恐其與改日月溷,并追改于前月耳。舉孝廉為‘十一月’,意者當時之八月也。對策之‘五月’,意者當時之二月也。史氏之失于追改,遂用前例,以十一月例于前耳。不然,武帝故事何以先載對策,而始以舉孝廉繼之耶?”(見《西漢年紀》卷十一)王氏此說,是要證明《漢書·武紀》所記元光元年十一月令郡國舉孝廉一事,與董仲舒對策的因果關系;只能是舉孝廉在后,對策在前。而對于《漢書·武紀》寫得明明白白的元光元年十一月舉孝廉、五月策賢良的時間順序(漢初以十月為歲首,故十一月在前,五月在后,直到元封六年皆是如此),無法解釋,便用“或”這個字眼,采取懷疑態(tài)度,以顛倒之。此說命運不佳,很不行時。清人齊召南對建元元年說和元光元年說皆予否定,獨樹一幟,提出建元五年說。他論道:“董仲舒對策之年,先儒疑而未定?!稘h書·武紀》載于元光元年,與公孫弘并列,既失之太后;《通鑒》據《史記》‘武帝即位,為江都相’之文,載于建元元年,與嚴助并列,亦失之太前。若以仲舒此文推之,則在建元五年也。計漢元年至建元三年,為七十歲,而(建元)五年始置《五經》博士,即《傳》所謂‘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也。至元光元年,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即《傳》所謂‘州郡舉茂材、孝廉’也,若在建元元年,豈得云‘七十余歲’乎?”(見《漢書補德》卷五六所引)齊氏看到了建元元年說與董仲舒對策之文“七十余歲”有矛盾,元光元年說又難以解釋《武紀》建元五年“始置《五經》博士”之事,于是定董仲舒對策于建元五年以解決之。但此說支持者寡,很吃不開。所以,千百年來,主要還是建元元年說和元光元年五月說兩相對峙的局面;而兩者之中,近數十年來尤以建元元年說占優(yōu)勢。在董仲舒對策的年代這個問題上,經過許多年來幾說的論辨,便較清楚地反映出其中糾葛的焦點和存在的問題。而這些問題是可以解決的。司馬光提出建元元年說,是因為看到了《漢書·武紀》記載元光元年五月詔舉賢良,“董仲舒、公孫弘出焉”,與《漢書·董仲舒?zhèn)鳌匪鶎憽爸偈鎸?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州郡舉茂材、孝廉,皆自仲舒發(fā)之”,這兩者之間有“矛盾”。他對《董仲舒?zhèn)鳌贰敖宰灾偈姘l(fā)之”云云,確信無疑,且把“發(fā)之”理解為發(fā)明、創(chuàng)始之意;對于凡與此似乎抵觸的記載,則持懷疑態(tài)度,或干脆予以否定,《武紀》元光元年五月的記載就是因此被判為“誤”的。是后,附和建元元年說者也采取這種態(tài)度持元光元年二月說和建元五年說者,看到了司馬光無視董仲舒對策中“七十余歲”和“夜郎康居”等內容之漏洞,于是否定了建元元年說。但是,他們又和持建元元年說者一樣,依據《董仲舒?zhèn)鳌贰敖宰灾偈姘l(fā)之”等語,而懷疑《漢書·武紀》元光元年五月的記載。我覺得,對于董仲舒對策中“七十余歲”、“夜郎康居”等等內容,應該十分重視,而不能任意懷疑。因為這是其本人所寫,對于了解其文的寫作時間,自然是最重要最可靠的根據。那種既承認本文為董仲舒所寫,又以“淺人妄加”、“失于稽考”等主觀說法來否定其中一些不利于己說的做法,是欠妥的。董仲舒那個時代的人之時間概念是較強的。我們可以舉出與“今臨政而愿治七十余歲矣”相類似的例子來考察一下,如:“(建元)元年,漢興已六十余歲矣?!?