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書法基礎教育中摹書對初學者的價值重估

1、書法教育中摹書的價值重估對于初學者而言，摹書無疑是最重要的方法之一。但是，在書法的基礎教育中卻未受到應有的重視。有學者在書法報中便提出“摹的方法為什么會在基礎教學中消失”1的問題。在書法教育日益興盛的形勢下，初學者的學書方法問題便凸現(xiàn)出來， 成為人們必須關注的話題。 在這個問題上， 相關的書法研究尚有待作必要的探討和清理。 我們知道，學習國畫除了臨摹外， 還有寫生、素描等，這些方法可以多角度訓練提高學畫者的能力。而對于書法學習者尤其是初學者而言，臨摹幾乎是唯一的方法， 而臨摹的方法又比較復雜。 比如摹與臨的先后問題、范本的選擇問題、 臨摹的分類等等都需要我們來判斷和選擇。自古以來， 關于臨摹方

2、法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的主張臨摹但求神似，有的主張臨摹必須形似，有的主張臨摹取法乎上，有的主張由淺入深等。一旦選擇的臨摹方法不合情理，便會嚴重影響初學者的進度甚至走許多彎路。因此，對于臨摹的研究在教學的初級階段具有十分重要的實踐價值和理論意義。鑒于此，本文試圖整理古人摹書的主張，并從心理學、 教育學等角度重估摹書的重要價值，并主張在書法的初級階段的教學中應大力提倡摹書的方法。1 、初學者應該從摹書入手書法的學習可分為摹寫、臨寫、創(chuàng)作三個階段。就難易程度而言，摹書最簡單、最容易上手，是初學者行之有效的方法。 摹即模，仿效、描摹之意。在古代，摹書既是學書的方法也是傳播書法的手段。我們今天見到的大

3、量碑帖便是借助于摹書流傳下來的，刻碑及刻帖的基礎工作便是將墨跡用雙鉤等手段摹到碑或木板上。古人摹書的手法多種多樣， 如響拓、雙鉤、單鉤等等。雙鉤的方法十分講究，1墨不能暈化到字的外面， 要求下面的母本要清晰上面的紙張要薄。為了防止摻入摹者的主觀意思， 雙鉤時要求把原帖倒過來摹寫。徐邦達先生在 古書畫鑒定概論對摹書作了詳細的解釋， “摹是最易得其形似的。摹書有三種方法：先勾后填；不勾逕自影寫；勾摹兼臨寫，又修飾之。第一種，古法先用涂熨黃蠟較透明的紙 稱為硬黃 蒙在原跡上面，以淡墨作細線依筆法勾出一個字的輪廓來，然后取下，以濃淡干濕墨填成之， 所以也稱為雙勾廓填法。 第二種，以紙蒙在原件上，逕用濃

4、淡墨依樣摹寫。第三種，先勾淡摹廓后，再用筆在廓中摹寫。”2可見，摹書相當費事，而且在古代普通人根本無法見到原跡，主要學習碑與刻帖。 現(xiàn)代，由于復印照相技術的使用，墨跡不通過雙鉤刻帖也能化身千萬，“飛入尋常百姓家”，這是古代一般學書者不曾夢到的。這也為初學者摹書提供了好的范本，墨跡的印刷本效果幾乎與真跡沒有多大差別。因此，初學者可將透明紙直接覆蓋在墨跡的復印件上摹寫，這也是古代普通人難以奢望的。摹的方法，歷來十分受重視。 古人對于臨與摹這兩種不同的方法有不同的理解。一般認為摹書容易把握古人的結(jié)構(gòu)，而臨書容易理解古人的用筆；摹書容易遺忘而臨書易于進步。宋代姜夔的主張頗有典型性。 姜夔云：臨書易失古

