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1．官司文書2．穆循墓志

穆循墓志

主講：谷峰

1.墓志概說

墓志是指埋在地下用以記述與墓主有關(guān)事跡的刻石。墓志有長有短，短的墓志只記墓主姓氏，長的則多達數(shù)千字，記述墓主的世系、姓氏、爵位、家世、生平、功勛、生卒年、下葬時間等。墓志是珍貴的歷史資料，為正史、定史、補佚、考古提供了可靠依據(jù)；墓志又有極高的藝術(shù)價值，對研究書法的淵源流派、藝術(shù)風(fēng)格、字體演變有重要價值。因此，一直以來對墓志的研究都集中在歷史、文化、書法、考古等方面。事實上，墓志作為一種出土文獻，在形式、內(nèi)容方面都有其不同于傳世文獻的獨特方面。

2.墓志的對語言研究的價值

墓志作為出土文獻，未經(jīng)后人改動，產(chǎn)生的時段和地域基本明確，具有一定的口語性，屬于太田辰夫《中國語歷史文法》中說的“同時資料”。墓志在近年來為漢語史研究者所重視。A）墓志中有大量的俗體字，對研究漢字的歷史演變有重要價值。例如：喜—憙

慍憙不形于色。（《元乂墓志》）甲—鉀

竟使敵人棄鉀，侵田自反。（《李扌延墓志》）貌—狠

形隨歲往，狠與年流。（《王偃墓志》）B）墓志文獻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漢語雙音化發(fā)展的趨勢。由單音詞走向復(fù)音詞是漢語詞匯發(fā)展的總趨勢，漢語詞匯的雙音化萌芽于戰(zhàn)國、西漢，到魏晉南北朝時期得到蓬勃發(fā)展。墓志中雙音節(jié)詞數(shù)量龐大，而且類型豐富。C）墓志文獻中有一大批新詞新義，為漢語詞匯史研究和詞典編寫提供了豐富的例證。例如表示墓志銘的詞語有“豐銘、翠銘、玄銘、芳銘、沉銘、銘志、幽銘、幽志、玄文、石文”等，而在《漢語大詞典》中只收錄了“銘志、幽志”。此外例如“悼惻”（悲傷）、“華邦”（中原）、“泉宇”（墓室）3.墓志資料趙超編《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1992。趙萬里《漢魏南北朝墓志集釋》，科學(xué)出版社，1956。吳樹平、吳寧歐

《隋唐五代墓志匯編》，天津古籍出版社，2009。正

文君姓穆，諱循，字如意，河南洛陽人也，故相州刾史昌國子乞袁之元子。[1]相州：北魏的相州在今河南安陽一帶，轄魏郡、陽平、廣平、汲郡、頓丘、清河六郡。[2]昌國子：北魏設(shè)的爵位。[3]乞袁長子：乞袁即穆乞袁，乞袁是高車十二姓之一。元子：長子。震鴻華於帝軒，隆遺光于有魏，本枝之茂，百世知踰芳者矣。[1]震：振興。

鴻華：盛大光輝的事業(yè)。

帝軒：軒轅皇帝。北魏的貴族階層主體為鮮卑族，鮮卑自稱為黃帝之后。[2]?。焊叽螅@里是“使……高大”。

遺光：前人留下的榮耀。

有魏：北魏，有，詞頭，加在地域國家名稱前。[3]本枝之茂：同一家族的嫡系和庶出子孫。[4]百世知踰芳者：世，三十年為一世。踰，本義是“越過”，這里是副詞“越來越”。君幼懷不測之量，長報難識之機，不明不昧，不獨不群。年始十八，丁羅（罹）重憂，泣血三齡，至性過人。[1]幼懷不測之量：不測，難以估量。量，抱負胸懷。（此句是化用司馬遷的“少負不羈之才。”）[2]長報難識之機：報，懷有。機：聰慧。[3]不明不昧：明，過分明察秋毫，正如老子勸說孔子“聰明深察而近于死者”。昧，陰暗不明，這里指昏聵。[4]丁罹：遭遇。此指遭遇父母喪事。

