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高考語文二輪復(fù)習(xí)：小說主旨意蘊探究（練習(xí)）

考點十小說主旨意蘊探究

突破高考第8-9題（原卷版）

一、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生死場（節(jié)選）

蕭紅

冬天女人們預(yù)備夏季的衣裳，男人們計慮著怎樣開始明年的耕種。那天趙三進(jìn)城，他披著兩張羊皮回

家。王婆問他：“哪里來的羊皮？——你買的嗎？……哪來的錢呢？……”趙三像有什么事在心中似的，他什

么也沒言語，搖閃的經(jīng)過爐灶，通紅的火光立刻鮮明著，他走出去了。夜深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于是王

婆就到打魚村去了。趙三闊大的喉嚨從李青山家的窗紙透出，王婆知道他又是喝過了酒。當(dāng)推門的時候，

她就說：“什么時候了？還不回家去睡？”這樣立刻全屋別的男人們也把嘴角合起來。王婆感到不能意料了。

青山的女人沒在家，孩子也不見。趙三說：“你來干么？回家睡吧！我就去……去……”王婆看了看趙三的神

色，她轉(zhuǎn)身出來，她的心徘徊著：青山的媳婦怎么不在家呢？這些人是在做什么？

又是一個晚間。趙三穿好新制成的羊皮小襖出去，夜半才回來，披著月亮敲門。王婆只道他又是喝過

了酒，但他睡的時候，王婆一點酒味也沒嗅到：那么出去做了什么呢？總是憤怒地歸來。李二嬸子拖了她

的孩子來了，她問：“是地租加了價嗎？”王婆說：“我還沒聽說?！疃鹱幼龀鲆粋€確定的表情：“是的呀！

你還不知道嗎？三哥天天到我家去和他爹商量這事。我看這種情形非出事不可，他們天天夜晚計算著，就

連我，他們也躲著。昨夜我站在窗外才聽到他們說哩！'打死他吧！那個惡禍。'你想他們是要打死誰呢？

這不是要出人命嗎？“李二嬸子撫著孩子的頭頂，有一點哀憐的樣子：“你要勸說三哥，他們?nèi)羰浅隽耸拢?/p>

我們怎樣活？孩子還都小著哩！”

五姑姑和別的村婦們帶著她們的小包袱，約會著來的。踏進(jìn)來的時候，她們滿臉盈笑，但聽了這件事，

也立刻憂郁起來，一點閑情也沒有了。每個人呆呆地想了想，驚恐地探問了幾句。五姑姑的姐姐，她第一

個扭著大圓的肚子走出去，就這樣一個連著一個寂寞地走去。她們好像群聚的魚似的，忽然有釣竿投下來，

她們就四下分行去了！李二嬸子仍沒有走，她為的是囑告王婆怎樣破壞這件險事。趙三這幾天常常不在家

吃飯；李二嬸子一天來過三四次：“三哥還沒回來？他爹爹也沒回來?！?/p>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趙三回來了。他坐在炕沿上燃著小煙袋，王婆把飯從鍋里擺出來。他說：“我吃過

了！''"你們的事情預(yù)備得怎樣了？能下手便下手?！八@疑，怎么會走漏消息呢？王婆又說：“我知道的，我

還能弄只槍來。”他無從想象自己的老婆有這樣的膽量。王婆真的找來一支老洋炮?？墒勤w三還從沒用過槍。

晚上平兒睡了以后，王婆教他怎樣裝火藥，怎樣上炮子。趙三對于他的女人慢慢感到可以敬重！但是更秘

密一點的事情總不向她說。

忽然從牛棚里發(fā)現(xiàn)五個新鐮刀，王婆意度這事情是不遠(yuǎn)了！李二嬸子和別的村婦們擠上門來打聽消息

的時候，王婆的頭沉埋一下，她說：“沒有這回事，他們想到一百里路外去打圍，弄得幾張獸皮大家分用。”

在過年的前夜，事情終于發(fā)生了，但事情做錯了！北邊地頭鮮紅的血染紅了雪地，趙三一條梨木桿打折了

小偷的腿骨。村中人聽著極痛的呼叫，出來四面尋找。趙三拖著獨腿的人轉(zhuǎn)著彎跑，但他不能把那人掩藏

起來。趙三弄了滿手血，驚動了全村的人，村長進(jìn)城報告警所。于是趙三去坐監(jiān)獄，李青山他們的“鐮刀會”

