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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君士坦丁堡的終結者——奧斯曼帝國的軍隊加齊帝國??13世紀晚期安納托利亞的手稿中的天使薩姆胡拉什(Shamhurash),他的形象來自波斯,在塞爾柱時期得到崇拜.圖上的寶劍、鞍具和馬鐙分別顯示出拜占庭和土耳其混合的風格。??奧斯曼人國家的誕生籠罩著傳奇的迷霧,不過對于這個日后讓整個基督教歐洲為之顫抖的大帝國,傳說故事似乎恰能反映出它在起源上的某些特質。
傳說,一位名叫奧斯曼(Osman)的年輕戰(zhàn)士與當地伊斯蘭教長謝赫?艾德巴利(SheikhEdebali)的女兒瑪爾赫頓(Malkhatun)墜入愛河。但奧斯曼家實在太窮了,根本無法迎娶他的心上人,唯一的希望只有在沙場上奮力拼搏贏得榮譽。在一次戰(zhàn)斗中,奧斯曼俘虜了赫蒙西克要塞(Khirmencik)的主人,希臘人克澤?米哈伊爾(KoseMikhal),并與之結為好友。這天,奧斯曼作了一個奇怪的夢,他隱隱感到這是上天的預兆,又驚又喜,便找謝赫?艾德巴利傾訴,他說,在夢里一輪明月(象征著瑪爾赫頓)從謝赫的胸膛升起,同時奧斯曼的胸膛上長出了一棵極偉岸的大樹(古代突厥人的圖騰),樹冠直插入云霄,與明月遙相輝映,而樹根連通著四條大河(底格里斯河Tigris、幼發(fā)拉底河Euphrates、尼羅河Nile和多瑙河Danube),突然一陣狂風吹起,大樹上那一片片劍一般的葉子齊刷刷的指向君士坦丁堡城(Constantinople)……奧斯曼覺得,這個夢似乎說明他和心上人必定終成眷屬,謝赫卻興奮的告訴他,事情遠沒這么簡單,上天啟示他必將統(tǒng)治世界!就這樣,奧斯曼毫無阻礙的娶到了謝赫的女兒,他以及他子孫的征服事業(yè)也隨之開始了。?在另一則關于奧斯曼人起源的傳說中,他們的祖先是一位叫蘇萊曼?沙赫(Suleymansah)的人,他是土庫曼(即‘突厥人’)卡依(Kayi)部落的領袖,在12世紀晚期統(tǒng)治著伊朗東部的馬罕地區(qū)(Mahan)。13世紀早期,他帶著數千土庫曼人為躲避蒙古人的鐵蹄向西遷移,在橫渡幼發(fā)拉底河的時候,蘇萊曼不幸落水淹死,部眾隨之分裂。他的兩個兒子率領大部分人重回呼羅珊(Khorasan),為蒙古效力;另一個叫埃爾托格魯爾(Ertugrul)兒子則帶著剩余的卡依部落成員到達塞爾柱人(Seljuk)統(tǒng)治下的安納托利亞(Anat(yī)olian)。做為羅姆蘇丹國(SultanateofRum)的附庸,埃爾托格魯爾得到了一塊位于安納托利亞西部邊陲的土地,以及兩小塊位于弗里吉亞(Phryga)的土地,一塊叫瑟于特(Sogut),一塊叫多馬尼奇(Domanic)。當埃爾托格魯爾去世之際,他把這一地區(qū)統(tǒng)治權和卡依部落的領導權一起交給了他的兒子奧斯曼。?
奧斯曼土耳其歷史疆域?這些傳說有很多版本,但根據史料推斷,進入安納托利亞的奧斯曼人的祖先并不是13世紀躲避蒙古人而來,而是早在11世紀曼齊克特之戰(zhàn)(BattleofManzikert)后擴散到小亞細亞的.在長達兩個世紀里。他們是無根的游牧人。而奧斯曼本人很可能與埃爾托格魯爾并無血緣,但的確是個占據拜占庭邊境省份的土庫曼加齊(gazi,意為圣戰(zhàn)者,信仰戰(zhàn)士)和穆斯林農民的頭目,并且和當地城市的阿赫(ahi,穆斯林中類似于行會和兄弟會的社會組織)有很深的聯(lián)系,謝赫?艾德巴利也許就是阿赫的領袖。?借助同盟的力量,奧斯曼趁著塞爾柱人崩潰之際占據了卡拉賈希薩要塞(Karacahisar),建立起自己的小政權.此時蒙古人西征的風頭正勁,很多穆斯林戰(zhàn)士和宗教學者領袖避難來到小亞,而失去拜占庭軍事支援的基督教邊境領主,比如克澤?米哈伊爾,也紛紛轉而為奧斯曼效力。同時,基督徒農民苦于拜占庭帝國的苛捐雜稅和土地貴族的欺凌壓迫,早已對現狀不滿,也是奧斯曼可以利用的力量.
13世紀最后十年奧斯曼貝伊(Bey,地方官員的頭銜)的小王國已擁有8座邊境要塞,以及在十字軍時期以多里留姆之戰(zhàn)(Bat(yī)tleofDorylaeum)聞名的土耳其城市伊茲謝希爾(Eskisehir,意為舊城,多里留姆是拉丁名)。1299年奧斯曼占領了他王國中第一個有意義的城市耶尼謝希爾(Yenisehir,即新城),該城成為奧斯曼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首都。不過迄今為止,奧斯曼和他的繼承人所占據的疆域還只是一條狹長地帶,不發(fā)達的邊境省。很多大城市還在拜占庭人的掌握之中,在鄉(xiāng)村小城鎮(zhèn)的居民看來,奧斯曼人也不過是隨著季節(jié)變換走出山嶺,遷徙、放牧和騷擾的游牧部落,因此奧斯曼若想進一步發(fā)展,首要任務是將他的人民轉化為定居者。1301年,奧斯曼在科雍希薩爾(Koyunhisar)擊敗了拜占庭人的軍隊,從而聲名遠播,越來越多的加齊加入奧斯曼的隊伍。隨著奧斯曼埃米爾國在耶尼謝希爾的建立,奧斯曼致力于兩個方向的擴張,一是從薩卡里亞河(Sakarya)向北擴張到黑海;二是向西南占據馬爾馬拉海(Marmara)沿岸肥沃的土地。到1308年,他達到了目標,從而孤立了拜占庭在本地區(qū)最后一個重要城市布爾薩(Bursa)。依靠著海上援助,布爾薩頑強抵抗多年,但最終在1326年陷落.對于奧斯曼人,占領布爾薩意義重大。他們的王國從一個游牧的邊境國家轉變?yōu)橐粋€有首都,邊界和定居居民的真正的國家,一個加齊帝國-—真主信仰的執(zhí)行者和傳播者,安拉神圣的寶劍-—不斷戰(zhàn)爭,不斷擴張,以戰(zhàn)利品和土地為餌料茁壯成長的巨人。??奧斯曼人征服的基本國策是由奧斯曼本人制定的,在發(fā)展壯大過程中,奧斯曼既是率領土庫曼加齊反對異教徒的埃米爾,他還是恢復安納托利亞的社會秩序和政治統(tǒng)一的阿赫協(xié)會領袖。這項國策由奧斯曼的繼承人傳承下來,當西土耳其別的加齊埃米爾國紛紛衰落之際,唯獨奧斯曼人取得了成功。也許是拜占庭、巴爾干等國的頑抗使他的軍隊和政*府越發(fā)堅強,使飽受戰(zhàn)略的移民紛紛聚集于此,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通過不斷蠶食拜占庭的邊界,奧斯曼人獲得了比其他土庫曼埃米爾有利得多的生存空間,并將拜占庭壓縮至君士坦丁堡周圍微不足道的一隅,只有黑海南岸的特拉布松(Trabzon)還在希臘人手中。在某些時候,奧斯曼土耳其明智的作為拜占庭的同盟和保護人出現,使其免遭競爭對手,比如其他土庫曼人、韃靼人和拉丁人的征服。?由于遠離伊斯蘭文明的中心地區(qū),奧斯曼土耳其的文化和政治受突厥傳統(tǒng)影響頗深,它的法律是土庫曼部落的習慣法-—亞撒(yasa),而不是穆斯林的《古蘭經》;奧斯曼人的信仰,在很大程度上也并非正統(tǒng)的遜尼派經典教義,而是一種將伊斯蘭教、突厥薩滿教和東正教雜糅的奇異混合。伊斯蘭教異端,宣揚神秘主義的蘇菲派僧侶在奧斯曼土耳其早期征服事業(yè)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他們有些人強調,基督教和伊斯蘭教是一種的宗教,并沒有什么本質的不同。這種論調吸引到不少基督教中的志同道合之士.
奧斯曼國家對基督徒或猶太教徒等異教徒都寬容以待,在本國遭受迫害的異端少數派在這里也能得到庇護,為數眾多的基督教鮑格米派異端(Bogomils)逃離巴爾干(Balkans)半島,來到安納托利亞。東正教徒們也寧愿將土耳其人當成朋友,把他們視作將自己從西方天主教壓迫下解救的解放者。奧斯曼土耳其對治下異教徒要求的賦稅和義務,往往比以往的統(tǒng)治者更低。他們嚴格的將國民區(qū)分為軍事階層和平民階層,一些原有的軍事貴族不用改變信仰便可維持身份和地位,當然幾代之后他們終究會成為穆斯林。在安納托利亞,希臘人可以找到以拜占庭帝國背景為榮的氏族;在魯梅利(Rumelia,即巴爾干),許多傳統(tǒng)的封建潘諾尼亞(pronoia)采邑直接轉化為奧斯曼的蒂瑪(Timar)封地,領有它的無論是新來的穆斯林戰(zhàn)士還是投降而未改宗的基督徒,都承擔著同等的軍事義務,為奧斯曼土耳其征戰(zhàn)。
奧斯曼土耳其的擴張進程中始終保持著加齊開拓者的本色,對他們來說,歐洲就像是美國先民眼中的西部,是一片大有可為的命運之地。只要保持著對異教徒的攻勢,不斷滿足加齊們對信仰和戰(zhàn)利品的要求,以軍事為第一目的帝國機器就能正常運轉。但是隨著奧斯曼人的擴張到達極限,政策由進攻轉為防御之后,弊端便會一一暴露,17世紀,隨著西歐的日益崛起,奧斯曼土耳其在軍事上屢受挫折,帝國內的基督教居民的忠誠心也隨之動搖.到18世紀,情況越發(fā)糟糕,一旦奧斯曼帝國在戰(zhàn)場上失敗,魯梅利的基督徒居民就會掀起一場針對穆斯林鄰居的大屠殺,首先是摩爾達維亞(Moldavia,1769-1770),然后是希臘(1771)。種族仇殺幾乎逐漸成為19世紀奧斯曼土耳其的一個眾所周知的社會特征。
奧斯曼人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起初與其他土庫曼游牧部落無異:以快速機動的騎兵射手不斷騷擾敵人,待其消耗至人困馬乏之際再靠近予以消滅。通過這種方法,他們成功的孤立了拜占庭各地的衛(wèi)戍部隊,但很少在陣地戰(zhàn)上一較高下。因此土地的取得也無非通過以下幾種方式:趕走當地拜占庭土地貴族奪占其地;從基督徒或穆斯林等一切愿意出價的人手中購買要塞;吸收歸順的封建主進入奧斯曼人的統(tǒng)治體系;或者依靠聯(lián)姻結盟。?14世紀下半葉,奧斯曼軍隊仍然是大量土庫曼騎兵輔以少量步兵的部落式松散結構;但一百年之后,奧斯曼軍隊鐵一樣的組織紀律令所有敵人望塵莫及,他們可以在任何復雜地形中因地制宜的實施戰(zhàn)術,他們可以在敵人領土上迅速建起固若金湯的野戰(zhàn)營地。如果遇上防御良好的城市,奧斯曼人會毀掉周邊的村莊和田地,建起若干小型要塞加以圍困。一旦敵人就范,城市被攻克,奧斯曼人的破壞和劫掠倒十分有限,城市的商業(yè)職能將很快恢復,人口也迅速增殖。?
