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社會學“訪談”中的問題與對策

淺談社會學“訪談”中的問題與對策淺談社會學“訪談〞中的問題與對策

接觸社會學，我們都知道應(yīng)該去認識和了解外面的世界。而其中如何去做訪談是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北京大學邱澤奇教授翻譯EarlBabbie的?社會研究辦法》第10版中提及：“訪談〔Interview〕是收集調(diào)查資料的一種替代辦法。這種辦法不是讓受訪者親自閱讀并填答問卷，而是由研究者差遣訪員口頭提問，并記錄受訪者的答復。〞

但是如何去真正地完成一個相對成功的訪談其實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對于初學者，往往會出現(xiàn)很多難以預料到的困難，甚至受訪者會直接拒絕接受訪談。筆者以自己親身的訪談實踐〔亦曾在北京大學楊善華老師帶著下，進行過屢次訪談〕，從社會學初學者的角度與大家分享自己如何克服做訪談中遇到的困難，希望對廣闊的社會學初學者有所啟發(fā)。

一、訪談之前

〔一〕虛心誠心的學習態(tài)度

眾所周知，我們在做學問的時候，一定要有虛心誠心的態(tài)度。如果我們以為自己是知識分子，是研究者，而被訪問的對象可能只是個農(nóng)村來城市謀生的小商販，是個沒有受過太多教育的人，因此覺得自己可以高人一等，則肯定不會有好的研究結(jié)果。被訪者甚至都不會愿意與你接觸，當然也就更不可能跟你推心置腹地交流了。正如費孝通?社會調(diào)查自白》里說的一樣“一旦被調(diào)查者發(fā)現(xiàn)你的調(diào)查態(tài)度不則誠懇，或者你的調(diào)查會對他們的社會生活帶來損害，他們就不愿意接近你，不肯說出真心話。〞

〔二〕和被訪人打成一片才能發(fā)現(xiàn)有研究價值的問題

必須知道，我們對社會中的很多方面其實是茫然無知的。正如威廉《富特《懷特在?街角社會》中談到的一樣，“當然，在大學里，我結(jié)交的是中產(chǎn)階級的學生和中產(chǎn)階級的教授。我對貧民區(qū)〔或者還有高級住宅區(qū)〕一無所知。我對工廠、農(nóng)田或礦山中的生活的了解僅限于我從書本上知道的東西。因此，我漸漸感到自己是個大傻瓜。有時候，我十分強烈地感到自己很愚蠢，以致基本想不出還有什么可寫的。我開始覺得，假如我真打算寫出點有價值的東西，就必須設(shè)法跳出我以前一直所在的那個狹小的社會圈子。〞“有時，我考慮到要回到這樣一個地區(qū)去，真正學著去了解這些人和他們的生活狀況。〞“我意識到，如果我不住進這個社區(qū)，我在那兒就將永遠是個局外人。此外，我知道，要在科納維爾建立起親密的關(guān)系，就要投入時間，但我發(fā)現(xiàn)這談何容易?？萍{維爾的生活不是在正式約會的根底上進行的。要和人們會面，要了解他們，要和他們打成一片，就需要和他們一起消磨時間――每天都得花費大量的時間。如果每天到科納維爾去，你也許在某個下午或晚上去了，卻發(fā)現(xiàn)你相見的人剛好不在。或者，即使見到了他們，你也許會覺得是白白花費了時間卻一無所獲。你也許只是站在他們旁邊，而這些人的唯一工作就是為了解悶在一起閑聊或到處閑逛。〞因此，要了解我有興趣去了解的人們，就必須像威廉《懷特那樣，深入到他們當中去，和他們打成一片，這樣才能讓他們信任自己，說出自己的心里話。這樣你才能讓自己的研究興趣轉(zhuǎn)化成即時提問的一個個具體問題，得到更多自己覺得有價值的資料。

〔三〕與研究對象搞好關(guān)系是達成訪談的前提

當然，像北京大學楊善華老師編著的?親歷現(xiàn)代中國――北京民眾的生活智慧與情感體驗》提及的在北京市婦聯(lián)支持下所做的“北京胡同和四合院文化與人際關(guān)系〞，他們的訪談大多是和政府相關(guān)負責部門接洽來做的。而本文主要是探討自己作為一名社會學的初學者如何在不依靠外來幫忙的情況下，自己努力去聯(lián)系研究對象，并讓被訪者接受訪談。

