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孟海榜書書法的四個階段

沙孟海榜書書法的四個階段

關書既是史書，也被稱為“書中之歌”。蕭總理為什么在2000多年的領域寫下“龍州”和“白虎”，并將其傳播開來。當代書法泰斗沙孟海被譽為“海內榜書,沙翁第一”,海內外遍布其所書的榜書匾額及摩崖石刻,這是沙老留給后人的珍貴文化遺產。這些雄渾剛健、氣勢磅礴的榜書題匾作品和建筑物的風格相得益彰,達到了書法美和建筑美的完美契合。在書法進入展覽時代、追求強烈的視覺震撼的今天,沙孟海的創(chuàng)作在理論與技法上為我們提供了有益的營養(yǎng)。一、沙老對黑云字大小的書法成就沙孟海所書匾額題刻的數量非常大,據臺灣彰化縣黃淑卿的統(tǒng)計,沙孟海所書匾額有137件,摩崖20件。由朱關田主編的《沙孟海全集·書法卷》共收錄了沙孟海代表性的書法作品300余件,其中匾額、摩崖石刻就有70余件。從中我們發(fā)現,沙孟海畢生書作中,匾額、摩崖石刻是其主體,可以說其書法成就主要體現在書寫匾額和摩崖的榜書作品上。陳振濂在《沙孟海研究》一文中指出:“如果沒有榜書這一絕招,沙孟海書風在當代書法史上的地位將會受到嚴重影響,這正是他對書壇的最大貢獻?！卑焉忱吓c歷史上的其他榜書名家相比,可以清晰地發(fā)現沙老對于榜書題刻書法貢獻是空前的。陳振濂將沙孟海書法劃分為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中沙老是以精嚴細整的中小楷書馳譽書壇(20歲-50歲);第二個階段則以榜書聞名于世(50歲-80歲);第三個階段是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他的書法日趨狂放隨意,筆墨荒率而氣韻沛然;第四個階段則是晚年沙老書風趨于爐火純青的階段,書風又漸而平穩(wěn)寧靜。結合沙老的書法階段,其榜書書法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一)求面的意境第一階段是50歲之前,是沙老系統(tǒng)學習中小楷書的階段,可以稱之為傳統(tǒng)榜書時期,藝術上還在追求面面俱到的精致。如1928年春,29歲時為杭州“中山公園”題寫隸書匾額(毀于文革),寫得簡樸爽朗。以1947年創(chuàng)作的“晚草堂”為代表(圖1),線條勁挺,轉折內圓而外方,俊逸瀟灑,具有細筋入骨的特點。落款字字緊連,猶巨瀑飛瀉,勢不可擋,把黃道周的狂狷書風發(fā)揮到了極至。(二)“廳”圖7第二階段是50歲至80歲,是初步確立“沙體”榜書面目的重要階段,是雄強榜書風格的形成時期。如1955年,沙孟海為杭州的靈隱寺書寫的“大雄寶殿”(圖2),此匾是浙江書法界泰斗張宗祥推舉沙孟海題寫的,長8米,高3米,每字約1米見方,用3支楂筆,鋪地揮毫,以原尺寸書寫,其自稱:“我寫此匾,如牛耕田也。”此幅匾額用正書書寫,點畫勁健,用筆沉著、雄毅,以健力立骨體,敷以較厚之肉彩;結體整密、端莊、深穩(wěn),字形方正,而又不乏勁險之狀,得李邕骨法,如“大”“殿”字有李邕的影子。沙孟海(1900年一1992年)原名文若,字孟海,號石荒、沙邨、蘭沙,寧波鄞縣沙村人,出生于名醫(yī)書香之家。歷任浙江省博物館名譽館長、浙江美術學院終身教授、浙江大學名譽教授、杭州大學兼職教授、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副主席,浙江省書法家協(xié)會主席、浙江考古學會名譽會長、西泠印社社長.是現代高等書法教育的先驅之一。