奧斯曼的兒子奧爾漢(Orhan)繼位后不久,立即向馬爾馬拉海進軍,從而引發(fā)了與拜占廷皇帝安德羅尼庫斯三世(AndronicusIII)的大規(guī)模沖突。1328年奧爾漢在馬爾泰佩(Maltepe)擊潰拜占廷軍隊,皇帝只身逃回君士坦丁堡。此后,拜占廷帝國完全放棄了在安納托利亞組織抵抗的努力,也不再給安納托利亞的城市任何支援。于是在接下來的10年間,奧斯曼人幾乎兵不血刃的占領了拜占庭在安納托利亞西北部的所有殘存地區(qū)。同時,奧爾漢還奪取了卡里希埃米爾國(Karesi),獲得一支寶貴的達達尼爾(Dardanelles)艦隊。這一勝利的重要性不亞于擊敗拜占廷.奧斯曼人成為所有土庫曼埃米爾國中最強大的一個,并自此完成了對馬爾馬拉海南岸的控制,并使他們毫無阻礙的從加利波利半島(Galipoli)渡過達達尼爾海峽,向歐洲進軍。這個時機很快便降臨了:皇帝安德羅尼庫斯三世死后,拜占庭陷入內戰(zhàn)??菜煺鹋梗–antacuzenus,約翰六世)向奧爾漢求助,后者立即舉兵相應,幫助約翰六世制服對手的同時,不顧其反對強行永久性的占領了加利波利和色雷斯(Thrace)部分地區(qū)。奧爾漢于1360年去世,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奧斯曼人已在歐洲牢牢站穩(wěn)腳跟。
?座落在加利波利半島,扼守住達達尼爾海峽要沖的齊利特巴希爾(Kilitbahir)要塞,由奧斯曼土耳其人始建于15世紀。
穆拉德一世(Murat(yī)I)的形勢很適合奧斯曼人的進一步擴張,保加利亞帝國和拜占庭帝國已衰弱不堪,由斯蒂芬?杜尚(StefanDusan)建立的塞爾維亞帝國自其死后處于分裂狀態(tài),愛琴(Aegean)諸島由希臘人、威尼斯人、熱那亞人和醫(yī)護騎士團統(tǒng)治,他們彼此爭吵不休,不可能聯(lián)合起來抵抗奧斯曼土耳其。在充分計劃和掌握了地理信息之后,西方的遠征為三路進行:東路或者說右翼由穆拉德本人指揮,在1361年攻克軍事重鎮(zhèn)埃迪爾內(Edirne),穆拉德將之定為新首都,意圖像鍥子一樣插入色雷斯直指黑海,將君士坦丁堡完全孤立;西路左翼部隊由埃維里諾斯貝伊(EvrenosBey)指揮,他是個來自拜占庭的改宗者,順愛琴海沿岸推進,目標是占領馬其頓(Macedonia)首府薩羅尼卡(Salonica),進而威脅色薩利(Thessaly)和阿爾巴尼亞(Albania)并隔開保加利亞人和塞爾維亞人;同時,中路的卡拉?帖木爾塔斯(KaraTimurtas)從馬里卡(Marica)、瓦德爾(Vardar)和尼卡瓦(Nicava)山谷進入巴爾干山脈,在齊爾曼(Cirmen)擊潰了塞爾維亞和保加利亞聯(lián)軍,迫使塞爾維亞王公拉扎爾(Lazar)接受奧斯曼的宗主權,并一路突襲到波斯尼亞。
與此同時,小亞高原中部最強的土庫曼埃米爾國卡拉曼(Karaman)在歐洲人的鼓動下開始向穆拉德進攻.由于擔心軍中的土庫曼人可能不會支持自己反對另一個土庫曼國,穆拉德調動了一支由保加利亞附庸提供的基督教軍隊反攻卡拉曼.據說,在這次戰(zhàn)役中,奧斯曼人首次使用了火槍和大炮。得勝后,穆拉德又將新武器帶到歐洲,用它們打擊以哈扎爾為首的一支規(guī)模龐大的巴爾干聯(lián)軍.1389年6月15日,決定東歐和斯拉夫人命運的科索沃戰(zhàn)役打響了.雖然兵力處于劣勢,雖然穆拉德在戰(zhàn)斗中遇刺身亡,但奧斯曼軍隊仍然在巴耶濟德(Bayezit)王子的領導下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多瑙河南岸最后一次有組織的抵抗就此被撲滅,奧斯曼人控制了整個東南歐,只有希臘部分地區(qū)幸免.從穆拉德一世開始,奧斯曼政*府在新征服的巴爾干土地上大量遷入和定居土庫曼人,而許多基督徒農民則被遷移到安納托利亞和色雷斯.這一方面彌補了連年戰(zhàn)爭造成的人口損失,另一方面加強了控制,削弱抵抗力量的根基和源頭,以確保這些追隨者會永遠臣服。
奧斯曼人的戰(zhàn)爭機器如此高效,與他們戰(zhàn)爭藝術的高度計劃性是分不開的,戰(zhàn)役之前大量的準備工作才能確保萬無一失。老兵的經驗之談和以往戰(zhàn)爭的記錄有專人收集整理以供查閱。準備戰(zhàn)爭需要囤積大量的運輸工具、糧草和各種軍需物資,牛群和羊群是隨軍帶的。各條行軍大道周圍的村莊都享有某些優(yōu)惠政策,以鼓勵村民種植稻谷,增產糧食并儲備物資,以備行軍經過的部隊的不時之需.專門飼養(yǎng)在魯梅利的公牛和水牛用來拉貨車的大炮,來自多瑙河下游的騾子和馱馬及來自小亞細亞和新月沃地的單峰駝也是是軍隊經常征用的牲畜,用于馱載一些較輕的物品。各地的道路橋梁由當地官員負責日常維護修繕,斥候不知疲倦的四處活動,用特定的木樁和錐形石堆標示出各條道路的方向??傊?戰(zhàn)爭準備時時刻刻都在進行。奧斯曼人還很擅長在戰(zhàn)爭中學習戰(zhàn)爭,擴張時代他們的戰(zhàn)略主要依靠機動性和進攻性,但到17世紀后半,奧斯曼人已失去主動權,此時他們并未死抱著游牧民族的固有傳統(tǒng),轉而對各種復雜的防御工事產生興趣,主動迎合了沃邦(Vauban)所倡導的軍事革命。最近對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政*府檔案的研究成果也顯示了這一點。?由于軍隊的大部分組成*人員有封地性質,而且蘇丹及其正規(guī)軍不能長時間離開伊斯坦布爾,并且由于冬天的道路狀況非常糟糕,所以戰(zhàn)爭主要在4月到9月進行,冬天一到就遣散軍隊,并隨即在10月和11月進行常規(guī)的戰(zhàn)爭規(guī)劃,12月發(fā)布動員令,讓各地蒂瑪領主次年4月集合,再次投入戰(zhàn)爭。戰(zhàn)爭開始要舉行復雜的典禮和宗教儀式。如果戰(zhàn)爭由蘇丹親自指揮,他頂戴上的六條馬尾標(tugs)中的兩條就會被掛在伊斯坦布爾宮殿的第一進院子里,如果負責戰(zhàn)爭的是大維齊(GrandVizier,宰相),就掛上他三條馬尾標中的一條。六周之后,部隊就要集結完畢并出征。土庫曼和韃靼人的輕騎兵阿金吉斯(akincis,意為‘襲擊者’,邊境騎兵)和德里(delis,意為‘瘋子’)開道,接著是卡哈齊巴西(Carhacibasi,官名,騎兵隊長)領導的精英騎兵前衛(wèi),安納托利亞和魯梅利省的西帕希(sipahi,封建采邑騎兵)在兩翼行進,并保護后方輜重,軍隊的中堅是耶尼色里(Yeniceri,或作jenissaries,意為‘新軍’,近衛(wèi)兵團)步兵,蘇丹和其他官員,以及炮團(TopcuOcagi)和工程兵團。奧斯曼土耳其軍隊有非常嚴格的紀律,士兵禁止喝酒,要定期理發(fā)和漱洗保持清潔,軍中全體肅靜,嚴禁無謂的娛樂浪費精力.只有帶有訓練性質的馬上標槍競技和射箭比賽得到允許。奧斯曼軍隊衣食樸素,營帳整潔,公廁衛(wèi)生,酒精絕跡,軍容肅穆,這一切無不令歐洲的觀察家們驚異,與同時期他們的對手基督教軍隊形成鮮明的對比,成為他們取勝的重要因素。