我們?nèi)プ鲈L談不要太有功利性，即不要把自己看成所有人都理所應(yīng)當為自己效勞的“老爺〞，因為沒有人會心甘情愿地、無代價地把自己的生活瑣事一一跟你談起。所以，正如賀雪峰在?新鄉(xiāng)土中國》里提及的那樣，首先不要給自己太直接的目標。但是，我們在做事情前，一定要和訪談?wù)吒愫藐P(guān)系。比方，我在和受訪者聯(lián)系時，往往會等待適宜的機會〔比方說發(fā)現(xiàn)他們今天情緒好〕再去接觸他們，然后慢慢地和他們熟悉起來，最后才進入訪談的相關(guān)話題。

中國社會在急速的變遷中，鄉(xiāng)土本色的“熟人〞社會，沒有陌生人的社會〔費孝通〕正在逐漸地變?yōu)椤鞍胧烊松鐣暋操R雪峰〕，但是正如楊善華在?社會底蘊》一文中所說，熟悉是中國人彼此打交道的必經(jīng)過程，也是訪談得以成功進行的必不可少的根底。

總之，不要小看這些日常的接觸，這是熟悉被訪者的第一步。而“熟悉被訪人〞那么是訪談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

〔四〕“曲線救國〞：訪問愿意接受訪談?wù)邅磉_致既定訪談目的

有的時候，即使你和受訪者接觸，受訪者還是不愿意跟我正式地完成一次訪談。因此可以用曲線迂回的方式，甚至是放棄和原定受訪者的訪談，通過尋找新的與他相關(guān)的受訪者來到達既定的訪談目的。

比方我和賣水果的老劉聊天，希望他能接受我的采訪，但是他拒絕了。即使我抬出北京大學的教授，說是教授想和他一起聊聊天，但是他依然以自己忙為理由加以拒絕。當時我很沮喪，但是為了完成訪談我又必須找到類似的被訪人。這時我發(fā)現(xiàn)他的老婆倒很愿意和我們溝通和交流。我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工作，比方給她們買套餐盒飯，一起吃。這樣，我逐漸地獲得了一些被訪者的根本信息。比方叫什么，比方老家是哪里人等等。她知道我是為了寫論文的時候，敘述了讓我可以寫寫她的愿望，因為她不識字可是又很希望能把自己的前半生的經(jīng)歷給寫出來。結(jié)果我們很順利地做成了對她的訪談，又通過她進一步了解了老劉。

〔五〕盡可能地做好準備，學會利用網(wǎng)絡(luò)獲取相關(guān)信息

在初步接觸中，我們可以從受訪者透露出的局部信息獲益，據(jù)此做一些相關(guān)的準備工作。比方被訪者告訴我是河南周口市的鄲城縣。則作為一名研究者，我們就應(yīng)該去查閱地圖，了解那個地方的風土人情，了解該地的歷史名人以及有無礦產(chǎn)等相關(guān)信息。如果知道了他當過兵，則應(yīng)該查查各種兵種以及軍銜的信息，甚至是他家鄉(xiāng)曾經(jīng)發(fā)生戰(zhàn)役的信息。比方知道了被訪人老家在河南省信陽市的光山縣，則就可以從信陽市地處大別山區(qū)去了解光山的特色：貧窮，但亦是上一世紀三十年代紅軍鬧革命的地方?！擦匙⒅刈约旱耐庥^與舉止

正如EarlBabbie在?社會研究辦法》中提及：遵循“整齊清潔，衣著得體〞來打扮自己的外觀是適宜的。如果太標新立異，染著綠色的頭發(fā)，穿著破洞的牛仔服，估計很難被被訪者接受。同時，“在舉止上，訪員起碼要表現(xiàn)得神情愉悅。〞使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能為被訪者接受。

二、訪談之中

〔一〕學會引出話題

楊善華老師在和水果店老板娘訪談的時候，應(yīng)酬過后就以“一開始我覺得，你們一定是有很多的困難〞作為開場白。這樣就自然地引出了話題。而受訪者也愿意給研究者傾訴自己當年所吃的苦，這樣就進入了從生活史切入的訪談的自然狀態(tài)，保證了訪談的順利進行。

