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國策》中的說士形象

《戰(zhàn)國策》中的說士形象

《策治》是一本歷史書，也是一本戰(zhàn)略書。其內(nèi)容主要是“武士國時期歷代官吏所使用的國家的政治計劃”。因此，西漢的劉向才引用了《策治策》一書。書中主要描寫了四類士人形象——說士、謀士、勇士、義士。一、秦說、秦說、精神強大戰(zhàn)國時代動蕩,戰(zhàn)火連綿,為了贏得戰(zhàn)爭的勝利,各諸侯國不僅采取了許多政治、軍事措施,尤其加強了外交活動,因為“外交辦得好,只憑口舌排難解紛,可以免去戰(zhàn)禍,就是不得不戰(zhàn),也可以多找一些與國、幫手”(朱自清《經(jīng)典常談·<戰(zhàn)國策>第八》)。以游說諸侯人主為職業(yè)來往于各國,擔(dān)負(fù)這種外交工作的人,就是說士,即所謂的游說之士。這些說士又分兩派:一派勸六國聯(lián)合起來抗秦,叫合縱派;一派離間六國關(guān)系,勸六國親秦,叫連橫派。合縱派代表是蘇秦,連橫派代表是張儀,而兩派合起來都被稱作縱橫家。這些說士有許多共同特點。首先,他們都是追求功名富貴的利己主義者。蘇秦頭懸梁錐刺股,發(fā)奮讀書是為了游說人主而“出其金玉錦繡,取卿相之尊者”;張儀也坦言游說之利:“說一諸侯之王,出而乘其車;約一國而反,而成封侯之基?！逼浯?他們沒有堅定的立場,不講節(jié)操,誰對他們有利就幫誰,信義對他們不起作用,翻云覆雨是他們一慣的伎倆,蘇秦說連橫不成就改說合縱,張儀兩次相秦,又曾相魏,到處欺騙訛詐,有“小人”之稱。當(dāng)然,作為說士,他們最大的特點是口舌伶俐,能說會道,足稱辯才。他們“不是以危言聳聽,就是以美詞動聽,于是夸大,裝腔,撒謊,層出不窮”(魯迅《偽自由書·文學(xué)上的折扣》)。他們思維敏捷,辯說機智,有時還能即興虛擬,想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新奇比喻、寓言,既生動形象,又頗具說服力。如蘇秦說楚王難見道:“楚國之食貴于玉,薪貴于桂,謁者難得見如鬼,大王難得見如天帝,今臣食玉炊桂,因鬼見帝?！碧貏e是把蘇秦和張儀的說辭對照起來看,更可領(lǐng)略到他們辯說的機敏與談鋒的銳利。他們把各國諸侯說得有的要“敬以國從”、“敬奉社稷以從”,有的要“請奉社稷以事秦”,甚至還獻寶割地?！稇?zhàn)國策》中的說士還有公孫衍、陳軫、蘇秦的弟弟蘇代、蘇厲等人。公孫衍是魏人,仕于秦,卻教西戎國的義渠君偷襲秦國;陳軫是夏人,先仕秦,后仕楚,既仕楚而又貳于秦,“朝秦暮楚”的典故便是由他而來;蘇代、蘇厲也象其兄蘇秦一樣:“日夜扼腕、瞋目、切齒以言從之便,以說人主?！彼麄冊诋?dāng)時的影響很大,《孟子》書中說他們”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看來不會是假的。二、善為人謀,善為己謀謀士多半是諸侯的食客和國家的臣子,他們的職業(yè)不是搞合縱連橫的外交,而主要是出謀獻策,為人為國釋憂解患,自己也因此獲得諸侯的器重,得到榮華富貴。當(dāng)然,他們的謀劃有高下貴賤之別,出謀的動機也有為己為人之分,但他們都頭腦聰明,謀略有方,往往能見微知著,富有遠見卓識,頗有智者的風(fēng)范。濮陽人呂不韋,在趙都邯鄲做生意,見到在趙為質(zhì)的秦國公子異人,決定從事“嬴利無數(shù)”的“立國家之主”的活動,于是設(shè)計讓異人回秦國做了太子,后即位為秦莊襄王,他自己則成了秦國的丞相。楚國的汗明,向春申君講了一個“服鹽車而上太行”的千里馬遇伯樂的寓言,目的卻是要春申君“湔拔仆也”,從而自己受到重視。他們兩人可謂是善為人謀,更善為己謀的智者了。齊貌辨,齊靖郭君厚待的食客,在靖郭君交惡于齊宣王而罷相回家的艱難處境下,不顧危險貿(mào)然去見齊宣王,說在宣王為太子時,自己曾勸靖郭君廢棄不仁不義的宣王,可靖郭君太仁慈而不聽勸告,招至今日之禍。齊宣王因此感悔,恢復(fù)靖郭君相位。馮諼,孟嘗君的食客,曾為孟嘗君設(shè)“狡兔三窟”之計:一是焚租券,免收薛地百姓租稅,使孟嘗君獲得民心;二是游說諸侯宣揚孟嘗君之賢,讓齊王恐懼,重新相孟嘗君;三是請求把齊國先王宗廟設(shè)在孟嘗君的封國薛地,使薛地受到保護。