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仁到名分面子管理中難以回避的文化差異問題

從仁到名分面子管理中難以回避的文化差異問題

溝通是公司開展各種活動的先決條件。然而，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交流中用自己的思維方式來觀察和理解對方的行為。在這樣的溝通中,人們往往被因文化差異造成的障礙所困擾,這種現(xiàn)象在中外合營、合資企業(yè)中表現(xiàn)尤為明顯。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西方文化是兩種很不同的文化體系,存在眾多差異,其中不少差異都使雙方感到難以理喻。特別有趣的是,外國人常常因為中國人的面子問題而感到難以理解,而中國人則因為外國人如此之不明白面子問題而感到詫異。面子問題成為中西文化差異的重要表現(xiàn)之一,這其中有著深刻的歷史文化根源。這里所講的“面子”不是生理上的,它非常抽象、非常微妙奇異而令西方人難以理解。面子,在以人倫關系為核心的傳統(tǒng)文化中,這是很平常的,它是中國人調節(jié)社會交際的最細膩的標準;而在以契約精神為核心的西方文化中,卻絲毫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理解面子問題,要從中西文化形成的背景中尋找線索。一、固化等級觀念與等級內平等的思想儒家學說是強調人倫關系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形成的基礎。儒家思想的核心是“仁”,其意義卻模糊不清,在不同的場合有不同的解釋,但可以大致理解為友愛待人。儒家思想把“仁”概念放在家庭制度中理解,這有當時的時代背景。等級觀念是支配著家庭制度的社會哲學,在維持著中國的社會秩序。等級,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名分”,這正是另一個更通俗的話題一面子的根源。儒家思想強調的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社會位置,即社會等級觀念下的名分,所討論各種社會關系關系,其實也是家庭關系的延伸。方方面面顯示,注重群體和人際關系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有別于西方文化的主要特征,認為人是群體中的分子,整個社會要求從群體的尊卑順序講人倫關系。二千年來中國的封建社會要求政治運作必須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集權國家。然而,卻無法擁有相應的技術、方法來進行細致的管理,為維持社會穩(wěn)定,政治運作的中心是以抽象的原則為指導,以意識形態(tài)、道德原則要求人們節(jié)制、謙讓,并且加強等級、名分的觀念,使人們服從管理。在這種制度下,技術之突破和商業(yè)的發(fā)展缺乏動力和保障,致使傳統(tǒng)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差異越來越大。在漫長的、無大突破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以人倫關系為核心的傳統(tǒng)文化被固化了。社會等級觀念與特權是面子問題產生的直接要求。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一組重要的觀念是社會等級觀念與等級內平等的觀念。儒家思想中等級內平等的觀念是很明顯的,但另一方面,卻將全民平等的觀念排除了,這種等級理論給某些等級帶來了特權。為了維護本等級的特權,社會等級觀念與等級內平等的觀念導致中國某些社會行為規(guī)范發(fā)揮了很大作用,其中一些規(guī)范與道德、面子等有關,難以清晰表述。有特權,就有不平等;而不平等中最根本的是經濟的不平等。享有特權的等級與不享有特權的等級各自內部及相互之間產生的復雜關系,其中面子最令人難以捉摸,卻具有很強的影響力。佛教、道教固化了傳統(tǒng)文化和面子問題。產生于春秋時期的道家思想,注重從自然和原始的角度思考人生,經過幾個世紀的演變,逐步形成以其思想精髓為核心的道教。在南北朝和隋唐時期傳入并流行的佛教,與道教相近,強調人心靈上的徹悟。與強調人與社會關系的儒家思想和強調人與自然關系的西方文化不同,佛教、道教強調自身的修養(yǎng)和感悟,而這又與儒家思想中的節(jié)制、謙讓相近。在宋代,儒、釋(即佛教)、道合流,理學逐漸形成。也可以說,佛教和道教改造了原先的儒家思想。人的價值內化于心性,講求個人修養(yǎng)、品行,這些心性的外在表現(xiàn),是個人在社會生活中的支柱,形成了人的“臉面”。這也是中國文化中面子問題形成的原因之一。二、西方社會“理性”的發(fā)現(xiàn)和發(fā)展西方文化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形成過程很不相同。