《史記·封禪書》)“武帝初即位,……漢興已六十余歲矣。”(《漢書·郊祀志》)可見司馬遷和班固對于漢興至建元元年,都是說“六十余歲”,沒有一個錯誤地說成“七十余歲”的。又如:“至今上即位數歲,漢興七十余年之間。”(《史記·平準書》)“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間?!?《漢書·食貨志上》)司馬遷和班固把武帝即位之初的數年,就說成漢興以來“七十余年”或“七十年間”了。由此可以推論,董仲舒所說的“今臨政而愿治七十余歲”,當是指武帝“即位數歲”,而不是指建元元年。早在漢景帝時就為博士,治學專精竟至“三年不窺園”的董仲舒,在奏對皇上的對策文中不可能粗心地把年代寫錯。假如董仲舒真是寫錯了;那末,記事較為嚴謹的班固也會把它改為“六十余歲”的。否則,這個“七十余歲”,就只好按照董仲舒同時人司馬遷所寫“今上即位數歲”來理解,而斷定建元元年說有問題。司馬光在《資治通鑒》里記載董仲舒對策,刪掉了其中的“今臨政而愿治七十余歲矣”、“夜郎康居,殊方萬里,說德歸誼”等內容,是否有釜底抽薪之意,不得而知,但可能有意無意之中感到這些內容不利于建元元年說吧?!稘h書·武紀》元光元年五月的記載,是反映漢武帝詔舉賢良和董仲舒對策的可靠的材料,也是人們了解當時舉賢良情況的重要線索,《漢書》記載漢武帝時代詔舉賢良的具體內容,諸如漢武帝的策問,董仲舒和公孫弘的對策,等等,只見之于《武紀》、《董仲舒?zhèn)鳌泛汀豆珜O弘傳》,其他篇章再也沒有記載這項的具體內容。按:《董仲舒?zhèn)鳌窙]有寫明董仲舒對策的具體時間;《公孫弘傳》記,公孫弘于武帝初即位之時,“以賢良微為博士”,不久免歸,元光五年又賢良對策,“天子擢弘對為第一”,時間寫得很清楚。我們把《武紀》作為記述漢武帝時代大事之“綱”,把《董仲舒?zhèn)鳌泛汀豆珜O弘傳》作為“目”,合起來看,就不難明了董仲舒對策的時間及其與公孫弘對策的前后關系:漢武帝即位之后,詔舉賢良,前后對策者很多,元光元年“詔賢良”,董仲舒對策,“對既畢”,“為江都相”。是后,公孫弘于元光五年對策。從此公孫弘青云直上??梢?《武紀》中的“于是董仲舒、公孫弘等出焉”,是極為重要的一筆,并不是“錯簡”。持建元元年說者,有的為了說明董仲舒對策在建元元年,而不是元光元年,把公孫弘對策從元光五年推前到元光元年,說道:“考弘之出,正系此時(按:指元光元年)”,“而本傳云五年亦誤也”?!坝譀r元光元年賢良制,正系弘所對者”(《野客叢書》卷二一,“董仲舒公孫弘”條)。有人從策文內容上論證董仲舒對策不是元光元年,說道:“仲舒所陳天人三策,詳載《漢書》仲舒本傳,每策之前皆錄武帝制詔原文,與《武紀》元光元年五月詔書不同,明見其非同時之事,不可混為一談。”(見前揭史念海文)這些看法是難以成立的。只要看看司馬光《通鑒考異》卷一對這個問題的考辨就易清楚:“《漢書·武紀》云‘元光元年五月,詔策賢良,于是董仲舒、公孫弘等出焉?!础逗雮鳌?‘元光五年,復征賢良文學,菑川國推上弘。’其策文頗與《武紀》(元光)元年策文相類。又云:‘一歲中至左內史?!栋俟僭贰馕迥?弘為左內史?!粍t弘之再舉賢良,不在元光元年明矣。《荀紀》著于此年‘征吏民明當世之務’下。葛洪《西京雜記》亦云:‘弘以元光五年為國士所推上為賢良?!洳呶南囝?蓋出偶然;或者此策乃弘先舉賢良時所對,班氏誤以為此年之策。疑未能明,今從《漢紀》。”(按:《漢紀》卷十一是將公孫弘對策記于元光五年的。)司馬光的這段話,除了“或者此策乃弘先舉賢良時(按:指建元元年)所對,班氏誤以為此年之策”這句顯然多余的話之外,其余的話都是正確的。