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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作者簡介:劉燕成,男,苗族,貴州省天柱縣人,2004年7月于貴州大學(xué)農(nóng)林經(jīng)濟管理(中職師資)專業(yè)畢業(yè)后考入省直某單位工作,業(yè)余喜歡散文創(chuàng)作。作品散見《民族文學(xué)》《延安文學(xué)》《貴州作家》《歲月》《雪蓮》等。公開出版散文集《遍地草香》、《貴山富水》、《月照江夏韻》等。曾獲貴州“新長征”職工文藝創(chuàng)作評獎活動散文類一等獎,首屆中國西部散文獎(新銳獎),全國孫犁散文獎等。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中國少數(shù)民族作家學(xué)會會員,貴州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貴陽市作家協(xié)會第七屆理事,貴陽市云巖區(qū)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秘書長?,F(xiàn)供職于貴州省公共資源交易中心。貴陽山水冊頁□劉燕成(苗族)觀風(fēng)山剛?cè)攵?,觀風(fēng)山就變得蠟黃蠟黃的了。抬起頭,透過辦公室那寬亮的玻璃門窗,就可看見它那黃色的肌膚,轉(zhuǎn)變得亮亮的,潤潤的,從山腳一直到山頂,漸次鋪層開來。偶爾也可以遇得幾只體肥的山鳥,烏黑的羽翼,電一樣閃過窗外,待得抬眼細看,便只見那細黑的影兒,次第黏貼在了觀風(fēng)山嶺的光枝椏里,默不作聲了。冬日里,我特別的懶,妻常常罵我像一坨磁鐵,黏著板凳兒,黏著書本兒,或黏著電視電腦,就是一整日。然而,觀風(fēng)山是一定要去攀豋的。再大的風(fēng),再大的雪,都改變不了我的這個習(xí)慣。我至今也說不清這個中的緣由。不知道是觀風(fēng)山距離單位和距離家都很近之故,還是山上習(xí)習(xí)的冬風(fēng)帶來的刺骨的激情,抑或是那白雪皚皚的山景之誘惑。似乎是在于這些,又似乎都不是的。然而有一點是肯定的:我是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山里娃,我打骨子里喜歡大山。觀風(fēng)山當然是算不得大山的。這山亦本是無名的,皆因后來的雅士們,依了山貌,或是個人興趣愛好,給山取了名兒,讓后人記之。觀風(fēng)山雖名字柔媚好記,但山貌不得想象的美,也非險峻危峽那般的教人驚心動魄,至多算作丘陵一座而已,矮矮地,圓墩墩地,屈身擠在繁華的城南高樓之間,想知道它,都難。后來,我于無事之時翻看閑書,在《貴陽府志》里驚喜地讀到前賢畢三才的《觀風(fēng)臺碑記》,方才知道這山名,真是雅士們隨性潑墨而寫下來的。置身這矮圓的山嶺之巔,向東望去,看見的是一嶺細瘦的棲霞山和滿嶺兒裸露著灰白色喀斯特巨巖的銅鼓山諸山嶺,在干冷的北風(fēng)里,默默地站著;往西望去,便見得西巖高聳,儼然一座危崖絕壁。俯身下望,便可見得這山嶺腳下,一條漭漭奔騰的長河,撕裂了兩岸瘦薄的冰面,蜿蜒遠去。這就是貴陽市民稱之為母親河的南明河了。此正是“山勢皆從北來,折而東;兩江磅礴而來,大匯于城南之漁磯”的寫照。河畔上,是黔地最高黨組織機構(gòu)中共貴州省委,以及,散落排列的各類產(chǎn)業(yè)廳局單位,包括我現(xiàn)今供職的水利廳在內(nèi)。冬日一到,河岸上的楊柳,早早就褪掉了秀長的綠發(fā),余得一身瘦弱的柳條兒,倒映在水里,風(fēng)一過,便驚起滿江水波來,隨著河心的浪濤,奔涌而去了。冬日的驕陽暖暖地照在南明河上,爬上了窗臺里來,我一日的工作便就開始了。大多時候,因瑣碎的公務(wù)裹身,便忘了河畔那端的觀風(fēng)山,這樣的次數(shù)多了,便會情不自禁的想,那山那樹那風(fēng)景,怕是更清冷更寂寞的了吧。冬日的風(fēng),是最不講情面的。山嶺上,先前還略帶綠意的林間野草,幾日不見,便就被冬風(fēng)蹂躪得枯黃的不成樣子,軟趴趴地,東倒西歪地,吹得遍地都是。