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運動失敗的原因

1、太平天國的失敗原因和歷史作用茅家琦來源：本站原創(chuàng)作者：佚名日期：2007-4-15點擊：501（一）在19世紀50年代，太平天國能否取得像劉邦、朱元璋所領導的農民戰(zhàn)爭那樣的 一種勝利，推翻清王朝？太平天國農民起義能不能取得像劉邦、朱元璋所領導的農民戰(zhàn)爭那 樣的一種勝利，推翻清王朝，“改朝換代”？長期以來，有一種意見認為：到了太平天國時 代，甚至連這樣的一種勝利也是不可能的了。這種意見的根據(jù)是：在封建時代，農民起義軍 的敵人不過是腐敗的封建地主，革命的農民曾經能夠用自己的力量在軍事上打敗這種敵人； “到了太平天國起義的時候，正是資本主義列強侵入中國的時候，他們和封建勢力結合在一 起，就變成了比較

2、頑強的敵人”，單純的農民戰(zhàn)爭遇到這樣的敵人就不能不在最后遭到失敗。 對這種觀點，管見不敢茍同。上述觀點之所以值得商榷，是因為它對19世紀50年代中國客觀形勢的估計不符合歷史 事實。在那時，外國資本主義列強并沒有和中國封建勢力“結合在一起”，太平天國的對手 仍然是一個腐朽的清封建王朝。只要認真研究一下近代中外關系史，人們就可以看到，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后，外國資本主 義侵略者迫使清朝廷簽訂南京條約，可是，由于清王朝力圖維護自己的“大國體面”， 和對外國資本主義存在許多疑慮，直到50年代，清王朝并沒有完全屈服于外國資本主義列 強的“炮艦政策”。1850年9月29日，巴麥尊說：“我清楚地看到，我們被迫再打

3、擊一下中國的時刻正在迅速到來?？陬^警告是沒有 什么效果的，他們很少注意言語。在他們接受意見以前，不僅要看到手杖，而且要讓手杖打 到他們的肩膀上”（1）。1853年8月4日，文翰給克拉蘭敦的報告中說：“和清朝皇帝打交道，我們會發(fā)現(xiàn)他 和從前一樣傲慢自大，反對和我們擴大中外關系。（2）”在這樣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說: 資本主義列強已經和清朝廷結合在一起了。從資本主義列強看，克里米亞危機在加深，在遠 東，英、法也需要有一個不承擔義務的政策。1851年12月侵略性很強的巴麥尊離開了英國 外交部，他的繼任者克拉蘭敦批準了文翰提出的“中立”政策。這種“中立”政策有一個前 提，即列強在中國已經取得的利益不得

4、受到損害，但是，它畢竟說明清朝廷和外國資本主義 列強并沒有勾結起來。1856年到1860年爆發(fā)了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清王朝和外國資本主義侵略者兵戎相見，當 然不可能勾結起來對付太平軍。I860年北京條約簽訂后，外國資本主義列強的對華政 策有了轉變。英國首相巴麥尊公開宣布：“現(xiàn)在事情已經改變了。從前中英如仇敵，今則我 們與清朝廷已有極好的關系。中國的新政策是要與世界各國通商的。如果不援助這個開 明的中國政府以成全其努力與改進，則在我們方面說，那真是自殺了。（3）”可是一談到 具體行動，外國資本主義列強就猶豫了。1861年1月19日，英國駐華參贊威妥瑪和奕、 文祥等在嘉興寺談話。奕、文祥反復要求英國派

