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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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8日，我去上海辦事，順便籌劃探視久病沉疴的生母。這每日氣真怪，早晨我從南通啟程時，還涼風(fēng)習(xí)習(xí)、舒適合人，但是老天仿佛與我作對似的，近中午抵滬后，氣溫連忙升達35℃，讓人猝不及防，頓覺特別火熱。

按道理，時令早過了白露、秋分，民間說："白露身不露'，

可是短袖換長袖沒幾天，天氣又這么灼熱，實在反常。當時我恨不能生雙翼，一口氣飛回家、洗個熱水澡，去掉一路風(fēng)塵與涔涔汗水，偏偏我抵達上海后，始料不及換乘的927路空調(diào)公交車的空調(diào)又"罷工'了。

起先我也不知道，糊里糊涂上了車，等到我明白過來驚呼上當，可為時已晚?？赡苁?月27日地鐵10號線剛剛發(fā)生數(shù)十人受傷的追尾事故，人們心有余悸，紛紛改乘公交車，結(jié)果趟趟公交車爆滿超員，所以擁擠不堪超過我的想象，連上下客都要拿出吃奶的力氣。

空調(diào)車正常時，那是愜意的享受；但若空調(diào)發(fā)生故障，那比暑天乘普遍公交車還受罪！由于空調(diào)車的窗戶密不透風(fēng)。再加上每個人就是一個自然熱源，車廂內(nèi)的空氣無法流通，溫度不僅愈來愈高，而且空氣也愈加混濁，車內(nèi)又熱又悶，貌似讓人有些窒息，于是，有人開頭發(fā)泄不滿，七嘴八舌埋怨司機："沒有職業(yè)道德，既然空調(diào)有毛病，就不能帶病營運！'"空調(diào)不靈，那為什么還要按空調(diào)車兩元受費？'可能是司駕自知理虧，可能是忌諱"眾怒難犯'！總之，裝聾作啞"玩沉重'，

俗話說得好："死活不開口，神仙難下手。'任憑乘客語言尖刻、牢騷不斷、硬是一言不發(fā)，倒是那個富態(tài)可掬的長得宛如無錫惠山"阿福'泥人的女售票員，顯得淡定大度、一邊售票、一邊細心地向大家解釋："你們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公司沒有這個規(guī)定，我們也無權(quán)降低票價。你說是吧？大家堅持一會兒，沒有幾站路就到終點了。'貌似還嫌講得不夠領(lǐng)會，接著補充道："空調(diào)出車時，我以人格向你們保證，十足好的，只是上午才壞的，本來以為反正秋分過了，再熱能熱到那里去？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這倒霉的天氣，反復(fù)無常，競讓你我攤上了！有什么法子？'車內(nèi)雖然燥熱難耐，但女售票員懇切的態(tài)度、加上貌似合理的解釋，讓不少乘客的火氣一下子"煙消云散'。

本來雙方的"唇槍舌戰(zhàn)'到此可以告一段、嘎然而止，但是，就在我滿以為這場紛爭畫上休止符時，"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就好象一篇構(gòu)思高明，迭宕走起伏的小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個操著蘇北腔調(diào)的四十歲左右的青壯年發(fā)話了："熱得頭發(fā)昏，我實在吃不消。'他這一說不打緊，那女售票員"阿福'連忙沉下臉，柳眉倒豎、杏眼圓噔，帶點冷嘲熱諷地回復(fù)道："對不起！這是公交車！吃不消，你可以下車打的！'我好生古怪！方才乘客講了不少尖酸話，一再刺激，她不生氣。我還為她的大度、坦誠，暗暗欣佩。可才幾分鐘，"阿福'仿佛抄換了個人似的，全然找不到方才淡定與人為善的影子！這不明擺著欺侮、嘲諷外地人。我也開頭為蘇北人的遇到感到忿忿不平！

"你們既然空調(diào)修不好，請你把兩元車票錢退給我，'蘇北人看樣子開頭"反攻'了，"我下車，乘后邊的車子。'他這一說不打緊，那女售票員氣咻咻地回復(fù)道："笑話！下車可以，錢不好退！'我也覺得這蘇北人有些好生不識相，兩元錢價值幾何？自討沒趣！我當時的道德天平仿佛也失去了"主心骨'，一會兒可憐弱者，一會兒又恨其不爭。那女售票員雖然好言將乘客安撫停當，但心里也窩了一肚子火，還正愁沒地方發(fā)泄！這下可好，正好有一個倒霉蛋撞到她的槍口上！你想這蘇北人能有好果子吃嗎？而且、部份上海人過去一向以"老大哥'自居，有種與生俱來的大都市人的優(yōu)越感，從不把兄弟省市的同胞放在眼里，至于蘇北人，那更是鄙夷不屑，所以這人遭到冷遇和刁難，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可是后來事情的進展卻急轉(zhuǎn)直下，讓我大跌眼鏡，車內(nèi)的上海乘客目睹了"阿福'的蠻橫與對蘇北人的輕視，個個義憤填膺、怒不成遏，紛紛遣責(zé)女售票員："你們本來工作就沒做好，理應(yīng)感到羞愧！好好反??！'"還欺侮人家外地人，你憑什么擺威信？'"人家外地人來上海打工也不易！我們吃的、住的、那一樁離得開外地人的勞動？你的良心上那里去了？'我曾在上海工作十四年、親眼目睹了不少外地人在滬受到的種種不公正的待遇，上海人遇到類似的處境大多是"事不關(guān)已，高高掛起'；

甚至還有點"興災(zāi)樂禍'！可象今天這樣上海人"眾志成城'

為一個受欺侮的蘇北人群情激憤主持公平，伸張正義，還是第一次！我本以為售票員"阿福'在強大的輿論面前要服軟認輸，退還兩元錢，誰知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阿福'振振有詞地說："票撕下、即作廢，你們口口聲聲嚷著退錢，不等于讓我?guī)退I單！天下那有這個道理？'一個老年乘客一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雙方相恃不下，自告奮勇愿墊兩元錢企圖停滯事態(tài)，然而出乎乘客意外，那蘇北人脾氣"桀騖不馴'，犟得像一頭牛，他拒絕了老人的好意，非要"阿福'退那兩元票錢。結(jié)果女售票員誤認為對方居心讓她難受，更加惱羞成怒"怎么？你是不是居心到上海找渣來了？'

這時，我也覺得蘇北人有點"得理不饒人'，不就是兩元錢嘛，何必逼人太盛！我正想開導(dǎo)他幾句，誰知"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

一個脖子上戴了粗大金項鏈的中年男子，不知是幫"阿福解困，還是擺闊顯富。"你不是要錢嗎？我替她給！十塊行不行？不行？再加十塊？實在不行，給你五十！'這時正好到了一站，蘇北人誰的錢也沒接，悻悻下車，拂袖而去。

結(jié)果丟下一句話"不要把人看扁了！誰希罕錢！我是在維權(quán)！連這都不懂！'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