先前那還掛有幾皮鮮紅的秋葉的古楓,現(xiàn)在卻只剩得光禿禿的冷枝條兒,硬挺挺地撐在頭頂。老樹身上披著的橫七豎八的枯藤,更是擾亂了這一冬寂冷的山景,倒是巖縫里陰悄悄露出半邊臉的山鼠,在心里添增著一陣又一陣暖意來。我想,這觀風(fēng)山的語言,這大山里的情和愛,怕就是這些細微的、不起眼的物事組成的。如若那開山的先賢,他們之于斯山斯地,一定是心懷敬意的。假若,時光倒轉(zhuǎn)到明萬歷年三才先生的那個時代去,這冬日里的觀風(fēng)山,一定是若同今日一樣的瘦小,誰叫它的腳下,是渺渺蕩蕩遠去的南明河呢,又是誰叫它,置身于繁花似錦的城南鬧市中央的呢。自小,我就聽得老人們講,再高的山梁,在水的心里,在江河的眼里,都只是一個小小的倒影而已。這樣想,這山便是再普通不過的了。好在三才先生之流的父母官和雅士們,并非因這山的嬌小而有半點嫌棄之意,反而,邀朋約友,屢屢登山細訪細看,硬是在這瘦矮的山尖,樹起了一房小小的亭臺來,且滿懷激情地,立碑撰文記之。遙想一下,那時那景那情形,該是一種怎樣的歡樂。有時候我會傻傻地想,倘若沒有先賢對這山嶺的無限鐘愛和無數(shù)次的歌吟,這山就一定是一座世俗之山,一座文盲山,一座沒有生命的山。我倒是要為這一嶺淳樸簡約的冬景,感到慶幸起來了。細細地屈指一算,這灰飛煙滅四百多個冬,水一樣流走了。三才先生再也不會知道,四百多年后的今冬,我一次又一次寂寂地踏著前人的足跡,一個人來到山下,一回回仰頭望山,發(fā)現(xiàn)這山并非若心里想象的那般嬌弱到心痛。映入眼簾的,是蒼茫挺拔的古木,是蜿蜒而上的林間山徑,是一嶺蠟黃靜寂的山城冬景。在幽靜的山道兩邊,古柏的翠葉成為這一嶺冬景的點睛之筆,唯獨那舶來的梧桐,邀約似的,裸著身子站在半山腰里,似乎是在靜靜地等候著它的誰,或是,等待他那綠意盎然的春吧?!笆侨找玻普粝嘉担整愶L(fēng)怡。登空中樓閣,芙蓉四面,環(huán)帶三溪?!边@般大美的景象,怕是要等到來年春天方才再呈現(xiàn)了。冬日的夜里,那山灣河面上的古樓,燈光搖曳,笙音清亮,茶香陣陣。紅袍女子的影兒,幽長地停駐在樓宇之下的青石古道里,妖艷,羨人。浮玉橋上,夜游的人兒絡(luò)繹不絕,日日如此,月月這般,年年繁華。我藏身在山腳之下的西湖巷內(nèi)一套窄窄的舊居里,靠在寒冷的孤枕上,切切地懷想起河邊的觀風(fēng)山,以及山下的子民們。倘若,那高居廟堂之人,善于觀風(fēng),那處江湖之遠的人,懂得觀風(fēng),那么這世風(fēng)興起之大美愿景,便是指日可待的了。這樣想,這樣看,這觀風(fēng)山下滿城溫暖的幸福,就不遠了。香紙溝既是溝,固然地兒并非很大,與其它的山溝大體一致,無非就是溝里有溪,有散落的村莊,長滿溝地兒喜愛生長的植被,如此而已。但位于貴陽城東新堡布依族鄉(xiāng)的香紙溝,卻是有著其獨特魅力之所在的,如:香紙溝是與紙有關(guān)的溝,并且,它們之間的這層關(guān)系,究竟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多少年,究竟是什么,讓它們的這層關(guān)系一直維系至今,牢不可攻。我想,只有溝畔沉默不語的莽莽蒼山,最是心知肚明。我們打馬進溝時,遇得許多著一身紫藍服飾的當?shù)厝?,走在暮春的山風(fēng)里,潔白的頭巾微微卷起,露出半個臉龐來,遠遠地就可看見,那紅嫩的容顏是怎樣的教人心動不已。這就是香紙溝里的布依妹子。拉馬的男人勸我們歇一陣子,說是白水河到了。實際上,這哪里算得上河,這般細瘦的山澗,只要稍微在跳遠運動上有點兒能耐者,輕輕一躍,便可跳到水畔那端去的。但這澗水,實在藍得可愛,就連水底剛破卵而出的仔魚,大抵都可細數(shù)出來。水岸上的青竹,翠翠的,莽莽的一片,倒映在溪水里,越發(fā)的濃翠了起來。水流沿溝谷地勢緩急而或疾或慢,在落差偏高之處,便形成一塊塊瀑流,白花花的水浪,蕩起一陣陣碎落的濤聲,在溝谷低處,走很遠了,仍還聽得見。溝里的人,就是在這瀑流之下的水畔,修建著連片的造紙坊來的。木坊外邊,水車輕快的吱吱聲此起彼伏,木簡上引過來的溪水,緩緩地流進了造紙坊內(nèi)的水池,一會兒就被沖洗的竹屑,染成淡黃色了。