5、出武裝人員或軍官幫助清朝廷，威妥瑪則 一再聲稱：“我看這樣的援助恐怕是不可能的”，“武裝干涉內戰(zhàn)有個困難，就是既經進入 干涉，便難以退出”（4）。奕、文祥是主張“借師助剿”的，可是清朝廷有一派人反對。曾國藩就是一個。當時 他已經是兩江總督、欽差大臣督辦江南軍務，所有長江南北水陸各軍均歸節(jié)制，成為圍剿太 平軍的最高統(tǒng)帥。他想獨吞鎮(zhèn)壓太平軍的果實，不允許外國資本主義列強插手。1861年1 月5日，在討論俄、法請求“會師助剿”時，他對皇帝說：“應請飭下王大臣等傳諭該夷酋， 獎其效順之忱，緩其會師之期”，“許其來助，示以和好而無猜；緩其師期，明非有急而求 救”（5）。這樣，1861年1月24日，奕、文

6、祥也不得不改變腔調說：“就現(xiàn)有兵力設 法攻剿，不可貪目前小利而貽無窮之患。（6）”外國資本主義侵略者下決心公開鎮(zhèn)壓中國革命是1862年1月1日，太平天國嚴正地拒 絕了賓漢（H.B.Bingham ）提出的太平軍繼續(xù)不進攻上海和不進攻漢口、九江等地之無理要求 以后。1861年8月，堅決不和洋人打交道的咸豐皇帝逝世；又經過1861年11月宮廷政變， 奕 等完全掌握清朝廷的大權，1862年2月8日發(fā)出一道上諭，表示贊同“借師助剿”。就在這時，外國資本主義侵略者武裝干涉中國革命的方式也只是：第一，以外國侵略軍 把太平軍從通商口岸四周打出去，當太平軍退出以后，這些地方仍由清軍駐守；第二，幫助 清朝廷建立

7、一支新式武裝，以便鎮(zhèn)壓太平軍。這種新式武裝就是“常勝軍”。為了侵略者自 己的利益，他們根本不愿把鎮(zhèn)壓太平軍的全副擔子挑起來。1862年7月7日，英國外交大 臣羅塞爾在給普魯斯的信中說：“如果我們從事鎮(zhèn)壓太平叛亂，我們很快就要陷入一場廣泛 的戰(zhàn)爭中去，而清朝廷將作壁上觀，把一切負擔和消耗轉嫁到我們身上。我們執(zhí)行的合理的 方針是：保衛(wèi)我們自己的商務利益，保護條約規(guī)定開放的港口，以及鼓勵清朝廷建立一支有 效力的炮兵、步兵和騎兵部隊以鎮(zhèn)壓太平軍，使之就范。（7） ”這一年年底，巴夏禮又說：“我們防衛(wèi)上海不是為了清帝國的利益，而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利益。對我們說，哪個朝廷統(tǒng)治中國是不重要的。（8）”當時，英

8、國是外國侵略者中的主力。英國政府的這種決策并不是主觀意志的產物，而是 客觀的兵力和財力限制的結果。據(jù)格雷戈里統(tǒng)計，I860年集中在中國的英國及印度兵共有 2.1萬人，其中1萬人在北京條約批準后立即回到印度和英國本土。這樣，在1860年 底，駐華的英國和印度軍隊約有1.1萬人，其中4250人在天津大沽，1200人在上海，其余 在香港和廣州（9）。1861年4月，英國陸軍部指出：就是這樣一支部隊“也消耗了根據(jù)條 約取得的賠款的一個很可觀的部分”（10）。因此，英國陸軍部和外交部都急于也盡可能地 減少在中國的駐軍。9月，減少到9500人。這時，陸軍部又指令米歇爾（Sir John Michel） 司

9、令毫不遲疑地把駐扎在中國的所有軍隊撤回到印度。到年底，英國在華兵力的總人數(shù)差不 多減少到6000人（11）。在這段時期，英國在整個東方（印度和中國）的海軍力量也顯著減 少。1861年3月有66只艦船，近8000人，一年以后，減少到38只，4000多一點人（12）。 在這樣的財力和兵力條件下，英國侵略者如何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武裝干涉呢？顯然不可能。1861 年底，普魯斯寫信給米歇爾哀嘆：“在中國的全部兵力除了駐扎在大沽和保護上海以外，其 他任何事情都做不成。（13）”公開動手鎮(zhèn)壓太平軍的1862年的中期，在上海的英國正規(guī)軍只有二干五百人，加上其 他方面的兵力，在這個地區(qū)的可用兵力也不過四千人。就是這樣

