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整合與文化認同努爾哈赤漢人“恩養(yǎng)”政策

1、民族整合與文化認同:努爾哈赤漢人“恩養(yǎng)政策 摘要：努爾哈赤在起兵統(tǒng)一東北地區(qū)的過程中，對漢人實行“拒敵者殺之，不與敵者勿妄殺的政策：即對據(jù)城不降的漢人實行野蠻、殘忍的屠殺政策；對歸降的漢人實行“恩養(yǎng)政策，并以嚴法打擊女真人進犯漢人生命、財物和婦女貞潔等事件。在“恩養(yǎng)的同時，漢人也被吸納到后金的政權建立之中，承當起地方治理、教習“軍令法紀和傳播中原文化的責任，隨之而來的那么是中原文化中“孝悌之道、為政以德和懲惡揚善對努爾哈赤等女真人的影響。而隨著女真人對中原文化認同的加深，民族之間的整合也在曲折中前進。 關鍵詞：努爾哈赤 女真人 漢人 “恩養(yǎng)政策 民族整合 文化認同 洪武二十年1387春正月癸丑

2、，朱元璋任命“馮勝為征虜大將軍，傅友德、藍玉副之，率師征納哈出，至六月丁未“納哈出降，隨著元將納哈出的投降，東北地區(qū)納入到了明朝的統(tǒng)治秩序當中，如何統(tǒng)治這個擁有女真、蒙古等眾多民族的地區(qū)，成為明朝統(tǒng)治者不得不考慮的問題。針對東北地區(qū)的特點，明朝采取了“盡力維持各部落的均勢，防止其中某個部落成為獨霸東北的權力的策略，以到達互相牽制、分而治之的目的，不過“國家本藉女真制北虜，而今已與北虜交通，本設海西抗建州，而今已被建州吞。自十六世紀中葉以后的東北地區(qū)，女真已是“各部蜂起，皆稱王爭長，互相戰(zhàn)殺，甚且骨肉相殘，強凌弱，重暴寡。原有的統(tǒng)治秩序已經(jīng)遭到破壞，明朝“力圖保持女真各部自相所屬的分散、平衡狀態(tài)

3、，以便分而治之的政策宣告瓦解。在努爾哈赤崛起之前，建州女真李滿住、董山、王杲、王兀堂，葉赫速長加及其子?？赘?，哈達速黑忒、王忠、王臺等皆稱雄一時。不過，他們并沒有重新建立起東北地區(qū)的新秩序。最終東北地區(qū)秩序的重建，落到了努爾哈赤的身上。 一、“恩養(yǎng)歸降漢人 努爾哈赤崛起之時，站在努爾哈赤的角度來看，東北地區(qū)主要存在著四種關系需要調(diào)整：女真人、漢人、蒙古人和朝鮮人。如何調(diào)整這四種關系成為努爾哈赤重構東北秩序的主要內(nèi)容，而統(tǒng)觀努爾哈赤戎馬一生，其主要的活動也正基于此。在四種關系的調(diào)整中，女真人與漢人的關系最為復雜、也最為特殊，即努爾哈赤強調(diào)對女真人與歸降漢人進展民族間的整合。但是女真人從明朝的“民

4、到東北地區(qū)的“主的角色轉變，使女真人與漢人之間形成地位落差，造成了民族關系的波動。加之漢人與女真人之間存在著宏大的文化差異，其中漢人的“華夷觀念，成為民族關系整合的主要障礙，因此平衡女真人與漢人之間的地位落差和打破“華夷觀念，成為女真人與漢人整合的關鍵所在，而這也正是努爾哈赤兵鋒南下一統(tǒng)中原的必要過程。 努爾哈赤在起兵征明之時，制定了“拒敵者殺之，不與敵者勿妄殺的政策。其中“拒敵者殺之，使后金對漢人進展了一系列殘忍、野蠻的屠戮。在招降松山屯城時，“其周圍四城因招之不降，乃攻而盡戮之。在攻打清河城時，“城內(nèi)一守城游擊率兵五千及地方兵五千固守，“滿洲兵拆城豎梯攻之，不避鋒刃躍入，四面兵皆潰，其城遂