男人脫了上衣在坊間勞作,黝黑的背脊,粘滿了汗珠子,像雨點,剛剛打過身上。坊里的一端,堆滿了鵝黃色的新紙,整整齊齊地碼放著。許多爛舊的石碾,廢棄的木槽或簡,一半身子埋在的溪水的泥沙里,另一半,沒在淺水中,或是裸露著,長著綠綠的青苔,蝴蝶和蜻蜓,爭相在上面翻飛起舞,可愛至極。溝里也有不少廢棄的造紙坊,冷清清地,站在山風(fēng)里,但透過坊間廢棄的舊具,仍可猜得出,此前這紙坊亦是一種怎樣火熱的勞作場面。光背的男人朝我們憨憨地笑了笑,說,這造紙營生的活兒,是不好做的哩。他說從伐竹、破竹、蒸竹、漚竹、水車碾竹、竹簾抄紙等,細數(shù)下來,有72道工藝流程。這光背男人和我們交談時,是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兒來的。他仍只是憨憨地,甚而顯得有點兒得意的樣子,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溝來。很久,方才取下耳背上夾著的旱煙,擇一塊舊石碾坐了上去,吧嗒吧嗒地吸起煙來。溝谷里的南靜山下,有一座寺廟,名南靜寺。寺碑記載,南靜寺初建于明朝洪武年代,至今有五百年的歷史,歷經(jīng)了多次興衰毀建。我是不太信奉神學(xué)者,除了對山光水色有較大興趣外,對廟宇是提不起觀賞的雅趣來的。但見得這溝谷里,村人們竟擁有這般恢弘大氣的一塊精神寄托和安撫之地,倒是讓我無比驚訝起來。不過仔細想想,便可發(fā)覺,這千余年的溝谷,為何可這般清寂,世世代代的溝里人,為何守著這一溝山澗水,延續(xù)著祖先造紙營生的活兒,且是繼承得這般完好。這大抵與南靜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聯(lián)。宗教,有時候真的是可安撫性靈的,香紙溝里的信徒們,一定對此深信不疑。許久了,香紙溝的造紙坊,一直在我腦海里抹之不去。有人說香紙溝又叫湘子溝,是造紙術(shù)鼻祖蔡倫的后裔從湘地逃逸至此,世代相傳而來。但我讀《后漢書·蔡倫傳》發(fā)覺,蔡倫雖有能耐開創(chuàng)了我國歷史上宦官直接干預(yù)國政的至上權(quán)利,但其仍只是官至中常侍,仍為太監(jiān),何來后裔之說呢。這會不會是歷史給后人開的玩笑呢。情人谷一看這柔媚的谷名,一定是與某對有情人密不可分的。若是這樣猜,真可是被猜準了。情人谷,可真是千年的情人千年的谷。據(jù)情人谷水畔山民口頭說,千年前的情人谷兩岸深山里,有苗族村寨地吾嶺和米湯井,地吾嶺后生阿山,英俊勤勞,米湯井少女阿水,多情美麗,阿山常到情人谷打柴,阿水常到情人谷放羊,他們經(jīng)常隔河相見,時間一長,便互打招呼,互相問候,于是日久生情,彼此熱戀,如膠似漆,但阿水的父母嫌阿山家里貧窮,堅決反對他們相戀一事,并要將阿水嫁給寨主的憨兒子,阿山和阿水痛苦萬分。為了永不分離,雙雙離家躲進情人谷深處某溶洞中,過著沒有世俗羈拌,相親相愛的日子。我寧愿相信這樣的傳說是真實的。剛走到情人谷的入口,我便發(fā)覺,這山谷,不但幽寂,深遠空曠,谷風(fēng)輕輕撫過臉龐,好不心怡。河谷里,清幽幽的溪水低吟著淌出峽谷中央矮處的石溝,波瀾微起,花魚快活地穿梭,遠處懸崖的半腰之上,掠過幾縷濃黑的鳥影,那是山鷹,叼起水中的游魚歸巢遠去。河岸上的細柳剛剛長出嫩芽來,黃黃的,輕飄飄的,在水里搖曳不止。走完那一壁壁高險的顯字巖青石小路后,我們準備從春風(fēng)吹來的方向豋步而上,一架天梯就架在絕壁之上,這是唯一通往里谷的步道,在空寂的峽谷之中,這樣的生命通道雖然險峻,卻有著萬般堅韌的人間情懷蘊含其中。我在想,里谷的山民一定是有著山一樣堅毅的生活韌勁的,他們的生命一定是頑強的,博大的,如若這天梯之頂?shù)乃{宇,具有神性的靈光。果真是的。我們越是往里走,便就越是發(fā)覺這峽谷的清幽。水畔的木樓人家,正是炊煙裊裊之時,低矮的柵欄的里面,嫩綠的麥芽油得發(fā)亮,在阡陌交措的田埂上,畜禽擁擠地過往。山徑兩旁的黃花,恐怕是昨夜剛剛綻放出來的,惺忪忪的樣子,似乎離春天還遠著。而峽谷深處的溪流,疾馳的身影讓人發(fā)嘆,太清了,太亮了,一塵不染的白波,就這樣夜日不休地白白流失。