14世紀早期奧斯曼土耳其建立的正規(guī)軍融合了大量拜占庭帝國和古典伊斯蘭的元素,尤其是隨著基督教封建主的加盟,拜占庭傳統(tǒng)在陣地、攻城戰(zhàn)術,軍械技術和軍事制度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巴爾干戰(zhàn)爭又讓奧斯曼人從匈牙利人那里學到了“大車”戰(zhàn)術,即將載有火槍的馬車首尾相接組成工事,保護中間的大炮不被敵人的騎兵突襲。到16世紀中期,奧斯曼軍隊的戰(zhàn)術已發(fā)展至巔峰:憑借杰出的筑壕技術,奧斯曼軍的陣地異常堅固,裝備先進火槍的耶尼色里軍團和蘇丹的私人衛(wèi)隊駐扎在蘇丹和大維齊的周圍,形成奧斯曼軍隊的戰(zhàn)略中樞;中央兩側緊挨著的是重裝近衛(wèi)騎兵“阿提博魯克哈爾基”(AltiBolukHalki,意為‘六團的人’,或稱‘西帕赫’sipah,意為‘騎士');阿扎普(azap)步兵團在炮團的火炮前列陣防御,全軍后防及輜重的守衛(wèi)工作也由他們和穆特菲里卡軍團(mutefrrika)擔任;軍隊側翼是各省的西帕希騎兵.輕騎兵阿金吉斯在陣地之前游弋,負責吸引進攻阿扎普陣地的敵軍,一旦得手,他們很快散去,讓大炮和耶尼色里開火,最后西帕希將沖散、包圍和消滅敵人。雖然歐洲人對耶尼色里的組織紀律性和戰(zhàn)斗力印象深刻,但在戰(zhàn)場上,西帕希才是奧斯曼軍隊的主力和制勝的決定性因素。當然,耶尼色里猛烈的密集火力對敵軍心理的震懾和保護戰(zhàn)略中樞的作用依然不可小覷.鐵甲飛鷹2009—07-1800:20土耳其東南部比特利斯城(Bitlis)的多重防御工事,拜占庭人首先開始修筑,又由之后的征服者們不斷加固,其中包括最后的奧斯曼土耳其人。
14至16世紀的奧斯曼軍隊??奧斯曼土耳其軍隊的規(guī)模歷來存在爭議,各種資料有著大相徑庭的說法。開戰(zhàn)時,除了帝國的常備軍,各地大量無法精確統(tǒng)計的封建附庸和穆斯林志愿兵也會聚集到埃米爾和貝伊們的馬尾標下,使隊伍更為壯大.并且他們的基督教對手常由于各種原因而夸大數量,因此,具體數目的差異也就不足為奇了。但在14世紀中期,就奧斯曼人的國土面積而言,相對歐洲鄰居,他們的軍隊的確可算規(guī)模龐大,人數眾多。
14世紀晚期的奧斯曼埃米爾國已成長為一個帝國,簡單的部落型組織已經不再適應,1389年,巴濟耶德一世自立為蘇丹,他將穆拉德一世開始的全面改革繼續(xù)進行。在被征服的省份,除了任命作為軍事指揮官和民政總督的維齊之外,又新設了承擔經濟和軍事職責的維齊.為了樹立他們的權威,所有維齊都被授予貝伊官階,并在頂戴上戴有舊突厥權力象征的馬尾標,馬尾標數量多少之分,表明每個人的官階和權限大小:蘇丹有四條,維齊三條,貝勒貝伊(beylerbey,意為‘貝伊的貝伊’,總督)兩條,貝伊一條.隨著國家功能更加復雜,出席國務會議“胡馬雍帝萬”(Divan-iHumayun)的維齊中,有一位被選出成為主持人和領袖,并協(xié)調其他維齊的關系,這個首席大臣,也就是大維齊,也就在這個時候成為宰相。
最初,奧斯曼軍隊的所有士兵都是土庫曼輕騎兵,被組織在部落領袖和宗教領袖控制下的氏族和部落中.然而奧爾漢很快發(fā)現這些訓練不足的人在圍攻或占領設防城市時用處很少,他們對劫掠戰(zhàn)利品的渴望和在被征服地區(qū)建立固定行政機構的努力也是矛盾的.隨著穆拉德一世統(tǒng)治下的奧斯曼人大量在巴爾干定居,埃米爾將這些不太聽話的土庫曼人打發(fā)到邊境,由烏茨貝伊(ucbey,或邊境貝伊)指揮.他們不再被稱為加齊,而是以阿金吉斯輕騎兵的形式組織起來,負責突襲敵方領土,劫掠糧食、武器、金錢和奴隸。他們沒有軍餉,只以戰(zhàn)役品為報酬,一旦開戰(zhàn),這些被稱為尤魯克(yuruk)的游牧民會以25到30人組成分隊,輪流服役。這些人的裝備很差,很少有比皮甲更好的護具,他們都是騎馬的射手,也裝備長矛,有些人還使用套索充當武器。
除了游牧民之外,奧斯曼軍隊還有從拜占庭人那里繼承來的部隊,包括騎兵和步兵,雖然這些人也用弓箭,但戰(zhàn)術則與土庫曼人完全不同.大部分加齊的戰(zhàn)斗方式是古典的伊斯蘭步騎混合。這些信仰戰(zhàn)士共同遵循一項叫做富圖瓦(futuwwa,義行)的行為準則,它標榜一種有道德的生活,提倡戰(zhàn)士與加齊領袖的契約關系,并要求效忠哈里發(fā)和其他伊斯蘭精神領袖。富圖瓦雖然不像歐洲的騎士精神那樣容易理解,不過二者有類似的儀式和作用,使加齊之間建立起深厚的戰(zhàn)友情誼.13世紀末期安納托利亞的加齊們戴的獨特的白色氈帽,便是這種精神的象征之一,后來,耶尼色里也繼承了這一傳統(tǒng).
盡管如此,奧爾漢埃米爾仍然認識到,新的征服形勢需要建立新的有紀律約束的專業(yè)軍隊以適應。在他的授意下,維齊阿拉?。ǎ羖lahalDin)組建起一支混合著穆斯林和基督徒的常備軍,其中騎兵被稱為穆色勒姆(musellems,意為‘免稅的’),步兵叫亞亞(yaya),他們由各省的桑賈克貝伊(sancakbey)直接指揮,并劃分為百人隊和千人隊,戰(zhàn)時召集,平時在地方駐扎操練,并負責保護道路橋梁。奧爾漢規(guī)定,這些部隊以軍餉作為報酬,而不是以戰(zhàn)利品或宗教的名義。但到穆拉德一世統(tǒng)治時期,穆色勒姆和亞亞已經變質,他們大都被授予采邑,軍事服務變成了履行封建義務。穆拉德開始對這些人的品質表示不滿,他們只是為了錢才為國家服務,并在任何情況下只忠于自己的指揮官而不是國家的統(tǒng)治者。因此在14世紀,奧斯曼土耳其主要的軍事職責逐漸由卡皮庫魯(kapikulu或kapidullari,奧斯曼國有奴隸)承擔,穆色勒姆和亞亞淪為二線的后防部隊.17世紀以后,這兩個詞已不再具有軍事含義。?卡皮庫魯部隊
傳說中,卡皮庫魯部隊的建立者是卡拉?哈里爾?坎達利(KaraHalilCandarli),謝赫?艾德巴利的結拜弟兄。卡皮庫魯部隊的步兵團,也就是耶尼色里,被認為始建于1326年,蘇菲派宗教領袖哈奇?貝克塔茨(HacciBektas)為新兵們祝福,他裁下自己寬大的袖子褶邊,垂在耶尼色里白色的氈帽后,形成他們獨特的帽形。實際上,第一支耶尼色里部隊的建立,距此時還要晚上一代人的時間。他們可能是在攻克埃迪爾內的戰(zhàn)爭中投降的俘虜.不過,由哈奇?貝克塔茨建立的貝克塔西托缽僧會(伊斯蘭教蘇菲派教團)的確和耶尼色里有著很深的聯(lián)系,它的布道者住在軍營中,充當耶尼色里軍團的主要顧問,主持耶尼色里官兵的宗教活動,并在團隊中擔任牧師。到了16世紀晚期,貝克塔西的領袖被任命為耶尼色里第99團隊的考巴西(Corbacl,意為‘長柄湯勺’,團隊指揮官),這樣貝克塔西正式隸屬于耶尼色里軍團。大概是因為耶尼色里的兵源僅限于前基督教徒,所以貝克塔西吸收了很多基督教的觀點和儀式,并把基督教圣徒和穆斯林自己的圣人對等起來,他們的創(chuàng)始人哈奇?貝克塔茨就與圣查拉拉帕(St.Charalampos)熔為一爐。很多耶尼色里還將《福音書》中的詞句當作祈禱好運的咒語。?14世紀,邊境加齊在突襲和劫掠中所抓獲的俘虜,是卡皮庫魯的主要人力來源,但在巴濟耶德一世統(tǒng)治時期,一項叫做“德伍希爾邁"(devsirme,字面意思是青年的‘聚集')的制度逐步確立并實行以取而代之。德伍希爾邁是一種人口貢賦,在帝國的基督教臣民中定期征召男孩作為國家奴隸。雖然按照伊斯蘭教教規(guī),這種制度并不合法。德伍希爾邁的對象主要集中在魯梅利省的斯拉夫人和阿爾巴尼亞人中,通常不招募伊斯坦布爾和帝國其他主要城市的孩子,手藝人的孩子也除外,因為政*府擔心這會對工業(yè)和貿易產生損害。從信仰上說,猶太人、亞美尼亞人(東儀天主教信徒)和穆斯林要被排除在外,不過有證據表明。很多不合資格的父母采取行賄的方法讓孩子被招進德伍希爾邁,從而給他們帶來更好的前途。只有波斯尼亞的穆斯林男孩經常被招募,這是因為當地人被征服后皈依了伊斯蘭教,并與蘇丹達成協(xié)議,讓子孫后代都可以進入德伍希爾邁.?16世紀是德伍希爾邁制度的高峰,每年各省都有超過1000名孩子被送到伊斯坦布爾。那些天賦最好的男孩將進入宮廷學堂,作為王宮的內宮男侍“伊奇歐古蘭”(IcOglan)加以訓練。剩下的則主要分配給安納托利亞地區(qū)的農夫,從事耕作等體力勞動,訓練他們的體能,學習伊斯蘭教信仰,使之成為穆斯林,這些人員被稱為“阿杰米歐古蘭”(AcemiOglan,外籍青年)。