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民事程序選擇權-

1、論我國民事程序選擇權制度周雙杰(河北大學政法學院,河北保定,071000摘要 先進的訴訟法制國家普遍將民事程序選擇權確立為當事人的一項基本程序權利。我國法律雖然對此有零星規(guī)定,但是,從總體上看當事人的民事程序選擇權制度并不完善。因此構建完善的民事程序選擇權制度,已經(jīng)成了我國司法現(xiàn)代化道路上的必然選擇。本文從民事程序選擇權的原理入手,探討設置民事程序制度的合理方式,并且就我國民事程序選擇權制度的完善提出一些粗淺看法。關鍵詞民事程序選擇權;價值追求;公正;效率一、民事程序選擇權的涵義及其產(chǎn)生的時代背景從司法理念的角度看,民事程序選擇權的實質體現(xiàn)了“公正、高效”為核心內(nèi)容的現(xiàn)代司法理念。1民事程序選

2、擇權可以分為廣義和狹義兩種。其中廣義的民事程序選擇權指的是,當事人在法律規(guī)定的范圍內(nèi)有權利自主選擇民事糾紛解決方式及其在糾紛解決過程中選擇相關程序的權利。而狹義的民事程序選擇權指的是,當事人在民事審判過程中根據(jù)自己的意愿選擇有關程序的權利。隨著社會不斷進步,人們的關系日益復雜,相應的,各種各樣的矛盾接踵而來。隨著人們的權利意識的日漸高張,我們已經(jīng)迎來了訴訟爆炸的時代。2據(jù)說在北京,一名基層法院的法官一年大約需要審結二百件左右的民事案件,然而在沿海發(fā)達城市,這個數(shù)字還要更高。在這些數(shù)字背后影藏著林林總總的利益訴求。然而對于選擇任何一種程序都蘊含著一定的價值追求。不同的程序針對解決不同的糾紛,隨著

3、立法者對糾紛多樣性、利益訴求多樣性的認識不斷加深,他們必然會創(chuàng)造更多的程序以迎合社會成員不同的利益訴求。因此,在我國現(xiàn)行的民事訴訟法中,有強調(diào)訴訟公正的普通程序,有強調(diào)訴訟效率的簡易程序,還有強調(diào)特別事項的特別程序。對于上述的糾紛,在眾多繁雜的民事程序面前,誰有權利選擇程序,是當事人,還是法官?當事人選擇程序是否有利于實現(xiàn)訴訟正義?筆者認為,應當從當事人的訴訟主體地位和當事人程序選擇權對訴訟正義實現(xiàn)的保障兩方面分析。二、在現(xiàn)代司法理念下對民事程序選擇權的認識(1當事人的訴訟主體地位。如果當事人能夠選擇程序,則必須承認當事人的訴訟主體地位。如果當事人為糾紛解決的客體,他只能被糾紛解決者安排進入程

4、序,而無法自主決定即將進入的程序。實際上,我們必須認識到,在民事訴訟法律關系中,除了法院與當事人之間形成的審判法律關系外,還存在當事人之間形成的訟爭法律關系。首先,從審判權與訴權的關系上看,有學者認為:“國家對民事沖突的審判干預以及社會成員對于這種干預的需求需要有恰當?shù)?美理查德A.波斯納:聯(lián)邦法院挑戰(zhàn)與改革,鄧海平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63頁中介,這種需要便為訴權的產(chǎn)生提供了契機。3可見審判權的產(chǎn)生依賴于訴權,訴權的產(chǎn)生為審判權的作用提供了契機。我們不僅要重視審判法律關系,也應當正視訟爭法律關系的存在。其次,民事訴訟在本質上講是糾紛解決機制中的一種方式,它要解決的是當事人之間的

5、關于財產(chǎn)、人身方面的民事糾紛。根據(jù)私法自治原則,當事人有權利處分自己的權利,反映在訴訟上就是,應當保障當事人的處分權的行使。法官的職責是在解決當事人之間的糾紛時作為中立的裁判者,不應當以審判權干預當事人對權利的處分。最后,在具體案件中,訴訟法律關系不可能只是法院與當事人、檢察院和其他訴訟參與人之間形成的一方面關系。當事人雙方在與法院發(fā)生關系的同時彼此之間也必然發(fā)生關系;在合同訴訟中當事人對管轄法院的約定、在庭審中當事人之間進行的辯論、在訴訟過程中當事人雙方進行的調(diào)解等,這些活動都是在當事人之間進行的。對于訟爭法律關系的確認,實質上是要求確認當事人在民事訴訟中的主體地位。當事人是否具有程序選擇權