少了趙三也就衰弱了！消滅了！

正月末，趙三受了主人的幫忙，把他從監(jiān)獄里提放出來。那時他頭發(fā)很長，臉也灰白了些，他有點蒼

老。為著給那個折腿的小偷做賠償，他牽了那頭僅有的牛上市集去賣；小羊皮襖也許是賣了？再不見他穿

了！晚間李青山他們來的時候，趙三懺悔一般地說：“我做錯了！也許是我該招的災(zāi)禍。那是一個天將黑的

時候，我正喝酒，聽著平兒大喊有人偷柴。劉二爺前些日子來說要加地租，我不答應(yīng)，我說我們聯(lián)合起來

不給他加，于是他走了！過了幾天他又來，說非加不可，再不然叫你們滾蛋！我說好啊！等著你吧！那個

管事的，他說：你還要造反？不滾蛋，你們的草堆，就要著火！我只當(dāng)是那個小子來點著我的柴堆呢！拿

著桿子跑出去就把腿給打斷了！打斷了也甘心，誰成想那是一個小偷！''關(guān)于“鐮刀會”的事情他像忘記了一

般。李青山問他：“我們應(yīng)該怎樣鏟除二爺那惡棍？”“打死他吧！那個惡禍”，這還是從前他說的話，現(xiàn)在他

又不那樣說了：“除他又能怎樣？我招災(zāi)禍，劉二爺也向東家說了不少好話。從前我是錯了！也許現(xiàn)在是受

了責(zé)罰！’'他說話時不像從前那樣英氣了，臉是有點帶著懺悔、羞慚和不安的意味了。王婆坐在一邊，聽了

這話她后腦上的小發(fā)卷也像生著氣：“我沒見過這樣的漢子，起初看來還像一塊鐵，后來越看越是一堆泥了！”

趙三笑了：“人不能沒有良心！”

于是好良心的趙三天天進(jìn)城，弄一點白菜擔(dān)著給東家送去，弄一點土豆也給東家送去。為著送這一類

菜，王婆同他激烈地吵打，但他絕對保持著他的良心。有一天少東家出來，站在門階上像訓(xùn)誨著他一般：“好

險！若不為你說一句話，三年大獄你可怎么蹲呢？那個小偷他算沒走好運吧！你看我來著手給你辦，用不

著給他接腿，讓他死了就完啦。你把賣牛的錢也好省下，我們是‘地東''地戶'，哪有看著過去的……”

說話的中間，間斷了一會，少東家把話尾落到別處：“不過今年地租是得加。左近地鄰不都是加了價嗎？地

東地戶年頭多了，不過得……少加一點。''過了幾天小偷從醫(yī)院抬出來，真的死了就完了！只把趙三的牛錢

歸還一半，另一半少東家說是用做雜費了。

二月了，山上的積雪現(xiàn)出毀滅的色調(diào)，但荒山上卻有行人來往，農(nóng)民們像蟄伏的蟲子一樣又醒過來。

漸漸送糞的車子忙著了！只有趙三的車子沒有牛挽，平兒冒著汗和爹爹并架著車轅。

（有刪改）

9.魯迅在《生死場》的序言中評價：“女性作者的細(xì)致的觀察和越軌的筆致，增加了不少明麗和新鮮?！北疚?/p>

中的，，王婆，，與《祝福》中的“祥林嫂”都是同時代底層婦女的代表。與祥林嫂相比，王婆的“明麗和新鮮”之處

體現(xiàn)在哪？請簡要分析，并談?wù)勍跗胚@一人物在小說主旨表現(xiàn)上的作用。

二.閱讀小面的文字，完成小題。

兩個朋友

【法】莫泊桑

巴黎被普魯士軍隊包圍，古老的城市已經(jīng)奄奄一息。鳥雀，老鼠全無了蹤跡。

一天早上，肚內(nèi)空空的鐘表修理師莫利梭先生在大街上閑逛，遇到了針線雜貨店老板索瓦日先生。他

們因為釣魚而相熟。

戰(zhàn)前，每逢周日，兩人時常肩并肩坐著，手握釣竿，雙腳懸在水面上，消磨上半天的功夫，天高氣爽

時，余暉灑落大地，落日將天空浸染得一片血紅，水中蕩漾著緋霞美景，染紅了河身，地平線上仿佛烈火

一團在燃燒，兩個朋友的臉兒也紅得像火一樣，那些在寒風(fēng)里微動的黃葉似乎鍍了金，此時此刻，索瓦日

會笑著說：“多好的景致！”莫利梭的回答是：“比林蔭大道的景致更美。”