好在,那在水一方,有水畔早出的村姑和媳婦們,沐在金燦燦的晨暉里,浣紗淘洗。潔白的長裙和粉紅的臉蛋兒,在溪水里碎了又圓,圓了又碎,戚戚的,一直延綿到正午日出之時。峽谷里的開襠褲們,跟在白色羊群的后面,手中的牧鞭,劃破了羊群遠去的歡聲。我站在一地碎落的春光里遐想,這拜拜的羊群和山里娃,他們一定是阿山阿水的后人,那水岸忙碌著淘洗的女人們,也一定是阿水密閨里的姊妹。在流年遠去的這個問題上,讓我們總是措手不及,翻手之間,就是另一個世宇了。因而,面對情人谷這寂美的山河,學(xué)會一路游走一路歌吧,時光終會使我們老去的,唯這青山綠水的美,越去越耐看,千年不老矣。在那淡淡的春日黃昏之下,我已經(jīng)看不見來時的山水。此時此刻,情人谷已是身披淺紅的彩霞,山谷之下,一水水金波卷過粗白的礁石,遠去的波光散蕩在狹小低矮的谷口,一去不返了。“大河漲水水浪沙,魚在河中搖尾巴;幾時得魚來下酒,幾時得哥來成家”?!案绺羲畞砻酶粞拢@山繞水都要來;哥變燕子飛過河,妹變蜜蜂飛過崖?!痹谏降滥穷^的水畔,傳來了千年前山水對唱的情歌。東山貴陽東山因林木繁多,一年四季均是綠意盎然的樣子,即便到了深秋,綠的顏色一點兒都沒有減少,只是更為顯得蒼翠了而已,唯獨在深冬,白雪落下來,蓋在原來綠染的坡嶺,便多添了一些白色,又因天冷,人跡稀落,而多添了一些空寂和清幽。從夏日開始走進東山吧,畢竟夏日里的東山,方才真正稱得著綠色東山。不用說這綠是如何狂放,但綠的純正,便是其它季節(jié)無可比擬的了。東山的夏日,如若一塊綠瑩瑩的珠盤,在城東,靜靜地躲著。夏日雨水充沛,正是林間草木瘋長的季節(jié),漫山的綠,換去了經(jīng)年的舊色,因而這新鮮的綠,一定全都是新生出來的。山鳥也是從夏季就定居在了東山上的。這個季節(jié),是蟲鳥一年中最為操勞的時光,它們開始為上一個季節(jié)的戀愛筑巢,繼而生子,撫育子女,至下一個季節(jié)山果成熟之時,巢里的兒女,便就翅膀兒硬朗起來了,可以遠游了。從秋天開始,東山的綠,就猶如凝固了的水彩畫。因那蒼翠的木葉,將綠色深埋于體內(nèi),外表露出來的,多是羞瀲而寧靜的綠意,一點兒綠滿山坡的狂放的樣子都沒有,我當然更是喜歡這個季節(jié)里的顏色的,當然因此我更是喜歡秋天的東山。嶺間林下的野草,大多慢慢發(fā)黃,漸而枯萎,敗死,這是大自然的規(guī)律,沒有必要見到這般敗落的景象而心傷的。當然,依然有著滿徑的秋菊,大抵是野生的吧,花朵很小,點點星辰一般,散落在小道周圍,也有許多喚不出名兒的花朵,一些見過多次,一些是第一次相遇,我都叫不出名字來了。幼時,在山間牧牛,便是與這些花朵和野草相伴,和花草一起唱歌,一起說話,一起哭,一起笑,一日又一日這樣過來了?,F(xiàn)在,竟然又在城間的坡嶺上,我們相遇了,可是喚不出對方名字來了,我是多么的尷尬,內(nèi)心的愧疚,一層層疊加起來,我快要沒了顏面,再看見它們了。哪里曉得,東山的秋,花朵并不比別的季節(jié)少,且顏色繁多,在蒼茫的山道里,雖柔弱,卻無比的美麗,它們給頭頂上蒼翠的古木,添增了不少樂趣,更是給東山,潑了一地的雜色,因而這山嶺,看上去并非單調(diào),而是匿藏了不少秘密似的。當然,秋日里的東山,也是有著秋天必不可少的黃在里面的,如黃黃的楓葉,再過一些時日,怕就是火一樣紅了。嶺里有不少古楓,枝干粗壯茂密,這秋日一來,那一叢叢的黃,一叢叢的紅,就是這些古楓變幻來的。但東山常青林居多,如水松,無論你四季如何更迭,它們是一律的綠,且綠得很深,很濃。松枝比楓木更是粗壯,也更為耐寒,耐旱。東山多為裸露的喀斯特巖石,這些青翠的松枝,就是從這巨石深處橫生出來的,若青云一般,掛在崖壁那邊。秋日里的松樹,陣陣的松香從泥石里溢出來,或者從樹頂上落下來,整個東山,如同抹了一層香脂,待得你還在山下,尚未入山,可這山野里的香味兒,已經(jīng)撲鼻而來了。所以,我總是在想,明末的那個貴陽人君山先生,其少時緣何喜愛讀書東山上,大抵與這山的幽香是分不開的,試想,這般清幽的讀書之所,能不讀出一些讀書人來么。古書里有對君山先生的記載,說其因讀書博廣,知識淵厚,故而成為國家棟梁,任浙江吳興知縣,但因心存正義,于天旱之年助民抗租,而慷慨自刎,讓人贊佩之時,亦是好不教人嘆息的。