10、的兵力，由于財政方面的原 因，還要減少。1863年3月12日，普魯斯敦促士迪佛立和清朝廷在防御方面作出安排，“俾 使我們能夠逐步減少駐在上海的軍隊人數(shù)，因而也逐漸減少占領費用，因為我恐懼地考慮到 財政困難的后果。這種財政困難又是目前的開支狀況必然產生的結果”（14）。如果讀者同意上面的史實和分析，那么，結論應該是，在19世紀整個50年代，外國資 本主義列強并沒有和中國封建主義勢力勾結起來。太平天國的對手仍然是一個腐朽的清封建 王朝。這樣，我個人認為，在50年代，太平天國推翻清王朝，取得劉邦、朱元璋式的勝利， 并不是注定不可能的。事實是，1853年打下天京以后，太平天國完全有可能取得全國勝利，這

11、差不多是觀察 家們較為普遍的看法。1853年8月4日，文翰給英國外交大臣克拉蘭敦的報告中說；“我看不出外國怎樣能 從根本上挽救皇室。（15）” 1854年6月24日，一位外國人在上海出版的北華捷報上 發(fā)表文章說：“照現(xiàn)在形勢來看，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阻止他們的勝利。（16）”當然，如果太平軍推翻了清王朝，取得了 “改朝換代”的勝利，它也還要面臨和外國資 本主義侵略者進行斗爭的問題。1854年沙俄東西伯利亞總督兼該地區(qū)俄軍司令穆拉維約夫 在一個條陳中說；“一旦中國的政府發(fā)生變動，也不容許中國的新政府把權力擴張到蒙 古?！庇终f：“中國一旦建立起新政權，則應設法同它建立友好關系和貿易關系。一開始就 要求

12、中國一切港口對我國船只開放，要求中國派遣外交代表團赴圣彼得堡詳細地商定我 國同新政府的關系。（17）”英、法、美資本主義侵略者要求太平天國承認他們已經和清朝廷簽訂的不平等條約，并 企圖擴大已經取得的特權。從1853年開始，太平天國實際上已經把內河航行權給了它們。 外國兵艦可以在中國航行，可以停泊在南京江面。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主要是由于太平天國領導 人不懂得近代民族國家應有的國家主權。直到1861年1月30日，額爾金給何伯的一封信中 還把太平天國看成可以與之舉行談判的對象，并打算和他們“達成某些協(xié)議”，他說：“顯 然，在不列顛船只能安全地航行在長江以前，必須和叛軍達成某些協(xié)議。他們被認為占有長 江沿

13、岸的一些據(jù)點。總之我大膽地認為：必須有一支強大得足以引起重視的海軍武裝力 量出現(xiàn)在南京，還必須告訴叛軍當局，我們不是以敵人身份出現(xiàn)的，也沒有想參與正在激戰(zhàn) 中的中國內戰(zhàn)。但是，我們需要從他們那里取得足夠的保證，保證不列顛艦只為了商務的目 的，來往于長江上下游，不至于受到在他們命令下的惡意干涉。根據(jù)叛軍領袖的最近表現(xiàn)， 我并不認為他們將拒絕給我們以上述的保證。（18）”（二）從太平天國本身看，失敗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可是，洪秀全并沒有取得劉邦、朱元璋式的勝利。太平天國的失敗，原因是多方面的。 如果從太平天國本身來找原因，我個人認為：過早的、嚴重的封建專制主義、小生產者的狹 隘思想和宗教迷信，三位一