6、,是當事人是否為訴訟法律關系主體的重要標志。根據(jù)程序主體性原則,民事訴訟程序的設置除了公共利益的考慮外,必須以當事人為中心,建立符合當事人需要的、實現(xiàn)當事人不同層次權利請求的訴訟程序,使當事人充分享有接近司法的機會,充分行使裁判請求權。(2當事人程序選擇權可以保障訴訟正義地實現(xiàn)。正義作為法的最高價值,正如博登海默所說的那樣,正義有一張“普洛透斯“式的變幻莫測的面孔。1在民事訴訟中,無論法官如何裁判,由于當事人雙方在利益上的對立,敗訴的當事人常常會埋怨司法不公,從而對判決結果存在抵觸情緒,進而引發(fā)拒絕執(zhí)行的尷尬局面。然而,法律程序只是“不完全的程序正義”2然而,即使法院能作出絕對正確的判決,出于

7、利益對立的當事人也可能覺得判決不公正。在這種情況下,判決的正當性就成了一個重要問題。確立當事人的民事程序選擇權,是增進判決正當性的有效策略之一。如果當事人在糾紛解決過程中充分發(fā)揮自主權,最后的糾紛處理結果在某種程度上就被認為是當事人自己行為的結果,因此當事人即使對此結果不滿意,基本上也無話可說,愿意接受這樣的結果,這就是程序的所謂“作繭自縛”的效應。3總的來說,民事程序選擇權制度“不是從案件處理與客觀存在的法規(guī)之間的適合性來尋找判決的正當性根據(jù),而是通過展開能夠保障當事者主體性、自律性的程序這一過程本身給處理結果帶來正當性?！?為了實現(xiàn)裁判結果的正當性,一方面雙方當事人應當在意思自治的原則下來

8、認定事實和證據(jù),從而更加有效地發(fā)現(xiàn)真實,另一方面當事人有權利決定訴訟的進程。因此說,賦予當事人民事程序選擇權,對于不斷完善程序選擇權制度具有重要意義,也是眾多法律人一直期盼的愿望。只有這樣,糾紛當事人有權利根據(jù)自己的意志決定是否將爭執(zhí)提請法院裁判解決,并且能夠富有影響地參與法院解決爭執(zhí)的活動。筆者認為,民事程序選擇權對于當事人雙方同樣3顧培東:法學與經(jīng)濟學的探索,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19頁1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華夏出版社1987年版,第251-258頁2(日谷口安平:程序的正義與訴訟,王亞新,劉榮軍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2頁3參見季衛(wèi)東:法治秩

9、序的建構,第1821頁4參見王肅元:“論我國糾紛解決制度中的資源配置效率”,載于中國法學1998年第5期,第106頁重要,在某種程度上說可以更好地保障當事人及時、高效地解決雙方的糾紛。三、我國民事程序選擇權制度現(xiàn)狀表面上看,我國法律就有這樣的規(guī)定。例如當事人可以選擇管轄的法院、案件的審理方式、選擇普通程序或是簡易程序。但在司法實踐中,很多當事人卻并不享有實質意義上的程序選擇權。筆者認為可能存在以下緣由:1 在民事糾紛中當事人的訴訟主體地位尚未充分確立,程序選擇權的主體不是當事人,而是法院1。盡管審判方式不斷改革深入,當事人在訴訟中發(fā)揮的作用越來越大,隨著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的

10、頒布施行,我國的民事訴訟默示漸漸具備當事人訴訟模式的特征。但是長期以來我國奉行職權主義訴訟模式,對于當事人的訴訟地位視而不見,更談不到說尊重當事人的處分權。按照法律規(guī)定簡易程序的適用應當征求當事人的同意,但是在司法實踐中,大部分基層法院在沒有征得當事人同意情況下就直接決定使用簡易程序。眾所周知,基層法院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案件的比例超過受案總數(shù)的90%,在這些案件中,不乏案情復雜、當事人爭議較大的案件。但是許多基層法院為了追求辦案效率,簡單的以訴訟標的額作為劃分簡易程序與普通程序的界限。只要案件標的額沒有超過一定的標準,法院就直接通知當事人案件適用簡易程序。很多情況下當事人都以默示方式接受。主要原

11、因在于我國當事人的訴訟主體地位尚未真正確立,長期以來訴訟當事人和他們的律師習慣于在訴訟中被管理、被支配的地位。這也是職權主義訴訟模式在我國根深蒂固的原因。2 法官與雙方當事人缺乏必要的交流機制。通過交流,從而消除分歧,為達成合意提供保障。在訴訟中,法官與當事人之間的交流方式主要是釋明權的行使。在我國法官只有釋明權利而無釋明的義務,在法院審判任務繁重的今天,大多數(shù)法院進行審前釋明的方式只是一紙空文。法官不會告知當事人如何行使程序的選擇權,當事人很難了解有什么程序可供選擇。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制度能夠促使當事人在訴前進行充分的觀點交換。所以說,很難想象讓滿懷對立情緒的當事人在訴前就選擇程序問題達成合