他們進(jìn)了一家酒館。出來的時候，都很有了醉意。天氣是暖的，和風(fēng)拂面，吹得兩人臉直發(fā)癢。

那位被暖氣陶醉了的索瓦日先生停住腳步：“到哪去？”

“哪兒？”

“釣魚??！”

“可到什么地方去釣魚呢？”

“老地方，那個沙洲。我們法國兵的前哨設(shè)在哥隆白村附近。我認(rèn)識杜木蘭團長，有他幫忙過去還不

是小菜一碟?！?/p>

莫利梭高興得直哆嗦：“好。算我一個?！庇谑撬麄兎至耸?，各自回家取他們的漁具。

一小時以后，他們到了那位團長辦公的別墅里。隨后，他們帶著一張通行證穿過了前哨，穿過了那個

荒蕪了的哥隆白村，就到了塞納河的小葡萄園的邊上。

對面的阿讓德農(nóng)鎮(zhèn)一片死寂，宛如墳?zāi)?。麥芽山和沙諾山的高峰俯臨四周的一切。索瓦日指著那些山

頂?shù)吐暵龤獾卣f：“普魯士人就在那上面！”

他們彎著腰，張著眼睛，倒著耳朵，在地上爬著走，利用一些矮樹掩護(hù)自己，然后舉足狂奔來到河岸,

隱身在干枯的蘆葦叢中。四下里毫無響動，他們放下心來，動手釣魚。

在他們對面是荒涼的馬郎德洲，從前在洲上開飯館的那所小房子現(xiàn)在關(guān)閉了，仿佛已多年無人問津。

索瓦日釣到第一條豌魚，隨后他們時不時地舉起釣竿。他們鄭重地把這些魚放在一個浸在水里的網(wǎng)袋

里。一陣甜美的快樂透過他們的心，世上人每逢找到了一件久已被人剝奪的嗜好，這種快樂就抓住了他們。

晴朗的日光，在他們的背上灑下了它的暖氣。他們不去思慮什么了，不知道世上其他的事了，他們只

知道釣魚。

瓦雷良山的炮聲突然響起來了。

索瓦日聳著雙肩說：“他們這會兒又動手了。”

莫利梭正悶悶地盯著他釣絲上的浮子不住地往下沉，忽然這個性子溫和的人發(fā)起火來，憤憤地說：“像

這樣自相殘殺，真是太蠢了?！?/p>

索瓦日回答道：“真是禽獸不如?！?/p>

接著他們開始討論起來，討論戰(zhàn)爭的大問題。炮火摧毀了好些法國房子，搗毀了好些生活，壓碎了好

些生命，結(jié)束了許多夢想、快樂、幸福。

然而，他們都張皇地吃了一驚，明顯地覺得他們后面有人走動。轉(zhuǎn)過眼來一望，四個黑洞洞的槍口正

瞄著他們的臉。

他們被綁好，抬走，扔進(jìn)一只小船里，最后渡到了對面的那個沙洲上。

在那所他們以為已無人理睬的房子后面，站著二十來個士兵。

一個小兵在軍官的腳跟前，放下了那只由他小心翼翼地帶回來的滿是鮮魚的網(wǎng)袋。那個普魯士軍官微

笑著：“喂，先生們，我想你們兩個是被派來偵查的奸細(xì)。你們以釣魚為掩護(hù)，不過真倒霉，你們落入了

我的手中，等待你們的將是被槍斃的命運。不過你們既然從前哨走得出來，自然知道回去的口令，我們做

個交易吧，一個口令，兩條性命?！?/p>

兩個朋友靠在一起，呆立著，面無人色，四只手神經(jīng)質(zhì)地顫抖著，他們一言不發(fā)。

那軍官接著說：“誰也不會知道這件事，你們可以平安地走回去。倘若你們不答應(yīng)，那就非死不可，

并且是立刻就死。你們，選擇吧。”

他們?nèi)匀灰粍硬粍?，依然一言不發(fā)。

瓦雷良山的炮聲一直轟鳴不止。

兩個釣魚的人依然站著沒有說話。那個普魯士軍官發(fā)了命令。隨后來了12個兵士，站在相距二十來步

遠(yuǎn)的地方。

軍官接著說：“給你們一分鐘時間考慮，就一分鐘。

隨后，他突然站起來，伸出胳膊挽著莫利梭，把他引到了遠(yuǎn)一點的地方，壓低嗓門說：“快點，那個

口令呢？你那個伙伴什么也不會知道的，我可以裝作不忍心的樣子?！?/p>

莫利梭一個字也沒回答。

那普魯士人隨后又引開了索瓦日，并且對他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索瓦日也沒有說話。

