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金蓮”和“33厘米小蠻腰”

#三寸金蓮”和“33厘米小蠻腰”從東西方束形服飾看東西方文化的差異纏足、束腰作為歷史上曾經(jīng)給中西方女性帶來美麗也帶來傷害的典型服飾，各自都有著十分悠久的歷史。我國自古就有“三寸金蓮”的說法，而西方歷史上也存在著13英寸（約合33厘米）和14英寸的（約合35.5厘米）的“小蠻腰”，二者看似只是東西方不同的具有代表性的束形服飾，實質(zhì)上，它們的存在折射的是整個中西方文化的異同。下面，就讓我們首先翻開歷史，探尋二者在歷史上的蹤跡。一、纏足——中國女性的榮耀與屈辱（圖一）圖一是一雙典型的中國女性的小腳鞋，紅底繡花的鞋面十分漂亮，可是，這其中該是包含了鞋主人多少的血與淚。纏足，曾經(jīng)被多少人喜愛，又被多少人痛恨、唾罵。現(xiàn)在，對于纏足的起源，說法不一，僅筆者知道的就有八種。史學界比較主流的聲音是認為它起源于五代南唐，根據(jù)是元末明初的陶宗儀所著《輟耕錄》，其中卷十《纏足》記載：“惟《倒山新聞》云：‘李后主宮嬪窅娘纖麗善舞，后主做金蓮高六尺，飾以寶物、細帶、瓔珞，蓮中作品色瑞蓮，令窅娘以帛繞腳，令纖小屈上作新月狀，素襪舞云中，回旋有凌云之態(tài)。'”現(xiàn)在，《倒山新聞》已經(jīng)散佚，所以我們無從探尋這一記載的最早時間，不過，據(jù)推測應該是宋代。由此可見，最早的纏足只是用布把腳包緊，是它看起來更纖小，只是一時只為。小腳之美，歷來為文人墨客所歌詠，宋代詩人蘇東坡就有一首專詠纏足的詞《菩薩蠻》：“涂香莫惜蓮承步，長愁羅襪凌波去；只見舞回風，都無行處蹤。偷立宮樣穩(wěn)，并立雙跌困；纖妙說應難，須從掌上看?！贝送猓€有杜牧的“錮尺裁量減四分，纖纖玉荀裹輕云”，夏侯審的“神女初離碧玉階，彤云尤擁牡丹鞋。應知子建戀羅襪，顧步裴回拾翠釵”，白居易的“小頭鞋履窄衣裳”，而南唐后主李煜更以一句《菩薩蠻》中的“釵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將小周后與他偷情時的小心與緊張寫得活靈活現(xiàn)。這樣看來，女子小腳最初在古代中國是備受欣賞和贊美的，是女子美麗與否的標準之一，它也給女子帶來了步態(tài)輕盈走資優(yōu)美的好處?？墒?，到了明清時期，纏足發(fā)展成為將趾骨折斷向足心彎曲，以追求“越細越美、越小越美”的極致變態(tài)審美觀。這樣，纏足就變成了一種以損害女子身體健康為代價的殘忍的束形工具。此時，漂亮的小腳已經(jīng)發(fā)展為畸形，近代陳存仁在《女性酷刑纏足考》中說：“三寸金蓮‘簡直像一個三角形的粽子，除了一個大趾之外，其他四個足趾，已退化成為落花生（既原顆花生，又稱長生果）一般的細小顆粒'。民國有鬧新房的習俗??一般客人一定要看新娘的小腳??我也看到的，大趾作尖銳形，其余四趾退化到成為畸形的狀態(tài)，完全破壞了

生理發(fā)展的自然現(xiàn)象，真是慘不忍睹?！闭蛉绱耍罱K，纏足成為眾人唾罵的中國封建落后的象征，終于在辛亥革命中被慘淡地推出了歷史的舞臺。由此可見，纏足作為中國古代女性最為重要的服飾之一，它的存在有其特定的淵源。其實，它的存在呼應的是整個中國文化，這一部分，我們將在后面加以詳細論述。二、束胸——西方女性的襯托與束縛相信大家都會記得電影《亂世佳人》的那一幕，女主角郝思嘉在赴宴前一邊抬頭挺胸努力深呼吸一邊請黑人保姆從后面用力勒緊束腰帶子，拼命地把自己的腰束成小蠻腰。這一幕，反映的是西方上層女性日常生活的必然一幕——束胸。束胸在西方也有著十分悠久的歷史，束胸約起源于14世紀，由布和由金屬、獸骨或是木頭、鯨骨做成的若干根支架組成，它除了將腰身束緊以創(chuàng)造出削瘦骨感，也托高女性的乳房使其顯得更為突出、飽滿。由右圖我們可以看出，束胸的作用十分重要，它不僅可以將女性的腰束得纖細無比，更可以突出女性的胸部，使其更加挺拔，這與西方服飾的典型特點低胸、緊身是相互適應的，細腰配上歐洲特有的大裙擺可以顯得更加典雅華貴，再加上挺拔的胸部，女性優(yōu)美的身體曲線呼之欲出。