14、體地埋葬了太平天國。在初期，領導成員來自草莽，志同道合，發(fā)動斗爭，反對剝削和壓迫，兄弟相稱，平等 相待。曾幾何時，永安建制，分封諸王，專制主義逐步發(fā)展。永安封王的同一年，洪秀全頒 布太平禮制，規(guī)定了一整套繁瑣的稱號上的等級制度。及至建都金陵，封建專制主義更 有惡性展。1851、1852、1853年，連續(xù)三年由洪秀全旨準鐫刻頒行的幼學詩，公開宣 揚：“生殺由天子，諸官莫得違”，“長幼天排定，從兄道在恭”，“妻道在三從，毋違爾 夫主”。洪秀全搞“天王專制”，除了楊秀清，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他聽楊秀清的話，因為 楊秀清假托天父下，打著天父皇上帝的旗號?？墒牵M入天京以后，楊秀清的封建專制主義思想也日益

15、泛濫?！胺矕|王駕出，如各官 兵士回避不及，當跪于道旁。如敢對面行走者斬首不留?！彼粷M足于自己的“九千歲”封 號，要洪秀全封他為“萬歲”，做一個“一字并肩王”，導致了天京的一場大屠殺，太平天 國元氣大傷，從此，由發(fā)展轉向衰落。孫中山說：太平天國失敗的“最大原因是他們那一班 人到了南京之后，就互爭皇帝，閉起城來自相殘殺。第一是楊秀清和洪秀全爭權，洪秀全既 做皇帝，楊秀清也想做皇帝”。“韋昌輝把楊秀清殺了以后也專橫起來，又和洪秀全爭權”， “太平天國勢力便由此大衰”。孫中山又說;太平天國失敗“完全由于大家想做皇帝”（19）。這些評論是有道理的。內訌以后，洪秀全并沒有改變封建專制主義，他宣布；“主由

16、朕做，軍師亦由朕做?！?大權完全掌握在他和洪氏家族之手。洪秀全熱衷于做皇帝，搞封建專制主義，對于如何奪取 全國政權卻看不出他有一套合于實際的計劃。太平天國的興亡和武裝斗爭的勝敗分不開。強 大的敵人并不是注定打不敗的。以弱勝強，以小勝大，在歷史上并不是罕見的。如果太平軍指揮正確，仗打得好，它就能逐步打敗敵人，取得全國政權。但是，洪秀全 并沒有一個通盤的戰(zhàn)略考慮。開始，打南京，這個戰(zhàn)略目標是明確的?？墒堑侥暇┖?，如何 進一步打仗，洪秀全并沒有作出正確的決定。建都天京后，大好的戰(zhàn)略形勢沒有被有效地利 用。一進入天京，洪秀全就關起門來享皇帝的清福了。最近發(fā)現(xiàn)的李開芳供詞說；洪秀 全“在廣西便欲到南京，

17、到南京意欲不動”。他大概相信他自己真的是真天命天王，天下會 自動向他臣服。他的確相信天京是“金城湯池，萬方之所悅服，億眾之所向往”（20）。在實際行動上，他放棄在身邊的敵人不打，反而抽出兩支主力部隊北伐西征，兵力分散 了。流寇主義的北伐軍和北伐援軍覆沒以后，北伐被放棄了。西征，克復城池以后立即向四 鄉(xiāng)發(fā)展，建立各級地方政權，但是，太平天國沒有能解決擴大占領地區(qū)和兵力愈分愈單的矛 盾，結果又遇到了反復。1856年以后，在戰(zhàn)略上，總的說來，太平天國處在一個被動防御階段，談不上奪取全 國，一切軍事措施都圍繞著保存東南半壁。在保存東南半壁的戰(zhàn)斗中也缺乏全盤考慮。兩員 大將：陳玉成和李秀成，一在西，一在

