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抵押在融資結構中的應用及啟示

項目背景2014年，國內服務提供商A與境外業(yè)主公司B（當?shù)厣鲜泄荆┖炇鹆艘荒昶谠驮霎a服務合同，合同金額6000萬美元，服務地點在加勒比海某國T，合同約定服務成本支付為月度服務完成后60天內支付。但因受到國際經濟危機的沖擊，石油價格持續(xù)低迷，B的財務狀況受到極大影響，項目遲遲沒有進入實際執(zhí)行階段。而A通過自己的專業(yè)技術分析，對位于T國的油區(qū)非?？春?，期望通過提供更具競爭力的商務方案，不僅將項目盡快推入執(zhí)行階段，獲取正常的服務收入，而且在石油產量達到一定數(shù)量時，能獲取超額產量的收入分成。為了推動項目進入實質實施階段，A找到相關金融機構，期望通過設計融資結構，解決項目資金和風險問題。項目情況及具體需求如下。石油作為T國政府的主要收入來源，絕大多數(shù)油井已歷經過一次開采，T國政府高度重視油區(qū)二次開采帶來的經濟和社會效益。如本項目執(zhí)行良好，則將在全國大力推廣該類服務項目，A公司無疑會取得先機；

T國石油只允許賣給國家石油公司，石油勘探、開采權證的轉讓、轉賣需要獲取國家石油公司和能源部的審批；如果本項目能夠執(zhí)行，后續(xù)10年內持續(xù)會執(zhí)行增產服務；項目沒有進入執(zhí)行階段，主要因B公司預期現(xiàn)金流無法滿足支付服務款的要求，石油增產前期投入較大，收入在服務后期才能體現(xiàn)。如果按照經濟測算，在服務執(zhí)行的第二年底可以產生持續(xù)現(xiàn)金流；B公司持有的不良資產較多，公司凈資產僅2000萬美元左右。T國石油區(qū)塊為其僅剩的核心資產；B公司T國全資子公司C擁有石油服務區(qū)塊的開采權證；根據(jù)國際機構對T國石油區(qū)塊出具的最新儲量報告，油區(qū)1P產量保守估計在600萬桶，按照50美元/桶價格計算，區(qū)塊價值約三億美元。如果計算上2P和3P產量，則油區(qū)預計價值在8億美元；B公司期望每筆工程款能夠延期兩年支付。如果能夠依靠增產產生的收益支付工程款，則對于超額部分，可以考慮對收入進行分成；雖然A公司對油區(qū)進行了分析，但石油增產服務具有不確定性，故利用自有資金執(zhí)行項目對A公司面臨較大風險。項目融資結構的搭建石油作為一國重要能源，事關國計民生，政府態(tài)度至關重要，關系到項目的成敗，摸底T國政府態(tài)度成為了重中之重。經與T國大使溝通，大使表示對項目非常認可，期望項目的執(zhí)行能夠促進當?shù)氐木蜆I(yè)和國家收入，如項目執(zhí)行效果較好，將以此項目為標桿，在全國推廣。獲取政府層面的確認之后，接下來就是對油服當?shù)厥袌鰬T例的分析和商業(yè)融資結構的設計。經過對B公司和C公司審計報表、項目儲量報告、市場分析報告和可研報告的深入研究，基本確定了大致思路。第一，從市場慣例來看，增產服務傳統(tǒng)都是進度付款，如果想獲取超額收益，則必須要變更傳統(tǒng)的商務方案；第二，B公司擔保實力不足，單純依靠B公司實力具有較大的風險；第三，C公司核心資產為石油區(qū)塊開采權益；第四，B公司期望每筆工程服務款兩年期延期付款期限較長，沒有信用保險參與的情況下，A公司和融資銀行都不可能接受；第五，C公司負債極少，資產為石油開采權益和部分固定資產，石油區(qū)塊開采權益價值巨大，1P產量較高，在目前技術可行的前提下，可以保證穩(wěn)定收益；第六，石油收入由國家石油公司包銷，通過輸油管道直接計量，依據(jù)國際石油價格直接結算,收入有保證；第七，開采證不能轉讓，如果轉讓需要經過國家石油公司和能源部審批。但針對石油開采權益及未來收益可探討設定浮動抵押；第八，浮動抵押與抵押和質押不同，浮動抵押擔保物的權利和占有均不發(fā)生轉移，僅在債務人不按照協(xié)議履約的情況下，債權人才具有執(zhí)行擔保物的權利。開采證轉讓存在較高不確定性，C的運營收益是本項目的還款根本所在。由以上分析，初步確定融資結構（見下圖）。依據(jù)該融資結構，第一，A和B簽署商務合同，變更商務條款，支付條款修改成每筆服務款延期兩年支付；B公司需作為合同簽約方，并非因公司實力考慮，而是約束母公司對其他交易的謹慎性，且其為上市公司，信息較為透明；第二，對C公司項下石油區(qū)塊開采權益設置浮動抵押，并對石油收益設定監(jiān)管賬戶，確保監(jiān)管賬戶項下有最低一期服務款；第三，引入信用保險，承保政治風險和延期付款的商業(yè)風險?