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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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記起家鄉(xiāng)那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總是記起草原上那條清澈見底的河，那是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我的家鄉(xiāng)皇城，是個牧區(qū)，那兒的人們著重以放牧為生。開闊的草原上天空碧藍如洗、空氣清爽宜人，純凈如雪的白云變幻著各式各樣的模樣悠閑飄蕩，仿佛是一位魔術(shù)師在盡情的展示著自己。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吃著草，勤勞樸實的牧羊人那悠揚粗狂的歌聲往往在草原上飄蕩。清澈見底的河水里，小魚兒在盡情的游來游去，時不時吐出若干個水泡泡；成群的駿馬在河邊飲著水……那情那景常會使人情不自禁的想起“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的那首詩。

我小時候居住的地方叫皇城羊場，場子里的人大多是漢族，人們的工作也是以放牧為主，男人們放牧，女人們大多沒有工作，著重以操持家務(wù)、帶孩子為主，有背景的家庭會把家里的女人安排在場部工作，有的去場部食堂，有的去種草，她們也會像男人一樣領(lǐng)工資，往往是場里女人中令人羨慕垂青的那種人。而一般家庭里的女人是不會領(lǐng)工資的，充其量也就是偶然會被叫去做做零工，干一天，領(lǐng)一天的錢。我的母親就屬于不領(lǐng)工資，而又被往往叫去，用現(xiàn)在的話叫“打工〞的那類人。

她干過大量零工，像喂豬，給工地上和泥，做飯等等。偶而也會被叫去幫著放兩三天羊，雖然報酬很低，但只要別人叫，母親就一定會去。草原上的那條河，母親最熟悉不過。由于她常被人叫到河灘篩沙。篩沙就是把河灘上的細(xì)沙用鐵篩子過濾出來，用于工地修房等事宜，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一天下來往往感到腰酸胳臂疼，一疼就會疼上好幾天。盡管如此，母親還是會堅持到最終一天。她說：活計雖然辛苦一點，但看到那清粼粼的河水，看到河兩岸唧唧喳喳戲嬉歡唱的小鳥，所有的辛勤會隨之減少大量。

父親在場部食堂工作，在食堂吃飯的職工好多，做為主要的廚師，父親很忙，他往往早上6點鐘就會準(zhǔn)時起床，到食堂去準(zhǔn)備職工的早餐，早點吃過后，才會有一半個小時休息的時間……用早出晚歸、披星戴月去形容父親的工作，一點也不為過。

閑暇時間，父親常會踱步到屋外不遠的草原上轉(zhuǎn)轉(zhuǎn)。

家鄉(xiāng)的草原很美，舂夏秋冬各有特色。舂季的草原，小草兒露出了嫩黃的小腦袋，靜靜地端詳著敞亮的世界；楊柳樹上枝椏吐綠，小鳥鳴唱，浮現(xiàn)出一片活力勃勃的氣象。草原的天空很高，很藍。白云清閑的飄著，時不時可見一只兩只不知名的小鳥箭一般直竄天際，而后又“嗖〞的直線下降，看得人心里緊張兮兮的；家鄉(xiāng)的羊兒很潔凈，場里會定期給羊洗澡，所以顯得很白，很衛(wèi)生，猶如純凈的棉花垛點綴在草地上，給草原增色不少。

夏天的草原是活力勃勃的草原，那時的草兒已經(jīng)長長，綠綠的象地毯似的鋪在大大小小的丘陵，平地上，踩在上面軟軟的特安逸！更引人注目的還有那各種各樣的野花也竟相開放，什么火柴花了，杜鵑花了，狼毒花了，喇叭花了等等等等，黃的、紅的、白的、紫的五顏六色，各式各樣，顯得十分好看。

秋天的草原是金燦燦、火辣辣的草原。草原上的樹木那綠油油的葉子還是那么綠，象在比賽誰長的好看；沙棘樹上那紅彤彤、黃燦燦的沙棘果招來了大量饞嘴的孩子，他們摘果果、吃果果，清亮的笑語豐富了整個草原和天空。

冬季的草原是黃燦燦，亦或白生生的草原。各種各樣的花兒枯了，草兒黃了，樹葉兒也落了下來。北風(fēng)呼呼的吹，像西北漢子高亢的歌聲，回蕩在天際。草原的雪很白，很厚，象棉被一樣覆蓋著大地。下雪的天氣，牛羊是不會放在草原上的，而是會待在圈中享受貯藏下來的草料，但天晴后牛羊照樣會被趕到草地上溜彎、啃吃草地上那星星點點的草葉、草皮。所以、牧羊的工作是很辛苦的，但辛苦的牧羊人，往往會引吭高歌，讓牛羊聽，讓自己的歌聲活躍草原的天空。

父心愛草原，他常會在草原上閑轉(zhuǎn)或深思，每當(dāng)看到他孤獨的身影，我往往會想，父親在看什么，想什么呢？由于家中只有父親一個人掙工資，父親的負(fù)擔(dān)很重，脾氣也很大，我們五個孩子對父親很疏遠。在我的記憶中父親輕易不會對著我們笑，我們也懶得理他。那時家中生活很困難，父親把工資的一大部分，都用在幫扶自己的兄第姐妹上了。他的侄兒、兄弟的孩子，都是在父親的幫襯、操持下結(jié)的婚。由于開支大，父親對自己的家人和孩子卻很苛刻，家里除了有面粉外，很少有菜和水果等。照父親的話說就是：肚子吃飽就行了，還要這、要哪干嘛？

大哥在外地上學(xué)，生活費少的可憐，往往餓肚子，日子過的十分艱苦。我見父親連自己家人的生活都無法保障，卻把錢用在了別人身上，心里十分不滿。往往在他面前嘀嘀咕咕的氣他，惹得父親往往瞪著血紅的大眼罵我、打我，家里往往充滿火藥味。但父親最終還是不會顧及孩子們的感受，認(rèn)為自己工作很苦，往往繃著臉好像誰欠他什么似的。他和母親往往會吵架，多數(shù)時候都是他無端發(fā)火引起的。所以那時，母親為了整個家庭和孩子們挨罵，挨打受了大量的氣。她的眼淚也像草原的那條河一般往往流個不停……

現(xiàn)在每當(dāng)回到家鄉(xiāng)，散步在家鄉(xiāng)的草原，看著家鄉(xiāng)的河。我都會想起我年邁的父親和母親，想起以前生活中悲喜交織的點點滴滴。我們幾個孩子都十分依戀母親，對父親卻或多或少有著隔膜，雖然父親也老了，頭上的白發(fā)象雪一樣亮著，但對父親總感到還有大量的怨言。假如我們的父親對自己的孩子們好點，對自己的家庭自私點，我們童年、少年時代，就不會有那么多的凄愴與淚水。

而父親呢直到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還是裝著其他人的生活，他把自己幫侄兒、兄第孩子成家產(chǎn)成了自己的榮譽史，往往掛在口上，念叨叨叨。其實，我和哥姐最不樂意聽的就是他的那些榮譽史，由于那些榮譽史說白了也是我們幾個孩子和母親的可憐史。我們不會忘掉父親的吼叫，不會忘掉他的打罵，不會忘掉他對我們近乎苛刻的生活標(biāo)準(zhǔn)?？赡苣赀~的父親并沒想到我和哥姐對他的不滿，總是一如既往地嘮叨他的過去，他的榮譽史。我們只是敷衍的聽著、應(yīng)著。由于他老了，我們不能對他再說過多的話。話又說回來，假如不是父親用近乎苛刻的生活養(yǎng)育了我們，我和哥姐也不會很快的長大。如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