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現(xiàn)語法研究綜述

浮現(xiàn)語法研究綜述摘要：通過闡述“浮現(xiàn)”“語法”“語言”含義，詳細介紹了浮現(xiàn)語法理論的基本觀點及其理論發(fā)展。用法先于語法是浮現(xiàn)語法理論的核心思想，它強調語言處于不斷變化之中，指出語言形式的使用頻率是制約其發(fā)展演變的重要因素。關鍵詞：浮現(xiàn)語法語言一、浮現(xiàn)語法理論的基本觀點1987年，功能語法的代表人物P.Hopper發(fā)表了一篇題為《浮現(xiàn)語法》（EmergentGrammar）的文章，明確區(qū)分了“語法先于用法”和“用法先于語法”這兩種語法觀，從此浮現(xiàn)語法的觀點越來越受到功能主義語言學家的重視。對“轉換生成語法”而言，句法由語法規(guī)則決定的結構單元組成，抽象的語法規(guī)則在語言運用之前就已存在，研究語法結構可以不考慮語言運用，就認為句法是自足的系統(tǒng)，這就是“語法先于用法”的思想。而“浮現(xiàn)語法”就認為語法是流動不居的而不可能是先天就存在的，我們所能捕捉得到的“規(guī)則”“系統(tǒng)”等等，都是在使用中產(chǎn)生并慢慢定型的，且仍處于變動之中。研究語法從根本上來說不可能脫離語言的運用，這就是“用法先于語法”的思想。本文主要以Hopper的文章為出發(fā)點，介紹浮現(xiàn)語法的基本觀點。為了與先驗的語法觀①（A-PrioriGrammarPerspective）相比較，文章主要從三個方面來闡述浮現(xiàn)的語法觀。（一）“浮現(xiàn)”的含義“浮現(xiàn)語法”又可譯成“動態(tài)浮現(xiàn)語法”（沈家煊，2004）、“發(fā)生語法學”（陶紅印，2001），“浮現(xiàn)”主要是跟“句法自足”相區(qū)別。1.語法結構或意義是在語言運用中浮現(xiàn)出來的“浮現(xiàn)”是指語法結構的變化不是一種內在的、自發(fā)的、結構內自主的現(xiàn)象，而是一種“結構化”（structuration）的結果，它認為語法不是事先就存在的，而是一些經(jīng)常性的用法在語言的動態(tài)使用過程中通過量變到質變的轉化產(chǎn)生或浮現(xiàn)出來的。方梅（2011）討論了修辭的轉類與語法的轉類，所謂“轉類”是指把某一類詞轉化為另一類詞。如：（1）公若曰：“爾欲吳王我乎？”（《左傳》）“吳王我”意思是說叫我做吳王，是把名詞作用動詞。（2）楚田仲以俠聞，喜劍，父事朱家，自以為行弗及。（《史記》）“父事朱家”是說像父親一樣地侍奉朱家，是名詞用作副詞。名詞作狀語主要有兩類：一是實在性的。表示工具，如“劍斬之”；二是比喻性的。如：老人兒啼（兒啼：像孩子一樣啼哭）天下云集而響應（云集：像云一樣聚集）（二）語法的含義與先驗的語法觀不同，浮現(xiàn)的語法觀認為語言的結構或規(guī)則源于語言運用，是在不斷運用的語言中形成。語法只是話語中不斷重復的某種類別的名稱，它不是理解話語的先決條件，也不是固定的鐵板一塊，而是在面對面的相互交流中逐漸浮現(xiàn)出來的。語法是臨時的，它不依賴于基本的固定含義而是依賴于當前說話者的語言運用和語境。通過與先驗的語法觀的比較，文章主要從四個方面來闡述浮現(xiàn)語法觀對“語法”的理解。1.語法體現(xiàn)在語言運用中語言中的語法不是一個抽象結構的倉庫，而是分布在語言運用中的各種不同的重復，其中一些重復不斷的經(jīng)過規(guī)約化而成為詞匯，這些詞匯有的是習語的，有的是形態(tài)的或語法的。比如英語中的短語“begoingto”，由于幾個世紀以來的頻繁使用已被重新包裝為一個單一的加工單位，所以“goingto”中元音和輔音都已弱化，通常念成gonna這樣的變體。再如方梅討論的名詞作狀語的例子，比喻性的“名――動”狀語偏正結構在某一個特定時期是一種修辭現(xiàn)象，但是隨著這種使用和組合方式的不斷重復，這種修辭逐漸沉淀為現(xiàn)代漢語中的一種構詞模式，如：云集、雀躍、牛飲、龍騰虎躍。