好在故鄉(xiāng)的熱心人,念其好學(xué)之精神,感人之節(jié)義,遂刻石“君山讀書處”于山頂,如今東山上,君山讀書碑仍是靜靜地站在原處,鼓舞著一代又一代東山之下的子民們。東山的冬,是來的特別早的。一千二百余米的海拔上,能躲得過這早來的冬么,看那紅黃相間的楓葉,越發(fā)經(jīng)不住冬風(fēng)的吹打了,一日不若一日多,最后,滿枝的紅葉都掉落了,剩得一樹冷冷的光枝條。水松的綠,倒是沒有太多褪去的綠,依舊是原來那綠綠的樣子。山林里,鳥群的歌吟依然是清脆響亮的,登山的游客仍是絡(luò)繹不絕,東山寺里的香火從春天開始興旺到冬季。善男信女們,心懷虔誠,在山嶺間,在冬風(fēng)中,沿著東嶺路埋頭攀爬,站在很遠的地方,仍可看見游山的行人,貓著腰,氣喘吁吁的樣子,甚是好笑。站在東山之頂,可見那天邊的暗白色,似乎是下雪的樣子,冷冷的冬風(fēng)中,余留的滿嶺蒼翠的綠,已經(jīng)遠遠不如從前那般鮮艷了。翻飛的鳥群,是要等到中午時分,冬陽轉(zhuǎn)暖的時候,方才遇得著的。后來我翻讀有關(guān)東山的詩,發(fā)覺這冬日里的東山,唯明人徐以暹的詩寫得最好,他說:“東山東望靄蒼蒼,樓閣峻贈接渺茫。乍聽鐘聲浮下界,忽看日影掛扶桑。高吟索和松皆友,跌坐求安石是床。乞向此間容我老,便應(yīng)倚老興愈狂。”五十年代末,開國元帥朱德、陳毅來貴陽,曾登東山,留下詩篇。朱德詩云:“登峰直上畫樓臺,春色滿城眼底開。四面環(huán)山成層海,河水清清繞市來?!标愐阍娫疲骸伴e步跑上東山頭,貴陽全景一望收。新城氣旺舊城盡,不愧雄奇冠此州?!蔽液髞韺⒍獛浀木渥幽门c徐以暹相比,發(fā)覺元帥雖充滿了英雄氣概,但卻少了一些內(nèi)斂的東西,更無“乞向此間容我老,便應(yīng)倚老興愈狂”的平民氣度和悠閑的自我陶醉感。但無論怎么說,先賢們這般優(yōu)美的句子,這般豁達的心境,這般高超的修志,已讓我們無法翻越,也更是無法抵達的了,想來無不是后人的一種缺憾。記憶里,父親是與我一起登過東山的。那一年父親因病,至貴陽求醫(yī),夜晚借宿在東山下我的同學(xué)家里。一日,患病的父親見得屋后的東山蒼蒼翠翠的,離家又不遠,于是提議去爬東山。父親病了很久,難得有此好心境,我立即答應(yīng)陪父親登山。走到半山腰,我看見山風(fēng)里的父親明顯不是當年的父親了。往日父親走路起風(fēng),上高山,過江河,無不是雷厲風(fēng)行的樣子,但此時此刻,他步幅蹣跚,走走停停,快要登頂時,父親突然說,上不去了,回吧。此后,父親便再也沒有起來,他回到農(nóng)村老家不久,就去了。雖然現(xiàn)在,我只要抬頭從家里的木窗往外望去,就可看見那綠綠的東山,猶如掛在窗臺上的畫,但是,只要我想著我的另一座至愛的東山,它已經(jīng)坍塌了,心便切切生痛。驛馬坡當我再次撿起這個老去的地名,我便在心里想,怕是越來越少有人知道它就是現(xiàn)在河濱公園了。當然,河濱公園還有另外一個特別柔媚的名字,叫楊柳灣,一個非常女性化的名兒。坡,灣,坪,沖,它們雖有著各自的特色,但我們大多都混淆著喊。驛馬坡也叫楊柳灣,固然是有著我們的習(xí)性在里面的。然而無論怎么說,楊柳灣這個名字太過于讓我們想入非非了。河濱公園,又太過于世俗了?,F(xiàn)在這凡塵間,哪里都在建造公園,泛濫如潮。因而我還是喜歡驛馬坡這個名字多一些。我是在貴陽上大學(xué)時,就爬過驛馬坡了的。那陣子,許多同學(xué)都紛紛談戀愛。校園里太過于嚴肅和拘謹,彼此牽手的勇氣都沒有,最揪心的事是怕輔導(dǎo)員老師發(fā)現(xiàn)了自己戀愛的秘密。這坡,每至周末,便有大撥大撥的大學(xué)生們潮一般涌來,固然就成了戀愛島。我常常被同室喊去作“燈泡”,唯一的好處就是有人為自己買下入園門票這筆單。許多年后的一天,我年邁的父親終于起了念頭,從黔東南鄉(xiāng)下的老家匆匆趕到貴陽來。父親是因著兩個目的而來的:一是因為一輩子沒有進過城,不知道城市到底有多好,因此想來看看他城里工作了好幾年的兒子——我;二是他人一老,毛病便多了起來,甚至還常常無緣無故地淌鼻血,人也日漸消瘦,飯量一日不如一日,想到城里看看到底有好的醫(yī)院治得了他的病根不。