12、意1。筆者認為,根據(jù)現(xiàn)代司法理念,當事人作為程序主體。為了促進程序公正,盡可能地擴大當事人的程序選擇空間可以使當事人能夠最大限度地避免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只要不危害社會公益,法律就應該賦予當事人廣泛的民事程序選擇權。四、對完善我國民事程序選擇權制度的建議(1應當確立當事人的訴訟主體地位,進一步強化當事人在訴訟中的作用。當事人對程序的進一步參與,增加了訴訟判決的正當性;當事人對發(fā)現(xiàn)真實任務的承擔,減輕了法官過重的訴訟負擔,提高了訴訟效率?？陀^證明責任理論與制度的確立,驅使當事人為法官發(fā)現(xiàn)真實提供了更多的證據(jù)資料,確保了訴訟的真實性。2我們可以看到有許多法院并沒有1徐繼軍:“論民事訴訟身前準備程序

13、中的對話原則”,載姜偉主編:中國民事審判改革研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1轉引自劉學在、胡振玲:“督促程序的使用現(xiàn)狀及其立法完善”,載律師世界2001年第7期2姜偉主編:民事訴訟法學原理,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167179頁改變法院依職權主導一切訴訟活動,當事人被淪為訴訟法律關系的客體。因此必須切實重視當事人的訴訟主體地位,只有這樣,當事人才具有選擇的身份,從而擁有了實質意義上的程序選擇權。2 建立有效的程序對話交流機制。針對各地法院實行的法官助理制度,由法官助理在審前準備階段組織雙方當事人,將可供選擇的程序及其后果向雙方當事人說明。并且主持當事人進行協(xié)商,就程序的選擇達成

14、協(xié)議。如果當事人不能達成合意選擇,法官可以根據(jù)實際情況,依據(jù)法定條件選擇應當使用的程序,并告知當事人雙方。3 增設當事人選擇一審程序與二審程序的權利。因為一審的判決作出需要3個月,重大疑難的案件則需要6個月時間。如果當事人上訴后將案件發(fā)回重審,則還要等待好幾個月。然而對于重審后做出的一審判決,當事人還可以上訴。這樣造成不僅當事人的損失無法及時得到賠付,增加訟累,對司法資源造成極大地浪費。如果能允許當事人選擇繼續(xù)適用二審程序還是發(fā)回重審適用一審程序,充分尊重當事人的民事程序主體地位,不但節(jié)省了司法資源,而且促進了程序公正的實現(xiàn)。4 建議設立當事人有選擇合議庭或獨任庭的權利。根據(jù)現(xiàn)行民事訴訟法,除

15、適用簡易程序和特別程序的案件實行獨任審,其他案件都由合議庭審理。但是,從司法實踐來看,明顯存在合議庭虛化的事實。由于接受合議庭審判是當事人的一項程序權利,那么當事人也可放棄這項權利。是否允許當事人合意選擇法官,臺灣學者邱聯(lián)恭先生認為,“在一定范圍內(nèi),容許當事人得合意遴選職業(yè)法官組成受訴法院。此項表意具有表明對裁判之信服度及評鑒法官等功能。1很多人并不贊成這種觀點。筆者認為,如果說廣大群眾對法院的信賴度高的話,無論選擇哪位法官來審理案件。但是,現(xiàn)在法官高高在上,群眾更是不信賴它們。民事程序選擇權的行使,有助于推動法官職業(yè)素質的提高,增加人們對法官的信賴,推進司法民主化;5 完善結案方式制度。我國

16、立法認可當事人有權選擇法院調(diào)解、撤訴或者判決方式結案。但是,法院的調(diào)解本身隱含著強制性,當事人在調(diào)解過程中的意志自由因各種原因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對于撤訴來說,原告申請撤訴的,需由人民法院裁定同意。如果法院經(jīng)過審查存在違反法律的行為需要處理的,法院可以不準撤訴。應當賦予當事人充分的選擇撤訴的權利,法院只能對撤訴作形式審查,而不作實質審查。對于確實存在違反法律的行為需要處理的,可移交有關部門處理,同時允許當事人撤訴。對于和解更能體現(xiàn)當事人的意思自治,從而降低了訴訟成本。6 擴大非訟程序的適用范圍,進一步完善非訟程序的審理原則。根據(jù)當事人選擇訴訟程序與非訟程序的權利來看,存在非訟程序適用范圍過于狹窄。另外,非訟程序審理原則缺乏的問題嚴重。非訟程序的特點在于,簡便迅捷,能有效節(jié)約當事人的物力、時間和費用。如果適當擴大當事人選擇使用非訟程序的范圍,明確非訟程序的審理原則,將有助于充分發(fā)揮民事訴訟解決糾紛的作用。對于特別需要賦予法官廣泛裁量權的事件、公益性較濃厚的事件、特別需要在程序上簡易且迅速解決的事件、沒有對立當事人要求依實體法確定實體權利是否1邱聯(lián)恭:“程序選擇權之法理著重于闡述其理論基礎并準以展望新世紀之民事程序法學“,載民事訴訟法研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