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宗族政治看魏晉初的政治

從宗族政治看魏晉初的政治

東漢末年爆發(fā)黃毛農民起義后，封建國家崩潰，開始廣泛。西晉于280年使支離破碎的山河重新統(tǒng)一起來,然而,僅僅十余年光景,291年出現(xiàn)的一場長達十六年之久的皇族內部相互殘殺的戰(zhàn)爭——八王之亂,西晉政權又陷入更大的混亂和分裂之中?！鞍送踔畞y”與西晉短祚有著密切的關系,成為史家關注的重點。筆者從皇族政治角度,重新透視西晉初期這段歷史,發(fā)現(xiàn)一些在中國封建政治史上帶有規(guī)律性的問題。一異姓大臣與西晉西晉建國之初,以什么樣的政體形式進行統(tǒng)治是亟待解決的問題。晉武帝司馬炎“懲魏氏孤立之敝,故大封宗室,授以職任。又詔諸王皆得自選國中長吏?！薄盎首逭巍敝冈谝约姨煜聻樘卣鞯闹袊饨ㄉ鐣?某一家族不僅掌握了國家的最高統(tǒng)治權——皇權,而且憑藉血緣關系,依仗至高無上的君主大權,使皇族成員全面摻入政權,從中央到地方,整個封建家天下政治呈現(xiàn)出某姓家族一體化的態(tài)勢。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后,丞相衛(wèi)綰建議,采用分封制的國家政體,“群臣皆以為便。”在中國封建社會的皇族政治體制下,雖然君主通過皇族成員全方位地摻入封建中央和地方政權之中,以達到眾星拱月、封藩屏周的目的,但結果只不過是導致皇族成員之間爭奪皇位而已,從而加速了王朝的崩潰。唐朝侍御史馬周,對西晉的皇族政治評論曰,“漢晉以來,諸王皆為樹置失宜,不預立定分,以至于滅亡。人主熟知其然,但溺于私愛,故前車既覆而后車不改轍也?！钡?西晉建國之初還是分封諸侯王,采取了皇族政治體制,這又是為了什么呢?西晉初年,百官大臣都很重視防止?jié)h魏以來天下大亂、分裂割據再現(xiàn)。大臣劉頌上表說:“光武紹起,雖封樹子弟,而不建成國之制,祚亦不起。魏氏承之,圈閉親戚,幽囚子弟,是以神器速傾,天命移在陛下。”其次,西晉是門閥世族壟斷政權的時期。西晉選官沿用了魏時的九品中正制,所謂“今臺閣選舉,涂塞耳目,九品訪人,唯問中正。故據上品者,非公侯之子孫,則當涂之昆弟也。二者茍然,則篳門蓬戶之俊,安得不有陸沉者哉!”司馬炎在建晉過程中,通過兩條不同的用人路線實現(xiàn)自己稱帝和皇位永固的愿望。一條是拉攏異姓大臣,擴大自己的統(tǒng)治陣營。泰始元年(265年)稱帝時,“以驃騎將軍石苞為大司馬,封樂陵公,車騎將軍陳騫為高平公,衛(wèi)將軍賈充為車騎將軍、魯公,尚書令裴秀為鉅鹿公,侍中荀勖為濟北公,太保鄭沖為太傅、壽光公,太尉王祥為太保、睢陵公,丞相何曾為太尉、朗陵公,御史大夫王沈為驃騎將軍、博陵公,司空荀然而,晉武帝分封藩王不可能不偏不倚,而是偏向、倚重皇族勢力。建國不久,“以安平王孚為太宰、假黃鉞、大都督中外諸軍事?！奔词谷绱?晉武帝并未松懈、忘記對門閥世族的防范。在異姓大臣地位提高、官職晉升之時,他就讓皇族勢力參雜而入,保持權力的平衡。咸寧二年(276年)“以太保何曾為太傅,太尉陳騫為大司馬,司空賈充為太尉,鎮(zhèn)軍大將軍齊王攸為司空?！毕虒幩哪?278年),“以征北大將軍衛(wèi)瓘為尚書令?！陨袝蓬A都督荊州諸軍事,”總之,西晉初雖實施皇族政治,但武帝能親操權柄,運籌帷幄,抑止皇族勢力的惡性膨脹,故在武帝統(tǒng)治前期“民和欲靜,家給人足,聿修武用,思啟封疆”。然而,在平吳后西晉政治開始變化。唐太宗曰:“聯(lián)聞晉武帝平吳已后,務在驕奢,不復留心治政?！