18、東，分兵把口，形成不了拳頭。李秀成為了江浙地盤 可以消極地對待解安慶圍的戰(zhàn)略部署。安慶失守后，陳玉成退守廬州，在戰(zhàn)局十分需要集中 兵力的時候，卻熱衷于北走壽州，入河南，“以圖大征大剿進取之機”。他的部屬勸他“與 其到壽州，不如回天京見天王后，重整旗鼓”。陳玉成拒絕這個正確的意見，大聲說：“爾 等所言，大拂吾意。（21）”他堅持向西北一路而去，結果被苗沛霖陷害。在經濟政策上，1853年以后也失去了全局考慮。長期執(zhí)行的“圣庫制度”調動不了群 眾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天朝田畝制度關于平分土地的規(guī)定被拋棄了， “照舊交糧納稅” 實行了。從楊秀清等給天王的奏章中，看不出“照舊交糧納稅”是一個權宜之計，臨時措

19、施。 實際上，它一直實行下去。既然“照舊交糧納稅”，就要解決一個如何給農民以利益，以動 員他們進行斗爭的問題。看來，他們沒有考慮并解決這個重大問題。農民得不到利益，如何 能支持太平天國政權？在常熟、無錫、吳江等地區(qū)都爆發(fā)過農民與太平天國地方政權的沖突， 包括搗毀收租局、殺死鄉(xiāng)官等內容。太平天國脫離了農民群眾。軍事戰(zhàn)略上，經濟上缺乏全局考慮，正是農民小生產者的狹隘思想和短淺眼光的反映。 他們“坐井觀天”，以為“天國”就是“井口”那么大；進入了天京，似乎真的進入“小天 堂”，“四海臣服，萬眾歸心”，了不起了，看不到天京以外的廣大天地。拜上帝教在初期，在發(fā)動斗爭中的確起了很大的作用?？墒?，它畢竟是顛

20、倒了的世界觀。 作為一種宗教信仰，它完全可以存在，問題在于洪秀全把宗教當成文化專制的工具，他自己 也成了一名宗教迷。洪秀全頒布的“十款天條”，當然有正確的內容。但是，它又是文化專制主義的條規(guī)。 凡不拜皇上帝者，拜一切邪神者，妄題皇上帝之名者都是犯天條。犯天條就是死罪。信教與 否竟成了法律上犯死罪與否的標準。洪秀全反孔，并不是反對維護封建專制主義的孔孟之道， 而是反對孔夫子沒有宣傳拜上帝，孔夫子的“聲名”反而大過皇上帝的“聲名”。這樣，諸 子百家的書遭了殃。當時有人記載天京的情況說：“搜得藏書論擔挑，行過廁溷隨手拋，拋之不及以火燒， 燒之不及以水澆。讀者斬，收者斬，買者賣者一同斬。書茍滿家法必犯

21、，昔用撐腸今破膽?！?這恐怕是真實情況。這樣極端的文化專制主義，在中國農民戰(zhàn)爭史上，恐怕也是罕見的。當敵人大軍逼境、天京守不住的時刻，惟一的出路是主動轉移，保存實力，等待時機， 再圖恢復?？墒牵樾闳珔s極力反對這一戰(zhàn)略。他相信上帝會保佑他。他說：“朕奉上帝圣 旨，天兄耶穌圣旨，下凡作天下萬國獨一真主，何懼之有？”又說，“朕之天兵過于水，何 懼曾妖者乎！”這位宗教迷終于困死在天京，上帝當然不會給他一兵一卒”1作為農民戰(zhàn)爭的領袖，有封建專制主義思想，搞皇權主義，并不奇怪，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完全可以搞得不太過分，也可以“緩稱王”?？墒?，洪秀全等搞得太早了，太嚴重了。 事業(yè)剛剛開始，就迫不及待地