著作主要有《近三百年的書學》《印學概述》《沙孟海論書叢稿》《印學史》《中國書法史圖錄》《沙孟海書法集》《蘭沙館印式》《沙孟海寫書譜》等,主編《中國新文藝大系·書法卷》等。到上世紀70年代末,其榜書逐步呈現出雄強的境界,如1979年為杭州岳廟所書的“碧血丹心”(圖3),作為過渡時期的作品,已表現出雄渾郁勃、蒼勁老辣的書風。此時沙氏榜書形神兼具,已漸成熟。(三)沉雄顯神的特性第三階段是80歲之后,是其榜書的豐產期,也是“沙體”榜書的成就階段。代表作有1980年寫的杭州“寶石山”(圖4)和為杭州西湖國賓館書寫的“西湖第一名園”額(圖5)。老辣中富有新鮮活潑的生機,在疏淡中顯示樸茂的風神,爐火純青。還有1985年寫的“大雄寶殿”額(圖6),重筆方勁,郁勃飛動,有“氣吞六合,縱橫八極”之勢?！按蟆弊制厕嗪魬?“雄”字左右大小參次;寶蓋頭起按的強烈粗細對比無不體現,呈現出雄深雅健、鄭重飛揚的特有風神。以凌厲的筆勢和沉雄渾厚的氣度,在有限的空間里卻展現出廣闊宏大的墨象,無論是速度、力度、空間尺度,都體現出“榜書巨制”的格局。用他自己的話就是“寫大字運筆結體要與寫小字一樣從容,寫小字運筆結體要與大字一樣鋒勢備全”。還有92歲所書的摩崖“海濱鄒魯”四個大字(圖7),一派溫潤中帶有無可爭議的斬釘截鐵,達到了“不激不厲,而風規(guī)自遠”的境界。二、“沙體”：文學創(chuàng)作的新視野沙孟海的榜書從現代人的審美要求出發(fā),變傳統(tǒng)榜書的安靜簡穆為雄深雅健,并著力營構金石氣,這是沙孟海所書榜書的主要藝術特色,也是其榜書堪稱海內獨步的主要原因。沙孟海的書法有著極強的現代性。鄭利權在,多維視野中的沙孟?！芬晃闹兄赋?“取法北碑,從字形工穩(wěn)用筆精到的技巧型走向氣酣勢暢、精力彌滿的氣勢型,是沙孟海對當代書法的大貢獻?！瓕ψ髌沸问街兴?、漲墨、空間占領這三大特征,使他的書法充滿了現代感。所以有許多學者認為,沙孟海是中國書法由傳統(tǒng)向現代轉型的關鍵人物之一。沙孟海的書法創(chuàng)作具有由傳統(tǒng)向現代轉變的過渡特色,他創(chuàng)造了沉雄老辣、昂揚激奮的陽剛書風,具有濃厚的時代氣息?！彼τ跁ǖ膶懸庑耘c書寫情境的營造,開拓了榜書的嶄新的恢宏境界。從特點上論,“沙體”形質簇新、法度嚴峻、氣勢磅礴。從美學上論,“沙體”端莊美、陽剛美,數美并舉,且為后世立則。從時代論,承吳昌碩、康有為、于右任之余緒,自立成家,“沙體”榜書一出,是當代盛世氣象鮮明標志之一。同時,沙孟海榜書作品又有適合民眾的通俗性,正如有人所說“便是大字不識一斗的農村婦女,江南花開時節(jié)一船船來杭州燒香拜佛,靈隱寺‘大雄寶殿’4個大字絕對是認得準的”。其成熟時期的榜書作品有如下藝術特色:(一)沙孟海的“刷筆”沙孟海榜書的用筆為“刷筆”法,來源于米芾。米芾的“刷筆”法被蘇軾形象地比喻為“風檣陣馬”,被黃庭堅生動地論述為:“如快劍聽陣,強弩射千里,所當穿徹。書家筆勢,亦窮于此?！泵总馈八⒐P”的振迅天真、八面出鋒的特點,在沙孟海的作品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發(fā)揮并且用得極為成功。沙孟海對“刷筆”理解為“刷便是揮灑自然,一無做作”。此外,沙老用方筆時如昆刀削玉一般,雖說是從碑中化出,不過他從榜書的整體效果出發(fā),突破了碑行書對帖學筆致的遵從,淡化了用鋒之變,而引進了魏碑方筆的斬截筆勢以及更加強了鋪毫的壓力,敢于犯險,大膽使用筆肚和筆根擦掃橫抹,觸筆成勢,對碑法作了極端的表現。當然,如果用批評的眼光看待沙孟海晚年粗豪一路的書法,雖然風神豪邁,但筆畫也多有粗疏之處。(二)“張麻黃”的樹立了一個云氣概念他以顏真卿書法氣局的開闊為出發(fā)點,落實到對在顏字體系中又開新境的蘇軾的直接取法。