逼絽菓?zhàn)爭結束后,武帝試圖以重文輕武和剝奪猛將兵權的方法,消除他們對專制統(tǒng)治的潛在威脅,以便于專制集權和個人淫樂。史載云,“帝欲偃武修文,親自臨幸,悉召群臣?！薄皡羌绕?上將為桃林華山之事,息役弭兵,示天下以大安。于是州郡悉去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滅吳戰(zhàn)爭的勝利,首功當屬異姓大臣。論功行賞,他們獨占鰲頭。如“以王濬為輔國大將軍、襄陽侯”等,太康八年十月,“南康平固縣吏李豐反,聚眾反郡縣,自號將軍。十一日,海安令蕭輔聚反。十二月,吳興人蔣迪聚黨反,圍陽羨縣?！睆奶稻拍?228年)起,出現(xiàn)了較大的人事變動。正月,“敕剌史二千石糾其穢濁,舉其公清,有司議其黜陟。令內外群官舉清能,拔寒素?！碧凳?289年),“十一月,守尚書令、左光祿大夫荀勖卒?！蔽涞厶铀抉R衷是個平庸無能之輩。大臣們對太子無能勝任皇位的評論已通過各種方式報告天子。史載:“惠帝之為太子也,朝臣咸謂鈍質,不能親政事。(衛(wèi))瓘每欲陳啟廢之,而未敢發(fā)。后會宴陵云臺,瓘托醉,因跪帝床前曰:‘臣欲有所啟?！墼?‘公所言何耶?’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撫床曰:‘此座可惜!’帝意乃悟,因謬曰:‘公真大醉耶?’于此不復有言。”廢立太子是封建國家的大事。武帝對太子不堪重任十分清楚,卻又不敢輕易采取行動,只得將希望寄托在惠帝的后繼者身上,以為能看到皇孫長大成人,繼承皇位,故在太子廢立上與門閥世族作出妥協(xié)。太熙元年(290年)武帝病重,他被迫迅速安排后事?！皬蛻](皇孫)非賈后所生,終致危敗,遂與腹心共圖后事。”武帝基于權力斗爭深沉的思考,認為維持皇族和異姓大臣的對峙局面,必須有一個與自己地位相同、高高在上的君主,但太子昏庸無能,無法擔此重任。同時,太子妃賈南風殘忍、強悍,“性酷虐,嘗手殺數(shù)人?；蛞躁獢S孕妾,子隨刃墮地。楊駿的輔佐地位確立起來以后,武帝似乎不再擔心皇族勢力對君權的威脅,便大肆發(fā)展皇族勢力?！扒蔡幽傅芮赝跫矶级疥P中,楚王瑋、淮南王允并鎮(zhèn)守要害,以強帝室?！彼膮⒆鄼噙\行在案內,各有側重,分野,不忘“一死兩見”武帝死后,西晉的政治殘局留待后繼者收拾,尖銳的權力沖突和力量平衡需要后繼者解決。西晉的這付重擔壓在一個昏庸無能之輩身上,因此,由武帝一手造成的政治悲劇自然在他的繼承人身上發(fā)生了。晉惠帝“及居大位,政出群下,綱紀大壞,貨賂公行,勢位之家,以貴陵物,忠賢路絕,讒邪得志,更相薦舉,天下謂之互市焉?！币还墒禽o佐大臣、外戚楊駿勢力。楊駿“以后父超重位,自鎮(zhèn)軍將軍遷車騎將軍,封臨晉侯?！币还墒腔首鍎萘?。武帝臨死時,“有詔以汝南王亮輔政?！币还墒琴Z后的勢力。賈氏是個權力欲極強而又無德無才的女人。楊駿雖握有輔政大權,但深知“賈后情性難制,甚畏憚之?！边@三股力量都眼睜睜地盯著君權,都設想自己成為皇帝的代言人和君權的執(zhí)掌者,并形成了咄咄逼人的對峙之勢。三方力量都一定程度擁有置對方于死地的殺手锏,三方力量又都必須先保護好自己,謹慎小心地處理與對方的關系。任何一方在未作好準備之前都不敢匆忙行事,否則,將會引來殺身之禍,誘發(fā)天下大亂。作為輔佐者的楊駿,武帝一死,“遂當寄托之重,居太極殿。梓宮將殯,六宮出辭,而駿不下殿,以武賁百人自衛(wèi)?！苯又?尖銳的政治斗爭又表現(xiàn)為賈后與皇族的權力爭奪,后黨與皇族的聯(lián)合陣線破裂,新的廝殺又開始。東安公司馬繇“密欲廢后,賈氏憚之。及太宰亮、衛(wèi)瓘等表繇徙帶方,奪楚王中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