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價值的探索

1、法律價值的探索    摘要法的價值必然是倫理性價值。法的倫理性價值源于法的道德性本性、法的人性化的本然規(guī)定性和法的價值的正義實質。關鍵詞法的倫理性價值 道德 人性化 正義法的價值必然是倫理性價值,法的倫理性價值到底源于什么?許多學者從法的道德性角度揭示了法的倫理性價值。法的倫理性價值除了源于法的道德性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方面的緣由?是否還有更為深刻的內核?筆者認為,有必要也有可能對法的倫理性價值進行深入和全面的探源。一、道德性是法的一般本性法和道德都作為規(guī)范人們行為、維護社會秩序、保障社會發(fā)展的基本社會規(guī)范,在內容、形式、屬性和目的上具有某些共同性,一定有

2、一些道德規(guī)范、道德原則、道德觀念和道德精神融入法之中。法和道德都是建立在一定經(jīng)濟基礎之上的上層建筑,都是統(tǒng)治階級意志的體現(xiàn),都要受到一定物質生活條件的制約,它們的總體精神和主要內容大體相同。美國法學家博登海默認為,法與道德,特別是與特定社會中的主流道德,在物質根基、指導思想、社會任務和終極目標上都相一致或相近,因此,它們的內容和功能就有了交叉和重疊。道德是整個社會的基礎,同樣也是法的效力基礎。英國法學家麥考密克和捷克法學家魏因貝格爾在制度法論中說:“法律要能是強制性的,只有在其強制性是以某種客觀上是好的,即是說,某種道德上的理由為基礎時才行?！钡赖率橇挤ǖ臉藴手?。立法應當推行社會流行的道德觀

3、念,以道德的基本原則和基本精神為指導,體現(xiàn)道德價值和道德的基本要求。法的道德性,從道德方面說,就是道德的法律化,它表明這部分法的內容是由道德轉化而來的。事實上,法的起源和發(fā)展過程一直伴隨著道德法律化的過程。統(tǒng)治階級總是借助于法的創(chuàng)制實現(xiàn)道德的法律化,從而將本階級的,即在社會中占統(tǒng)治地位和占主導地位的道德標準、道德原則、道德理想、道德精神滲透于法之中。在近現(xiàn)代一切文明國家中,社會基本道德規(guī)范基本上被納入法之中。西南民族大學王一多教授在道德建設的基本途徑一文中說:“越是文明發(fā)達、法制完善健全的國家,其法律中所體現(xiàn)的道德規(guī)范便越多?？梢哉f,一個國家的法制是否完善和健全,主要取決于道德規(guī)則被納入法律規(guī)

4、則的數(shù)量。從某種意義上講,在一個法制完善和健全的國家中,法律幾乎已成了一部道德規(guī)則的匯編。”比如,在我國,遵守社會公共道德不僅是道德義務,而且也是憲法規(guī)定的公民的基本義務。憲法第五十三條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必須遵守憲法和法律,保守國家秘密,愛護公共財產,遵守勞動紀律,遵守公共秩序,尊重社會公德?！笔胤ú粌H是這條憲法規(guī)范規(guī)定的公民的基本義務,也是一條公民的基本道德規(guī)范。中共中央于2001年10月24日發(fā)布的公民道德建設實施綱要中明確把“愛國守法”作為第一條公民基本道德規(guī)范。所以,我國法的創(chuàng)制和實施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弘揚道德原則、道德信念、道德理想和道德精神的過程。二、人性化是法的本然規(guī)定