重憂：兩重憂患。(丁憂)[5]泣血：淚盡而繼之以血，形容極度悲傷。魏晉時人提倡孝道，父母死喪，孝子一定要“哀毀骨立”。禮服既終，襲爵昌國。高祖孝文皇帝沙汰人物，銓衡四海，太尉咸陽王，天子之元弟也，崇開府選，妙蕳名德，以君人華國望，器光朝野，徵拜太尉外兵參軍。[1]禮服既終：禮服，此指為哀悼死者穿的喪服。（周代喪服分五等：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最重的一等斬衰是粗麻制成的）。[2]襲爵昌國：襲，沿襲繼承。[3]孝文皇帝沙汰人物：孝文皇帝，拓跋宏。沙汰，選拔。[4]銓衡：品鑒衡量。魏晉南北朝最重要的選官制度即九品中正，中正官負責(zé)考察人的家世、才干，定品后向上推薦。[5]太尉咸陽王：孝文帝的弟弟拓跋禧。[6]崇開府選，妙簡名德：開府選，高級官員設(shè)置官署、選拔幕僚，后來有“開府儀同三司”的官職，就是從這里而來。簡：選。這里用“崇”、“妙”都是表示對拓跋禧的敬意（敬語）。[7]徵拜太尉外兵參軍：徵拜，征召授職。外兵：與騎兵、別兵、都兵等相對。大功、小功、緦麻君昇朝拱默，青忠自守，衣冠貴其堅白，縉紳尚其貞明。[1]昇朝拱默：昇，登（穆循從地方選入中央）。拱默，拱手緘默。[2]青忠：青正忠誠。[3]衣冠貴其堅白：衣冠，有社會地位的人。貴，以……為貴。堅白，語出自《論語·陽貨》：“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淄?！敝^君子雖在濁世不能污，后形容志節(jié)堅貞。[4]縉紳尚其貞明：縉紳，借指士大夫。尚，推崇。時嬴藩多務(wù)，議舉青能，拜君爲(wèi)嬴州長史。君禦邉防遏，效均古人，匪躬之成，唯彰紫聽。[1]嬴藩多務(wù)：嬴，瀛州，北魏時置，治所在今河北省河間縣。藩：屏障。瀛州的戰(zhàn)略位置很重要，為兵家必爭之地。[2]青能：清正而能干。[3]效均古人：效，功效。均，平、同。[4]匪躬之誠：匪躬，《易·蹇》：“王臣蹇蹇，匪躬之故?！笨追f達疏：“盡忠于君，匪以私身之故而不往濟君，故曰匪躬之故?！焙笥谩胺斯北硎局倚墓⒐?，不顧自身。成，通“誠”。[5]紫聽：圣聽。尋遷步兵校尉，左將軍，除東萊太守。[1]遷：本來是位移動詞“上升”，這里是“晉升”。古人把貶官叫“左遷”，是委婉的說法。[2]除：授職。清貞著于所蒞(li4)，美教播于營代，金魚不能動其懷，聲色不能變其操，禮樂導(dǎo)物，風(fēng)政日新，巍巍洋洋，莫之能名。[1]清貞著于所蒞著，顯著。所蒞，所到，指任所。[2]營、代：營州、代州。[3]金魚：皇帝賞給大臣的金魚符，用以表示身份。[4]禮樂導(dǎo)物：即“以禮樂導(dǎo)物”。物，民眾。[5]風(fēng)政：風(fēng)化、政績。方當(dāng)入司臺衡，棟維乾宇，如昊天不弔，貽戾伊人，永平二年寢疾不豫，三月丁酉，卒於洛陽承華里，時年五十有三[1]方當(dāng)：即將。[2]臺衡：臺，三臺星。衡，玉衡，北斗杓三星，皆位于紫微宮帝座前，用以比喻宰輔大臣。[3]棟維：作棟梁和地維。維，維系大地的繩子。古人認為天有柱支撐，地有維系綴。[4]昊天不吊：不吊，不好、不善?！安坏蹶惶臁背鲎浴对娊?jīng)》。[5]貽戾：貽，給。戾，疫病。（古代醫(yī)書稱傳染病為戾氣）玉衡臨終爽悟，神氣益明，遺敕嗣孤，薄葬從禮，衣棺之外，命無所費。尊君素心，弗敢加厚，以十月辛酉窆於洛陽西北奇坑之陽。[1]爽悟：神志清醒明達。[2]遺敕：臨終告誡。