〔二〕學會積累常規(guī)問題

訪談中，我們也會有很多常規(guī)的問題要問被訪者。雖然它們整體上看來比不上那些制作精良的問卷調(diào)查表。比方在首次帶我參與的訪談中，楊老師問了很多問題，我逐一地進行了整理。經(jīng)過老板娘的同意，我對訪談全程做了一個錄音。訪談之后，楊老師對我們做的訪談做了一個詳細的回憶，慢慢地我知道了原來訪談里面的門道還真是多。通過對訪談文字的整理，從中我也慢慢地學會了一些如何去做訪談。我也嘗試著去整理了一下訪談的提問方式。比方我把楊善華老師的提問和訪談的內(nèi)容總結(jié)整理了一下：

1.姓名，老家在哪里？有無工廠企業(yè)，又無礦產(chǎn)資源

2.家庭父母，兄弟姊妹情況，自己所受教育情況

3.婚姻情況，何時結(jié)婚，彩禮，婚宴等，和老公或者老婆是否是同鄉(xiāng)

4.怎么想出來到北京的，幾幾年到北京的，以前有無其他地方打工經(jīng)歷？做什么交通工具來北京的？

5.家庭的成分？家里經(jīng)濟情況，分地多少畝？家人總共多少？

6.目前攤位幾幾年租的？多少錢一個月？大致上能掙多少？

7.孩子幾個？男孩女孩？在家還是在北京？

8.自己的運輸工具？板車，三輪車，電動車，汽車？

9.房產(chǎn)情況？幾套，在哪里？辦理貸款了沒有？

10.雇人了沒有？為什么想做買賣？

11.家里誰做主？錢誰來管？

12.家里的不動產(chǎn)？電腦，手機，

13.每天作息時間？開張時間？

14.養(yǎng)老問題的處理

15.孩子教育的問題？

16.有無兄弟姊妹，侄兒侄女等親人在北京？

17.打工的經(jīng)歷，還是自己做小本買賣？

18.擔心的事情，以后的打算？

19.聽他們的心態(tài)，個性，性格，自己的信念？

通過這種整理，我大略明白了，應(yīng)該如何去做一個訪談。訪談里面哪些要素需要波及。其實每一個信息都包含了自己的意義所在。比方“有無兄弟姐妹在北京〞這樣一個很普通的問題，它其實問的是被訪人在北京的關(guān)系網(wǎng)絡(luò)組成以及他〔她〕是否在自己立住腳之后有提攜家鄉(xiāng)親友的想法或者家鄉(xiāng)親友來投奔他〔她〕的行動，由此折射出初級社會關(guān)系在城鄉(xiāng)社會流動中所起的作用。

〔三〕適時地轉(zhuǎn)換話題

有時被訪者可能在講述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時剎不住車，但是和我們的訪談意圖卻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這時我們可以把話題轉(zhuǎn)開。但是直接打斷會顯得沒有禮貌，甚至影響被訪人繼續(xù)表達時的情緒。因此我們可以在被訪人講述稍告段落時插入其他話題，比方：“您可否給我們講講您記憶當中的在這邊打拼最難的事情是什么？〞等等。

〔四〕善加引導開掘亮點

事實上，訪談對象很難出現(xiàn)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他講出來的可能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平常事。但是作為研究者，要學會去引導并善于發(fā)現(xiàn)受訪者的人生亮點。如果被訪者很興奮地談及一個話題，而同時這一話題也是我們研究者所感興趣的，則就可以引導被訪者詳細地講述。比方：“嗯，您給詳細講講。〞或者“嗯，我聽你給說說。〞老劉的媳婦就曾講到她做買賣時孩子扔在家里無人看管的辛酸，這一段特別能反映他們這些“流民〞商販異于常人的素質(zhì)，我們就引導她展開講，她說出了八九歲的大兒子領(lǐng)著五六歲的妹妹就在院子里〔被父母教導不敢出去，因為兒子小時候差點被人偷走〕呆著，想著給爸爸媽媽熬粥，熬著熬著就睡著了，等到老劉媳婦晚上收攤回來，發(fā)現(xiàn)粥已經(jīng)變炭了，鍋也熬壞了。這個細節(jié)就非常生動地表明了他們當時生活的艱辛。