蘇軾書法沉穩(wěn)而舒展的格局適合于寫榜書。但是,僅是如此,會因過分沉穩(wěn)而致板滯,所以他牢記北碑大家錢罕的啟發(fā),“結合《張猛龍》與黃庭堅的體勢來寫大字”及參用“展得開,站得住”的“魏碑體勢”,再取法黃庭堅勁健而生動的撇捺安排,從而造成了他的榜書雄深雅健、鄭重飛揚的特有風神。如“飛英塔”額(圖8),就是典型的“展得開,站得住”的“魏碑體勢”,如“英”字的撇下部舒展的極其夸張,已彎成了橫,通過長橫的上翹以及捺點的處理,使整字化險為夷,基盤穩(wěn)固、站得牢。還有“問鶴亭”(圖9),“問”字左豎以及“亭”字豎鉤的借鑒魏碑,還有三個字的不露聲色的傾斜,使結體重心的下移,使整幅作品充滿活力。(三)金林的古、浚、古、“沙體”黑對于章草,沙孟海用功很深,遍臨歷代諸家,晚年致力于《急就章》。沙老雄渾恣意、大氣磅礴風格的形成與章草有密切的關系。在他的行草書中,有直取章草結字,有書寫出“燕尾”,章草味較濃,也有將章草的古厚與北碑的痛快有機結合。同時,他將章草內化為“沙體”榜書風格的組成部分。金石氣是沙孟海窮其一生尋獲的審美理想,他對于書法金石氣的營構,得力于在章草領域大力拓化,將章草的古、拙、厚與碑學的骨、勢、力有機地結合起來,并加上顏真卿、康有為等的書法營養(yǎng),最終形成肆意雄強、拙厚大氣的獨特風格。如“百年樹人”(圖10),用筆果斷凝重,結體簡練自然,拙中藏巧,樸中見秀,氣息淳古。“人”字那側鋒飛白,風采獨標。“年”字橫畫細輕、豎筆精重,數橫各具特色。王冬齡《老蔓纏松飽霜雪——淺論沙孟海先生的書法》稱:“字大徑尺,其書以篆籀筆法行之,參以章草體勢,氣度恢宏,綽有風神。”(四)卓越的能力榜書因受限于既定的格式、用途,通常都是少字書居多,所以在書寫時章法就顯得格外重要。因此,沙老在章法的考慮上,“是如何表現自己的藝術情趣,而不是一般的行齊字整……具有極強的整體感,如名將布陣,有條不紊。他控制作品章法和整體效果的能力是驚人的,時常一字傾斜,后字立即呼應,而且這種呼應不只表現為可視的間架與用筆上,還表現為可體驗的筆勢走向上。我們很難說這種呼應純粹出于匠心經營的安排,更準確地說,這是一種起于節(jié)律、作為生命活動直接反射出的卓越能力?！?陳振濂《沙孟海研究》)正如陳振濂先生評價的“行神如空、行氣如虹”“氣酣勢暢、精力彌滿”。如“秋風戲馬”(圖11),全然不露精心布局之跡,前三個字之間精神相挽,氣勢相連,毫無凝滯之感。“秋風戲馬”章法處理的妙處,就在于最后“馬”字的處理上,從“馬”字的大小上看,明顯小于前面的三字,但觀之并不令人覺得突兀,甚至還起到了整幅作品的點睛之用,這關鍵在于其符合了字義,“馬”躍于“戲”之上,給人以畫面跳躍之感,取得了以意造象、因象寄意的藝術效果,表現出獨特的藝術情趣。三、沙孟海審美技巧的起源(一)“沙體”黑字不斷出現,是一個獨特的文化象征新中國建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后,國家進入了中國歷史上最輝煌的時代。書法如何才能與磅礴的時代震蕩,與浩瀚的歷史情懷相結合?如何才能具有“宏大敘事”的能力?馬嘯《沙孟海書法藝術解析》指出:“在近現代書壇上,沙孟海不僅僅是一個單獨的書法家,更是一種文化的象征,這種象征便是:他從原本幽深、玄奧的書齋中走出來,成為普通民眾易于理解、接受的文化存在。這一點尤其符合50年代以后整個社會對于文化的需要,沙孟海的創(chuàng)作與此種文化的取向相合拍?！标愓皴フJ為沙孟海創(chuàng)立“沙體”榜書,“為我們留下了一個‘牛耕田’式的巨幛鋪地、原尺寸書寫的‘榜書巨制’神話,那是他這個時代對藝術創(chuàng)造力的追問結果”(陳振濂《沙孟海研究》)?！