22、稱王，大搞等級制和封建專制主義，這就過早地失去了群眾。 克服小生產者的狹隘思想，不把宗教信仰和法律等同起來，不做宗教迷，即使在當時的歷史 條件下，也是可以做到的。過早的、很嚴重的封建專制主義，小生產者的狹隘思想，短淺眼 光以及宗教迷信，這三方面本來可以避免的思想，卻三位一體地集中到農民起義領袖身上， 問題就變得很嚴重了。洪秀全想做皇帝，建立一個洪家封建王朝，又缺乏奪取全國政權的通 盤戰(zhàn)略計劃。他自己沒有能力作出全盤的戰(zhàn)略考慮，并不是要害的問題。他自己沒有能力， 可以禮賢下士，找謀士幫助?？墒牵置孕呕噬系蹠o他一切，這樣，他當然不會積極廣 羅人才。真才實學之士也因為他狂熱地搞宗教迷信和文化專

23、制而不愿投靠他。曾國藩發(fā)布的 討粵匪檄，正是利用宗教問題，攻擊太平天國，和太平軍爭奪知識分子的?！疤煜轮蝸y， 系于用人?！钡锰煜潞椭翁煜露急仨氁揽咳瞬?，沒有人才，如何取得勝利？劉邦怎樣會成功？他總結自己成功的經驗時說：“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 吾不如子房；鎮(zhèn)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zhàn)必勝，攻 必克，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眲畹膶κ猪椨?， 則是另一種情況，有一范增而不能用。陳平說：“項王不信人，其所任愛，非諸項即妻之昆 弟，雖有奇士不能用”，最后演出“霸王別姬”的悲劇。朱元璋的成功，也還是因為他廣羅學者、武將和謀士。

24、他說：“人君之能治者，為其有 賢人為之輔也?！?1360年，他邀請浙東名士劉基、宋濂等到南京成為主要謀臣。他說：劉 基，“吾子房也”。徐達、常遇春、劉基、宋濂等武將謀臣都為朱元璋取得天下作出了貢獻。江南是文人薈萃之區(qū)，人才輩出之地，太平天國到了東南地區(qū)的確吸收了不少手工業(yè)者、 醫(yī)生以及小知識分子，但是，看不到他們吸收了有學問、有遠見、有韜略的謀臣武將。居于 最高領導階層的，可以說是清一色的首義之士及其后代。馮云山、肖朝貴早死，不用論了。 楊秀清是掌握實權的，從1853年至1856年太平天國的軍事實踐看，他對太平天國作出了很 大貢獻，但他還不能算是第一流的戰(zhàn)略家。石達開對太平天國也作出了很大的貢

25、獻。如果說 1857年以前，他受洪秀全、楊秀清的牽制，才能沒有得到發(fā)揮的話，那么，1857年他出走 以后，應該發(fā)揮他的才能了?？墒?，從出走到大渡河失敗，他軍事上搞的是“流寇主義”， 在政治上也無甚建樹。石達開恐怕也不是第一流的軍事家和戰(zhàn)略家?？傊覀€人的意見是：19世紀50年代，太平軍沒有能夠繼占領天京的偉大勝利之后， 充分利用大好形勢，乘勝前進，取得劉邦、朱元璋式的勝利，其主要原因是缺乏一批或一大 批第一流的戰(zhàn)略家、謀臣或武將。這個缺陷的思想根源蓋在于過早的、嚴重的封建專制主義、 小生產者的狹隘思想和宗教迷信。這種“三位一體”的思想埋葬了太平天國，這是一條很重 要的教訓。（三）太平天國農民

26、革命是否加速了長江中下游資本主義近代工業(yè)的產生?太平天國失敗了。這一場農民戰(zhàn)爭推動中國社會發(fā)展究竟表現(xiàn)在哪里？個人 管見，有兩個方面：第一，沉重打擊了中國社會前進的阻力清封建王朝。第二，鍛煉了人民群眾，為中國民主革命的逐步勝利提供了精神條件。太平天國對中國歷史所起的這兩方面的作用，合在一點，就是為中國民主革 命的勝利打下一塊奠基石。人民群眾推翻舊制度不是一次斗爭所能完成的，往往 需要經過多次、幾十次的斗爭，才能把腐朽階級打倒。就每一次斗爭來說，對舊 社會，它起了打擊作用，削弱作用，對人民群眾，它起了鍛煉作用，從而對革命 的勝利，對新社會的產生起了奠基石的作用。當然每次斗爭的作用有大有小，太 平