5、性人創(chuàng)制和實施法律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從應然意義上講,人創(chuàng)制和實施法律的目的是人自身,是人自身的幸福和發(fā)展,是人性的全面培育。法始終是為人服務的,是人的工具。人性化是指一切以人為基礎和前提,一切以人為目的和中心,也就是一切以人性準則為根本準則和終極尺度,以滿足人的生存需要和發(fā)展需要為根本宗旨,以服務于人為基本價值導向,體現(xiàn)人的要求,有助于發(fā)揮人的主體性、創(chuàng)造性、潛能和形成獨立的人格,為人追求真善美之統(tǒng)一的至上境界準備現(xiàn)實基礎和開辟真實路徑,為人的自由而全面發(fā)展即全面而和諧的人性的獲得創(chuàng)造條件。法是意志和規(guī)律的結合,是合規(guī)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tǒng)一。法的合目的性使法滿足人不斷發(fā)展的多方面需求。法的合規(guī)

6、律性是人通過實施法律實現(xiàn)自身需要的前提條件。人的各種需求,從根本上講,是人性實現(xiàn)和發(fā)展的需要。所以,法的根本標準和尺度應當是,在符合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的前提下,合乎人性的要求,即人性化。法的人性化,從字面的含義來看,表示法轉變成合乎人性要求的性質或狀態(tài)。從價值角度來說,人性化是法的一種價值目標和價值尺度。法的人性化要求法的觀念、原則、制度、組織和過程都應當以人性需要的滿足、人性結構的優(yōu)化以及人性的全面培育為目的。從法的人性化的內容角度來說,法的人性化既包括法有益于人的自然屬性、社會屬性、精神屬性的充分實現(xiàn)與和諧發(fā)展,又包括法有益于個體人性、群體人性、類人性的全部實現(xiàn)與和諧發(fā)展。從法的人性化的存在狀態(tài)

7、角度來說,法的人性化不是一個靜止的狀態(tài),而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一方面是因為法的人性化狀態(tài)的實現(xiàn)要以法律實踐為基礎,只有在法律實踐的過程中,法才可能達到人性化的狀態(tài)。另一方面是因為法本身是一個不斷發(fā)展的歷史過程。法的人性化的本然規(guī)定性決定了法具有人倫精神。人倫精神所指向的是人基于人性所作出的價值選擇,它體現(xiàn)和追求的是作為個體的人的本性和尊嚴。法的人倫精神是指法應當以人為目的,注重人之倫常,應當體現(xiàn)對人的本性和人格尊嚴的尊重、對基于人性而生的倫理關系的維護、對人的價值實現(xiàn)的促進和對人之為人的基本權利的保障。法是向往和追求保有和諧人倫秩序的理想社會秩序的。法不應當是冷冰冰的規(guī)則體系,而應當包容人對自身

8、目的和價值理想的情愫記載。法應當圍繞人的生活、人的權利、人的價值、人的全面發(fā)展而推行。法不強人所難。正如荷蘭哲學家斯賓洛莎在神學政治論中所說:“無論一個個體隨其天性之律作些什么,他有最大之權這樣做,因為他是依天然的規(guī)定而為,沒有法子不這樣做。”背離人倫、漠視人性、不體現(xiàn)公民的人倫價值追求的法必定是惡法。人倫精神應當融匯于法的創(chuàng)制和實施的全過程,成為其支撐力。法的人倫精神使人的至尊和法的至上性實現(xiàn)有機的統(tǒng)一,使法在確立其自身權威的同時能夠包容公民基于人性而生的人倫情感和尊重公民普遍的道德情感。三、正義是法的倫理性價值的實質(一)正義是法最基本的應然價值正義是法最基本的應然價值,是法的基本價值取向

9、。從應然意義上講,法是為實現(xiàn)正義而調整各種利益關系的工具。法始終以追求正義這一最高倫理價值為目的。亞里士多德指出:“法律的實際意義卻應該是促成全部人民都能促進于正義和善德的制度?！泵绹▽W家龐德認為法是正義的活工具。法具有正義激勵功能。良好的法律是實現(xiàn)正義的主要途徑。法對正義的實現(xiàn)作用總體上體現(xiàn)為:第一,通過立法分配利益和負擔以確立正義;第二,懲罰違法犯罪以保障和伸張正義,這是基于道義的正義要求;第三,補償損失以恢復正義,這是基于功利的正義要求;第四,幫助處于極不平等的社會地位的弱者,使失去平衡的正義天平重新平衡,以恢復正義,這也是基于人道主義的正義要求。正義不只是法的工具性價值,從根本上說,