古希臘一開始就給西方文化注入理性精神和人文主義的傳統(tǒng);羅馬時代則發(fā)展了法律意識;啟蒙運動時期,人們對國家起源的探討使社會契約論深入人心;此后,隨著近代商業(yè)的興起,加強了人們的契約精神。這一切,構成了西方歷史文化背景的大部分。由于理性精神、法律意識和契約精神的發(fā)展,西方文化不具有面子問題產生的基礎。西方思想起源于首先根據人的理性本質給人下定義的希臘人。希臘精神的成就在于發(fā)現(xiàn)并把理性應用于對自然和社會結構研究的方法。希臘理性包含人本理性(即人文主義)和科學理性。希臘理性為多學科的分化與分析理性的產生埋下伏筆,同時把生之意義置于外在探索的漫長路途中,形成賦予人以個體價值的傳統(tǒng)。西方文化以個人主義和自我依靠為核心;中國文化則以外勢中心和相互依賴為特征,重視人與群體的關系,賦予人以集體價值。中國人采取行動往往首先是考慮其他人的反應及與此相關的人際關系;而西方人則習慣于從法律角度看是否可以去做。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考慮問題的出發(fā)點就不同。希臘人從理論上發(fā)現(xiàn)了理性,規(guī)定了政治自由的概念,肯定個人的價值與能力,羅馬時代則進一步更廣、更深地發(fā)展了法律意識。西方人在探討國家的起源的過程中發(fā)展了“社契約論”的思潮,從契約的角度來理解國家和社會。與西方傳統(tǒng)相比較,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就缺乏國家觀念、公民意識和契約精神。中國雖然很早建立了國家,但由于這種國家的觀念與西方不同,被認為是家室或家庭的私有財產,因而國家觀念無從產生,公民意識無從發(fā)展。漢語中“國家”一詞就反映這一文化傳統(tǒng),國家就是最高統(tǒng)治者的家。而在西方,隨著“社會契約論”的發(fā)展,人們逐漸習慣于用契約來調節(jié)社會生活,而不象中國人以人倫關系來調節(jié)人際交往。伴隨著近代資本主義商業(yè)的發(fā)展,商業(yè)活動廣泛地影響社會生活,從而要求用契約來明確規(guī)定人們相互之間的權利和責任。資本主義工商業(yè)二百多年的發(fā)展,促使了西方社會形成了現(xiàn)代的契約精神。三、法律、契約意識的缺乏使傳統(tǒng)文化的負面作用越來越明顯儒家學說從性本善的基本前提出發(fā),通過家庭制度而推演出宗法制度,使整個社會以人倫關系為核心,用道德說教、人倫關系、榮辱觀念等約束、調節(jié)人際交往。有人認為,中國文化是一種“恥感文化”,個人在決定其自身行為時,首先注意他人的反應;而西方是“罪感文化”,其罪感的基礎是源于個人判斷主體行為的對錯,其中便包含了鮮明的法律、契約意識,具有強大的約束力。正是以人倫關系為核心的恥感文化和缺乏法律、契約意識的社會,成為面子問題的深刻根源。人們法律、契約意識的缺乏導致傳統(tǒng)文化的負面作用越來越明顯。儒家學說在社會關系中忽略了每個人對自己不相識的人所應有的社會責任,這種忽略的災難性是嚴重的,品德已經體現(xiàn)在“互惠主義”中了。傳統(tǒng)文化中的社會等級觀念和等級內平等的觀念跟這種“互惠主義”相互呼應。等級,就意味著特權。在今天的社會里,人們對特權的渴望仍然沒有停止。人們?yōu)橹\求特權和實惠,使面子問題更加復雜、突出了。面子到底是什么,這很難用定義來解釋,但將它與實惠、榮譽相比較,可以大體上看出它的實質。很多人認為西方人講實惠,中國人講面子,把兩方面對立起來講,似乎給人這樣一種感覺,實惠與面子是相反的兩個東西。其實,中國人所講的面子恰好暗含著實惠,面子問題出現(xiàn)的地方往往涉及利益。從以上的論述可以清楚看出,面子早已跟實惠聯(lián)系在一起。在以人倫關系為核心的社會里,一方給另一方面子,一種情況是意味著一方(主要指接受方)或雙方得到了實惠,不過卻損害了他人或社會的利益;另外一種情況是一方或雙方從混亂的、復雜的、不公正的社會交往中得到了利益。熟悉中國文化的人往往會感覺到面子有時有點像債權、債務關系。這一切,均表明面子與實惠密不可分。離實惠、利益稍為遠一點的面子實際上是一種影響力,人們通過面子謀求長時間的影響力,使自己處于有利地位。此外,面子與實惠、利益沒有多大關系的面子跟榮譽也不盡相同。榮譽使人真正得到其他人的尊重,而面子卻不完全屬于這種情況,其一部分是真正的榮譽,另外一部分即是通常所說的精神勝利法。四、注意回歸并促進企業(yè)“健康與發(fā)展”面子問題是中西文化差異的典型表現(xiàn),并對社會生活、企業(yè)管理產生深遠的影響。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到,面子問題對企業(yè)管理的影響可以從利益與非利益兩個方面進行說明。面子非利益方面的影響既有正面的作用,又有負面的影響。從正面的作用來看,面子跟榮譽一樣有其社會功能,可以維護人的尊嚴,啟發(fā)人的良知,引導人們自律。這就要求企業(yè)管理者要了解面子的根源,正確理解人們對面子的態(tài)度。從負面的影響來看,人們過于講求面子,妨礙了相互之間直率的溝通。但社會的發(fā)展要求人們明確個人之間、個人與社會之間的權利、責任和利益的關系,因而更需要法律意識、契約精神。面子問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