在適當的時候,他們會被召回伊斯坦布爾,大部分人在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后,照例被編進耶尼色里近衛(wèi)軍團。伊奇歐古蘭要在宮廷學堂學習七年,為準備在帝國擔任更高級的職位而接受精英教育.他們的主要時間花在宗教教育以及武器和文法的訓練上.所有人必須學會讀寫阿拉伯文、波斯文和奧斯曼土耳其文,學習《古蘭經》、治國方略、行政管理和各種科學知識,體能訓練包括摔跤、射箭、舉重、標槍和馬術。最后,伊奇歐古蘭要經過三次選拔性考試,一些人將成為“西帕赫”近衛(wèi)騎兵,或是卡皮庫魯部隊的軍官,而最優(yōu)秀的人將擔任軍隊、政*府和宮廷的高級官員.?耶尼色里軍團被分為101個團隊,人數從100到3000不等,由被稱為“考巴西”的軍官指揮。還有34個大隊是蘇丹的私人衛(wèi)隊,每個大隊40到70人,負責和蘇丹一起打獵、作戰(zhàn),并充當全天候保鏢。因為私人衛(wèi)隊最接近蘇丹,因此其他軍團的大部分軍官都在他們中間產生。后來,謝里姆一世(SelimI)創(chuàng)立了一支特殊的新部隊,稱為“阿加博魯克"(agaboluk,意為‘指揮官部隊’),作為耶尼色里軍團長官阿加(aga)的私人武裝,并執(zhí)行他日益增多的使命,包括維持首都秩序,保衛(wèi)蘇丹,成為軍隊核心等等。耶尼色里每個團隊都有自己獨特的標志,這些標志繡在軍旗和帳篷上,并紋在士兵的胳膊和大腿上。他們在精神追求上效仿富圖瓦,效仿加齊們的戰(zhàn)友情誼。因為要求隨時可以投入戰(zhàn)斗,準備緊急行動,因此軍團官兵不允許結婚,必須住在軍營并堅持常規(guī)訓練。在沒有戰(zhàn)斗的時候,耶尼色里負責維持帝國內關鍵地點的安全工作。在伊斯坦布爾,他們守衛(wèi)胡馬雍帝萬召開的會議,充當城市警察和守衛(wèi).他們輪流守衛(wèi)城市主門及要塞、城鎮(zhèn),并在回到伊斯坦布爾的兵營前,有9個月時間作為行省首府警察駐守在帝國各地的警察局。他們的薪酬按季度發(fā)放,完成特殊或艱難的任務可獲得額外獎金.在軍團長期服役后一般都可得到晉升,年邁或是受傷而無法繼續(xù)服役的人可以領到一筆豐厚的養(yǎng)老金以度余生。?卡皮庫魯部隊的數量在14至18世紀一直穩(wěn)定的增長,穆罕默德二世(MehmetII,1451-81)時期,耶尼色里軍團共12000人。到蘇萊曼一世(SuleymanI,1520—66)時代,卡皮庫魯部隊已有48000人,其中20000耶尼色里,甚至蘇丹自己也是第一軍團的成員。早期,耶尼色里軍團的士兵使用弓箭、投石器、十字弩和標槍作為主要武器。1440-1443年與匈牙利人作戰(zhàn)期間,他們開始接受火槍;1485—1491年的戰(zhàn)爭中,奧斯曼人在西里西亞(Cilicia)被埃及馬穆魯克擊敗,這時候更多的耶尼色里發(fā)現火器的優(yōu)勢,轉而使用火槍;不過直到16世紀末,圖菲克(tufek)火槍才成為耶尼色里軍團的標準裝備.與歐洲同時代的火槍相比,耶尼色里的火槍毫不遜色,它們往往射程更長,子彈更重,殺傷力更強.?近衛(wèi)騎兵是卡皮庫魯部隊的另外一個組成部分,他們有時會和行省的封建采邑騎兵部隊“西帕?!毕嗷煜?但實際上兩者有很大的不同.近衛(wèi)騎兵不靠蒂瑪封地而是靠薪俸在伊斯坦布爾生活,他們一般被稱為“西帕赫”、“阿提博魯克哈爾基”或簡單稱為“博魯克哈爾基"(BolukHalki,意為‘團部的人’)??ㄆ祠旘T兵有六支分隊,前兩支稱為“烏盧菲希揚"(Ulufeciyan,意為‘領薪的人’),由卡拉?帖木爾塔斯帕夏和埃米爾穆拉德一世在14世紀建立,分左右兩隊;第三和第四分隊,稱為“古里巴"(Gureba,意為‘外國佬’),也分為左右兩支部隊,從中東其他地方過來的穆斯林雇傭兵加齊是它的最初來源;最后兩支分隊“西拉赫塔爾”(Silahtars,意為‘持兵器者’)和“西帕希歐古蘭”(Sipahioglan,意為‘西帕希之子’)建立得最晚,也許是在15世紀早期由穆罕默德一世的私人衛(wèi)隊轉化而來,是整支近衛(wèi)騎兵部隊中的精銳。一般而言,前四個分隊被人稱為四團(Bolukat-iErba’a),他們在戰(zhàn)斗時緊挨蘇丹的兩側,而西拉赫塔爾和西帕希歐古蘭只位于蘇丹右側。每個團隊都有一個“克特胡達耶里”(kethudayeri,副官)指揮,他由自己所在部隊的阿加任命,向阿加負責。
所有這些近衛(wèi)騎兵的薪俸和聲望都比耶尼色里步兵更高,他們的地位也更被看重。他們的成員來自在選拔考試中被認為不太具備宮廷服務能力的伊奇歐古蘭畢業(yè)生,來自騎兵團現役軍官的孩子以及中東地方的穆斯林,主要是阿拉伯人、波斯人和庫爾德人,表現杰出的耶尼色里和其他卡皮庫魯軍團官兵也可以入選。他們主要使用弓箭、彎刀、短劍、長矛和戰(zhàn)斧。在16世紀晚期他們的人數大約是6000人,17世紀晚期上升到20844人,18世紀早期為22169人。
卡皮庫魯部隊還包括若干火炮兵團和工程兵團,這些在后面將單獨介紹。鐵甲飛鷹2009—07-1800:22行省騎兵?18世紀中葉以前,為蘇丹沖鋒陷陣的奧斯曼土耳其軍隊中,卡皮庫魯部隊只是一小部分,有一類部隊的規(guī)模和實際作用都要大得多,那就是各行省的蒂瑪里西帕希(TimarliSipahis)。在15和16世紀,西帕希的總數超過40000,半數以上來自帝國的歐洲行?。斆防?。西帕希由蒂瑪封地供養(yǎng),有權在這塊土地上征稅,以回報他們的軍事義務。西帕希本人和隨從要為參加戰(zhàn)斗做好準備,自行籌辦戰(zhàn)斗所需的武器、馬匹,給養(yǎng)和帳篷等必需品,而不給財政部門增加任何負擔。根據收入的多少和蒂瑪領主履行義務的重要性,蒂瑪領地分為三種:常規(guī)的蒂瑪年收入不超過19999阿克切(akce);年收入在20000~99999阿克切的領地稱扎米特(zeamet),它們一般被授予戰(zhàn)斗中有杰出表現的戰(zhàn)士以及位居部隊和政*府高官的統(tǒng)治集團成員;年收入超過100000阿克切的蒂瑪稱哈斯(hasse),它們起初是撥給蘇丹及其家族成員的,后來也授予特別顯赫的維齊們。
有軍事義務的蒂瑪里西帕希不但需要自己履行騎兵軍役,還有按照收入的一定比例,武裝若干個杰布里騎兵(cebeli,家臣,隨從)一同服役,并為之提供馬匹、帳篷和給養(yǎng).蒂瑪的基本財政收入單元稱為“劍地”(kilic),其一年的收入總數,在魯梅利為6000阿克切,在安納托利亞則從1500~3000阿克切不等。劍地以外的收入,普通蒂瑪領地每增加3000阿克切,扎米特每增加5000阿克切,西帕希就需要向國家提供相應的武器和給養(yǎng),并多送一名杰布里去打仗.作戰(zhàn)勇敢和有特殊貢獻的西帕希在基本劍地收入之外,有權利每年額外得到3000~5000阿克切的獎勵,其中包括對額外的家臣的獎勵。個別表現優(yōu)異的西帕希可以從普通蒂瑪領主提升到扎米特領主,假如數量合適,甚至可以提升為哈斯領主.
雖然蒂瑪制度和歐洲的封建采邑制有很多相似之處,也常被拿來相提并論,但事實上,蒂瑪領地絕不是西帕希的私產,西帕希對這塊土地只享有“用益權”,對土地上的居民也只有按照習慣法保留的有限權力。在正常情況下,如果一個西帕希死了,他的繼承人只能繼承最基本的劍地,并履行相應軍事義務,多出的部分將交給該地區(qū)的桑賈克貝伊重新分配,賞賜給其他有功人員,比如最出色的杰布里;假如西帕希年邁或受傷,他也將只保留劍地退休.一個普通的西帕希生活得相當艱辛,他無法脫離勞動,只能和村民一起居住在村莊中,付給為他工作的農夫合理的報酬,并與之一起在土地上辛勤勞作.