不過，束胸也和纏足一樣，同樣有著殘害女性身體的那一面，從醫(yī)學上講，束腰會給女性帶來很多疾病，比如痔瘡、尿路感染、盆腔淤血、月經(jīng)不調(diào)甚至不孕等疾病。因此，到了19世紀，束胸開始慢慢調(diào)整，最終去掉了束腰的部分，只保留上部托胸的作用，終于在20世紀，產(chǎn)生了現(xiàn)在女性內(nèi)衣的雛形。經(jīng)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纏足和束胸都有著各自的優(yōu)點和缺點，下面，就讓我們來分析一下，二者究竟如何可以折射出中西方文化的異同。三、從纏足和束胸來看中西方文化的異同纏足和束胸雖然在形式上不同，但它們在內(nèi)涵上卻有殊途同歸之處。從整個中西方文化來看，它們的相同之處主要有以下兩方面：其一，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等級的意識都是深入人心的，上層階級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地位可以得以體現(xiàn)，從而博得榮譽，獲得自我的滿足。那么，其中一個重要的手段就是脫離常人都會進行的生產(chǎn)勞動，美國著名經(jīng)濟學家凡勃倫就認為：用有意脫離生產(chǎn)活動來表現(xiàn)自己擁有財富和權力的有閑階級的消費是炫耀消費。纏足和束胸最初只存在于東西方的上流社會中，這明顯是他們的一種炫耀消費，它們都是為了用有意地脫離生產(chǎn)活動，來表現(xiàn)自己擁有財富和權力。纏足或身著緊身衣的婦女是很難進行勞動的，纏出來的小腳連走路都不穩(wěn)，而束胸則更是如此，穿著束胸的女子往往呼吸困難，連彎腰都不太可能完成，而且束胸的系帶一般都在身后，這就需要有一個專門人員（一般是貼身女仆）來完成，這在普通的老百姓家庭更是不可能有的。東西方的女性，都“精明的”采用讓身體變形的方式讓他人明了自己的階層和身份，從而獲得了自我心理的滿足。在炫耀身份地位這一點上，東西方的文化達到了一致。其二、東西方社會都是絕對的以男性為主體的社會，女性往往被看成是男性的附屬，女性的穿著也往往是為了取悅男性。女性的這種炫耀性外觀，其更深層次的意義都是表明了當時社會的男性主體身份的成熟和女性客體地位的確認。單從纏足的起源來看，這一特點就十分明顯：“后主做金蓮高六尺??令窅娘以帛繞腳，令纖小屈上作新月狀”。單單因為皇帝的喜好而產(chǎn)生出的服飾或文化，在中國歷史上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而歷代歌詠“金蓮”的文學作品也全部都是以男性的視角來觀察欣賞，試想，如果沒有了男性的鼓勵和肯定，纏足能還能不能在歷史的舞臺上存在這么久呢？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女性纏足反映出女性按照男性的審美標準刻意改變自己、迎合男性喜好的社會心理和社會行為。束腰也是一樣，歐洲人好細腰，西方人認為女性的細腰是女性性感特征和女性魅力的重要表現(xiàn)因素，因此，為了迎合這一審美趨勢，確切的說是男性的審美趨勢，女性才發(fā)明了束胸這種工具，來達到男性審美的要求。因此，纏足與束胸都是男權社會女性地位低于男性的體現(xiàn)，歸根結底，這還是由男性的經(jīng)濟地位占主導決定的。在以男性為主導的社會中，女性身體成為審美的客體，女性身體形態(tài)以及她們的服裝成為了徹底的取悅男性的工具。女性不得不使用外力使自己的身體符合那個時代的審美標準，在服飾、道德禮儀、行為規(guī)范等方面，建立起一種以符合男性為中心的社會規(guī)范的魅力。在今天看來，女性的這種選擇毫無疑問是可悲又無奈的。纏足和束胸除了以上的共同之處以外，更明顯的是它們體現(xiàn)的中西文化的不同之處，從它們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中西方文化各自不同的鮮明的特點。首先，最明顯的是，纏足體現(xiàn)的是中國重神韻生動重含蓄的審美思想，而束胸體現(xiàn)的則是西方重寫實重特征展現(xiàn)的審美思想。