5、人位置， 而多得古人筆意。摹書易得古人位置而多失古人筆意。臨書易進，摹書易忘，經(jīng)意與不經(jīng)意也。3可見，臨摹各有所長， 優(yōu)勢互補。經(jīng)意與不經(jīng)意是否有理呢？其實摹書者同樣也能做到經(jīng)意和用心。 由于摹書要求墨跡與范本之間相吻合的程度度很高，摹寫者應該一絲不茍，毫不走樣。如果不集中注意力，就難以達到準確性。因此，臨書易進，摹書易忘的觀點也不僅然。盡管姜夔認為摹書有易忘的缺陷，但他強調(diào)初學者不得不摹。姜夔云：“唯2初學者不得不摹，亦以節(jié)度其手，易于成就”4這種分析可謂一語中的， 他從生理學的角度對摹書的重要作用作了經(jīng)驗式的闡述 。可見，初學者學習書法應該先從摹書入手。因為摹書能有效的訓練和節(jié)制初學者的用

6、筆動作，事半功倍，易于成功。宋代以后不少學者對摹也有一定的論述。如清代朱和羹云： 臨書異于摹書。蓋臨書易失古人位置，而多得古人筆意；摹書易得古人位置，而多失古人筆意。臨書易進，摹書易忘，則經(jīng)意不經(jīng)意之別也。5 周星蓮云：初學不外臨摹。臨書得其筆意，摹書得其間架。臨摹既久莫過于多看，多悟，多商量，多變通。6朱和羹、周星蓮大體沿襲了姜夔的臨摹理論，而對于初學者臨摹孰先孰后的問題并未交待。康有為則明確了臨摹的先后秩序，認為學書必須先摹仿再臨寫。學書必須摹仿，不得古人形質(zhì)，無自得性情也。六朝人摹仿已盛，北史趙文深，周文帝令至江陵影覆寺碑。影覆即唐人之響拓也。欲臨碑必先摹仿，摹之數(shù)百過，使轉(zhuǎn)，行走筆盡肖

7、，而后可臨焉。7康氏明確地提出了學書先摹后臨的觀點，進一步強調(diào)先摹后臨的順序甚至摹書的次數(shù)，筆者頗為贊同這種主張。 摹寫是一種笨功夫， 但摹寫易于掌握結(jié)構(gòu)及形質(zhì)。對于初學者，不得形質(zhì)，怎么能得到神采呢？因此，學習書法必先摹數(shù)百通，對間架、用筆熟悉后再臨寫，必有好處。書法是一門的造型藝術， 造型性是其重要特征。 歷代書家書法面貌的差異性首先便表現(xiàn)在不同的造型上。 因此，強調(diào)對結(jié)構(gòu)的把握無疑乃學習的首要任務。學書者必須摹仿，不把握書法結(jié)構(gòu)形式，便無法得到其性情與神韻。摹書時，字的結(jié)構(gòu)，線條的長短、角度對摹書者都有一定的約束。久而久之，熟能生巧，摹書者便能取得一定的成效。 摹書類似于初學者在駕校學習

8、汽車駕駛。駕校的場地有許3多預先設定的線路， 它們包含了極為豐富的必需的駕駛信息量。初學者按照規(guī)定的軌跡反復的訓練便能掌握駕駛技術。摹書正與此理相通。 名家的墨跡好比既定的軌跡，其中包含了無窮的書寫技法信息，通過摹書我們可以細微地體會書家在運筆過程中豐富的使轉(zhuǎn)提按等運筆技巧以及結(jié)構(gòu)線路。摹寫的過程便是手、 手腕及手臂的協(xié)調(diào)運動過程。 日積月累，學書者在摹書過程中便充分地把握了運筆的復雜動作與結(jié)構(gòu)， 從而能書寫出與經(jīng)典書法形神皆似的佳作來。因此作書從摹書開始，可以盡快進入形準的階段，點畫動作能酷肖原帖， 是初學者最便捷的取法途徑。同時，我們也能在實踐教學中找到實例來論證初學者應從摹書入手的例證。

9、筆者在基礎教學中， 對摹的方法進行了嘗試， 結(jié)果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首先提出授課設想，授課內(nèi)容包括單鉤、 雙鉤填墨以及用拷貝紙覆蓋摹寫，但要求逐漸接近直至超過日常書寫速度。在教學效果中，發(fā)現(xiàn)部分學生達到了極好的效果。2、從心理學、生理學的角度論證摹書的重要作用對于初學者，迅速確立書法的典范屬于首要的任務。摹書在范字的約束下，憑借依樣描摹的手段能快速入門。 摹書既可以充分得體會書家用筆的輕重、提按、頓挫，也能重現(xiàn)其結(jié)構(gòu)及章法的精妙之處。就心理學而言， 摹書顯然比臨書更有利于初學者注意力集中。心理學告訴我們，被模仿的對象越復雜越難記住。臨書時，初學者對結(jié)構(gòu)、筆法、章法、墨法等技巧都要關注，需要注意

