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樹》主題解讀

1、一次關于愛的救贖 合歡樹主題的再解讀上海市嘉定區(qū)安亭高級中學 唐艷玲關于合歡樹的主題，歷來有很多爭議。在我們擁有的教學參考資料里，對合歡樹的教學目標確定為：感受母子深情，珍惜親情，學會感恩。許多老師在處理這篇文章的時候，都把分析母親的形象作為教學重點來處理，再加上一句“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的沉痛和愧疚，然而這篇文章要表達的主題僅在于此嗎？上海市語文教研室主任步根海老師認為，這篇文章把分析母親的形象作為重點是不恰當?shù)模瑑H說文章的主題停留在“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的沉痛和愧疚是不夠的。那么我們在讀這篇文章的時候是不是忽略掉了一些什么？今年接手高一又重讀了這篇文章，感覺果然大不一樣，我覺得與其說這篇文章是歌頌

2、母愛的，倒不如說這時史鐵生自己的一次關于愛的救贖，不但對他自己，還有對蕓蕓眾生的悲憫。這種救贖和悲憫是怎么實現(xiàn)并給讀者軟化和溫暖的感動的呢？首先，史鐵生在敘述過程中流露出生活最原初面目的情感，給讀者以感動。史鐵生在我與地壇中曾說：“母親生前沒給我留下過什么雋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誨。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艱難的命運，堅韌的意志和毫不張揚的愛，隨時光流轉(zhuǎn)，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鮮明深刻。”這里有一個句子非常打動我：“隨時光流轉(zhuǎn)”，所以在合歡樹中我們看到最多的是表示時間的詞，我把它們一個個圈起來，細細琢磨，可以品味出時光沉淀中那份深深的情感。故事從“十歲那年”拉開序幕，到“二十歲”“我的兩條腿廢了”，再

3、到“三十歲”，“我的第一篇小說發(fā)表了，母親卻已不在人世。”這些敘述都很平淡，平淡到你看不見一絲心靈顫動的痕跡，但唯其平淡才顯出真摯，去掉一切華麗，流露出的是生活原初的面目。除了這些，文章那段關于合歡樹的插敘，也有時光流轉(zhuǎn)的痕跡，“那年”母親挖回一株“含羞草”，“第二年”它沒有發(fā)芽，“第三年”合歡樹長出了葉子，“又過了一年”母親把合歡樹栽在窗前，“再過一年”我們搬了家，在這種時光流轉(zhuǎn)中，作者的悲傷越積越深。文章幾乎用了一半以上的篇幅，靜靜流淌這種懷念之情。復沓回環(huán)，余音不絕?；蛟S對于一個健全的人來說，那些瑣碎的關心會被我們忽略，但這種真實的敘述絕對可以喚醒我們心底的類似生活體驗，體會文中母子之間

4、的深情應該不難的。其次，史鐵生的情感經(jīng)過歷練逐漸趨向理性，帶給讀者感動之外的思考。我們發(fā)現(xiàn)，合歡樹課文中除了追隨時光流轉(zhuǎn)，敘述原生態(tài)的生活真實之外，還有兩個片段占有很大的篇幅，那就是第7和第10自然段，這是我們教學中常常忽視的。這兩段里作者兩次寫到故居那一群老太太。這是沒有用心的？沒有用心，為什么花這么大量的筆墨？我記得故鄉(xiāng)里，魯迅寫農(nóng)村的破產(chǎn)主要通過閏土來表現(xiàn)的，但又不止寫到閏土，還有一個給我們印象深刻的人物“楊二嫂”，寫閏土使主題深刻，寫楊二嫂是突出文章的厚度。這里寫這些老太太是不是也基于相同的目的呢？仔細研讀一下第7段和第10段，這兩段的內(nèi)容有著很大的區(qū)別的！第7段里，“我坐在院子當中，