〔五〕察言觀色，謹慎選擇交談詞匯

在一次訪談中，水果店的楊姐在談她老公年輕時不聽話，喜歡打牌的時候，開始都不使用“賭博〞這個詞，而只說她老公愛打牌。我們當時雖然分明她說的“打牌〞就是賭博，但是知道被訪人對是否就此直言還心存顧慮。為擔憂刺激被訪人，所以楊老師在訪談時，一直用“打牌〞這個詞匯去描述她老公的賭博行為。直到后來她自己才說：“要不是他賭博，我們在北京就買房了。〞我們才跟著她的話頭將此事挑開。如果我們不察言觀色，不謹慎選擇說話的詞匯，則訪談就有可能不能順利的完成。畢竟從人情世故來說，總是自家人說自家人當事人會覺得沒有什么，但是要是外人貿(mào)然來評論，當事人就可能會覺得沒有面子，從而心生惡感。

另外，被訪者可能在訪談進行到中途時臨時有別的安頓。如果看出來被訪者已經(jīng)有些心不在焉、不耐煩了，則研究者就應(yīng)該知趣及時結(jié)束訪談，或者和被訪者聯(lián)系準備下一次的回訪。楊老師在訪后指導中也提到，根據(jù)經(jīng)驗，在被訪人不耐煩的時候仍堅持訪問，訪談效果勢必不會好，而且這也是對被訪人的不尊重。

〔六〕善用電子設(shè)備，做好語音記錄

目前，電子設(shè)備已經(jīng)越來越遍及，也越來越方便，通過使用錄音筆，或者是手機等電子設(shè)備，那就可以全面地記錄受訪者的訪談內(nèi)容，使我們的調(diào)研資料充斥現(xiàn)場的真實感，當然前提是要征得被訪者的同意。

三、訪談之后

〔一〕文字整理

訪談錄音應(yīng)該在第一時間整理成文字材料。經(jīng)過筆者的實踐，一個為期一個小時的訪談，整理完畢需要近8個小時的時間。當然如果受訪者有方言的話，這個時間跨度可能還得拉得更長。只有這樣做了，才能加深自己對于訪談對象表達文本的理解。也有助于我們抓住訪談材料中的要點，當然也能體會到做一項研究個中的辛苦和艱難。

如果能養(yǎng)成寫訪談日記的習慣，則積少成多，于學習者而言，也是一筆可觀的財富。這是因為日記可以記錄我們的所見〔察看〕、所聞〔聽到的被訪人的話語〕、所感〔研究者自己的思考〕，便于我們反思。而我們都分明，“察看〞和“訪問〞在訪談時，這兩者是同時進行的。對初學者來說，因此不免常有手忙腳亂，顧此失彼之感，這會影響研究者對訪談的把握。

〔二〕善于分析表達的“意義〞

比方，和受訪者訪談的時候，我們可以從他們的語言的字里行間看出他們希望講述的內(nèi)容，但他們同時也會躲避一些內(nèi)容。

比方在訪談中，受訪者一般不會去主動談及自己的不好的地方。比方，楊老師在訪談后對我的輔導中提到：“沒有褒揚就是批評〞。被訪者陳姐在訪談中一直閉口不談自己的老公，一直講她自己去批發(fā)市場進貨時的努力和打拼，同時也特別褒揚了她兒子幫她賣貨。所以在訪談開始的時候，使我們誤以為她們家是個單親家庭。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推測出陳姐對其老公是存在著一些不滿的。

〔三〕田野日記的整理

楊善華老師在?親歷現(xiàn)代中國――北京民眾的生活智慧與情感體驗》中提出：“我們一直認為，學生在訪談結(jié)束后，應(yīng)該將田野日記當成作業(yè)來完成，……〔而且〕有了田野日記的壓力，就會激勵參與訪談的學生有更多的投入，使他們一進入訪談現(xiàn)場就全身緊張起來，做到口問、筆記、耳聽、眼看、腦想，從而獲得對被訪者的講述和訪談現(xiàn)場的更深刻的感受，到達使“深度訪談既是收集資料的過程，也是研究的過程〞這樣的目的，完成對被訪者講述的意義以及被訪者賦予訪談場景的意義進行探究的任務(wù)。〞我也以此為要求，在每次訪談結(jié)束后，認真整理訪談資料，撰寫田野日記，自己也覺得受益匪淺。

四、結(jié)語

訪談是特別重要的調(diào)查研究辦法，值得我們每個人去學習和把握。按費老的說法，獲取資料靠的就是察看和訪問。所以筆者提及的訪談前后的一些考前須知對初學者而言是應(yīng)該掌握的。

但是，正如費孝通教授在?社會調(diào)查自白》里提及：“要知道任何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