27、天國革命對中國民主革命的勝利，應該說是一塊很大的奠基石。有一種意見認為，太平天國革命在長江中下游地區(qū)沉重地打擊了封建經濟， 小自耕農大量增加，這就促進商品經濟的大規(guī)模發(fā)展，加速中國民族資本主義近 代工業(yè)的產生。我個人認為，這種分析是值得商榷的。這種意見不外兩點含義。一是地主經濟遭受到沉重打擊，大地主減少，小自 耕農大量增加，這就促進了商品經濟的大規(guī)模發(fā)展。這種論斷在理論上是說不通 的。小自耕農的大量增加，其結果只能使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的基礎加強，并不 能促進商品經濟的大規(guī)模發(fā)展。二是封建地主階級遭受到沉重的打擊，他們再不敢把資金投入土地，而是轉 移到近代工業(yè)上去。這樣的論斷并不是符合歷史實際的

28、。太平天國革命的確迫使江南地區(qū)一些大地主攜帶財產逃到上海，促進上海外 僑居留地區(qū)房地產、商業(yè)、錢莊和投機事業(yè)的發(fā)展?！爱斕教靽妱轃胧r， 江浙一帶富紳巨賈，爭赴滬濱，以外僑居留地為安樂土。據(jù)統(tǒng)計所示，1860年 英、美居留地間，華人已達三十萬，而1862年竟增至五十萬。此種避難的富豪， 都不惜以重金獲得居留地間一棲址為萬幸。西人于是大營建筑的投機，以最迅速 的工程，最簡陋的材料，就空地興建大批房屋，以供華人居住，而轉瞬間獲得千 倍的巨大利益。（22）”內地資金集中上海后，“使上海錢莊的發(fā)展成長具備了 條件”（23）?！白饨珏X店，當時均系避地官紳所開設。（24）”同治元年九月 二十二日柳兆薰

29、日記記：“徐步至黃浦灘上，又覺耳目一新。店新開者極多， 不及三月，風景又變矣。（25）”根據(jù)他的日記，逃滬地主、官僚、商人在 上海開的商店主要是錢莊，也有少數(shù)綢布店、食品店等，他自己就通過錢莊做銀 洋投機交易。這些游資，有沒有投向近代工業(yè)？有沒有在中國近代工業(yè)發(fā)展中發(fā) 生作用？要作出肯定的回答的話，還缺乏可靠的根據(jù)。我個人認為，即使起作用， 也是微不足道的。為什么？請看下列幾件歷史事實。一般說，中國第一個民族資本主義近代企業(yè)是廣東南海繼昌隆繅絲廠。它是 一位華僑在暹邏（今泰國）看到法國人辦的繅絲廠很賺錢，回國后，于1872年開 辦的。第二個企業(yè)是天津貽來牟機器磨坊，創(chuàng)辦于1878年，創(chuàng)辦人是招

30、商局總 辦朱其昂。一在南，一在北，和長江中下游相距很遠。說這兩個企業(yè)的出現(xiàn)與流 向上海的江南地主、官僚的資金有關系，很難說通。繼昌隆繅絲廠的開辦，實際 上和外國資本主義掠奪我國原料有關系。鴉片戰(zhàn)爭后，廣州地區(qū)生絲出口的數(shù)量 大增，利潤提高，陳啟源就是在這樣有利可圖的情況下，創(chuàng)辦起繼昌隆機器繅絲 廠。據(jù)南?？h志記載；該廠“出絲精美，行銷歐、美兩洲，價值之高，倍于 從前，遂獲厚利”。在上海，一向認為直到1881年才出現(xiàn)第一家資本主義近代工業(yè)源昌機 器五金廠。1864年太平天國失敗，1881年上海出現(xiàn)第一家近代工業(yè)，相隔十七 個年頭。如果太平天國加速了長江中下游資本主義近代工業(yè)的產生，怎么要經過 十