5、喝東家的茶，吃西家的瓜?！薄霸豪锏睦咸珎冞€都把我當兒孫看”，考慮我無法承受失去母親的痛苦，“都扯些閑話”。終于有一次又提到母親了，“到小院去看看吧，你媽種的那棵合歡樹今年開花了”，請注意了：這里到小院去看看，是那群老太太主動提出來的！用了“終于”這個詞，我覺得至少經(jīng)過三層努力：一、包含著時間的等待；二、包含深厚的感情的醞釀；三、包含行動的努力。這時候，這種努力既是作者的也是那群老太太的善意。但作者當時以“手搖車進出太不容易”而拒絕了。而第10段里，“老太太還是那么歡迎我，東屋倒茶，西屋點煙”，也都還噓寒問暖，“我問起那棵合歡樹。大伙說，年年都開花，長到房高了?！弊⒁饬耍哼@里是我主動提到那棵樹

6、，但大伙兒再也沒有提出讓我進去看看。因為“這回，想搖車進小院真是不能了，家家門前的小廚房都擴大，過道窄到一個人推自行車進出也要側(cè)身”，“我再看不見它了”，所以，作者才有了“我挺后悔前兩年沒有自己搖車進去看看”的感慨。這兩段篇幅不小，這種差異敘述他要告訴我們什么？從文字中不難發(fā)現(xiàn)，這兩段敘述隔著好幾年的時光距離。這幾年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第7段是段插敘，他應該寫在作者獲獎之前，而第10段明顯承接第6段，是作者獲獎之后，為逃避記者，才想到“不如就去看看那棵樹吧”。這就不難看出，作者當年以“手搖車進出太不容易”而拒絕進入小院只是一個借口，而真正的意圖是他覺得愧對母親！母親為他的“復活”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7、，而當時一無所成。而最后終于他也算另一個層面上起死回生，功成名就了，他決定去看母親中的那棵樹，卻“再也看不到它了”，他為母親保留的那份思念的空間越來越逼仄，是啊，在如今這樣一個物質(zhì)的年代，想保留一方純凈的思念的凈土多難啊，所以作者“挺后悔”。 接下來文章寫到：“我搖著車在街上慢慢走，不急著回家。人有時候只想獨自靜靜地呆一會。悲傷也成享受?！蔽覀儜撟⒁膺@兩個疊詞一個人進入沉思的時候，前邊一個“慢慢”，后面一個“靜靜”，于是進入了一種靜寂。啪！一個句號，造成了一個斷裂，引起了下面最有哲理的一句話：悲傷也成享受。再次，思考過后，理性最終孕育著哲學的果實。這篇短短的散文最難懂的是這里：為什么文章要多

8、次提到那棵合歡樹的影子，要多次提到那個小孩兒他不哭不鬧，瞪著眼睛看樹影兒。而結(jié)尾又落在那個小孩兒上“有一天那個孩子長大了，會想起童年的事，會想起那些晃動的樹影兒，會想起他自己的媽媽，他會跑去看看那棵樹。但他不會知道那棵樹是誰種的，是怎么種的?！蔽矣X得他是從那個小孩身上，折射出了他自己，想到了那一些童年的事。那個樹影，應該是他和他母親當初一起經(jīng)歷過的那些事情，也是母親和他一起走過的那一段回憶。而且這是一種生命的循環(huán)，母愛的延續(xù)。在這里，史鐵生的散文總給我們多一點感受。什么感受呢？一種神秘感。我把史鐵生在我與地壇的開頭一段摘錄下來，放在這里作為參照，也許很能說明問題：“地壇離我家很近?；蛘哒f我家離地壇很近。總之，只好認為這是緣分。地壇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坐落在那兒了，而自從我的祖母年輕時帶著我父親來到北京，就一直住在離它不遠的地方五十多年間搬過幾次家，可搬來搬去總是在它周圍，而且是越搬離它越近了。我常覺得這中間有著宿命的味道：仿佛這古園就是為了等我，而歷盡滄桑在那兒等待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