5、拔。鄒儲賢及兵眾俱殺之。在攻翻開原時，“馬總兵官、副將及其小官等據(jù)城抗御，后金兵“逾城入，明兵悉潰，盡殲之，并“毀屢世居住之開原城，開原的失陷也動搖了明軍的軍心，“自開原既克，我兵膽落。而在攻打鐵嶺時，“城中眾兵，連放槍炮，射箭投石，堅守不出，遂“樹云梯拆城垛，登城突入，攻下其城，“盡殲其眾。這些都是努爾哈赤在征戰(zhàn)過程中極其殘忍與落后的一面。但是對于可以歸降的漢人，努爾哈赤也多能妥善“恩養(yǎng)。天命三年1618四月十三日，努爾哈赤告天出征撫順，十五日到達撫順城，并派人持書，勸李永芳投降，并許諾“果舉城納降，父母妻子親族俱不使離散，“城主游擊李永芳得書，身著袍服立于城南門上，聲言投順，然又令兵士備兵

6、器以戰(zhàn)。于是努爾哈赤令“豎云梯攻之。不移時即登其城，游擊李永芳始著袍服，乘馬出城來降。努爾哈赤“傳諭曰：城中之人，攻城時，戰(zhàn)死者，任其死，克城后，勿殺。“編降民千戶，歸降后的撫順漢人“父子兄弟夫婦俱無離散，至于六親失散者，查給伊親，奴仆失散者查歸本主。又與房田牛馬衣食家畜器皿等物。努爾哈赤也“以汗子阿巴泰之長女妻撫順游擊，使李永芳成為“撫順額駙，同時也成為努爾哈赤政權建立的積極支持者。天命四年1619六月，努爾哈赤攻陷開原，“七月，克開原城后妻子被俘之四名千總銜官王一屏、戴集賓、金玉和、白奇策等及守堡戴一位，攜二十余人逃來。佟家之兩族有二十余人逃來。繼之又有七八族由明逃來。汗曰：明國人從無逃往

7、他國之事。彼等順應上天我之勢，又聞我豢養(yǎng)國民、故來投也！凡有來者，皆善加豢養(yǎng)之，并“厚加賞賚。這是努爾哈赤以“七大恨告天以來，明人第一次主動“由明逃來。 對于東北地區(qū)彷徨不知所措的漢人，努爾哈赤對其進展利害分析。對于仍留山海關外至廣寧一帶的漢人，努爾哈赤明示到“爾皇帝昏庸，受天譴責，爾等假設入山海關內(nèi)定不供爾等衣食、田舍。但是繼續(xù)留在山海關外至廣寧一帶，“必為蒙古所略也！蒙古人有何衣食？必將死于虱子咬！假設往河東遼東地方，英明汗將為爾等備辦衣食，田舍也！努爾哈赤給山海關外至廣寧一帶的漢人列舉了三條出路：逃回山海關，明朝不能給予衣食、田舍；留居此地又必受蒙古侵擾；結果是只有歸降努爾哈赤。努爾哈赤

8、的這一分析抓住了明清易代之際，在社會大動亂背景下，人心思定之所在，而“一旦人們認識到和平共處的好處，從心理上，區(qū)分我們和他們的界限就不斷地被縮小。因此，德格類阿哥、齋桑古阿哥在安撫新附漢民“入城時，恐軍士擾害城內(nèi)漢人，預傳禁令，俱登城而宿，勿入民宅，諸貝勒率護衛(wèi)之人宿城內(nèi)官署，要求“軍事不許擾害居民，劫奪財物，對于劫掠漢人財物者“悉行擒拿，貫其耳鼻。隨往軍士，或有糧盡者，忍饑而行。以此來爭取漢人之心、整合民族關系。不僅如此，努爾哈赤還從多方面落實對漢人的“恩養(yǎng)政策： 保護漢人的生命不受損害。投奔努爾哈赤的漢人，大局部是受生活所迫而來。為此，努爾哈赤將大量糧米發(fā)給新附之人，“自申年八月至酉年閏三

9、月，發(fā)給新附人口者三千三百零六倉石。四月至八月，以遼東之糧發(fā)給蒙古、漢人及牛錄甲士者為二萬五千零五十六石三斗，此次發(fā)糧，保證了漢人的生活，也表達了漢人與女真、蒙古“一汗之民的地位。此外還允許“邊外各路無糧處之漢人，可以東京海州、耀州、蓋州之倉糧糶之。但是隨著漢人歸降的日益增多，國家發(fā)糧變得越來越困難。于是努爾哈赤“致佟參將書曰：佟參將，為恐邊外入境無糧之漢人餓死，著爾由陳糧豐富之人及種大麥之人中，征收糧麥給之。即從富戶和種大麥者中征糧麥以濟無糧漢人，可以看出努爾哈赤極盡所能的保障無糧漢人的生活。此外，對于女真人妄殺漢人，危害漢人生命的違法行為，也會施以嚴法?！昂怪卖~戶韓楚哈、顧納欽、洛多里