按《史記·平津侯列傳》,“建元元年,武帝初即位,招賢良文學之士。是時弘年六十,征以賢良為博士”??梢姽珜O弘于建元元年“以賢良征為博士”,并沒有經過對策。馬端臨雖指出這點:“弘初以賢良征為博士,后罷歸,再以賢良征,方對策,然則賢良之未對策者,亦可以為博士歟?”(《文獻通考》卷三三,“賢良方正”條)因此,我們才說司馬光“或者”云云,言之多余。但是,他這個創(chuàng)立建元元年說者,在這里已澄清了其說之后繼者王楙等的糊涂看法。再說,不僅《弘傳》元光五年的策文與《武紀》元光元年的策文“相類”,就是《仲舒?zhèn)鳌返牡谝徊呶囊才c《武紀》元光元年的策文在內容上頗為一致。對于《仲舒?zhèn)鳌返牟呶暮汀段浼o》的策文,忽視其內容上的一致,苛求其要有相同的文字,否則就得出“明見其非同時之事”的結論,這是不合適的。退一步講,即使是兩個毫不相同的策文,也不能貿然斷定其“非同時之事”。建元元年說者否定《漢書·武紀》元光元年五月的記載,以《董仲舒?zhèn)鳌贰敖宰灾偈姘l(fā)之”云云為立說依據,然他們這個依據,與《武紀》所記相比較,在時間概念上并不矛盾。請看《董仲舒?zhèn)鳌肥沁@樣寫的:“自武帝初立,魏其、武安侯為相而隆儒矣。及仲舒對冊,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州郡舉茂材孝廉,皆自仲舒發(fā)之。”據此進行分析,“仲舒對冊”是在“魏其、武安侯為相”之后。考《史記·漢興以來將相名臣表》和《漢書·百官公卿表》,魏其侯竇嬰為相自建元元年至建元二年,武安侯田蚡為相自建元六年六月開始。這里既然是說“仲舒對冊”在“魏其、武安侯為相”之后,那末,它就與《漢書·武紀》所說元光元年五月之事,在時間問題上根本不矛盾了,怎么還能據此而斷定天人三策作于建元元年呢?就是確定在建元五年也是錯誤的,只有元光元年說才與其不矛盾。持建元元年說者既然不僅毫不懷疑、而且十分相信這個記述,但又在說了“其言雖是”之后,說什么“然置董仲舒對策于魏其武安侯為相之時,則似稍誤”,“班氏或偶失于稽考歟?”我覺得,根據史實,如果沒有“魏其、武安侯為相而隆儒”的前提條件,則不會有“仲舒對冊,推明孔氏,抑黜萬家”的乘機發(fā)論。建元元年,丞相(衛(wèi))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嗫??!笨梢娏T黜百家,是衛(wèi)綰建議、漢武帝批準的。持建元元年說者論道:“此行董仲舒之言也。衛(wèi)綰特使之書奏耳,建白大義豈綰所能辨哉!”(見《文獻通考》卷三三,“賢良方正”條中的“先公曰”)又有與此相似之論:“案衛(wèi)綰之生平,似不能有此超人之主張?!庹呋蛑偈嬗谑菚r對策,受到武帝激賞,衛(wèi)綰知其旨意,因而陳奏,故即得允可?!鄙踔吝€說:“疑其時竇太后尚在,仲舒之言過直,武帝恐其忤東宮,不能保其性命,故特外出為江都王相,以示棄于諸侯。不然者,殆以隨趙綰、王臧輩死于獄中矣?!?均見前揭史念海文)這些論說是缺乏根據的。據《漢書·禮樂志》云:“至武帝即位,進用英雋,議立明望,制禮服,以興太平。會竇太后好黃老宮,不說儒術,其事又廢。后董仲舒對策言,……”按照班氏這一論述,可以明確,董仲舒對策是在衛(wèi)綰事件(參考《史記·魏其武安侯列傳》、《漢書·竇田傳》等等)和竇太后去世之后發(fā)生的。這與《董仲舒?zhèn)鳌匪浲耆恢?。所?