兩個朋友再次肩并肩緊靠在了一起，依然沒有開口。

軍官發(fā)了命令，兵士們舉槍瞄準(zhǔn)。

這時候，莫利梭的眼光偶然落在那只盛滿了妒魚的網(wǎng)袋上面，那東西依然放在野草里，離他不過幾步。

一道日光使得那一堆還能夠跳動的魚閃出反光。于是一陣悲傷教他心酸了，盡管極力鎮(zhèn)定自己，眼眶

里卻已滿是眼淚。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永別了，索瓦日先生。”

索瓦日回答道：“永別了，莫利梭先生。”

他們互相握過了手，不可抑制地渾身發(fā)抖了。

軍官喊道：“放！”

十二支槍合為一聲響了。

他們的尸體被綁上石頭，扔進(jìn)了河里。河水飛濺，翻騰，蕩開的連漪向兩岸擴去，接著，復(fù)歸平靜。

一縷鮮紅的血絲從水底升起。

瓦雷良山的炮聲一直轟鳴著。

那位神色始終泰然的軍官忽然望見了野草里那只盛滿了鯨魚的網(wǎng)袋，他笑了，喊道：“威廉，來！趁

這些魚還活著，趕快給我炸一炸，味道一定很鮮?！?/p>

（節(jié)選自《莫泊桑短篇小說》，有刪改）

9.以小見大是文學(xué)作品中常運用的表現(xiàn)手法，即通過“小事件””“小人物”“小事物”等來反映大主題。請結(jié)合

本文具體分析。

三.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十八歲的李響

蔡楠

說實話，我比較討厭李響。我這些天很忙，正忙一件大事。我越忙，他越來添亂。

他這么大歲數(shù)了，冷不丁就會出現(xiàn)在我的辦公室，還一直蹦來跳去的。他耳不聾眼不花，就是嘴笨，

說話磨磨唧唧的。我就討厭他這一點，有話就說，說完就走不好嗎？還有，我還怕他蹦來跳去掉壞了，我

可沒時間送他去醫(yī)院。李直也沒時間。李直比我更討厭他。

于是我想趕他走。我泡上了一杯茶，給他端過去。我把茶水送到了他的嘴邊，喝點吧，喝完了哪里來

就回哪里去吧，我明天還出門呢！

李響就把一杯茶喝光了。我看到那杯茶透亮亮地流到了李響的體內(nèi)，他的身體就不飄了，也不蹦不跳

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卣驹诹四抢铩?/p>

我知道，茶水沖掉了這些年堵在他喉嚨里的東西，他的聲道開始通暢了。我拿出一個宜興紫砂陶壺，

又拿出一罐好茶給他，“你可以走了！’'他把東西撥拉到一邊去，清清爽爽地說，“我不是來要東西的，我想

跟你出門，去南泥灣——“

我吃了一驚。他怎么會知道我要去南泥灣？我趕緊去扶他，我怕他說胡話犯病啥的。我把座椅搬了出

來，放到他的屁股底下。他卻不坐，腰板挺直了盯著我：“李游，你說到底帶我去不？”

“我去是有項目做，你去干什么？”

“我給你當(dāng)向?qū)?，我熟悉那里，在那里打過仗！”李響一字一頓地說。

“快別說你打仗的事了，你當(dāng)年是偷著跑出去的，瞞著父母，連新婚10天的媳婦都瞞著。知道李直為

什么討厭你嗎？就是討厭你偷著跑了?！?/p>

“我那不是偷著跑，是當(dāng)兵抗日去了。”李響爭辯著。

“那你打仗了嗎？”

“打了，不過，也算沒...沒打。''李響這回坐下了，我看到他的眼神有些黯淡，“我跟隊伍走的第三天，

就在石家莊附近的陳莊和鬼子打了一仗，還沒沖鋒，我的腿就中了一槍。后來腿痛了，我就當(dāng)了炊事員。”

我“噗嗤’‘一聲，剛喝進(jìn)去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那后來呢？”

“后來我還參加了百團大戰(zhàn)，后來就跟著部隊去了晉西北，再后來……就去了延安。”李響的眼神突然

有了光芒，“我是一痛一拐地跟著部隊來到延安來到毛澤東主席身邊的。那時候，我和戰(zhàn)友們都覺得這回有

仗要打了，我們得保衛(wèi)延安?。】墒恰墒敲珴蓶|主席卻讓我們?nèi)ツ夏酁撤N地。”

“你是說，你去南泥灣開過荒？“我覺得李響順暢的話有點離譜，“怎么這些年也沒聽你說過呢？”