孤：幼年死去父親。[3]素心：本心，一慣的意愿。[4]窆：埋葬。

奇坑：北魏貴族墓地。人之云亡，邦國殄悴，如遺德彰於朝聽，鴻烈聲於物口，生榮死哀，禮窮茲日[1]人之云亡

云，詞頭，多見于《詩經(jīng)》等韻文。[2]殄悴

亦作“殄瘁”，困苦，痛苦。[3]鴻烈

偉大的功業(yè)。古代經(jīng)?！肮α摇边B文。[4]禮窮茲日禮，禮遇。窮，極致。茲日，今天。是以鎸華幽石，式刊玄宮。[1]幽石：墓石、石碑。[2]玄宮：墳?zāi)埂Ｆ湓~曰：瑋瑋夫子，皎皎時英，體道崇仁，實曰老成。[1]瑋瑋：奇異不凡。皎皎：潔白的樣子。[2]體道崇仁：體，實踐、體驗。[3]老成：老成人，年高望重的老臣。（出自《詩經(jīng)》《尚書》）含華玉震，耀彩金聲，松不孤翠，竹不孤貞。披葩照國，開綺輝庭。[1]含華：具有才華。

[2]玉震、金聲：出自《孟子·萬章》：“孔子之謂集大成。集大成者，金聲而玉振之也?！焙髞肀扔魅说钠犯瘛⒚烂阎h揚。[3]松不孤翠、竹不孤貞：即穆循的品格堪比松竹。方德仲山，毗袞是鍾。紆(yu1)弼元鉉，宣化下邦。如何不熟，構(gòu)茲閔兇。[1]方：比擬。

仲山，仲山甫，周宣王時的名臣?！对娊?jīng)生民》：“袞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2]毗：輔助。

袞：古代天子、三公穿的繡有龍紋的禮服，此代指帝王。鐘：匯聚，這里指專注（鐘靈毓秀）[3]紆：彎曲環(huán)繞。弼：輔助。鉉：本是舉鼎之具，這里比喻三公等重臣。[4]不熟：“熟”應(yīng)作“淑”，“如何不淑”是古人吊喪時的套話。[5]閔兇：憂愁兇喪。墓志的語言特點A）行文風(fēng)格。墓志是駢體文，全文以雙句為主，四字、六字句相間，講求對仗的工整。例如：衣冠貴其堅白，縉紳尚其貞明