；谛庞帽ｋU保單，銀行進行保單融資，規(guī)避遠期匯率風險，實現(xiàn)項目收匯。至此，融資結構初步搭建完畢，但對浮動抵押在資產保全和將來能否處置上存在不確定性，這一不確定性直接影響將來B違約情況下，是否能夠通過運營收益補償服務款的問題，也是本融資結構的核心關注點。由此，針對T國項下石油區(qū)塊開采權浮動抵押的資產保全和處置的法律盡調開始啟動。浮動抵押的考慮針對浮動抵押的法律爭議，C公司和信保公司分別聘請了律師就融資結構涉及的相關問題進行法律盡調。雙方律師對浮動抵押意見較為一致，具體如下。第一，根據(jù)當?shù)胤桑拥盅旱奶攸c在于抵押人在出現(xiàn)違約、抵押財產結晶(Crystallized)前有權在其正常經營活動中處置其財產，但設定浮動抵押的雙方可以約定在結晶前，抵押人也不能未經抵押權人同意轉讓或者以其他方式處置抵押的財產。浮動抵押需要在公司注冊處和契據(jù)登記處辦理登記。在登記時，浮動抵押合同將登記，相關限制將登記在案。第二，抵押協(xié)議會說明引發(fā)浮動抵押結晶并轉化為固定抵押的事件。這些事件通常包括貸款項下的違約行為，在未獲得擔保債權人同意的前提下對已抵押物設立（或嘗試設立)新的抵押、質押或留置措施，對已抵押物的執(zhí)法、押扣、查封等其他程序。如抵押人違反抵押合同的限制處置了抵押項下的財產，則構成違約，其交易對方如果知道或應當知道浮動抵押中的限制，則交易無效，但如果交易對方屬于善意第三人，則不影響其交易的效力。第三，被抵押人也可以以書面形式通知抵押人，將抵押物由浮動抵押轉為固定抵押以保證自己的權利。除了以上情形，浮動抵押可以在接管人被任命或者破產清算程序被啟動時，結晶并轉為固定抵押。浮動抵押在以下情況時也會轉變?yōu)楣潭ǖ盅海旱谌降臋嘁嫔婕暗奖坏盅嘿Y產，不管第三方是否告知抵押協(xié)議中的條款禁止此種交易的進行，浮動抵押自動轉化為固定抵押。第四，T國對石油天然氣勘探開采實施嚴格的管制。根據(jù)石油法，未經能源部批準，勘探開采許可證不得轉讓。如果抵押人出現(xiàn)違約，被抵押人直接獲取礦權開采權益需要經過能源部審批。由上可見，浮動抵押可以保障出口方的權益，首先浮動抵押需要在政府部門備案，其次該類權益資產轉讓機會成本較高，金額較大，慣例需要去政府部門核查是否存在抵押或股權質押，故在價值保全方面較為妥當。但雙方律師對在債務人B出現(xiàn)違約時，A是否能夠控制油區(qū)權益，持續(xù)運營或者通過轉賣區(qū)塊開采權益獲得補償存在分歧。因C項下無負債，核心資產僅為區(qū)塊權益，如能接管C（非股權變更）持續(xù)運營，則可以規(guī)避開當?shù)貙徟囊?，這一要求僅僅需要獲取股東B的許可。經深入研究當?shù)啬茉捶ê褪桶讣臍v史判例，基本判定接管C運營的方案遠遠優(yōu)于轉賣開采權權益，具備可操作性。經談判，最終確定由B公司出具承諾函，同意在其違約情況下由A接管C，直至償付服務款項，并在服務期內，由A公司監(jiān)管C公司運營，在達到約定產量后，對于超額產量A公司獲得收入分成。而在信用保險保單中，為了避免將來可能出現(xiàn)的糾紛，亦明示在出現(xiàn)風險后，如果A能夠接管油區(qū)并運營達三個月，則保險可賠付。至此，商務融資方案確定，銀行根據(jù)中信保保單進行保理融資。項目啟示該項目歷經一年的談判最終落地，項目中各項權益的探討、談判使得浮動抵押在海外融資結構上有了突破性的嘗試，這一嘗試對海外項目的開拓開啟了一種全新的思路，并在將來的海外項目溝通談判中提示我們要重點關注以下幾點。一、尊重市場慣例，充分調研項目背景意義中國企業(yè)往往忽視對項目背景的深入調查，而一個項目背后的故事先天決定了一個項目的成敗，如果本項目T國政府對石油二次開采存在疑慮，那么再精彩的融資結構也無法讓項目落地。磨刀不誤砍柴工，只有確定了項目的發(fā)起意義，才能明確項目的時間節(jié)點要求，項目的推動也就有章可依。確定了項目的必要性和時間要求，摸清市場和行業(yè)慣例，項目的融資方案設計也就有法可尋。二、重視法律意見，靈活使用浮動抵押浮動抵押在海外涉及權益類資產，如石油、礦產等，項目中大有可用空間。通過融資結構的安排，浮動抵押完全可以實現(xiàn)抵押或者質押的效果，浮動抵押以債權為前提，可以將擔保物擴展到動產、不動產或者無形資產，本案例僅提供一種思路，用以拋磚引玉。而浮動抵押融資結構搭建的前提為金融機構的認可和詳盡的法律盡調，法律盡調規(guī)避隱性風險，金融機構的認可則可落實融資需求。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