吧丑w”榜書崇端莊、闊大、豪放,重氣勢、魄力、雄風,這些都可以從當代社會中找到時代的投影。沙孟海造就了在當代書法的盛世強音。(二)沙孟海研究文獻沙孟海一生,親歷民國以來的書法發(fā)展,“幾乎接觸了近代到現代所有的書壇宗師,或求教請益,或友朋觴詠,不一而足”(陳振濂《沙孟海研究》)。沙孟海一生結識的群體,涉及了20世紀主要的書法家,沙老曾自述《書學師承交游姓氏》提供了確切的證據,他少承家學,23歲轉赴上海后,接觸到許多書壇、文壇、學術界重量級的人物,如馮君木、吳昌碩、康有為、錢太希、鄭孝胥、羅振玉等。經過不斷的鉆研、切磋、問學,視野為之大開。他學書多通博貫,不作“奴書”,真正化出雄渾的“自我”來。1.共享的題推動了浚人的風格吳昌碩為代表的“榜書巨制”的傳統(tǒng)樣式,其特點是以大字題匾來完成自己對巨大空間的占領與掌控。吳昌碩以篆書、隸書所創(chuàng)作的一系列題匾為其代表。這種題匾樣式是從鄧石如、何紹基、趙之謙以來即有。吳昌碩是以自己獨特的風格,將這種傳統(tǒng)的題匾樣式發(fā)揮到極致。但從題匾這一榜書巨制的格式而言,還是承傳古已有之的形式。沙孟海忝列吳氏門墻,受其親炙,其早期榜書書法創(chuàng)作帶有明顯的吳派影子,體勢中宮緊縮,斜畫緊結,饒有北碑旨趣,并且有的是用以隸書、篆書形式創(chuàng)作的。2.沙孟海對藏書的認識康有為的擘窠大字以篆入碑,圓筆為首,氣勢宏偉。沙孟海年少時就對康有為的學問欽佩至極,到上海后看到康有為寫的許多擘窠大字,更是羨慕萬分。后經寧波同鄉(xiāng)引見拜訪康有為,見康家門上有“游存廬”三個大字匾額,白板墨書,不加髹漆,筆力峻拔開張,嘆為平生稀見,不勝敬仰?？涤袨殡m沒將談話持續(xù)太久,然而短暫的一次接觸也使沙孟海對學書的理解產生了升華,認識到學習書法的目的并不在于把字寫得與古人一模一樣,而在于在學習中融會貫通,形成自己的風格。之后他致力于北碑的研究,特別注意氣魄、骨氣與章法之變化。沙孟海評:“康有為本人書跡,題榜大字,大氣磅礴,最為絕詣?！?周振《沙孟海論書語錄圖釋》)3.在助力沙孟海黑碑微文書中的作用于右任以草書作擘窠大字,其草書在簡淡沉雄中對金石氣的營構和詮釋,達到了一個新的審美高度,可稱得上是千古第一人。沙孟海自述《書學師承交游姓氏》中說道:“三原于伯循右任,服膺,北碑大字高手?！碧貏e是都在國民政府工作時,沙孟海經常有機會可以看到于右任的擘窠大字,雖然沒有直接請益,但對沙孟海榜書的影響是很大的的。還有對沙孟海榜書影響較大的是寧波慈溪的碑派書家錢罕,錢罕師承梅調鼎,擅行書、魏碑、擘窠榜書。沙孟海早年在寧波、上海時獲錢罕教誨,經?？梢婂X罕大字作書,耳聞目染。沙孟海榜書結合《張猛龍》與黃庭堅的體勢來寫大字就是受錢罕的啟發(fā)。(三)陳振私家車是黑惡人,開發(fā)土地的“黑課”沙孟海以高深的書學造詣,站在書法史的高度,敢于走前人所沒有的路。擘窠大字是前人較欠缺的,這就是為什么沙孟海用大半輩子的時間在榜書上下功夫,不斷地挑戰(zhàn)不可能的任務。陳振濂在《沙孟海研究》一文中這樣寫到:“我們曾請他為學生們講過一堂課,其題即為‘榜書研究’。他從米芾大書到解放前北京市招;從黃庭堅誤認為‘大字無過瘞鶴銘’到魏齊的摩崖大書;從指為大楷的大字到作為榜書的大字,沙老以八十七高齡,信口述來,汩汩而出,談笑風生,竟至二個小時而不稍乏,可見他于榜書研究的深湛?！币虼?他對大字書寫規(guī)律進行上下求索更有啟發(fā)我們的示范作用。四、現代社會的特性沙老作為一代宗師,從其陶鑄化育的闊大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