墓志由兩部分構(gòu)成：追述生平之辭和誄辭。誄辭由四字句構(gòu)成。例如：恭姜為誓，石席匪踰，孟母亟遷，慰我遺孤。哀哉夫人，桃年單居……（涇州三水令張府君殷夫人之墓志）B）雙音節(jié)復(fù)合詞大量存在?！赌卵怪尽分挥?00多字，雙音節(jié)詞卻超過80個。C）詞語典雅。許多詞語截取自秦漢經(jīng)典，如“堅白”（出自《論語》）、“匪躬”、“老成”（出自《詩經(jīng)》）、“不淑”（出自《禮記》）。D）敬語、美辭很多，如“崇開”“妙簡”“紫聽”。E）有些詞語的使用不合傳世文獻慣例，如“不豫”一般只描述天子有疾：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尚書·金滕）“崩”一般只用于天子死，而唐代墓志有用于官員妻子死的：男號女叫，心胸摧裂。飛軒蓋動，身崩志折。（《陳公故夫人劉氏墓志》）長沙走馬樓三國吳簡概說一、發(fā)現(xiàn)情況1996年，經(jīng)國家文物局批準(zhǔn)，長沙市文物工作隊配合城市建設(shè)，對市中心五一廣場走馬樓區(qū)域內(nèi)的古井進行搶救性挖掘。這些古井約50余口，時代為戰(zhàn)國、兩漢、六朝以及唐宋至明清時期的。在這次挖掘中，有大批簡牘出土，這些簡牘發(fā)現(xiàn)于編號為22號的一個袋狀形圓井中，井口直徑南北長3.2米，東西長3.1米，上層土質(zhì)為黃褐色和黑褐色，不僅第二層出土了數(shù)量眾多的簡牘，第三層積土內(nèi)也有零星簡牘發(fā)現(xiàn)。出土的簡牘總共在10萬片左右，所見年號大多為三國孫吳年號，如孫權(quán)的黃武、黃龍、嘉禾等。也有東漢建安年號的。走馬樓2號古井二、走馬樓吳簡的基本情況A）顏色：大部分呈灰棕色和黃褐色。B）材質(zhì)與形質(zhì)：竹簡、大木簡、木牘、封檢和籖牌。C）內(nèi)容：主要是長沙郡與臨湘侯國的檔案文書，包括：嘉禾吏民田家莂(bie2)（租佃契約）、司法文書、黃薄民籍、名刺、籖牌、賦稅與倉庫出入帳冊。三、走馬樓吳簡的整理情況長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與中國文物研究所、北京大學(xué)歷史學(xué)系一起，在著名歷史學(xué)家田余慶教授和吳榮曾教授等指導(dǎo)下，開展了簡牘整理工作，計劃分卷出版。1999年10月文物出版社出版了第一卷《長沙走馬樓三國吳簡·嘉禾吏民田家莂》。文物出版社于2003年-2011年共出版了四卷共12冊《長沙走馬樓三國吳簡》，其中前三卷為采集簡（系施工擾亂后搶救撿回的簡），從第四卷以后將陸續(xù)公布挖掘簡。四、出土簡帛的語料價值裘錫圭（1979）《談?wù)劰盼淖仲Y料對古漢語研究的重要性》曾比較過傳世文獻和出土文獻的優(yōu)劣，他說：出土文獻（古文字資料）作為語言研究的對象，確實存在一些缺點，資料比較零碎（比如四川青川縣出土的秦牘，一共2枚），有相當(dāng)多的文字現(xiàn)在還不認識，有些資料里文字重復(fù)。另一方面，出土文獻有比傳世古書優(yōu)越的地方：一、不少古書年代問題聚訟紛紜，因此他們所記錄的語言的年代也成了問題。出土文獻一般年代比較明確，除去傳抄的古書外，它們所記錄的通常就是當(dāng)時的語言。二、古書屢經(jīng)傳抄刊刻，錯誤很多，出土文獻很少有這種問題，就算是出土的地下古抄本，也比傳世的本子近真。三、古書里保存下來的商周春秋時代的作品很貧乏，尤其是商代作品，但出土文獻里的甲骨文、金文可以補充不足。四、流傳下來的古書絕大多數(shù)是士大夫重視的典籍，地下發(fā)現(xiàn)的出土文獻，品種比較雜，往往有在傳世古書中看不到的內(nèi)容（日書[黃歷]、醫(yī)方、法律文獻、訴訟記錄、遣冊（物品清單）、告地文獻）。太田辰夫提出“同時資料”和“后時資料”兩個概念，同時資料就是資料的外形與內(nèi)容是同一時代產(chǎn)生的，例如甲骨、金石，后時資料既資料的外形產(chǎn)生的時代晚于內(nèi)容，即經(jīng)過轉(zhuǎn)寫轉(zhuǎn)刊的資料。漢語史研究中該以同時資料為主，以后時資料為輔。五、簡帛資料對古漢語研究的意義1．能為某些重要語言現(xiàn)象產(chǎn)生的時代準(zhǔn)確定位。例如量詞“件”，傳世文獻直到六朝才見到，但《居延漢簡》中已經(jīng)可以看到用例了，“羊皮八十三件”?！笆恰钡漠a(chǎn)生是漢語史上的一件大事。王力最初認為漢語的系詞“是”產(chǎn)生于六朝，后來洪誠舉了《谷梁傳》、《史記》的例子，把“是”的產(chǎn)生提前到西漢。例如：何用見其是齊侯與？（谷梁傳：僖公元年）

此必是豫讓也。（史記：刺客列傳）但是我們在秦簡中見到這樣的話：凡鬼持匴以入人室，曰“氣我食”云，是是餓鬼，以履投之，則止矣。（《睡虎地秦簡》日書甲種）2．能見到傳世文獻所不見的語言現(xiàn)象。楊澤生（2006）《楚地出土簡帛中的總括副詞》指出在楚簡中有“屯、皆、凡、均、咸”等5個副詞，其中“屯”是傳世文獻未見的。吉仕梅（2004）《秦漢簡帛語言研究》提到“一堵”是秦簡中新出現(xiàn)的副詞：“一堵失言，四馬弗能追也?！保槔糁溃┏鐾廖墨I中帳本占很大的比例，許多量詞是傳世文獻所見不到的，如“給”（根、條）只見于秦簡，“徒絡(luò)組五十給”（秦律雜抄）3．出土文獻能讓我們對古漢語語法規(guī)律有新的認識。丁聲樹《釋否定詞“弗”、“不”》說“弗=不+之”，即：公弗許=公不之許。研究出土文獻語言的學(xué)者們對此提出質(zhì)疑：A．“弗”搭配及物動詞，可以帶賓語：其人弗取之，勿鼠（予）。（秦律十八種）B．“弗”可以搭配形容詞：兩君之弗順，敢不喪？（上博簡：鄭子家喪）C．丁聲樹認為“弗”后不再出現(xiàn)其他副詞，但秦簡里有：弗亟收者有罪。（秦律十八種）由于以上發(fā)現(xiàn)，推動學(xué)術(shù)界對“弗”“不”用的重新進行審視。