“這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在老家又不是沒種過地！”李響擺了擺手，“再說了，你和李直哪里關(guān)心過我啊?！?/p>

李響說得對，李直和我確實不大關(guān)心他。他從18歲就扔下媳婦跑了，李直出生的時候都不知道他爹是

誰。李直他們娘倆在動亂的時光里自己熬過來就不錯了，哪里還能關(guān)心他。

“你們不關(guān)心我，可我惦記你們！”李響嘆了口氣，“原來我想打完鬼子就回來，后來我又想等南泥灣的

地種好了再回來。可南泥灣很難纏啊

“你就別找理由了，你根本沒想過回來！“我望著李響。

“別……別瞎說，我李響不是那種人。那時候的南泥灣，天寒地凍，荒無人煙。部隊開拔到那里，沒吃

沒穿沒住的。我當(dāng)炊事員還不知道嗎？紅米飯南瓜湯，那是后來才有的，挖野菜也當(dāng)糧，大冬天往哪里去

挖野菜？反正，炊事班里也沒飯可做，我就拿起做飯的鐵鏟，穿著單衣，跟大家去開荒了……”

我不說話了。聽李直講過，他兩歲的時候，縣上的干部送李響的包裹回來時，確實帶著一把鐵鏟，不

過鏟子只剩了個破片片。

見我不說話，李響來勁了，說，“你承認(rèn)我說的是真的吧？帶我去吧！”

我湊近李響，把他抱住了。他的身體很輕，我知道我抱住的不單是李響，還有李響的故事。我決定帶

李響走。

李響跟著我來到了南泥灣，卻蒙圈了。他找不到開過荒的地方了。他不吹了，只能由我給他當(dāng)向?qū)А?/p>

我開著導(dǎo)航，帶他去了三五九旅旅部舊址、南泥灣墾區(qū)政府舊址，帶他去了黨徽廣場，還帶他去了南泥灣

風(fēng)景區(qū)，參觀了南泥灣特有的民宿……

“看，我就在這里開過荒，在這里住過——"

李響在一孔被改造成農(nóng)家院的窯洞前站住了，大呼小叫起來。

我知道，我應(yīng)該辦我的大事了。我走進(jìn)窯洞，一群人早已等在那里了。那是南泥灣開發(fā)區(qū)的領(lǐng)導(dǎo)。我

從電腦包里拿出了一份簽好字的合同。我說：“這是我們公司引進(jìn)的石墨烯技術(shù)，現(xiàn)在我無償?shù)孬I(xiàn)給南泥灣，

用上這種材料，窯洞加熱快，也非常環(huán)保。再有，我的集團公司，捐獻(xiàn)一批白洋淀環(huán)保充電車，方便旅游，

第一批已經(jīng)在路上了”

辦完這件大事，我回頭再找李響，卻沒有他的蹤影了。我不能弄丟李響。

我知道李響去了哪里。我急匆匆來到了九龍泉烈士紀(jì)念碑前，果然看到李響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確

切地說，是他的名字嵌在了紀(jì)念碑里。我聽到了導(dǎo)游的講解：

李響，河北雄安人，曾經(jīng)創(chuàng)造一天開荒4.23畝的記錄，他用鐵鏟和鍍頭連續(xù)開荒一個月，最后累死在

了地里，那年他只有十八歲……

我的眼淚急速地涌了出來，我大聲喊道，爺爺，你的孫子來看你了……

（有刪改）

【注】1941年3月，八路軍三五九旅在旅長王震的率領(lǐng)下在南泥灣開展了著名的大生產(chǎn)運動。

8.小說前后分別使用“李響”和“爺爺”兩個不同的稱呼，其中蘊涵著“我”怎樣的情感態(tài)度？請結(jié)合全文簡要

分析。

9.本文榮獲“南泥灣杯”全國征文大賽一等獎，請結(jié)合文本從構(gòu)思和主題兩方面分析小說獲獎原因。

四.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滾燙的土地

閻秀麗

秋陽很毒，像針，扎在爹的脊背上。

娘抬頭看了看天，說：“歇一會兒吧，這日頭忒毒，曬得人脫層皮?！?/p>

爹沒有言語，只是把鎬頭掄得更高了些，然后再使勁兒地落下，堅硬的山上在他的鎬頭下只是蹦出了

一個亮晃晃的鎬印，幾塊細(xì)碎的土坷垃蹦在他裸著的胸膛和臉上，和臉上的汗珠混合在一起，變成渾濁的

小溪淌下來，娘便生了氣，叨咕著說：“非得刨那點兒地，不知道能種幾粒糧食！”