在安納托利亞的廣袤土地上,奧斯曼帝國的臣民很早便以西帕希領主及其蒂瑪封地為基本單位,被組織起來為國家服務。在基督教占優(yōu)勢的魯梅利省,推行這項制度也沒有遇到多少麻煩.巴爾干傳統(tǒng)的潘諾尼亞封建采邑可以直接轉化為蒂瑪,采邑的原主人可以繼續(xù)持有它并為新主人效力,只是他們對領地上的農民不再俱有生殺予奪的封建特權。這些歐洲人多半會從此改宗伊斯蘭教,也有一些幾個世代之后依然是基督徒,還有一些西帕希在改宗之后仍然使用基督徒時代的貴族姓氏.著名的基督徒西帕希大都來自于斯拉夫貴族,比如東馬其頓的丘斯滕迪爾(Kjustendil,今位于保加利亞境內)領主康斯坦丁?德亞諾維奇(ConstantineDejanovic),他曾在科索沃戰(zhàn)役中為蘇丹立下赫赫戰(zhàn)功;還有塞爾維亞傳奇中的民族英雄克拉列維奇?馬爾科(KraljevicMarko),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他們對蘇丹的忠誠無可置疑,在1395年奧斯曼人對君士坦丁堡的第二次圍攻中,德亞諾維奇和馬爾科皆奮戰(zhàn)至死,為土耳其人的事業(yè)英勇獻身.據資料記載,15世紀中期,保加利亞西北部的維丁(Vidin)地區(qū)就有七個基督徒西帕希和他們的沃伊尼克(voynik,或作voynuk)步兵隨從在為穆罕默德二世作戰(zhàn)。甚至直到15世紀末,仍然有一些登記在冊的基督徒西帕希尚未改宗,還固守著他們的信仰。
一個西帕希騎兵的武器裝備是否精良,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他的蒂瑪領地的面積。相較于卡皮庫魯騎兵,大多數西帕希都是輕騎兵。只有領地面積高于平均水平的西帕希才足以負擔一套像樣的鎧甲。盡管如此,歐洲人還是對西帕希騎兵的作戰(zhàn)能力印象深刻,16世紀末的軍事學者認為,此時歐洲步兵中的佼佼者已經超越了土耳其的耶尼色里步兵,但西帕希仍然是較好的騎兵。歐洲的統(tǒng)帥與土耳其人作戰(zhàn)所制定的戰(zhàn)術也皆是以防范西帕希騎兵,而非耶尼色里,為其第一要務。
出于軍事和行政管理的目的,西帕希及其蒂瑪封地被編組成多個單位,稱為阿賴(alay,團),由阿賴貝伊指揮;接下來更大的單位稱為桑賈克(sancak,旗),長官即桑賈克貝伊。阿賴貝伊和桑賈克貝伊從當地的西帕希中選舉產生。兩條馬尾頂戴的桑賈克貝伊是西帕希所能擔任的最高職務,更高級的貝伊勒貝伊只能由德伍希爾邁出身的人擔任.當西帕希們被征召去服役,桑賈克貝伊就會安排1/10的西帕希留守,讓他們負責維持秩序和收稅,而他們的杰布里要一同出征.阿賴貝伊們協(xié)助桑賈克貝伊管理,貝伊勒貝伊統(tǒng)一協(xié)調指揮本省的若干桑賈克,集結到蘇丹的軍營.在戰(zhàn)場上,魯梅利和安納托利亞兩省的西帕希都有機會列陣于軍隊榮耀的右翼,戰(zhàn)爭如果發(fā)生在歐洲,魯梅利軍團就享受這一殊榮,如果發(fā)生在亞洲,則由安納托利亞軍團取而代之。
在蘇萊曼一世即位后不久的1527年,帝國共有37521個蒂瑪領主,其中27868個是常備的西帕希,他們和他們的杰布里形成了總人數在70000~80000人的騎兵力量.與之形成對比的是近衛(wèi)騎兵最多的時候也不超過27900人。另外有9653個蒂瑪領主在要塞衛(wèi)戍部隊服役,其中6620人在魯梅利,2614人在安納托利亞,419人在阿拉伯。到1604年,全帝國44404個蒂瑪產生了總數為105339人的軍隊官兵。因此,奧斯曼土耳其的軍事霸權地位顯然不像被他們擊敗的歐洲敵人經常宣稱的那樣,依靠人數的優(yōu)勢來取得的。他們的優(yōu)勢在于指揮、紀律、訓練和戰(zhàn)術的質量,而不是某個孤立的方面.?1533年蘇萊曼第三次遠征匈牙利后,與哈布斯堡王朝的斐迪南大公簽訂了和平條約.此后,從匈牙利邊境開始,奧斯曼帝國的邊疆行政區(qū)制度建立起來,定名為“杰爾賓特”(derbent),它把多瑙河流域納入有序的控制之下,邊界地區(qū)被劃分為數個桑賈克,下設的蒂瑪采邑供養(yǎng)阿金吉斯,同時安置西帕希.與正規(guī)的蒂瑪不同,這里的西帕希不在蒂瑪定居并管理其土地,而是生活在戰(zhàn)略重鎮(zhèn)的軍營中,比如布達佩斯(Budapest)、蒂米什瓦拉(Timisoara,羅馬尼亞境內)、貝爾格萊德(Belgrade)和埃斯泰爾戈姆(Esztergom,匈牙利境內)。
16世紀后,西帕希們的命運不可逆轉的走上了下坡路:全球性價格革命帶來的通貨膨脹使飼料和武器價格飛漲,弱小的蒂瑪領主們無法負擔高昂的參戰(zhàn)費用,于是惡性循環(huán)開始了:大部分蒂瑪被有權有勢的卡皮庫魯大地主兼并,還有一些蒂瑪甚至直接出賣給了非軍事人員.軍事力量的衰退又導致蒂瑪的減少,戰(zhàn)爭收入的萎縮,無以為繼的西帕希們的采邑最終要么被國家沒收,要么被大地產主兼并.土地的主人再也不是帝國支柱的軍人,而是新興的鄉(xiāng)間貴族地主,他們出錢找人代替自己服役,帝國兵源的質量日益下降。?面對歐洲不斷進步的軍事體制和先進的火槍訓練和武裝起來的步兵,西帕希騎兵感到越來越難以應付.奧斯曼帝國政*府曾嘗試讓騎兵使用手槍作戰(zhàn),但直到17世紀后,這種與騎士精神背道而馳的武器才在西帕希中間普及。
?除了近衛(wèi)騎兵和西帕希,奧斯曼土耳其還擁有一系列輔助騎兵部隊,他們也同樣令歐洲人印象深刻。每逢開戰(zhàn),這些輕騎兵似乎憑空出現,蜂擁而來,以原始的游牧方式作戰(zhàn),快速機動,箭如雨下,殘忍無情。在14和15世紀,這些騎兵都來自游牧的土庫曼部落,后來,不再適應專業(yè)化作戰(zhàn)要求的他們被安置在魯梅利省邊境地區(qū),名稱也從加齊變成阿金吉斯。留在安納托利亞的土庫曼部落桀驁不馴,難以控制。奧斯曼人兼并安納托利亞眾多小埃米爾國的時候,將他們吸引到帝國的征服事業(yè)中加以利用,但麻煩也從未間斷.16世紀早期,在波斯薩法維人的什葉派教義影響下,很多土庫曼人參與了基孜勒巴斯(Kizilbas,意為“紅頭飾的軍隊”)對蘇丹的叛亂,雖然他們最終被鎮(zhèn)壓下去,但也使奧斯曼帝國元氣大傷。?阿金吉斯在戰(zhàn)役中充當先頭部隊,在奧斯曼正規(guī)軍開拔之前粉碎敵人,使之疲于應付同時收集情報,控制住交通要道。為了掠奪戰(zhàn)利品,他們深入到希臘和匈牙利的腹地,甚至直插奧地利。在巴爾干地區(qū),阿金吉斯也被指派去征服大部隊很難接近或久攻不下的地區(qū),特別是波斯尼亞、阿爾巴尼亞和黑山等地的山區(qū)。在這些地區(qū),他們以長期掠奪式的游擊戰(zhàn)術,往往能啃下正規(guī)軍也無能為力的骨頭.
阿金吉斯的組織是簡單松散卻又高效的,在15世紀中期以前,奧斯曼帝國的邊境地區(qū)大部分由世襲的烏茨貝伊控制,他們是阿金吉斯的召集人和指揮官。烏茨貝伊和他的阿金吉斯通常是免稅的,他們占有轄地作為世襲蒂瑪,稅收作為活動經費。1533年杰爾賓特制度建立后,阿金吉斯和世襲蒂瑪被納入邊境行省的桑賈戈貝伊統(tǒng)一指揮之下。他們一直服役到1595年,在瓦拉幾亞(Wallachia)大潰敗之后,大維齊科卡?錫南(KocaSinan)帕夏解散了阿金吉斯,他們的土地和人員并入鄰近的常規(guī)省。此后,襲擾異教徒領土的工作由游牧的尤魯克和克里米亞韃靼人的特遣隊執(zhí)行.?德里部隊被保存下來,他們“瘋子”的綽號因戰(zhàn)斗兇猛而得來.也有人認為,這個名稱僅是起初用來表示這個組織職能“守衛(wèi)者”(delil)一詞的略稱。組建于15世紀后期的德里部隊主要由皈依伊斯蘭教的克羅地亞人、塞爾維亞人和波斯尼亞人組成,也包括一些土庫曼人.16世紀的資料中,魯梅利和安納托利亞均有德里的存在,但到了17世紀,他們僅出現在敘利亞,并且主要由土耳其人和庫爾德人擔任了。?奧斯曼土耳其軍隊在阿拉伯世界最重要的輔助騎兵來自貝都因部落,他們主要在奧倫特河(Orontes)、利塔尼河(Litani)和約旦河(Jordan)以東的沙漠中遷徙和生活,裝備火槍,長劍,匕首,弓箭和投石器。阿拉伯貝都因人的輕騎兵在埃及、利比亞和突尼斯也可以看到,而阿爾及利亞則是柏柏爾人的天下.奧斯曼政*府從未真正控制過這些貧窮而原始的游牧人,他們也時常在可以容忍的范圍內劫掠奧斯曼人的邊境領土。?
安納多魯希薩(AnadoluHisar)要塞座落在博斯普魯斯海峽的亞洲一側沿岸,由巴耶濟德一世建立,它牢牢扼住君士坦丁堡,是土耳其人征服拜占庭帝國首都的第一步。鐵甲飛鷹2009-07-1800:22仆從國附庸
附庸軍隊在奧斯坦土耳其的征服事業(yè)中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角色,其重要性超過人們通常的想象:從14世紀后半葉到15世紀早期,他們甚至構成了奧斯曼軍隊的主力。在被征服的大部分地區(qū),奧斯曼人對當地的控制僅限于中心城鎮(zhèn),鄉(xiāng)村的封建主們把宗主權轉交給新主人后一切照舊.直到15世紀中期,土耳其人才在南巴爾干地區(qū)強行建立了直接有效的行政軍事統(tǒng)治,因為當奧斯曼帝國征服君士坦丁堡之后,已無后顧之憂,不需對他們繼續(xù)懷柔;而當地基督教王公面對歐洲的十字軍浪潮,多次掀起叛亂,也已經使蘇丹無法信賴.
很多封建王公的子弟在駐伊斯坦布爾的穆特菲里卡騎兵團服役,這個軍團也吸收土耳其貴族的后代,是卡皮庫魯部隊的編制。穆特菲里卡以薪餉為生,有統(tǒng)一的制服并接受正統(tǒng)伊斯蘭宮廷教育,服役的同時扮演著人質的角色。
保加利亞人和阿爾巴尼人最早臣服于奧斯曼人并為之提供騎兵。塞爾維亞人的軍事義務完全沿襲于被征服之前的傳統(tǒng),每五戶基督徒家庭需合力供養(yǎng)一名沃伊尼克步兵到貝爾格萊德軍團服役,除此以外,從14世紀末開始,具有先天資源和技術優(yōu)勢的塞爾維亞還是土耳其軍隊的兵工廠,承擔著生產火槍的任務。安卡拉戰(zhàn)役(Ankara,1402)中,一些塞爾維亞“黑甲"步兵已經裝備了火槍,與使用長矛和劍的塞爾維亞騎兵并肩作戰(zhàn)。15世紀,波斯尼亞的附庸軍隊主要是拉加特騎士(lagator),他們的標志是被稱為“布魯麥”(burume)的重型胸甲,他們的扈從騎兵則身著鎖鏈甲,稱為“塞布魯”(cebelu,即杰布里).匈牙利作為奧斯曼土耳其附庸的時間最長,1526年莫哈奇戰(zhàn)役(Bat(yī)tleofMohacs)后,哈布斯堡家族,特蘭西瓦尼亞(Transylvania)王公和奧斯曼土耳其三家瓜分了匈牙利,但奧斯曼土耳其享有最高宗主權,即使在奧地利控制區(qū),統(tǒng)治者也必須向蘇丹稱臣納貢.?瓦拉幾亞(Wallachia),特蘭西瓦尼亞和摩爾達維亞是奧斯曼帝國最重要的三個基督教附庸國。除了當地封建王公的軍隊,瓦拉幾亞的弗拉齊(Vlach)游牧民也是巴爾干附庸中的一支重要力量,他們雖然居無定所,四處漂泊,但同樣承擔附庸義務,提供步兵和騎兵.