10、或者更重要的是法本身的價值,是法自身的正當性與合理性。法之所以能維護 并促進正義,是因為法自身具有正義的屬性和素質,否則無法實現(xiàn)正義的目的與目標。法的含義屬于價值范疇,法代表著正義。法本身就是人們永恒的正義追求和正義信仰。甚至西方有人認為法律就是正義,正義就是法律本身,或者法律是顯露的正義,正義是隱蔽的法律。法律歷來就被視為公平、正義的象征。在中國古代,法被看作公平的化身。據(jù)我國第一部字書說文解字解釋:“灋,刑也。平之如水,從水;廌,所以觸之不直者去之,從去。”當代中國社會主義法也被視為天平。在西方,法也有正義的象征意義。西文中表示法的詞大都兼有“公平”、“正義”等富有道德意味的抽象含義。自然

11、法學派認為法是指永恒的、普遍有效的正義原則和道德公理。自古代起就有中外思想家認為,良法是符合正義標準的法律,正義是法最基本的美德。中國近代啟蒙思想家梁啟超也說:法者,天下之公器也。古希臘蘇格拉底把正義看成法律的靈魂。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說過:“要使事物合乎正義,須有毫無偏私的權衡,法恰恰是這樣一個中道的權衡。”“法律恰恰是免除一切情欲影響的神祇和理智的體現(xiàn)。”烏爾比安說:“法是善良和公正的藝術”。德沃金在法僅僅是規(guī)則嗎一文中認為:“法律不應該被看作是一種命令或慣例,也不應被看作是一種預見或純粹政策的工具,而是一種受理想中的正直所制約的東西?！鼻迦A大學法學院江山教授認為:“正義是法律的內在根據(jù)和

12、法上之法”,“法的進化取決于正義精神的進化”,“一切良法皆以正義為其價值核心”。法“把指導分配的正義原則法律化、制度化,并具體化為權利和義務,實現(xiàn)對資源、社會合作的利益和負擔進行權威性地、公正地分配”。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孫國華教授認為:“社會主義法就其本質來看是迄今為止人類最進步的、最正義的社會制度的體現(xiàn),是社會主義正義的體現(xiàn),是廣大人民正義觀的體現(xiàn)。”馬克思指出:“立法者應該把自己看做一個自然科學家,他不是在創(chuàng)造法律,不是在發(fā)明法律,而僅僅是在表述法律?！边@里的“表述法律”實際上是表述以一定社會物質生活條件為基礎的法的核心價值和法治最基本的價值正義。因此,創(chuàng)制法律的過程實質上就是表達正義的過

13、程,甚至可以說,法是正義法律化及其發(fā)展的結果。概言之,從古希臘正義論的法律觀到近代自然法觀的法律觀,再到現(xiàn)代和當代的各種各樣的法律觀,均貫穿著正義這一基線。在法律生活中,作為法最基本的應然價值的正義發(fā)揮著巨大的積極作用。一方面,正義對法律有積極而強有力的評價作用。正義作為社會的道德價值,無時不在掂法律的分量(良法或惡法)。正義被吸納為法源的一部分,正義可以填補法律的空白,可以作為糾正法律失誤的力量,可以作法律解釋的標準。另一方面,正義對法律的進化有極大的推動作用。法律的進化是在一定社會中實現(xiàn)的,社會對法律的推進主要是通過正義得以實現(xiàn)的。法律的進化離不開人的素質的提高。正義觀的改善、進步是人的發(fā)