無論從《武紀》看,還是以《董仲舒?zhèn)鳌窞橐罁?還是參考《禮樂志》,都可以斷言,建元元年董仲舒還沒有對策。假如他于建元元年對策而鼓吹儒術,那他就真有可能“隨趙綰、王臧輩死于獄中矣”。在明確了董仲舒對策是在元光元年五月之后,對于《董仲舒?zhèn)鳌酚浭龅摹傲W校之官,州郡舉茂材孝廉,皆自仲舒發(fā)之”,與《武紀》所記的建元五年“置《五經》博士”(即立學校之官的事)、“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即州郡舉茂材孝廉之事),這個所謂時間上的矛盾,是否可以在不把董仲舒對策提前到建元元年、或建元五年的情況下,得到合理的解釋呢?我想是可以的。我認為,“皆自仲舒發(fā)之”的“發(fā)”字,在這里不一定非得解釋為啟發(fā)、發(fā)起;而可以作發(fā)揮、發(fā)表議論之意解。所謂“皆自仲舒發(fā)之”,意思是說,都是由董仲舒所闡述了的。有個史實值得注意:置經博士,并不是從漢武帝建元五年開始的。據《史記》、《漢書》等史籍記載,文景之時,有些治《詩》、《書》、《春秋》的學者已置為博士。古人早就說過,“孝文時始置一經博士”持建元元年說者還有兩點重要的論證。一點是:“史公學于董生,記事必確。史傳云:‘今上即位,為江都相?!菫橄嘣诮ㄔ?對策即于其時審矣?!薄耙?《董仲舒?zhèn)鳌?‘武帝即位’之言推之,合是建元元年?!币陨蟽牲c是說,董仲舒于建元元年對策,是《史記》和《漢書》里面的“今上即位”、“武帝即位”寫明了的。歷來否定建元元年說者,從未對此論進行直接的辨析,所以其說宛然成立。我覺得,此論有問題。《史記·儒林列傳》寫著:“董仲舒,……今上即位,為江都相。”按照一般文句來看,把它理解為:董仲舒于漢武帝即位之元年(即建元元年)對策而為江都王相,是可以的。這在《史記》中可以找到類似的例子。如《酷吏列傳》寫:“寧成,……武帝即位,徒為內史?!眳⒖肌稘h書·百官公卿表》,寧成確是于漢武帝建元元年徒為內史的。又如《袁盎晁錯列傳》寫:“景帝即位,以錯為內史?!眳⒖肌稘h書·百官公卿表》孝景元年“中大夫朝錯為左內史”的記載,可知此“即位”就是漢景帝即位之元年。但是,并不可以因有此例,而推論凡是《史記》中的“即位”皆可理解為即位之元年。應該注意,有些“即位”是不能作即位之元年來理解的。如《酷吏列傳》寫:“武帝即位,吏治尚循謹甚。”這里的“即位”,就不只是指武帝即位之元年,而是泛指漢武帝在位(共五十四年)之初期。如果此“即位”只是作為即位之元年來理解,就與作者原意和當時史實不盡相符了。因為司馬遷在寫了“武帝即位,吏治尚循謹甚”之后,還寫有這樣的話:“(張湯)治陳皇后盎獄,深競黨與。于是上以為能。稍遷至太中大夫。與趙禹共定諸律令,務在深文,拘守職之吏?!薄?趙禹)與張湯論定諸律令,作見知,吏傳得相監(jiān)司,用法益刻,蓋自此始?!彼抉R遷于此提出了看法,漢武帝時代的吏治,由“尚循謹甚”轉向“用法益刻”,是從元光五年的陳皇后事件和張湯、趙禹論定諸律令伊始的。這也就是說,他認為從建元元年到元光五年的十年時間,“吏治尚循謹甚”。由此可見,這里的“即位”,不是即位之元年,而是武帝即位后的前十年。還有值得注意的是,《史記》中有的“即位”,應該作“即位之后”理解,決不能當作即位之元年,如《袁盎晁錯列傳》云:“及孝文帝崩,孝景帝即位,晁錯為御史大夫?!边@里的“即位”,就不是漢景帝即位之元年。案《史記·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和《漢書·百官公卿表》,晁錯為御史大夫是景帝二年。