10、的東西太多，容易顧此失彼。因此，臨書具有較高的難度，容易導致初學書者精力的分散，也可能會形成了一些不良的用筆習慣。摹書則可有效地解決了信息負擔過重的問題。在摹書時，學書者依樣描摹， 可自主地選擇訓練要點， 既可以將注意力集中在字的結(jié)構(gòu)上，也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用4筆方法上。對于初學者，書法的學習貴在反復地摹寫。心理學告訴我們，掌握任何復雜的運動技能，都需要反復練習。如要熟能生巧，則需要加倍練習。一般來說，隨著練習次數(shù)的增多， 作業(yè)的精確性及協(xié)調(diào)性會逐步提高。因故，康有為強調(diào)摹書要經(jīng)過數(shù)百次的反復摹寫。但是，并非任何練習都會取得良好的效果。大量研究表明， 給學習者在練習過程中提供適量的反饋信息是提

11、高練習效果的有效方法。在動作學習的初期， 學習者主要依靠自己的行為結(jié)果的知悉， 來改造自己的技能。許多動作技能的結(jié)果，學習者易察覺， 如投籃是否投中， 跳高是否過桿便是適例。 學習書法的過程中技能的獲得練習原理大致如此， 但書法的練習過程更加復雜些。究竟如何通過更加有效的練習方法達到學習的目的呢？臨與摹兩種方法都能達到比較好的效果。摹書有它的許多優(yōu)勢與科學根據(jù)。 摹書的墨跡為學書者提供了一套高級經(jīng)典而又復雜的動作軌跡和操作線路， 墨跡便是最好地參照標準。 在摹寫的過程中， 通過與墨跡比較，初學者便能清楚地察覺到行為結(jié)果，并通過反復地摹寫來逐步提高運筆地精確、速度及協(xié)調(diào)性。摹完后，學習者還能將摹

12、仿的作業(yè)與原墨跡對照，進一步發(fā)現(xiàn)用筆或結(jié)構(gòu)方面的缺陷。通過不斷地練習， 逐步接近原帖的風格， 從而較迅速地掌握書法的基本的技能問題。而且，通過大量的摹書， 而掌握的運筆技能及軌道（即結(jié)構(gòu)）是不易遺忘的。原因是這種技能是經(jīng)遇大量練習之后獲得，一般來說，經(jīng)過過度學習的任務是不易遺忘的。其次，動作技能不同于言語知識，它的保持高度依賴小腦和腦低級中樞，而這些中樞可能比腦的其他部位有更大的保持動作痕跡的能量。 8在摹寫過程中，不但能把握其用筆的精微之要，也能充分的鍛煉各個手關節(jié)之間的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運動。久而久之，這些動作被手充分記憶下5來，形成一種本能的動作。對這些細微使轉(zhuǎn)提按頓挫動作的記憶，有如舞蹈家對各種舞蹈動作的記憶。 這不是通過語言與思想進行的，而是通過動作感受來記憶的。在摹仿的過程中， 不但記憶了用筆的動作， 也記憶了動作的具體軌跡即書法的結(jié)構(gòu)與章法。學書者對結(jié)構(gòu)與章法（軌跡）記憶越充分，便越能胸有成竹，進而能創(chuàng)作出精彩的作品。 通過大量地摹仿古代墨跡法帖，學書者便能吸收大量的經(jīng)典的運筆技能和結(jié)構(gòu)章法圖式。一旦具備了較好的基礎，便可以運用對臨、意臨等更復雜的臨書方法。總而言之，對于初學者而言， 無論從古人的經(jīng)驗， 還是從心理學與生理學的角度，我們認為摹書不失為一種高效的合適的方法。因此，在書法的基礎教學中，我們應該重視摹書的學書方法。1書法報 2006 年魯大東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