已經(jīng)是夜幕來臨之時了,父親到達貴陽的時候,大街上奔跑著去趕擠公交車的上班族,他們回家的影子越來越稀了。我把父親帶到驛馬坡對面省雜技團旁邊的一家小旅館安頓了下來。我先前就告訴了父親,我是在貴陽城郊的一個小縣城的水庫工地上工作,城里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家,來了是要住旅社的。父親沉默了許久,方才慢慢地說:那便不來了罷。后來經(jīng)我軟磨硬泡,方才把他老人家勸進了城。旅館的門窗均是朝著驛馬坡開的。輕輕推開窗,就可看見坡上那郁郁蔥蔥的樹木,以及樹木林里的廊榭亭臺。高高的過山車還在打著倒進,還聽得見那些游玩得心情快活的人們的尖叫聲,一浪一浪地涌來。父親說,那對面的坡是干什么的。我告訴父親,那是一個城中公園,叫驛馬坡,也叫河濱公園。父親這就又有了去公園里游一游的想法。我們是在旅館旁邊的小吃攤上,點了餐,吃了飯,還喝倒了幾個啤酒瓶子后,方才進公園里去的。這已經(jīng)不像我大學(xué)時代那陣子了,公園已經(jīng)向市民免費開放好幾年了,四周原來高聳的圍墻,早已被拆除不見了,前門和側(cè)門都可以入園。我和父親選擇了就近的前門,沿石梯慢慢攀爬上去,數(shù)十步,就到了坡腰上。擺地攤生意的小販子們,蹬在園內(nèi)小道的兩旁,耐心地兜售著攤面上的小東西。或者是家用的針線,或者小瓢兒、小湯勺、小口杯,又或者是一些價廉的女紅。反正都不貴,有的一塊錢可買三樣。父親看得眼紅,想買一個捶背的塑料錘,我便故意與小販磨起嘴皮來,從五元錢一個,還到五毛錢一個,最后硬是一塊錢買了下來。父親嫌我心狠,說人家本來就賺不了幾個錢,還還這么低的價格,不怕人家罵。父親說話的時候,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我發(fā)現(xiàn)父親的眼睛潮潮的,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病痛,還是別的什么。我疾步返回攤販那里,丟下五塊錢,挽著父親走下了坡背。我們在坡腳河岸的林蔭小道上,擇了一塊潔凈的青石方凳坐了下來。此時,對面的街燈已明晃晃的了,倒映在南明河里。滿江粼粼的波光,被水浪輕輕搖起。這一抹碧綠的河水,真的若同一條彩龍,蜿蜒著,沖下了雪涯路口的那道水灣,奔涌遠去。父親年輕時,在老家的清水江里放過多年木排,他熟知水性,像魚一樣,一個水覓子就可游到江對岸。父親正給我說著他年少的故事時,水岸上便有好些夜泳者,紛紛扎進了水浪里,拍著,蹬著,仰著面,游到對岸的河床上聊天去了。許多年了,我常??匆姴簧偎院玫氖忻瘢碌胶永镉斡?,或者在河里做獨竹漂運動,他們黝黑強健的肌膚,我想一定是驛馬坡下的南明河水泡出來的。當然,許多年來,驛馬坡不但變得更加蒼綠,還越發(fā)地靈秀和漂亮起來。主要是因為這坡上一年四季樹木蔥郁,鳥語花香,人氣旺盛。當然時至如今,也有許多的世事早已不是原來的樣子了,比如那年在驛馬坡戀愛的同室好友,他們早已勞燕分飛了。又比如,那日和我一起游逛驛馬坡的父親,他已經(jīng)離開我鄉(xiāng)下的那個家,離開了我,差不多5年之久了。想起這些,我猶豫的心結(jié)便就越發(fā)濃稠起來,麻亂起來。紅楓湖清鎮(zhèn)市郊的紅楓湖,坐擁青溪兩岸層疊連綿的萬重峰巒,形成百余大小各異的島嶼,秋日一來,便見得那日發(fā)變紅的諸多島嶼,遠遠望去,若同見得一條條躍出水面的金魚,鮮活得緊,漂亮至極。秋葉落到地面,紅紅的,染得那島嶺上的山徑像鋪了紅地毯似的,在秋嶺里閑置著,教人好不可惜。湖岸上,除開楓樹,倒也是長滿了各類樹種的,光禿禿的枝椏,竟然不知道這晚秋時節(jié)的冷意。遠處的山村里的牛羊,打著飽嗝,踏著這紅色的秋光歸家了,倒是山里娃那破襠褲里的野果,黃澄澄的,撐滿了褲兜,教我想起了紅楓湖畔那一季多情的秋葉!這秋天里,紅楓湖的紅葉注定是魔一般的紅,它們像燃燒的火把,散發(fā)著光明,也散發(fā)著溫暖。葉兒下的野地瓜早已熟透了,紅色的裂唇親吻著晚來的秋風(fēng),被風(fēng)兒掀開的瓜皮,像一張張溫暖的臉,和藹而可親。馬蜂窩就壘在紅葉的背面,來來往往的腳印漂浮于高高凸起的黃泥或沙礫間,寫成了天書里的文字,這個秋天,她們注定是勞碌奔波著的,它們試圖抵御那寒冷的深冬。