10、、阿哈岱等四人因“殺漢人，去其衣物，奪其馬匹，遂交法司鞫之，殺其首惡者阿哈岱，其余三人各鞭五十，刺其耳鼻釋之。努爾哈赤沒有因為此四人是其“包衣而屈法庇護，使其逃脫懲罰。錫林備御也“因于南邊戍守地，殺逃往之漢人，藏匿其衣服。最終受到革職、“繳回自遼東以來之恩賜的重罰?？梢哉f，明人對努爾哈赤對待“華人為腹心的判斷是準確的。 保護漢人的財物不受劫掠。對于強取漢人財物者，努爾哈赤也絕不輕怠。努爾哈赤獲得遼東之時，要求“遷戶至此之舊諸申，不得視漢人為異國之民，毋奪其衣食和柴草，不可竊殺其豕雞。倘爾等竊奪獲罪，而我徇情寬恕爾等，豈不棄我上天眷命之公正之心乎？必依法論處，該殺者殺，應罪者罪也矣！努爾哈赤說明

11、要以公正之心處理女真人掠奪漢人財物的案件。 “參將沙金私取漢人豬四十口、雞一百只，為其家婦首告。故罰銀二十五兩，以銷所記之功。償四十口豬銀四十兩，一百只雞銀十兩。不僅罰銀、賠償漢人損失，而且還“銷所記之功，可見其懲罰之嚴厲。 “延朱虎牛錄下有三人奪漢人之豬，殺而食之。遂刑二人，殺一人。和碩圖也“因其家奴驅車拆運漢人房屋，銷三十兩之功。努爾哈赤在重罰之外，也屢屢告誡女真人勿奪漢人財物，“得漢人者，倘不施以仁愛，清白相待，無視祖先之例，橫征暴斂之，那么所得之人被沒其自身亦降也。努爾哈赤也降諭曰：“曾命諸申漢人合居同住、同食、同耕。今聞諸申人命同居之漢人趕其牛車輸運糧草，并苛取諸物等語。該漢人豈給爾

12、為奴耶？并要求女真人換位考慮，“諸申、漢人同為一汗之民，人皆有物出售，為何攘奪其物耶為了防止女真人掠奪漢人財物，努爾哈赤規(guī)定“一二人不得離旗前往之矣，恐途中搶掠漢人物件，務妥加管帶。而對于掠奪漢人財物者，努爾哈赤責問道“聞國內(nèi)行走之人亦行掠奪侵吞漢人之財貨。為何不嚴查各牛錄之人？ 保護漢人婦女的貞潔不受玷污。女真人在與漢人的接觸過程中，損害婦女之事屢屢發(fā)生，“額克興額巴克什牛錄之色赫訥、胡希布、札珠蘭、博秀、戴達布哈、昂古納等六人往收戶眾，掠漢人有夫之婦，留宿於家，以致于“該婦之夫執(zhí)鐵錘前來爭斗，造成了“遂殺漢人三名的嚴重后果，對此努爾哈赤施以嚴法，“以為首之色赫訥、胡希布抵命殺之，三人各鞭一

13、百刺鼻耳，一人鞭責一百。而“南泰身為率領之大臣，既聞知為何不加逮捕，竟然隨意將彼等攜之而來？故予以治罪，革備御之職，鞭責一百，奪其自葉赫以來所得賞物之半，并罰銀十五兩。此案以殺兩人、罰四人、革職一人而結?！暗谌ｄ浌そ趁?，違犯汗定之法，奸宿戶下漢人之婦，按八旗裂尸八段，懸八門以示眾?？梢哉f是對奸淫漢人婦女的茂海處以極刑。 二、中原文化認同下的東北秩序重建 努爾哈赤雖然努力化解女真人與漢人之間的不平等，并主張諸申、漢人乃“一汗之民。但是“我之牛為諸申人耕種，我之身為諸申人差使，我妻亦為其煮飯。我喂養(yǎng)之豬，大豬只擲給一二錢遂即強行殺之。的壓迫事件時有發(fā)生，造成了大量漢人的叛逃。為此，努爾哈赤指出

14、“汗乃天之子，應天而行，方為孝子。民乃汗之子，順民心而行，乃即慈父矣。汗初獲得遼東后，上至旅順口，下及鎮(zhèn)江，使民安居而養(yǎng)之。其后，無知之民負汗之恩養(yǎng)，年年逃叛。子假設不孝，父豈可慈乎！這是努爾哈赤利用“孝悌之道來對待漢人的叛逃事件，將叛逃之人視為“不孝子，這是努爾哈赤為屠戮叛逃者尋找的“借口，而這個借口的理論根據(jù)卻來源于中原文化，可見努爾哈赤受其影響之深。 縱觀努爾哈赤對東北地區(qū)秩序的構建，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東北地區(qū)由分散走向統(tǒng)一的趨勢，這種統(tǒng)一不單單是領土的統(tǒng)一，更是不同民族問，尤其是女真人和漢人之問實現(xiàn)認同的過程：女真人學習中原文化，漢人參與到努爾哈赤政權建立之中。雖然其間浸染著“血與淚，