爹回了頭，擦了把汗，眼睛一橫，說：“你懂啥，這片小山包荒著也是荒著，我刨出來就能有用，要

不種地，要不栽幾棵樹，咋了！”

娘說：“咱家的糧食也不是不夠吃，你費那大勁兒創(chuàng)這點兒地有啥用！樂意干你干！”

我在旁邊看了看爹，娘能扔鎬頭耍脾氣，我可不敢。爹那火爆脾氣，不敢拿我娘撒氣，要是有個不小

心，那火準(zhǔn)定得燒到我身上。

爹頭也沒抬，只是把手里的鎬頭更加用力地刨下去。

我心里是極不愿意爹到處“開荒”的行為，但是我不敢反抗。

爹的工作在縣上，機關(guān)里一個科室的科長，是村里人人羨慕的“公家人”。

周六回家，爹換上一身舊衣裳，扛了鎬頭就往山里走，娘阻攔不住。村里人也說，不值當(dāng)，吃公家飯

的，還差那點兒地？正兒八經(jīng)的莊稼人都沒人弄。

為這，爹和娘吵了一架。

娘沒有去地里，爹也沒有喊我，一個人扛著鎬頭下了地。

娘并沒有想象的清閑，反而在家里走來走去。把地掃了一遍又一遍，屋里的那幾件簡陋的家具，也被

娘擦得泛了光，映著娘有些魂不守舍的神情。并且時不時地扒著后門，一遍又一遍地望著爹去干活的山溝

溝。

我心想，再怎么望，也看不到那個小山包。何況是一個人。

到了中午，爹還是沒有回來，娘讓我去地里看看，喊爹回來吃飯。我有些不情愿，又不敢違拗娘的意

思，只能慢騰騰地向著那山溝走去。

太陽火辣辣地懸在正空，不知名的蟲兒有氣無力地嘶鳴著，連風(fēng)都是熱的。我心里暗暗氣著，這么熱

的天，不好好在家待著，拐帶得我也跟著遭罪，刨了那點山邊子，還能富了？

氣歸氣。還得去，這么熱的天，爹要是中暑了，那可就糟了。

我到了山溝處，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爹掄著鎬頭，高高地舉起，重重地落下。鎬頭落下的時候，他的身體彎

成了一把蒼勁的弓，站起身掄鎬頭的時候，身體微微向后仰著，和手里的鎬頭成了一個別樣的剪影，像一

棵山崖上虬枝百結(jié)的老松。陽光從他的背上灑下來，在爹重復(fù)的動作里，紛紛地跳躍不停。

我心頭一熱，趕緊走到爹的跟前，喊了一聲，把手里的一瓶水遞給他。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咕

嘟咕嘟”一口氣就把一瓶水喝了個干干凈凈，嘟嚏出一句話：“這天，真要命，咦？你咋來了？”

“娘讓你回去吃飯，”

“不急，我先把這塊兒刨完了再回?！?/p>

我靠在一棵樹的樹蔭下，懶洋洋地看著兩只螞蟻爬來爬去。爹抹了一把嘴，又拿起了那把鎬頭。

“別刨了，就那點兒山邊子地，種啥也長不出好莊稼來?！狈叛虻膹埨贤岜е粋€鞭子，從山的另一

邊趕著羊群過來，蹲在離我爹不遠(yuǎn)的一塊石頭上說。

“你是白當(dāng)了一輩子的莊稼人。地是通人性的，你懶了，地也懶了；你勤了，地就勤。它不虧待你，

你得信得著這兒?！钡噶酥缸约旱男目谡f，“心里裝著啥，地上就長啥。”張老歪點點頭又搖搖頭說：

“話雖在理，不過你看，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的那幾塊地都擺荒了，你還開荒！你信不信.等將來

你不在了，刨出來的地還得搭荒，圖個啥！”

“人哪，是地養(yǎng)著呢。就是死了，也得埋在地里，還能給你懸到半空去？人不在了，地還在，人活在

地里呢。他們還能在外漂一輩子？早晚得回來，這里是根兒！”

張老歪沒有說話，看著天空上的幾朵白云，嘴里嚼著一根草葉子，半晌說了句：“這人養(yǎng)地不假，還

沒聽說地養(yǎng)人的?！?/p>

“話可不能這么說！"爹站直身子，手里拄著鎬頭說，“一百年這樣，一千年也這樣，哪塊土地上都

有人。咱們不在了，埋在這里，有魂在這兒呢，種上一棵樹，樹吸收著咱們的營養(yǎng)，越長越大，開花結(jié)果，

誰說咱們就沒了？那是以另外一種方式活著，這不就是地養(yǎng)人嗎？”