秋天里,紅楓湖畔那歸巢的山鳥在清寂的大自然里踩著天空飛翔,它們到底是受夠了寂寞的山鄉(xiāng)和陽光,一路上心擁著心,在紅葉翻飛的山林里歇下了腳步。它們把巢高高地懸掛在樹梢,秋風(fēng)拂來,這樹尖上的家,于是隨著枝椏左搖右擺,動蕩不安。而巢里的寧靜和溫暖,只有山鳥才享受得到,它們靜悄悄地躲進了自己的世界,閉上雙眸,等待明日清晨的啼鳴。島嶺深處的男人女人,把愛握在手心,他們生怕在某一個不經(jīng)意的時刻,打落了心中的愛意。男人看了看這滿嶺紅葉,說,這秋雖然已來,冬雖然也要來,而此后,接著便是春了。女人卻只是凝凝地望著自己的男人,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融化了那火一樣熾熱的男人心,他們唇貼著唇,心印著心,將愛情枕在秋的深處,沸騰著陣陣愛潮。秋天里,斜陽下的湖畔少女,紅袍映染了滿程山路,而心事像風(fēng)一樣柔軟,飄蕩著,在回家的路上。這少女的心潮總是飽滿著的,像滿江春水,漲了又漲。只有心事殘留在紅葉里,迎著風(fēng),輕輕飄散與遠去。夢里那壯實的郎君,是不是也見得了這一水紅葉?見得了這秋的憂傷,內(nèi)心里是不是又平添了幾許惆悵?古人有紅葉題詩得佳偶的美傳,此佳話到底是有幾許真相可以琢磨的,那明明就是一曲苦宮哀怨呢,而這哀怨,不也正是山鄉(xiāng)里的少女既道不明亦說不清的心事么?在水一方,那切切之思念竟然隱隱地使心靈生痛。心的疼痛且倒也罷了,可憐那拂嶺而過的秋風(fēng)和瘦瘦的滿湖秋水,竟然不知不覺也被這洋洋灑灑的紅葉染透了真色,躺在水波里的秋,又竟然彈醒了離異人的思念,思念就是這一地凌亂無章的紅葉呢,重重疊疊折磨著這晚秋的愛火。紅塵里,大概只有愛,才是生命的全部罷。紅楓湖的秋葉,卻又是溫暖的,當我想起遠古的愛情,當我想起夢里的她,或者,當我想起母親隔山呼喊的乳名,當我想起生我養(yǎng)我的村莊,當我想起村莊里黃澄澄的谷倉和正對著天地日夜朝拜不息的親人,我的眼里常常含著淚水。這一水寂寞的紅葉呢,它到底匿藏了多少苦痛和無奈,這個秋天,它又流露出了那美麗而又熾熱的紅呢,在風(fēng)里,是它燃燒了大地的冰冷!秋日里的紅楓湖,竟這般教我牽念不已。黔靈湖幾抹昏黃的夕陽斜斜地抖落著,穿過對岸那蒼茫翠綠的松林,這湖,就像是著魔了一般,一圈一圈地蕩出金黃的水波來,白鷺還癡癡地站在那金色的浪尖張望,遠處稀稀落落的人影,已經(jīng)是這山湖水畔不可多得的風(fēng)景,足下的肥魚,在不經(jīng)意之間舞出水面,像是在眨眼工夫里,別的一切都歸于平靜,而另外的一切又悄悄開始登臺了。這個時候,我不禁想起了過往的人與事。是那些風(fēng)一樣飄逝了的往昔,她助長了我無端的憂傷,只有這樣的山,這樣的水,以及這樣的山水里那不老的故事,才是永恒的。

在黔地高原,大抵是有什么樣的山,就要有什么樣的湖水,或者說,有什么樣的山湖,就撫養(yǎng)什么樣的子孫與民族。黔靈山下的幽谷里,黔靈湖就是因黔靈山而得名的,甚至,黔靈山下這片簡稱“黔”的生我養(yǎng)我的暖土,多半是與這一座山有著前生今世與來生的血親的罷。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我們的性格,氣質(zhì),以及血脈,都深深地烙著“黔”印,無論走到哪里,無論遠去有多遠,我們都無法丟棄身上或是心上的這枚胎記。所以,我常常感到無比的幸福。黔靈湖,就是黔地高原里歷經(jīng)了半個世紀的歲月留下的一顆水汪汪的吻痕,她是美麗和動人的。黨的早期領(lǐng)導(dǎo)人董必武有詩曰:競上黔南第一山,老夫腰腳尚稱頑。泉清樹古葉微脫,寺外雙峰峙若關(guān)。泉清,大抵說的就是這綠波蕩漾的黔靈湖了。1954年的大羅溪,在關(guān)閘攔水筑湖的那一刻,有太多的人在歡聲鼓舞,有太多的期許跌宕在那靜靜的溪流,有太多太多殷切的渴望在那一溪清流間飄蕩。于是,一座美麗靈巧的山湖誕生了。唐人劉禹錫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黔靈湖之靈氣秀美,宛若深閨玉女,天生的一身羞澀美,于龍神造化之間隱約浸出。