15、但女真人和漢人之問的民族整合卻在曲折中前進。因此，“對中原儒家的傳統(tǒng)文化，早在太祖時代已有明顯的認同的論斷是符合歷史史實的。 結語 努爾哈赤的漢人民族政策應該說是“順者以德服，逆者以兵臨軍事政策的延續(xù)，這一政策是努爾哈赤一以貫之的。努爾哈赤進入遼東以后，對于據(jù)城抗拒者，仍采取“兵臨的“屠戮政策：努爾哈赤在攻打西平堡時，守將羅一貴閉門抵抗，城陷后“虜憤其守也，屠之無孑遺，一貴死之。攻沈陽時，明軍“分兵布于城上進展抵抗，至城破“聚殲明兵七萬。但是，對于“歸降漢人，努爾哈赤那么采取以“德服的方法，因此，漢人有“生于遼不如走于胡者的態(tài)度轉變。而明朝卻是漸失民心：遼陽在陷落之前人心思潰，明朝經(jīng)略御史卻采

16、取關閉城門，“婦女抵城門者，皆斬以徇，所斬首日數(shù)十百計，人益怨次骨的錯誤政策，當努爾哈赤入城時“闔城結彩焚香。明廷不可以從民心得失來分析戰(zhàn)爭失利的原因，卻歸因于“遼人侵染胡俗和貪財忘義。作為“明朝全遼政策施行的社會根底與依靠力量的遼人，民心的喪失才是明廷節(jié)節(jié)敗退的癥結所在。 在東北秩序重建的過程中，努爾哈赤的成功在于采取了“恩養(yǎng)歸降漢人的政策，以嚴法打擊女真人對漢人的欺凌，保護歸降漢人的生命、財物以及婦女的貞潔，努力彌合女真人與漢人因地位倒置而產(chǎn)生的矛盾。并通過認同中原文化來爭取漢人之心、創(chuàng)立“中原帝業(yè)。雖然，努爾哈赤在征戰(zhàn)的過程中對拒不投降的漢人實行野蠻的屠戮，甚至因漢人叛逃而進展“擾民的遷

17、徙。但是，我們應該對努爾哈赤整合女真人與漢人之間民族關系所付出的努力給予肯定。更應該肯定的還有努爾哈赤對中原文化積極學習與吸收，借鑒中原文化進展政權治理的嘗試，這有助于女真人擺脫落后與野蠻，朝向中原文化認同的方向前進；也有助于打破漢人的“夷夏大防，作為“文化的而非血緣的或民族的“華夷概念，“華夷不同，在于文明與野蠻的差異，但文野之間是可以改變的，即由野變文，由夷變夏，反之亦然。而努爾哈赤對“孝悌、“禮義、“仁政的提倡，使其建立的后金政權對于歸降的漢人“不再生疏，使女真人與漢人在文化上產(chǎn)生認同，加之努爾哈赤以一種開放的姿態(tài)“接納漢人參與到東北地區(qū)的秩序構建當中，最終創(chuàng)始有清近三百年的基業(yè)?！?6

18、44年，滿族人攻入北京，再一次在中原建立起北方少數(shù)民族統(tǒng)治的中央王朝。這似乎又一次打破了以華夏為主體的傳統(tǒng)中國一統(tǒng)天下的理想，但歷史事實卻證明，清王朝完全繼承了中國人天朝上國、四夷率土歸王命的大一統(tǒng)禮治理念和體系。明人徐光啟認為努爾哈赤“勵志四十年，尊禮謀士，厚養(yǎng)健卒，博咨密議，簡練訓齊，其制器選士，政教服習，不合于法者鮮矣。、作為儒士的徐光啟，盛贊努爾哈赤“合于法者的“法當是“中原漢法無疑，而“合于法者正是對努爾哈赤民族整合與文化認同的肯定。 女真人之所以可以入主中原、一統(tǒng)中華，其統(tǒng)治“合法性來源的關鍵在于：在構建東北統(tǒng)治秩序當中，它不僅整合了女真各部，而且還融入了漢人等其他民族，這使“滿洲共同體與女真共同體相比，在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