東摩爾達維亞的延伸部與克里米亞(Crimea)汗國接壤.300多年以來,克里米亞的韃靼人一直是奧斯曼土耳其的忠實盟友和附庸,無護甲的韃靼輕騎射手十分勝任襲擾敵人和開路先鋒的任務??死锩讈喓箛喈斬毟F,因此對戰(zhàn)爭、掠奪和戰(zhàn)利品充滿渴望,如有需要,韃靼部落中的男性成員無不蜂擁而至,即使很多人連馬匹都無力購置。韃靼的職業(yè)軍人被稱為歐古蘭(oglans),他們數量不多,擔任米爾扎(mirza)貴族軍事統(tǒng)帥的近衛(wèi)軍。除此以外,克里米亞汗還擁有20小隊的騎馬步兵,他們都裝備火槍,從王家直屬領地的村莊中招募而來。韃靼人的弓箭頗具威力,在18世紀以前,其射程和命中率甚至在火槍之上,殺傷力也不遜色,尤其對密集的步兵隊型,韃靼射手的游擊戰(zhàn)術和箭矢威脅甚大。
在開闊的俄羅斯大草原上,韃靼人逐水草而聚,并時常襲擾掠奪他們的鄰居哥薩克人,搶劫他們的女人和孩子賣作奴隸.哥薩克人偶爾也為蘇丹打仗,與使用輕型的兩輪馬車遷徙的韃靼人不同,他們的馬車有四個輪子,又大又重,可以首尾相連結成大車陣,置火繩槍和輕型火炮加以保護。在水上,哥薩克人的技藝也毫不遜色,烏克蘭的河流就是哥薩克獨木舟的天下.?安納托利亞高原東部的庫爾德人是最接近帝國心臟的自治附庸。他們原先與波斯的薩法維王朝結盟,共同對付奧斯曼土耳其,但在卡爾迪蘭之戰(zhàn)(battleofCaldiran,1514)謝利姆一世率軍大敗易斯馬儀(Ismail)后,庫爾德部落長老們轉而投靠了奧斯曼帝國。此后,帝國在此設立了專門的胡庫梅特桑賈克(hukumetsancaks),由世襲的貝伊負責管理,并調耶尼色里軍團駐扎在中心城鎮(zhèn)中。庫爾德人驍勇彪悍,他們平時游牧,在蘇丹召集時將隨耶尼色里一同出征并承擔重要任務。例如在1596年的一次出征中,迪亞爾巴基爾(Diyarbakir,位于今土耳其東部,庫爾德區(qū)首府)的庫爾德騎兵曾為奧斯曼大軍殿后.
其他中東地區(qū)的附庸自治政權還有黎巴嫩的瑪洛尼派(Maronite)基督徒和德魯茲派(Druze)穆斯林,而馬穆魯克埃及和伊拉克、阿拉伯灣沿海和厄立特里亞(Eritrea)則處在半自治狀態(tài),在這些地方的中心城鎮(zhèn),都駐有耶尼色里軍營,標志著奧斯曼政*府的主權。除了兵役,這些附庸地區(qū)的自然資源對于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也具有極端重要的作用,例如摩爾達維亞、特蘭西瓦尼亞和瓦拉幾亞供應木材、火槍、戰(zhàn)馬、錫和繩索;庫爾德斯坦、伊拉克和黎巴嫩則提供了瀝青、硫磺和硝酸鹽。?步兵?奧斯曼土耳其步兵的名稱在幾個世紀間變更多次,其發(fā)展脈絡比較混亂。最早出現的名稱是阿扎普,它出現在14世紀,起初是在甲板上戰(zhàn)斗的水手,但很快轉變?yōu)檩p裝的步兵射手,他們在炮兵和耶尼色里軍團之前行動,拖延滯阻敵人使其和大部隊保持一定距離,為常規(guī)部隊的進攻準備爭取時間。起初阿扎普步兵是臨時從自安納托利亞的土庫曼人中征召而來,按照戰(zhàn)役持續(xù)時間領餉,后來轉變?yōu)槌滠?固定駐扎要塞且定時發(fā)薪。從16世紀初,阿扎普作為其他軍團的輔助部隊正式加入帝國正規(guī)軍,所有帝國邊境省份的男性穆斯林都有義務被征召進入阿扎普軍團.每年每20至30戶穆斯林人家要輸送一名年輕男性去履行這個義務,并提供食物和裝備。16世紀中期,根據服役方式的不同,阿扎普被正式分為卡勒阿扎普(kaleazaps,要塞)和德尼茲阿扎普(denizazaps,海軍)。
另外,配置在帝國要塞中的重要武裝是志愿步兵(gunulluyan),他們從附近居民中征召,包括穆斯林和基督徒,不過皈依伊斯蘭教是他們進入領導集團的先決條件。這個部隊官兵的薪俸通常是由他們自己的村莊而不是財政部門負擔。
沃伊尼克第一次出現在歷史記錄中是在穆拉德一世時代,他們是巴爾干半島的基督徒,是基督徒西帕希領主的隨從。沃伊尼克是披甲的步兵,武裝由西帕希負擔,另外還有一種被稱為雅馬克(yamak)的輕型步兵,他們是沃伊尼克的學徒扈從.沃伊尼克和雅馬克組成了西帕希的私人衛(wèi)隊.色薩利(Thessaly)弗拉齊人組成的沃伊尼克部隊是最強悍的步兵,歸順奧斯曼土耳其以前,他們受雇于摩里亞(Morea,伯羅奔尼亞半島)的拜占庭君主,頑強抵抗西帕希的進攻.后來他們轉變了效忠對象,成為穆罕默德二世軍隊的主力,在1453年攻克君士坦丁堡的戰(zhàn)役中,弗拉齊沃伊尼克立下了汗馬功勞。一直到16世紀沃伊尼克都是帝國不可或缺的步兵部隊,每年每十戶的基督徒家庭輸送并負擔一個沃伊尼克兵役。17世紀帝國對沃伊尼克的需求開始減少,但因為他們作戰(zhàn)勇猛,經驗豐富,沃伊尼克仍領有很高的報酬并經常擔任戰(zhàn)斗中的先鋒。?16世紀中期,奧斯曼帝國政*府深受非法槍支肆虐的困擾?;饦屪鳛橐环N新型武器,已經逐漸在帝國非軍事階層的民眾中普及開來,民風彪悍又充滿自主精神的土庫曼人擁有了先進的武器,幾乎不可避免的要惹出亂子。各級政*府一開始采取嚴厲打擊的措施,但效果并不理想,鎮(zhèn)壓以失敗告終.意識到強硬手段無法奏效之后,奧斯曼政*府開始試著把這些武裝起來的土耳其農民編組成輔助部隊,投入戰(zhàn)場,倒也行之有效.面對歐洲敵人越來越嚴峻的挑戰(zhàn),奧斯曼人還雇用了達爾馬提亞、阿爾巴尼亞和波斯尼亞等地的斯拉夫獵手。這些出色的土耳其和斯拉夫火槍手被編為“色格曼"(segmens)和“薩里卡”(saricas)兩支狙擊兵部隊,每個單位50至100人不等.自16世紀90年代之后,這兩支部隊在奧斯曼土耳其軍隊中的作用越發(fā)顯著。他們類似于歐洲的龍騎兵(dragoon),是配備馬匹的機動步兵。色格曼和薩里卡之間的區(qū)別不甚明了,前者似乎數量更多,有定期的關餉,編制也更像衛(wèi)戍部隊。他們有自己的軍旗和博魯克巴西指揮官(bolukbasi)。?黎凡特(thelevents)是一支情況更含混的部隊,他們的名字很顯然是來源于東地中海的海盜,后來也用來稱呼那些四處游蕩的盜匪團伙.他們通過行賄,混入了當地軍隊編制,此后便開始為帝國效力,同時他們的名稱也保留了下來。鐵甲飛鷹2009-07-1800:23圖菲克軍團(Tufekcis)是一支籠罩著榮譽光環(huán)的部隊,他們訓練有素、紀律嚴明、裝備精良。他們每一個成員都是神槍手,并且擁有最新式的火槍,這支部隊的名字也即來源于此.圖菲克是純粹的步兵,但在埃及的軍隊花名冊上,也曾出現過騎馬的圖菲克.圖菲克部隊相對其他軍團人數很少,相對來說重質不重量,他們的指揮官叫做“圖菲克巴西"(tufekcibasi)。
?奧斯曼帝國幅員遼闊,民族眾多,維持秩序、守衛(wèi)邊界的地方防御任務全部由行省衛(wèi)戍部隊承擔是遠遠不夠的.為了滿足軍事需要,必須在當地人中建立起一種民兵制度,這就是杰爾賓特(derbentcis,意為“道路守衛(wèi)")衛(wèi)隊.這是一類處于統(tǒng)治者與被統(tǒng)治者階層之間的奧斯曼土耳其人,他們來自當地的鄉(xiāng)村,大部分由非穆斯林組成,有的人皈依了伊斯蘭教。這個群體通過蘇丹頒發(fā)的詔令獲得了有限制的免稅特權,以守衛(wèi)軍事和商業(yè)要道、山隘、邊界哨所和鄉(xiāng)村道路作為回報.杰爾賓特實質上是從伊兒汗國的圖特卡烏爾制(tutkavul)發(fā)展而來,職能也在保護商隊和道路。奧斯曼土耳其的杰爾賓特系統(tǒng)早在14世紀就廣泛分布,有些甚至到了克里米亞韃靼人和黑海北部金帳汗國的土地上.?杰爾賓特組織的正式成熟在15世紀中期,穆斯林和基督徒一起被納入這個系統(tǒng),保衛(wèi)他們自己的村莊和附近的道路橋梁.與此類似的是“馬爾托羅"(martolos),這個詞最早是用來稱呼希臘的基督教徒士兵,起初,他們多是呼嘯山林的強盜,奧斯曼人用一紙令狀將他們招入麾下,裝備精確的小口徑步槍、手槍、長劍和匕首。后來,拜占庭、塞爾維亞和保加利亞的小封建主也加入到這支隊伍,換取領地保有權.15世紀后期,這些馬爾托羅在沿多瑙河建立的奧斯曼要塞和匈牙利前線執(zhí)行守備任務,在基督教省份,蘇萊曼大帝在杰爾賓特衛(wèi)隊中配置了許多馬爾托羅,以至于在這些地區(qū)杰爾賓特和馬爾托羅這兩個名稱已沒有區(qū)別.在多山的環(huán)境中,馬爾托羅是優(yōu)秀的游擊戰(zhàn)士,在有些情況下也可充作正規(guī)軍,例如1635年12000名來自伊庇魯斯(Epirot)的馬爾托羅曾遠赴伊朗作戰(zhàn)。?在摩里亞,東正教牧首和主教們也擁有一支衛(wèi)隊性質的步兵武裝,被稱為卡珀依(kapoi);敘利亞的輔助部隊阿希(‘ashir)是另一種形式的預備役民兵組織,這些城市、鄉(xiāng)村和部落中的居民平時沒有服役任務,但只要出現突發(fā)事件就將立即組織起來,聽候部落、宗教領袖和政*府官員調遣:這是一項無償的義務,奧斯曼政*府不需要為此買單。