14、展的重要方面。正是人的素質(包括正義觀)的改善促進了法律的發(fā)展。法的形式方面和實質方面的發(fā)展,如法律精神的進化、法律在社會控制系統(tǒng)中的地位的提高、法律實效的增強、法律內部結構的完善等等,均離不開正義的推動。就是國家根本大法憲法的產生也是正義觀的推動而實現(xiàn)的,它是權利法,也可以叫正義法。(二)法的所有其他價值實際上都是正義的展開和具體化法的內容、形式和精神中滲透著的倫理觀念,從根本上說就是正義觀念。正義是法的倫理性價值的實質,法的所有其他價值,如秩序、自由、平等、效益、人權等等,都以正義理念為精神依據(jù)和精神指導,都是法的正義價值的展開和具體化并為它服務。正如北京師范大學袁貴仁教授在中西法律價值觀

15、比較的哲學反思一文中引用市場經(jīng)濟是法治經(jīng)濟一書中的一句話:“正義是西方法律的最高價值目標,法律的所有其他價值,都是正義原則的具體化?！痹诋斍敖ㄔO社會主義法治國家過程中,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正義也應該是中國法律的最高價值目標。秩序是人與人之間和諧的、有條理的狀態(tài),究其本質是組織化的存在和活動方式。秩序本身是中立的,它包含什么樣的價值,取決于秩序按照什么樣的原則、以什么樣的價值追求為目的而組織。法的正義價值內在要求建立和維護正義的法律秩序。但是,秩序不是法的終極價值,而是法的基礎價值;法的秩序價值的目的是保障和實現(xiàn)法的正義價值。自由是人的存在狀態(tài),自由使人成為人。人獲得自由的程度是人的發(fā)展的重要標

16、志。自由包含著人性準則和正當、合理、正義的內容,它內在要求自由資源、自由權利的公平合理的分配。從實質上講,作為法的基本價值的自由,其根據(jù)不是法,而是正義。正如北京大學法學院張騏教授所說:“法律就是這種限制自由的規(guī)范之一。不過,法律并非自由的根據(jù)。 制定上述法律的根據(jù)是公正?！薄白杂?、公正與法律三者之間的關系是:法律根據(jù)公正對自由進行限制?！笨梢?法的自由價值是法的正義性的內容之一。法的平等性主要是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意思是同樣情況同樣對待,不同情況不同對待。平等與正義是融合在一起的。亞里士多德認為正義就是平等。他說的普遍的正義是指人們平等地享有法律所規(guī)定的權利,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平等是正義的

17、重要成分,是正義原則之一,正義主要在于平等。馬克思認為,經(jīng)濟上的平等是正義的基礎和前提,只有經(jīng)濟上的平等才能使社會逐漸接近正義。法的效益價值是指法律以其權威性的分配權利與義務的方式,使人們或者社會以最少的資源消耗取得同樣多的效果,或以同樣的資源消耗取得最大的效果,以滿足人們對效益的需要的意義。法律使社會資源的分配按照平等、公正的價值原則而有序地進行,從而達到提高社會資源的效益的目的。法的效益價值不僅體現(xiàn)在提高經(jīng)濟效益,而且還體現(xiàn)在社會效益的獲得和增加。在社會效益方面,法律和法治是提高權力運作效率和維護社會正義的最基本、最有效的手段和途徑。保護和促進社會正義是法的永恒追求,它既屬于法的正義價值的

18、內容,又是法的效益價值的重要體現(xiàn)。在當前我國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體制的過程中,法律能夠促進自由而公平的競爭,以激發(fā)和保證持續(xù)的效率,不斷提高經(jīng)濟效益和社會效益。至于法的人權價值與法的正義價值,二者關系更為緊密。人權是人類社會最高形式和最具普遍性的權利,它包含著“是人的權利”、“是人作為人的權利”、“是使人成其為人的權利”和“是使人具有尊嚴性的人的權利”等多層意義。人權合乎正義,體現(xiàn)著正義,也是正義的主要和重要內容。反過來說,正義與人權一樣也是以人的現(xiàn)實生活為基礎,從人性、人的本質出發(fā),保障人的生存,促進人的發(fā)展。正義是人之為人的真正之義,體現(xiàn)著人性準則?？梢哉f法的人權價值是法的正義價值的主要和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