二者的這一區(qū)別，就像中國的寫意山水畫和西方的寫實作品的區(qū)別，前者重在表現(xiàn)意境表現(xiàn)精神，而后者則重在表現(xiàn)細節(jié)表現(xiàn)真實。纏足從“回旋有凌云之態(tài)”、“只見舞回風，都無行處蹤”到“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體現(xiàn)的都是女子走路時姿態(tài)的優(yōu)美，強調(diào)含蓄而朦朧的感覺，而并非強調(diào)小腳本身。而纏足的小腳與我國古代女性整個服裝造型的風格也是相適應的，我國古代服裝的制作多是憑借直覺或模糊的概念，服裝結構、外形和裝飾紋樣處處展現(xiàn)出線條的流動性，尤其是上層社會的女子裙擺更是拖地的，因此穿著小鞋的女性的走路的時候，我們是看不到她們的腳的，看到的只是她們走路的姿態(tài)。試想一下，當一個古代女子邁著纖纖細步從我們眼前“飄過”，這種感覺該是多么的唯美。而束胸則與之完全不同，西方審美重細節(jié)的體現(xiàn)，亞里士多德就認為美學的最高境界便是“照事物應有的樣子去模仿”。因此體現(xiàn)在服裝上，就表現(xiàn)在，服飾要盡可能的展現(xiàn)人體的曲線美，凸顯人體的細節(jié)。因此，束胸在突出細腰的同時，強調(diào)女性的胸部，從而使女性的曲線更加鮮明，女性特征更加明顯。其次，同樣是把女性作為男性附屬物的東西方文化，在對待女性身體的態(tài)度上其實不同的。中國男性往往把女性的身體是自己的私有物，他們不允許女性在其他男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體，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女性的身體需要隱藏，他們希望最大限度的削弱女性的身體美。而西方男性則希望把女性的美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以此來獲得榮譽和自我的滿足，他們希望最大限度的凸顯女性的身體美。在中國古代，腳對于女性來講是最重要的，女子的腳一定不能被別人看到，如果一個女子的腳被人看到了，就好像整個身體都被看到了一樣。因此，人們就希望女性的腳越小越好，越不明顯越好。而在西方，胸部往往被認為是女性特征最重要的地方，因此，西方的傳統(tǒng)服裝多是低胸，以此來凸顯女性的特征，而西方的男性也同樣希望自己的妻子可以吸引眾人的關注，因此，幫助凸顯胸部的束胸便出現(xiàn)了。再次，纏足和裹胸的區(qū)別涉及到對性的態(tài)度的不同。中國人對性向來是比較保守的，中國對性的表達是晦澀的、隱蔽的，就像在中國的藝術從來不會不會直接地表現(xiàn)身體，因此沒有中國古代從來都裸體藝術（春宮圖除外）。這是因為在中國傳統(tǒng)思想中，人們對于身體具有一種無法克服的羞恥感覺。中國人重在朦朧之美，越是含蓄的身體越能引起人們的想象。而西方人對性的表達則是比較開放的，他們對于身體有著坦然態(tài)度，因此在西方的藝術中身體、裸體從來都是直接呈現(xiàn)，身體美一直是西方藝術的最高追求。從古希臘的維納斯到中世紀在十字架上的上帝，從近代的圣母瑪利亞到現(xiàn)代藝術乃至后現(xiàn)代的藝術中的各種身體，裸體被不同的時代賦予不同的觀念，甚至，裸體往往會成為純潔的象征。腳在中國古代往往是會讓人引起性的聯(lián)想的，以蘇東坡的那首菩薩蠻為例，蓮花、羅襪、弓鞋等緊貼著肉體的織物都被賦予了性的含義，成為身體的替代。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三寸金蓮”往往成為女性身體的無比神秘的隱私與暗示。而在西方，如此隱晦的理解便不復存在，卻而代之的是明顯而夸張的表現(xiàn)。西方的服飾一直以來都以表現(xiàn)人體的美感為最高目標，西方在其身體美學觀念下產(chǎn)生出的是竭力表現(xiàn)人體的立體裁剪的服裝，他們追求塑造胸、腰、臀三部分的曲線造型美，強調(diào)女性肉體性感特征。束胸就是表現(xiàn)這種立體特征的工具，它不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