?奧斯曼人何時開始在戰(zhàn)爭中使用火器,至今無可稽考。圖菲克這個詞,在波斯語稱作“圖芬克”(tufenk),最早出現在14世紀中期的土耳其民間史詩里。從時間上看,這個名稱不太可能還指代著名的“希臘火”噴射器,后者出現的時間要遠早于此,土耳其人對它也不陌生。圖菲克很可能源于一種意大利出產的原始火筒“施奧佩蒂"(schiopetti),它的另一個名字是塞伯塔尼(cerbottani)吹火管;同時在波斯語中,也有一種被稱作“扎布塔納"(zabttanah)的吹火管,而在15世紀的波斯,扎布塔納就是圖芬克的同義詞!因此有理由相信,奧斯曼土耳其的圖菲克火槍,前身就在意大利。
但奧斯曼土耳其并不是最早運用火炮的穆斯林軍隊,埃及的馬穆魯克人和西班牙的摩爾人在14世紀就已熟悉這種新式武器。但奧斯曼人的確是將火炮最成功的運用于戰(zhàn)爭的穆斯林軍隊。1388年,在對卡拉曼人的戰(zhàn)爭中,奧斯曼土耳其的野戰(zhàn)加農炮首次登場;在接下來發(fā)生的科索沃之戰(zhàn)(1389年)和尼柯堡之戰(zhàn)(1396年)中,這一武器均發(fā)揮了重要作用.這不僅是由于奧斯曼人的野戰(zhàn)炮威力不凡,而且因為土耳其軍中為數眾多的宗教狂熱分子,他們相信在圣戰(zhàn)中死去可以立即得到幸福,因此在必要時可以把他們當作炮灰使用;相對的,基督教軍隊中無論騎兵還是步兵,都對在他們身后發(fā)射的大炮極其厭惡,很大的限制了野戰(zhàn)炮的使用。奧斯曼土耳其軍隊在攻城戰(zhàn)中使用火炮的歷史還要更早一些,14世紀20年代其戰(zhàn)術就已相當成熟。?奧斯曼土耳其的火炮和工程部門所需的自然和人力資源主要來自巴爾干半島,這里的沿海地區(qū)分布著意大利人的殖民地和商站,當地斯拉夫統(tǒng)治者能進口到歐洲最新式武器,當地工匠也從中獲益良多:從1351年開始威尼斯出產的大炮就在達爾馬提亞廣泛使用;塞爾維亞在14世紀80年代曾是威尼斯和杜布羅夫尼克(Dubrovnik,位于克羅地亞)生產的炸藥的大客戶,到了90年代,他們已經能自行制造生產這種炸藥。在奧斯曼土耳其的統(tǒng)治下,嫻熟的巴爾干的鑄炮匠人被征服者籠絡:無論他們是否皈依伊斯蘭教,都被授予蒂瑪封地,其中杰出的專家能更優(yōu)厚的報酬和待遇.例如著名工程師特蘭西瓦尼亞的烏爾班,拜占庭皇帝無力購買他發(fā)明的巨炮,穆罕默德二世卻毫不猶豫給了他四倍于開價的工錢,正是烏爾班的巨炮在1453年扼殺了君士坦丁堡最后的希望。16世紀早期,宗教政策自由開明的奧斯曼帝國更是吸引了在西班牙宗教裁判所的淫威之下無以為生的大量猶太工匠,他們擁有最新的火炮制造技術.隨著哈布斯堡勢力的崛起,傳統(tǒng)的匈牙利和意大利非法軍火交易路線已經被切斷了,但新教國家英格蘭和荷蘭立即填補了這一空白,成為奧斯曼帝國最大的貿易伙伴.
奧斯曼土耳其利用其自然資源和技術資源的優(yōu)勢,很快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生產國之一。他們鑄造的巨型加農炮比歐洲同時代的炮更大,威力也更強,土耳其人可以就在圍攻戰(zhàn)的現場澆鑄巨炮,比長途運輸更為便利,如果無法在現場鑄造,破城炮就要先分解才能運輸。這種破城炮射程1英里,炮彈重1000磅以上,每天可以發(fā)射10次,在15世紀首屈一指。為了保證發(fā)射的精確度,每次發(fā)射使用的火藥都要經過嚴格稱量,并在炮彈上包裹羊皮,填壓充實。奧斯曼土耳其軍隊運用火炮的戰(zhàn)術十分純熟:他們分散布置的炮兵陣地以形成密集連續(xù)的交叉火力;部隊突襲前通常進行彈幕射擊為之掩護,壓迫敵人在陣地中無法抬頭;夜戰(zhàn)時他們會派人點燃早已在戰(zhàn)場上布置好的射程標志;在射擊的間隙,還有可動的防彈盾移到陣前保護裝填彈藥的炮手。
從大炮的名稱,可以看出奧斯曼土耳其火炮起源復雜,深受各國技術的影響。例如重炮“巴恰魯沙”(bacalusha)發(fā)音很像歐洲的破城炮“蛇怪"(basilisk);而中型長程火炮“巴勒耶梅茲”(balyemez)很可能是源自德國的“懶漢梅策”(FauleMetze,1411年制造的一尊著名火炮);“霍隆博爾娜”(holonborna)是一尊長炮(culverin),它的名字大概來自這個詞的意大利語“colunbrina”;“沙哈洛茲"(sahaloz)是輕型炮,即匈牙利語中的“szakallas”;而“扎伊爾哈”(sayha)的匈牙利詞源是“sajka”,它可以指任何尺寸的炮,但必須用在內河的船只上.16到17世紀,奧斯曼土耳其的炮兵部門還出現了很多新詞,顯示出他們正緊緊跟隨歐洲技術發(fā)展的腳步:“sacmatoplar”代表葡萄彈,“agactop”表示攻城爆破箱.鐵甲飛鷹2009—07—1800:2317-18世紀,奧斯曼土耳其的青銅加農炮伊斯坦布爾托普卡皮(Topkapi)博物館收藏?奧斯曼帝國炮兵屬于卡皮庫魯部隊的一部分,有獨立的炮團(topcuocagi)編制。他們原本屬于舊的步兵團“亞亞”,是穆拉德二世將之獨立出來,劃歸卡皮庫魯。炮團按職能分為鑄炮和操炮兩個部門,經巴耶濟德二世改革之后它的力量達到全盛,該軍團主要的軍營和鑄造廠位于伊斯坦布爾的托法尼區(qū)(Tophane,意為‘鑄造廠'),并駐扎著該軍團的附屬部隊,帝國的許多地方也都建有他們的兵工廠。和耶尼色里一樣,炮團也分為很多大隊,炮手(topcular)從德伍希爾邁中選拔,在1574年的時候大約1000人,至17世紀發(fā)展到5000人。由于大炮和炮彈火藥的運輸不利,會影響整個軍隊的行軍速度,在定都伊斯坦布爾之后,穆罕默德二世又建立一個新的炮車軍團(TopArabacilari),在戰(zhàn)爭中運送武器和彈藥,也制造和儲備炮車,此外,在多瑙河和幼發(fā)拉底河上運輸火炮的平底船也由他們設計制造。炮車軍團有63個大隊,1574年時每隊400人,到14世紀末期每隊是622人。他們的工廠也位于托法尼區(qū),兵營則靠近謝希勒米尼區(qū)(Sehoremini),帝國各地的要塞和城鎮(zhèn)也有駐扎。?1481年,奧斯曼土耳其軍隊中又設立了兩個兄弟兵團。擲彈兵團(humbaraciyan)負責在海陸制造、運輸和操作迫擊炮、炸藥、手榴彈和燃燒彈,用來摧毀敵人的要塞;工程兵團(lagimciyan)負責挖掘戰(zhàn)壕,埋設地雷和爆破裝置,破壞敵人的防御陣地和炮臺。工程兵團根據他們取得報酬的方式分為兩種:一種是拿軍餉的,作為卡皮庫魯的組成部分,協(xié)助耶尼色里攻打敵人防御工事,他們隸屬于炮團;另一種依靠蒂瑪得到收入,他們接受各行省的貝伊勒貝伊指揮,支持行省部隊的戰(zhàn)斗。擲彈兵團也分成制造和操作兩個部分,制造武器的部隊與炮團是合作關系,而參與戰(zhàn)斗的擲彈兵則直接歸炮團指揮。另外,有一部分擲彈兵團士兵永久駐扎在各地要塞,并且也以蒂瑪而不是薪餉維持生活,他們歸屬要塞和采邑的貝伊指揮,不從屬軍團。
奧斯曼土耳其繼承了伊斯蘭軍隊在戰(zhàn)爭中運用工程兵的傳統(tǒng)并加以發(fā)展。他們在攻城戰(zhàn)中使用的掘進和爆破戰(zhàn)術不同于15-17世紀歐洲那種嚴格的幾何形要塞戰(zhàn),倒更類似于一戰(zhàn)中的塹壕戰(zhàn).工程兵團設計掘進方案,并指揮招募的民夫、礦工和一些作戰(zhàn)部隊挖掘戰(zhàn)壕,鋪設和引爆他們制造的炸藥和地雷。隧道和戰(zhàn)壕掘進過程中,工程兵團會選擇有土堆、小山丘等可提供掩護的地方施工。壕溝挖的又深又寬,火力點周圍堆上沙包、土塊和草皮加固?;鹋谂渲迷诘谝换虻诙l平行陣地的塹壕之后,人工堆起一座土包作為炮臺,而火槍就布置在在每一道平行戰(zhàn)壕之后提供保護。進攻要塞時,工程兵夜間會派人在地面上拉若干條細繩,以確定用以埋設地雷的隧道長度,掘進中,他們每隔一段距離就在坑道頂懸掛起一支點燃的蠟燭,使隧道保持筆直.經過工程兵團的不斷蠶食,加之極具威力的土耳其地雷,任何歐洲要塞在奧斯曼土耳其大軍的面前都難保萬全。??陣痛中的軍事改革