“兒子說要接我去城里享福，恐怕我老了那天也回不來嘍?！睆埨贤岬纳裆坪跤行鋈坏卣f，狠狠

地甩了一下鞭子，把羊驚得回頭沖著他“嘩啤”地叫了幾聲。

“那你就去唄。”

“要不我能去哪兒？”張老歪硬撅撅地搭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去追跑散的羊去了，“你腳下能實，刨吧，

我的腳底下可就空嘍……”

風(fēng)里隱隱傳來張老歪的話，瞬間就被陽光炙烤得沒了蹤影。

爹沒說話，低下頭，看著腳下褐色的土地，又把鎬頭高高地掄起。

爹和鎬頭已經(jīng)渾然一體，山野間回響著鎬頭撞擊大地的悶響。爹的身影緊緊貼服著大地，渾然一體，

像大地上移動的圖騰。

娘扛著鎬頭出現(xiàn)在彎彎曲曲的土路上，我久久地站著，看了一眼娘，又看了看爹的背影。

腳下的土地被太陽炙烤得滾燙，那股熱氣源源不斷地傳入我的四肢百骸，讓我的心也變得通透起來。

我走過去，把鎬頭從爹的手里拿過來，也像爹一樣，將鎬頭高高地掄起。

（選自《小小說月刊》

8.小說題目“滾燙的土地”意蘊豐富，請結(jié)合文本加以分析。

五.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普通的一天

【哥倫比亞】加西亞?馬爾克斯

星期一清早，天氣暖和，無雨。唐奧雷里奧?埃斯科瓦爾六點鐘就敞開了診所的門。他是一位沒有營

業(yè)執(zhí)照的牙科醫(yī)生，每天總起得很早。他上穿一件花襯衫，頸部扣著一只金扣兒：下穿一條長褲，褲腰扎

一根松緊帶兒。他腰板硬實，身材細(xì)瘦，目光不輕易東張西望，像個聾子似的。他從玻璃櫥里取出一只還

在石青模子上裝著的假牙，又把一束工具放在桌上，像展覽似的由大到小擺好。

把所用的東西準(zhǔn)備好后，他把磨床拉向彈簧椅，坐下來磨假牙。他好像沒有考慮他在做的事情，手腳

一直在不停地忙碌著，即使不使用磨床也一刻不停地蹬著踏板。

八點過后，他停了一會兒，從窗口望了望天空，看見兩只兀鷲在鄰居家的屋頂上沉靜地曬太陽。他一

面想著午飯前可能又要下雨，一面又繼續(xù)干他的活計。他的十一歲的兒子的反常的叫聲把他從專心致志的

神態(tài)中驚醒。

“爸爸！”

“干嗎？”

“鎮(zhèn)長問你能不能給他拔個牙？”

“告訴他，我不在。”他正在磨一只金牙，把牙拿到眼前，瞇著眼睛察看著。他兒子的聲音又從小小的接

待室里傳來：“他說你在家，他聽見你說話了?！?/p>

牙科醫(yī)生繼續(xù)察看著那顆金牙，直到把活兒做完，把牙放在桌上后才說：“好多了。”

他又踏動了磨床。接著從一個小紙盒里取出一個安著幾顆牙齒的牙橋，開始磨金套，那紙盒里盛著等

著他做的活兒。

“爸爸！”

“什么事？”他的神情依然如故。

“他說你要是不給他拔牙，他就讓你吃子彈?！?/p>

他停下蹬踏板的腳，把磨床從椅子前推開，把桌子下面的抽屜拉出來，駁殼槍就放在抽屜里。

“哼！”他說，“讓他進(jìn)來對我開槍好了?！?/p>

他轉(zhuǎn)了一下椅子，讓自己面對大門，一只手按著抽屜沿兒。

鎮(zhèn)長出現(xiàn)在門口。鎮(zhèn)長已經(jīng)把左臉刮光，右臉卻有五天未刮了，看去又腫又疼。牙科醫(yī)生從他那雙黯

淡無光的眼睛里看出，他準(zhǔn)有許多個夜晚疼得不曾合眼了。他用手指把抽屜關(guān)上，溫和地說：

“請坐吧。”