結(jié)果,“孟嘗君為相數(shù)十年,無纖介之禍。”他們兩人又可謂是善為人排憂解難的謀士了。當(dāng)然,書中寫得更多的還是為國獻策的謀士。顏率,就是東周謀臣?！扒嘏d師臨周而求九鼎,周君患之”,顏率卻說:“大王勿憂,臣請東借救于齊?！彼跃哦檎T餌,誘得齊王出兵救了東周?？伞褒R將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顏率又若無其事地說:“大王勿憂,臣請東解之”。他對齊王說:周運九鼎用了八十一萬人,器械工具無數(shù),“今大王縱有其人,何途之從而出?臣竊為大王私憂之?！币幌\議之言果然說得“齊王乃止”。司馬錯,秦惠王謀士,為秦獻取蜀地以成霸業(yè)的謀略。他說,從力量上看,“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也”;從利益上說,“攻其地足以廣國,得其財足以富民”;從聲譽上言,“拔一國而天下不以為暴,利盡南海諸侯不以為貪?！睆奶鞎r、地利、人和各方面反復(fù)權(quán)衡,謀劃周密而頗有見地。再如,講韓盧疾犬逐東郭狡免而田父擅其疲的寓言,勸齊王不要伐魏以免秦楚得利的齊臣淳于髡;勸楚王援趙但少出兵,讓趙恃援與魏戰(zhàn),從而趙魏兩疲而楚坐收土地的楚臣景舍;機智說服趙威后質(zhì)子于齊以保國的趙臣觸龍,等等,都是造利國家的謀臣。他們在國家的政治軍事處交等重大活動中擔(dān)任重要角色。三、為秦武帝所殺如果說說士和謀士用舌與筆斗爭,那么,《戰(zhàn)國策》還寫了另一類用劍斗爭的人才——勇士。燕國的荊軻就是一位有名的勇士。燕太子丹派他去刺殺殘暴的秦王,這是一項以生命為賭注的艱難任務(wù),可他毅然承諾,高歌“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反”奮然前行。但事情未遂,荊軻反被秦王刺傷。可他毫無懼色.臨死前還“倚柱而笑,箕踞而罵”,其凜然之威與剛烈之氣在“左右既前斬荊軻”后,仍使秦王“目眩良久”。齊國的聶政,也是一位勇猛的壯士。韓國大臣嚴(yán)遂“政議直指”,得罪宰相韓傀,懼禍逃至齊國,結(jié)交聶政,厚禮相待。聶政為報知遇之恩,決定為嚴(yán)遂刺殺韓傀,只身仗劍直刺韓傀,功成而剖腹自殺。他與荊軻一樣,是一位輕軀重義的英杰之士?！稇?zhàn)國策》所寫的勇士不為少數(shù)。面對橫蠻的秦王“挺劍而起”,嚇得秦王“長跪而謝之”的唐睢;為主報仇而“變姓名為刑人,入宮涂廁”,又“漆身為厲,滅須去眉”為乞丐刺殺趙襄子不成而死的豫讓;在鬧市上召集上百人誅殺弒君之臣淖齒的少年王孫賈;為荊軻報仇,以筑擊秦始皇而死難的高漸離等。這些勇士往往有一種俠義精神,知恩必報,有仇必復(fù),講信義,重然諾,剛正不阿,勇猛果敢,即使面對死亡的威脅也毫不畏懼,敢于捐軀赴難,視死如歸。四、清正廉潔的天下之士《戰(zhàn)國策》還描寫了與以上三類士人迥然有別的另一類士人——義士。這是一類閃著光輝的高格調(diào)形象。以濟危救國、為天下人排難解紛而無所取的道義為人生準(zhǔn)則。他們集高尚、勇敢、正直、信義、無私、清廉、智慧于一身。著名者有魯仲連、顏斶、王斗等。魯仲連,齊國之高士,在秦軍圍困趙都邯鄲時,說服按兵不動的援趙魏將辛垣衍義不帝秦,使趙解除了亡國之危。于是,趙相平原君“欲封魯仲連”,魯不肯受;平原君又置酒,“以千金為魯連壽”,魯堅辭,并說:“所貴于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賈之人也,仲連不忍為也?！辈⑶摇鞍萜皆?終身不復(fù)見”。表現(xiàn)出重義輕利,清正廉潔的君子風(fēng)范。顏斶,也是位高岸勇敢、知足不辱的義士。齊宣王對他說:“斶前!”他也說:“王前!”并且聲言:“士貴耳,王者不貴?！薄胺驍咔盀槟絼?王前為趨士;與使斶慕勢,不如使王趨士。”不亢不卑中體現(xiàn)出人格的高貴尊嚴(yán)。最后齊宣王也不得不慨嘆道:“君子焉可侮哉,寡人自取病耳?！倍宜回澑毁F,辭卻宣王高位厚祿的挽留,情愿過“晚食以當(dāng)肉,安步以當(dāng)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