進入17世紀,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事業(yè)終于發(fā)展到了極限,在政治、社會和經濟等各領域開始了全面衰退。表現在軍事上,帝國的擴張無論在海上還是陸上,不管在東方還是西方,均遭受到嚴重的挫折,不過造成這一局面的原因既不是領導人喪失了進取心和勇氣,也并非因為對新技術的無知而被對手超越。實際上土耳其人對新武器新技術始終求知若渴,使用它們奪取一切可以奪取的土地財富更是一貫的夙愿,他們真正缺少的,是學習對手的知識之后,將其轉化為促進自我發(fā)展并由此取得優(yōu)勢的經驗、能力和動力,不是亦步亦趨的模仿,而是重塑自身的革新。這些結論來自17世紀奧斯曼帝國最優(yōu)秀的編年史家之一的易卜拉欣·珀塞維(IbrahimPecevi),在他的著作中,他將土耳其和歐洲的優(yōu)缺點作過一番客觀的比較。珀塞維本人在伊斯坦布爾和巴爾干有多年的親身經歷,因此他的結論很具參考價值。奧斯曼帝國的確一直都雇傭著大量來自歐洲的軍事技術人才,如荷蘭和英國的工程師,意大利的鑄炮工匠,歐洲外籍軍團(tayfa-iefrenciye)在當時也是軍隊重要的組成部分,但奧斯曼人所做的,只是不斷從競爭對手那里復制、影印,從未真正試圖添加上自己的顏色,以至于面對飛速進步的歐洲人,土耳其似乎總慢了半拍。?重塑軍隊,嚴肅軍紀是一項更加緊迫的工作。大肆干涉政治并慣于從中撈取好處的卡皮庫魯部隊已經墮落的無可救藥;廣泛而嚴重的經濟危機業(yè)已摧毀蒂瑪系統(tǒng),西帕希們紛紛破產,無力供養(yǎng)自己,更無法服役.耶尼色里軍團從1648年起,已經不再經由嚴格的德伍希爾邁制度選拔,人人都挖空心思,希望擠進這一特權集團。不只一個蘇丹和大維齊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試圖進行改革,根除腐敗,撤換不稱職的官員并淘汰不堪征戰(zhàn)的部隊。但是,他們改革的目標和口號并不是有所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而是力圖回到帝國早期的“純潔”狀態(tài),找回昔日的輝煌,改革的措施也僅是針對個別問題的小修小補,只求渡過眼前危機,沒有長遠規(guī)劃,從不曾觸及保守的利益集團,觸及產生危機的根源。因此一旦警報解除,改革的措施大多廢止不行,舊的問題很快又會一起重新浮現出來。?到了18世紀,日益嚴峻的現實讓很多土耳其人認識到,上層保守的利益集團不可能擔負起救國重任,向歐洲學習的改革勢在必行。在這一階段奧斯曼帝國的維新事業(yè)中,出現了三位杰出的領袖。第一位是個法國貴族,博納瓦爾伯爵克勞德·亞歷山德(ClaudeAlexandre,ComtedeBonneval),他在西班牙王位繼承戰(zhàn)爭中為路易十四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后來與國王鬧翻,加入了薩伏伊的歐根親王(Eugen,PrinceofSavoy)的軍隊。由于年輕氣盛,他也不能和歐根親王友好相處,只得另覓他處,最后輾轉薩拉熱窩(Sarajevo)來到伊斯坦布爾,皈依了伊斯蘭教并改名胡姆巴拉西·艾哈邁德(Humbarac?Ahmet),擁有帕夏頭銜.博納瓦爾向蘇丹提出了一份計劃,在邊境地區(qū)重建一整套完備的軍事設施,他強調建立職業(yè)化軍隊的必要,向士兵發(fā)放充足的薪餉和養(yǎng)老金的同時,與其他社會角色剝離.他還提議將耶尼色里軍團分成更小的單位,使之更有效率和紀律,每個單位由他訓練出來的青年軍官指揮。然而由于耶尼色里的激烈反對,這項計劃不了了之。所以博納瓦爾把精力集中在炮兵建設上,將舊的擲彈兵團重組成現代的陣地迫擊炮部隊,并建立起一所軍事工程學校。大維齊為他提供了訓練場地、營房和工廠,3名年輕的法國軍官也皈依了伊斯蘭教,前來幫助他訓練愛爾蘭和蘇格蘭的雇傭兵和從波斯尼亞先前的蒂瑪中招募的人員。博納瓦爾按照他在法國和奧地利服役學來的知識組織和訓練這支炮兵,士兵的制服類似匈牙利士兵,帽子是波斯尼亞式的。他為蘇丹提供外交事務方面的建議,向蘇丹說明帝國的防務要以帝國的經濟和軍事力量為基礎。他還積極的幫助政*府進行近代化改革,就服務技術、武器制造、面粉生產等各方面給予指導。博納瓦爾的改革隨著支持他1747年的去世戛然而止,最終由于以耶尼色里為首的保守集團的不斷攻擊,新式軍隊被解散,軍校也被關閉。??
克勞德·亞歷山德·德·博納瓦爾伯爵,土耳其名為胡姆巴拉西·艾哈邁德帕夏??第二位改革家弗朗索瓦?德?托特男爵(BaronFrancoisdeTott)是一個匈牙利貴族,早年移居法國并在法軍炮兵部隊服役中逐漸嶄露頭角.1755年擔任了黎凡特地區(qū)法國大使館和商務處的代表。1767年,他出使克里米亞汗國,成功抵制了俄國對這一地區(qū)的要求,由此受到蘇丹的注意,聘為軍事顧問。他的主要工作包括建立起一支速射炮軍團(suratci),重建博納瓦爾的軍事工程學校。他1776年返回法國前一直致力于這些工作。此后他為路易十六效力直至法國大革命爆發(fā)。在俄奧戰(zhàn)爭期間,德·托特研究了奧斯曼現行的軍事體制,為達達尼爾海峽建立了新的防線并設計了一座浮橋系統(tǒng)。在得到法國大使館的金錢和輕型加農炮的援助之后,德?托特運用現代火炮技術建立并訓練了速射炮部隊。協(xié)助他訓練的主要有兩個外國教官,一個是蘇格蘭人坎貝爾(Campbell,皈依伊斯蘭教后改名穆斯塔法,以‘英國的穆斯塔法’聞名),另一個是法國人歐伯(Aubert)。德·托特還在黃金角海灣德哈斯科伊(Haskoy)建了一座現代化大炮鑄造廠,緊挨著它是一座新的數學學校。德·托特離開后,他的速射炮軍團和學校曾迫于壓力解散了一段時間,但很快在第三位改革家加齊·哈桑(GaziHsan)帕夏的保護和鼓勵下恢復起來,繼續(xù)發(fā)揮作用。
加齊·哈桑帕夏是奧斯曼帝國海軍在切什梅灣(Cesme,位于希臘希俄斯島,1770年7月6日沙俄海軍在此全殲奧斯曼艦隊)那次慘敗的幸存者,他于1774年被任命為海軍司令。由于奧斯曼海軍組織已覆滅,哈桑帕夏反倒可以迅速推行海軍的現代化而不會遇到來自內部的反抗。他認識到盡管現代化的艦艇是需要的,但沒有經過新式海戰(zhàn)訓練的官兵也無濟于事。因此他的改革沿兩條線展開:第一,在黃金角海灣、黑海、愛琴海建造新的造船廠,兩個法國海軍工程師勒·華(LeRoi)和杜萊斯(Durest)指導造船工作,同時請許多法國工匠用新技術訓練奧斯曼的工人;第二,改革海軍服役制度,使其職業(yè)化,提高海軍官兵的專業(yè)性。為了給艦隊培養(yǎng)軍官,他將德·托特的數學學校發(fā)展成一所完備的海軍工程學校,由德·托特、坎貝爾等國內外專家教授幾何、航海等方面的知識。?總體說來,這一階段奧斯曼土耳其的現代化改革成就仍然有限,很多措施如蜻蜓點水,浮光掠影,也并未解決根本問題。但是,經過改革者們不懈的努力,這個被稱為“歐洲病夫”的帝國畢竟在一些領域切實開始了現代化,并為19世紀的進一步改革打下了基礎,傳統(tǒng)的軍事領域即使沒有變得更好,也不至繼續(xù)惡化下去。他們的貢獻使這個不合時宜的帝國繼續(xù)存活了一個半世紀。鐵甲飛鷹2009-07-1800:24克勞德·亞歷山德·德·博納瓦爾伯爵,土耳其名為胡姆巴拉西·艾哈邁德帕夏??第二位改革家弗朗索瓦?德?托特男爵(BaronFrancoisdeTott)是一個匈牙利貴族,早年移居法國并在法軍炮兵部隊服役中逐漸嶄露頭角.1755年擔任了黎凡特地區(qū)法國大使館和商務處的代表.1767年,他出使克里米亞汗國,成功抵制了俄國對這一地區(qū)的要求,由此受到蘇丹的注意,聘為軍事顧問。他的主要工作包括建立起一支速射炮軍團(suratci),重建博納瓦爾的軍事工程學校。他1776年返回法國前一直致力于這些工作。此后他為路易十六效力直至法國大革命爆發(fā)。在俄奧戰(zhàn)爭期間,德·托特研究了奧斯曼現行的軍事體制,為達達尼爾海峽建立了新的防線并設計了一座浮橋系統(tǒng)。在得到法國大使館的金錢和輕型加農炮的援助之后,德?托特運用現代火炮技術建立并訓練了速射炮部隊。協(xié)助他訓練的主要有兩個外國教官,一個是蘇格蘭人坎貝爾(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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