寬達28公頃的湖面,似若一面碩大的魔鏡,照鑒著山湖四周的日月星光與悲歡離合。不是的么。在那些烽火狼煙的歲月,一些人有意要將五千年的中華民族活生生地撕裂,一些人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兄弟姐妹。黔靈湖岸那側(cè)的白衣庵內(nèi),就囚禁過新中國的著名愛國將領(lǐng)張學(xué)良和楊虎城將軍,時間長達數(shù)月之久。只是一瞬間而已,昔日的仙人住所竟然就變成了鐵骨英雄的地域,這其間的悲酸苦痛,誰人可以忍磨得過去呢,誰人又如此的猖獗,猖獗著試圖用鐵鐐捆綁民族的正氣呢。烽煙到底是散去了的,可是我們的英雄,一生的光陰就耗費在別人設(shè)置的牢獄和疆場里了。如今這寂靜的湖,這清潔的水,這湖岸上濃郁的綠松,怕是記不得那歷史背面飄來的隱隱痛感了。西岸上巍然聳立的“解放貴州革命烈士紀念碑”,肅然、莊重,卻清寂,因為碑里的那些名字,他們的血,遠遠地流淌在書頁里,而今的我們,大多都不喜好翻書,那些冷凝的血,到底是要冷凝著下去的。這浸染了英雄血跡的暖土,一代又一代的后人走在越來越幸??鞓返纳畹拇蟮郎狭?,湖岸上常常飄出他們的歡聲笑語,他們的身影在湖水兩畔接踵而至,輕輕地蕩開這一汪碧綠的水波,這人間全部的幸福就疊映在水心了。不遠處的廓橋水榭,綠楊碧柳,亦是無不彰顯著黔山秀水的景致。夜幕來臨之后,再美麗的景色也會被黑夜淹沒的。所以,當我依依不舍地徘徊在黔靈水畔那山腰里古老的九曲徑時,當我聽見歸巢的獼猴遠遠地站在樹尖望著越發(fā)轉(zhuǎn)黑的蒼穹發(fā)出悲愴夜歌時,我于是閉上雙眼,用心靈靜靜地觀賞那一湖飄搖的夢。阿哈湖阿哈湖是一座上世紀六十年代修建竣工的人工湖泊,位于貴陽市南明河支流小車河上游,匯聚了金鐘河、爛泥溝河、蔡沖河、白巖河、游魚河諸多河流,現(xiàn)今已變成貴陽市民賴以生存的水缸了。在阿哈湖水畔,方才還是一陣陣冷咻咻的風(fēng),潤潤的,掠過耳際,敲開水岸人家那布滿蛛網(wǎng)的老窗,外面的草木,退掉了走過四季的枯爛的枝葉。在木樓旁邊,我聽到萬物蘇醒的呵欠,脆脆地,由遠及近,由里及表,像一曲美妙絕倫的大地贊歌!天色尚早,夕陽余暉火一樣燃在湖水遠處,木樓外的河堤上堆滿了靜靜流逝的晚霞,在逐漸發(fā)濃轉(zhuǎn)黑的天色下,一輪彎月,也變得漸加清晰,既而明亮皎潔,擦過云層,鑲嵌在浩渺的夜空,清靜而孤寂!我選了一塊碩大的礁石,綰起褲管,涉過淺淺的水灘,坐在礁石上,我像渡到了一個安詳寧靜的天國,一切均是和諧寂寥的,一切均沉浸在我的內(nèi)心里,河水緩緩地流進一個人的夢境,又緩緩地溢出許多荒謬的苦愁,組成一場沒有規(guī)則的游戲。天色剛剛淡淡地染了一層黑墨,還辨得出那一灘淺淺的水草,水草在河床上冒出細細的葉尖,像無數(shù)纖細的小手,掙脫了淤泥淺水的浸泡,欲摟住那一縷縷無聲的夜風(fēng)。那湛藍的綠意,倒映在月光下的河灘里,溫暖了整條河的生命。這河水也自顧著纏繞在那些被歲月磨洗得瑩亮閃爍的礁石上,似乎遲遲不愿東去,跌跌撞撞地,閃落出一灘可愛的水花來,合著彎月皎潔的亮光,像一園盛開的白玉蘭。山石和流水,早已陶醉在兩壁嫩綠的河岸,日日夜夜,敲打著一江希望的音符!我已經(jīng)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躍下礁石,伸手觸摸那潔凈的暖水,滑滑的,柔柔的,直沁心扉。再把手伸長過去,扒開那些閃動著亮光的水草,一群群花色各異的游魚,癡癡地將頭拱成一堆,沉在泥沙間,睡著似的,一動也不動,那微微煽動的腮幫和反光的鱗片,在月光下,清晰可辨,只有那雙圓鼓不動得雙眼,似乎永遠也舍不得這溫暖的河水和水草,沒有眨過一次眼。我想,恐怕只有魚兒,最珍惜這世間的光陰,它們躲在水草泥沙間,一刻不停地目睹著河岸上的村莊。湖畔上的村莊在時空與面目上瞬息萬變,連山道上的青石板,也忍不住這山谷的寂寞,在山里人的足印里落下一串串清脆的足音。而水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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