再如《李將軍列傳》云:“孝景崩,武帝立,左右以為廣名將也,于是以上郡太守為未央衛(wèi)尉?!边@里的“立”,與“即位”同義。據《漢書·百官公卿表》記,元光元年“李廣為衛(wèi)尉”。元光元年上距建元元年有六年之久,這里的“立”,如果不當作“即位之后”看待,硬是當作即位之元年,那與作者原意和當時史實就大相徑庭了。同時,我們還可再舉《史記》中幾個與“即位”類似或近似的詞,來旁證司馬遷在其著作中用“即位”這個詞并不十分嚴格。如《魏其武安侯列傳》云:“上初即位,富于春秋,蚡以肺腑為京師相?!比绻战ㄔ暾f者把“即位”理解為即位之元年,那末,“初即位”更應當作剛剛即位來理解了。(一般來說,應如此理解)。然而,史實不容許這樣理解。案《史記·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和《漢書·百官公卿表》都是將“武安侯田蚡為丞相”記于建元六年的。因此,對于這個“初即位”就只能作武帝即位初期來理解。又如《封禪書》云:“今天子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边@里的“初即位”,并不能理解為即位之初,根據《封禪書》所記漢武帝在位數十年內始終敬鬼神之祀的史實來看,應該將“初即位”理解為自初即位之后。因此之故,我認為,對于《史記》中的“即位”一詞的時間概念,不能理解的太呆板,而要根據其文的具體內容加以考察,有的應該理解為即位之元年,有的則需要理解為即位之后。《儒林列傳》“今上即位,為江都相”的“即位”,就如《袁盎晁錯列傳》“李景帝即位”和《李將軍列傳》“武帝立”之中的“即位”、“立”一樣,乃是“即位之后”的意思。這是我們在前節(jié)分辯董仲舒對策三軍的基礎上,又依據《史記》所記的具體情況,得以明確地肯定的問題。而且事屬湊巧,《李將軍列傳》中的“武帝立”,李廣為衛(wèi)尉,與《儒林列傳》中的“今上即位”,董仲舒為江都相,乃是同屬于元光元年之事。既然李廣元光元年的衛(wèi)尉不成問題,“武帝立”應當理解為武帝即位之后;那末,在有一定根據證明董仲舒對策為元光元年之事的情況下,就不能將“為江都相”定于元光元年,將“今上即位”理解為武帝即位之后嗎?同時,我們再看《史記·儒林列傳》這段話:“及今上即位,趙綰、王臧之屬明儒學,而上亦鄉(xiāng)之,于是招方正賢良文學之士。自是之后,……言《春秋》于齊、魯自胡母生,于趙自董仲舒。及竇太后崩,武安侯田蚡為丞相,絀黃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學儒者數百人,而公孫弘以《春秋》白衣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彼抉R遷在這里雖然沒有一字提到董仲舒對策,但是他在同一篇文章中寫到的“今上即位,為江都相”,自然包含在這段話的內容之中。董仲舒對策的推明孔氏,抑黜百家,可能是在“竇太后崩,武安侯田蚡為丞相”之前,還是只能在此之后呢?我感到,從“自是之后”、“及竇太后崩,武安侯田蚡為丞相,絀黃老、刑名百家之言”等語句中透露出來的消息,董仲舒對策不可能在建元元年,而只能是晚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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