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隨筆]最美麗的沉淪

1、心情隨筆最美麗的沉淪最美麗的沉淪兒時上學(xué)，必定經(jīng)過一長長的鄉(xiāng)間小路， 小路的盡頭， 有一破舊矮小的屋子， 屋子里住著一瘋女人， 還有她的男 人，他們的兒子。瘋女人似乎沒有名字， 其實(shí)也從來沒有問過大人， 我 們習(xí)慣了叫她“癡子”。常見她一個人倚在門口， 或者縮著脖子呆立在西墻那 邊，口里念念有詞，十分專注的樣子。兩條蓬亂的長辮子 好像一年到頭從來沒有發(fā)開來，也從來沒有梳順過，就那么枯草一般亂糟糟兩條，搭拉在衣衫襤褸的胸口前。她的屋子也一色的凄涼凌亂， 從四五米遠(yuǎn)的路上看進(jìn) 去，似乎都是黑漆漆的樣， 從來沒有明亮過，即使在陽光 明麗的春天。一切家什七歪八倒， 就像用舊舊的鉛涂畫的 線條不明的素描

2、。有時獨(dú)個兒上學(xué)的時候，我經(jīng)過她家時候，總會有點(diǎn) 點(diǎn)恐懼，就怕冷不丁瘋女人從屋子里由來撞見我忽然發(fā)了 瘋追人打人，當(dāng)然這個純屬臆想，一般的，她都囿于她自己的世界里不肯輕易由來的。那時候，我就常常好奇著，我的世界里有同學(xué)、有親人、有小路、有花草、有可愛的校園、有校園里今天吵架 明天和好一團(tuán)的同學(xué)，她的世界里能望得見什么呢？如果 望不見，那么她何以這么專注，乃至目中無人、眼里沒景 呢？為了引誘她能略微分一下神， 經(jīng)常在放學(xué)路上結(jié)群走 的時候，我們便從旁邊的泥地里使勁扣了泥塊，扔她家的門，瘋女人忽爾受了驚嚇， 便一反平時的呆滯，罵罵咧咧 手舞足蹈趕將由來， 追打我們，有風(fēng)吹過， 兩條亂麻一般 的辮子

3、往后飛揚(yáng)，露由她的青灰色長長瘦瘦的臉， 下巴微 微向前凸起，一副刻骨仇恨恨不得趕盡殺絕的模樣。我等見這架勢，撒腿逃跑，鳥散狀。待后面沒聲音了， 才氣喘吁吁停歇下來。待陸續(xù)聚攏來便都像剛從戰(zhàn)場打了 勝仗的將士一般，高興得放肆大笑，乃至滾到了旁邊麥苗 筆直的麥田里，全然忘卻剛才的狼狽。即便如此，我們還是經(jīng)常去騷擾她。每當(dāng)春天天氣變得熱烘烘的， 油菜花癡艷艷盛開在溝 渠邊田野里蜜蜂嗡嗡忙碌的時候，大人便忘不了囑咐我 們，不要去惹那瘋女人，那女人的病春天的時候發(fā)得厲害 著呢。但是與瘋女人的追逐總刺激著我們，似乎已然成為我 們放學(xué)路上的一個不可抗拒的誘惑。于是依舊變著法子去招惹她。奇怪的是，在不知道多少

4、次追趕之后，被瘋女人打著的記憶卻少之又少似乎沒 有。就這樣，兒時上學(xué)的記憶里，有瘋女人，確切一點(diǎn)說， 是瘋女人給我們帶來的童年無知的快樂。長大了，結(jié)婚了，離開家鄉(xiāng)，去了小縣城。每次回老家，路過她家門前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望去。還是那么黑的屋子， 還是那么破舊的陳設(shè)。 在旁邊逐 漸改建的高大敞亮的房屋的映襯下，那小破屋似乎更黑更舊了。冬天了，很冷，吹著西北風(fēng)。 卻見著她穿著單薄的破 衫站在有風(fēng)口的墻角，袖子都是一條一條地桂下來在寒風(fēng) 里飄悠，頭發(fā)還是兩條辮子，只是沒有年輕時候的黑， 蓬 亂中夾雜許多的灰白色。 似乎只有這頭發(fā)依稀讓人覺著歲 月也在她身邊流逝，盡管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頭。后來，很少

5、再能見到她，聽說她病了。偶爾也見她的矮小的男人佝僂著身子在灶屋里生火做飯，破屋子上的半塌的煙囪里也升起裊裊的炊煙，好像,這個沒有生機(jī)的家也有了一絲絲煙火的溫暖的氣息來。有一回過節(jié)回老家，聽說那瘋女人死了。終于死了，我竟然吁了一口氣。在小黑屋子里從青絲熬到白發(fā)，這樣也好，總算到了頭了。東宅子的老人后來告訴我，那瘋女人本來是一個很漂 亮的女子，高個白皮膚，頭發(fā)又黑又長，從很遠(yuǎn)的地方跟 了那男人過來，給他生了兒子，誰想，那男人竟然在女人 月子里勾搭了別的女人， 后來，一直吵啊吵，再后來那女 人便瘋了。難怪，小時候聽大人們說她是“花癡”，大約為情而困之人都得這個名。其實(shí)，我終究不知道，那個瘋女人是幸還

6、是不幸？相比如今，很多人都活得過于冷靜、清明，將情感看得很開也很淡，來這世間走一遭，都不會輕易舍得將自己 困在情感的沼澤里，不約而同地認(rèn)為云淡風(fēng)輕乃是最好的 人生選擇。孰不知，徹底的堅(jiān)守有時候也是最干凈的成全？這樣說來，我是沒有資格輕易去同情瘋女人的。她從如花的歲月，愛上了她的男人，至發(fā)染霜雪，離開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更改。即便春夏秋冬花開了葉落了 雪飄了，她家門前的泥土路面鋪上了磚塊，后來被拓寬了涂上了白晃晃的水泥，她也似乎從來沒有為這些外物誘 惑、感動、分神。她的世界里，只有她年輕時鐘情的男人。外面的陽光再明亮也照不進(jìn)她的世界，可是誰說她獨(dú)個兒自言自語的時候，她的世界里就真的沒有陽光了呢？可能陽光如虹，粲然依舊也是說不準(zhǔn)。有時候，很想去學(xué)學(xué)心理方面的科學(xué)， 很想能走進(jìn)一 些不能輕易走進(jìn)的世界， 感受他們的內(nèi)心翻動的快樂或者 刻骨錐心的痛苦，這樣，我們這些被界定為“正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