六、三國吳簡的語言研究

李豐娟

張顯成2011吳簡量詞研究，《古漢語研究》第1期。陳順成2012工匠義常用詞的演變——以走馬樓吳簡“師佐”類詞語為中心，《華北電力大學(xué)學(xué)報》第6期。陳順成2012走馬樓吳簡親屬稱謂詞語的特點，《淮海工學(xué)院學(xué)報》第18期。

參考文獻

黃曉菲2009《長沙走馬樓三國吳簡〈嘉禾吏民田家莂〉詞語通釋》，華東師范大學(xué)碩士學(xué)位論文。吉仕梅2004《秦漢簡帛語言研究》，巴蜀書社。李豐娟

張顯成2011吳簡量詞研究，《古漢語研究》第1期。裘錫圭1994《裘錫圭自選集》，河南教育出版社。太田辰夫著蔣紹愚、徐昌華譯2003《中國語歷史文法》，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楊澤生2006楚地出土簡帛中的總括副詞，見張顯成編《簡帛語言文字研究》第二輯，巴蜀書社。張顯成2004《簡帛文獻學(xué)通論》，中華書局。走馬樓簡牘整理組編1999《長沙走馬樓三國吳簡》，文物出版社。官司文書文書1J22～2695：東郷勸農(nóng)掾番琬叩頭死罪白：[1]東鄉(xiāng)勸農(nóng)掾：東鄉(xiāng)，三國孫吳政權(quán)長沙郡下的某地。掾：屬官。

勸農(nóng)掾是縣吏，主官農(nóng)事、賦稅，并且核查居民戶口。[2]叩頭死罪：漢以來上行文書中的套語。白，稟報。例如：故甲渠候長唐博叩頭死罪：博前為甲渠鉼庭候長……（居延漢簡釋文合校:44:合4.10）永興元年六月甲辰朔十八日辛酉，魯相平，行長史事，卞守長〔擅〕，叩〔頭〕死罪，〔敢〕言之……（乙瑛碑）被曹敕，發(fā)遣吏陳晶所舉私學(xué)番倚詣廷言。[1]被曹敕：被，遭受。

曹：指郡功曹，分管選舉、刑罰，總司列曹眾務(wù)。[2]發(fā)遣：同義動詞連用，派遣?！鞍l(fā)”本為發(fā)射義，漢代以后有征發(fā)、派遣義：王知之，令相國昌平君、昌文君發(fā)卒攻毐。（《史記·秦始皇本紀》）[3]舉：檢舉。

私學(xué)：由逃亡戶口產(chǎn)生的特殊人口，非國家正戶。[4]詣：造訪，到。

廷：縣署。

關(guān)于“私學(xué)”

三國時期是中國封建社會一個分裂與動蕩的時期。由于政權(quán)鼎立、戰(zhàn)事頻仍，這一時期人口流動頻繁，逃脫現(xiàn)象尤為突出。將領(lǐng)、官吏、士卒逃到他國稱為“判走”，普通百姓脫離原籍稱為“私學(xué)”，私學(xué)與國家正戶相比地位低下。目前還有一種意見認為“私學(xué)”是學(xué)吏，“舉”是舉薦。陳晶并不是檢舉番倚，而是推薦他做官。案文書：倚一名文。文父廣奏辭：本郷正戶民，不爲(wèi)遺脫。[1]案：查考。

[2]遺脫：逃脫。輒操黃簿審實，不應(yīng)爲(wèi)私學(xué)。乞曹列言府。[1]輒：立即，就。[2]黃簿：即黃籍，用黃紙書寫的戶籍冊。[3]府：指太守。琬誠惶誠恐，叩頭，死罪死罪。詣功曹。十二月十五日庚午白。文書2J22～2540録事掾潘琬叩頭死罪白：[1]錄事掾潘琬：這里的潘琬與上文的番琬實為一人，職務(wù)有調(diào)動。過四年十一月七日，被督郵敕，考實吏許迪。[1]過：過往、過去。許迪案始于嘉禾四年十一月，至嘉禾五年二月才結(jié)案。[2]督郵：官名，漢置，郡的重要屬吏，代表太守督察縣鄉(xiāng)、宣達教令，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