“早晨好！”鎮(zhèn)長說?！霸绯亢谩！毖揽漆t(yī)生說。

當(dāng)用具在沸水里消毒的時候，鎮(zhèn)長把腦袋靠在了椅枕墊上，覺得好多了。他聞到一股冰冷的氣息。這

是一間簡陋的診室：一把舊木椅，一臺腳踏磨床和一個裝著圓形瓷把手的玻璃櫥。椅子對面的窗上掛著一

幅一人高的布窗簾當(dāng)聽到牙科醫(yī)生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鎮(zhèn)長腳后跟蹬地，張開了嘴。

唐奧雷里奧?埃斯科瓦爾把他的臉扳向亮處。察看過損壞的白齒后，用手謹(jǐn)慎地按了按下頜。

“你不能打麻藥了。”

“為什么？”

“因為牙床化膿了?！?/p>

鎮(zhèn)長望了望他的眼睛。"好吧。''他說，露出一絲苦笑。

牙科醫(yī)生沒有說話。他把煮用具的淺口鍋端到手術(shù)臺上，用涼了的鑲子把用具夾出來，動作還是不慌

不忙。然后用腳尖把痰盂挪過來，又在臉盆里洗了手。做這一切時，他一眼也不看坐在椅子上的鎮(zhèn)長。但

是鎮(zhèn)長卻緊緊地用眼睛盯著他。

那是一顆下牙床上的智齒。牙科醫(yī)生叉開雙腿，用熱乎乎的拔牙鉗夾臼齒。鎮(zhèn)長雙手抓著椅子的扶手，

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腳上，覺得腰部一陣透心涼，但是他沒有嘆氣。牙科醫(yī)生只是扭動著手腕。他沒有怨

恨，更準(zhǔn)確地說，他是懷著一種酸楚的心情說：

“中尉，你在這兒殺了二十個人了?！?/p>

鎮(zhèn)長感到下牙骨上發(fā)出一陣咯吱聲，他的雙眼頓時涌滿了淚水。但是直到確知牙齒拔下來他方舒了一

口氣。這時，他透過朦朧淚眼看見了拔下來的牙。在痛苦之中，他覺得那顆牙齒是那么古怪，他怎么也不

理解那五個夜晚會使他受到那般折磨。他把身子俯向痰盂，嘴里喘著粗氣，身上滲出了汗水。他解開了軍

衣扣，又伸手到褲兜里摸手帕。牙科醫(yī)生遞給他一塊干凈布。

“擦擦眼淚吧?！八f。鎮(zhèn)長擦了擦眼。他的痛苦減輕了。牙科醫(yī)生洗手的時候，他看見了殘破的天花板

和一個落滿灰塵，掛著蜘蛛卵和死昆蟲的蜘蛛網(wǎng)。牙科醫(yī)生一面擦手一面走回來?！澳阋涀。?他說，"回

去要用鹽水漱口。”

鎮(zhèn)長站起來，沒精打采地行了個軍禮，大步向門口走去，軍服的扣子也沒扣。“給我記上賬吧。“他說。

“給你還是給鎮(zhèn)公所？”

鎮(zhèn)長沒有看他，關(guān)上門，在鐵柵欄外面說：“都一樣！”

（選自《外國微型小說300篇》，有刪改）

【注】馬爾克斯，哥倫比亞作家，1982年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代表作《百年孤獨》。其作品以描寫混戰(zhàn)動蕩

條件下的平民生活見長。

9.本文作者雖然是享有世界聲譽的魔幻現(xiàn)實生義作家，但本文卻沒有任何魔幻色彩，而是濃濃的批判現(xiàn)實

主義風(fēng)格，請結(jié)合小說文本談?wù)勛髡邔ΜF(xiàn)實的批判指向。

六.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玻璃城市

喻永軍

馬子義已經(jīng)是第九次坐著吊籃升上去了。吊籃的繩索緩緩地牽動，吊籃離地面越來越高。在高高的樓

頂，趙欣戴著草綠色的軍帽，帽檐從樓頂?shù)膲ρ厣吓紶柭冻鲆荒?。這是邊城。準(zhǔn)確地說，這是離家鄉(xiāng)葛寨

一千二百五十公里的一座城市，三面被沙漠所圍。趙子揚站在馬子義的身后，臉上毫無表情。趙子揚就是

這樣一個人。他在這兒砌了四年瓷磚，原先有個搭檔有事回家了，現(xiàn)在的搭檔就成了馬子義?；顑汉芎唵?，

往新樓的墻體上砌瓷片。趙子揚干這活兒很有些名氣了，老板開始看過幾次，用手一摸就啥話也不說了。“高

手?！彼睦锟溱w子揚。

趙欣來這里很突然，馬子義來這里就更突然了。兩個高中生，穿著去年軍訓(xùn)時的軍裝，就站在趙子揚

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