31、七個年頭？可見，兩者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很密切的。1965年第12期學術月刊發(fā)表一篇文章說：經過調查，上海第一家近代 工業(yè)并不是源昌機器廠，而是19世紀70年代初建立的發(fā)昌機器廠。這個廠和太 平天國革命有沒有關系呢？開始，發(fā)昌是一個打鐵手工業(yè)作坊。1866年，一位 打鐵匠兼小商販，廣東人方舉贊，聯(lián)合另一位打鐵匠孫英德，設立發(fā)昌號，地點 在上海虹口外商船廠一一“老船塢”（Old Dock）的對面。它的業(yè)務是為“老船 塢”打造修理船只所需要的機器零件。依靠外國船舶修造業(yè)的發(fā)展，1873年以 前已經使用機器，成為一個近代工業(yè)。可見，它是由于外國資本主義侵入上海后 的刺激而興起的，是由于手工業(yè)者發(fā)家而建立

32、的，并不是由于太平天國打擊江南 地主經濟而出現(xiàn)的。再看一看洋務派所辦的近代工業(yè)。19世紀70年代開始，洋務派陸續(xù)辦起一 批各種形式的官商合辦的民用企業(yè)。這些企業(yè)已經屬于資本主義近代工業(yè)的性 質。第一家官督商辦的紡織企業(yè)一一上海機器織布局，也是中國第一家棉紡織工 廠，是從1878年開始籌建，幾經波折，直到1890年才建成開工。1898年10月 毀于火。最早倡議辦廠的是四川候補道彭某。他兩次給李鴻章上稟帖，說明他建 議設廠的目的是抵制洋貨。他說：富強之道，不外兩件事：凡外國所需要于中國的貨物由中國人自己來販運；凡中國所需于外國的貨 物，由中國人自己來制造，這樣中國就可以國富民豐，臻于強盛（26）。

33、可見， 上海機器織布局的發(fā)起和太平天國并沒有多大關系。這位彭道臺還說：設廠的資 本已經大部分籌集齊全了，這些資本以得自湖南、廣東、直隸、山西者為多，得 自浙江、江蘇者較少，安徽、湖北也有少許（27）?？梢?，彭道臺所籌集到的資 金并不是來自江蘇南部和浙江北部地區(qū)的地主、官僚、大商人。至于少數(shù)浙江、 江蘇籍人士的資本是否是太平天國時代，地主、官僚抽逃到上海的流動資金，也 有待于進一步證實。上海機器織布局在籌備過程中發(fā)生矛盾，不久，大權落到李鴻章、鄭觀應等 人手中。1876年李鴻章說：“英國洋布入中土，每年售銀三十數(shù)百萬，實為耗 財之大端。既已家喻戶曉，無從禁割，亟宜購機紡織，期漸收回利源（28）。

34、鄭 觀應也說：“通商大埠及內地市鎮(zhèn)城鄉(xiāng)，衣大布者十之二三，衣洋布者十之八 九?！薄皢韬?！洋貨銷流日廣，土貨運銷日艱，有心人能不（上叔上心）然而憂 者！ ”因此，他認為，不能“坐視土布失業(yè)”，要“籌一暗收利權之策，這就 是“設洋布廠”（29）?？梢姡虾C器織布局的出現(xiàn)也是外國資本主義入侵刺激的結果，很難說它 和太平天國革命有多大直接的聯(lián)系。（原載廣東太平天國史研究會、廣西太平天國史研究會編太平天國史論集， 廣東人民出版社、廣西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注釋：（1）轉譯 自 J.K.Fairbank，TradeandDiplomacyontheChinaCoast，1953，P.380（2）F.O.17 / 204。譯文參見嚴中平太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