一種語言的語法不是由一個單獨定義的系統(tǒng)構成，而是一個開放形式的集合，這個集合在真實的語言應用中不斷地重新建構，建構的機制就是Haiman所說的“規(guī)約化”（routinization），即當語言行為的不斷重復直至成為規(guī)約時，先前的語境意義消失。比如英語連詞since由表時間到表原因的演變：（3）Ihavereadalotsincewelastmet.（時間）（4）SinceSusanlefthim，Johnhasbeenverymiserable.（時間/原因）（5）Sinceyouarenotcomingwithme，I’llhavetogoalone.（原因）在例（4）這樣的上下文里，“since”有了“先?l生的事是后發(fā)生的事的原因”這一隱含義，但隨著隱含義不斷地在語言使用中出現(xiàn)，使“原因”義逐漸規(guī)約為“since”的固定意義，即使“since”所在的小句與另一小句之間不存在時間上的先后關系，“since”也有“原因”義在。例（5）中的隱含義取代了原來的時間義。可見，一種語言先驗存在的是語境，而不是什么邏輯上的深層結構。語言是一個從語言應用的最初時期不斷傳承下來的巨大的集合，這種傳承下來的演變和調整的集合導致語言應用的沉淀。浮現(xiàn)語法強調語法是使用和高頻重復的副產(chǎn)品，但是，一些官方的標準卻使語法的浮現(xiàn)變得復雜，如各種人為的擴展、限制浮現(xiàn)規(guī)則的使用范圍以及固定的標準形式（如：字典、語法書、語體手冊等）。同時，只有符合交際需求和文化背景的用法通過規(guī)約化才能成為規(guī)范。例如“狗”在漢語母語者的共同文化背景下不僅是“忠誠”的代表，還有負面的文化解讀，如“走狗、狗奴才、狗仗人勢”等貶義詞。英語中的“dog”雖然也有特殊意義，但不像漢語這樣強烈，“dog”指人可以是不帶有負面色彩的，如“l(fā)azydog”（懶漢）的說法，因為“狗”在英語中沒有負面的文化解讀，所以沒有產(chǎn)生出漢語里的負面意義。2.語法總是臨時的語法的形式是物質的，它們被不斷地使用，在不同的語境、不同的使用場合有不同的意義。它們的使用頻率決定了它們的產(chǎn)生、發(fā)展與消亡，所以“高頻使用”是語法形式發(fā)展的重要因素。語法形式的使用頻率越高，它在語言中的形式或意義越不穩(wěn)定，總是處于不斷變化的狀態(tài)。陶紅?。?000）指出，相對于其他動詞來說，“吃”是一個高頻動詞，通過對《北京人》一書中一千個動詞的統(tǒng)計，“吃”排在第45位，而與之語義類型接近的“喝”排在第245位，由于使用頻率比較低，所以它在句法上不像“吃”那樣可以帶偽受事論元，而只能帶飲品類液體材料。再如張伯江（2002）考察了關于施事語義的幾個方面的因素時發(fā)現(xiàn)，不論是名詞、動詞還是句式，只有那些自身凝結了語用規(guī)定意義的少數(shù)成員能明確地預測施事，其他的常規(guī)情況下，是否能理解為施事要看語用條件。如某些高頻自動動詞的語義指向在某些結構里比較靈活，而低頻的自動動詞則沒有這種表現(xiàn)。如：學習（215②）：突擊隊的學習（施、受）研究（184）：印度人的研究（施、受）反駁（6839）：他們的反駁（施）推薦（7003）：老鄭的推薦（施）越是高頻的動詞，其聯(lián)系的論元身份就越不易確定。也就是說，漢語的施事概念是語用理解的程度問題，使用頻率越高的詞，其自身的穩(wěn)定性越容易受語用因素的控制，對語用條件的依賴性越高。3.語法存在于對話的語境中語法總是為交際服務的，任何言語交際都存在參與者，語法的形式要不斷地適應、滿足聽說雙方的需要，不論是書面語、口語還是獨白都是如此。所以，語言的形式和意義都是在語境中產(chǎn)生的。英語的“begoingto”，它可以出現(xiàn)下以下幾種語境中。如：（6）位移：WearegoingtoWindsortoseetheKing.（7）意圖：WearegoingtogetmarriedinJune.{意圖/將來}（8）將來：Thesetreearegoingtolosetheirleaves.當“begoingto”只有它的字面意義（如例（6））時，它只能用在這樣的語境里：某個位移活動將要發(fā)生，這個位移的主體是具有意志力的、可主動位移的。當“begoingto”出現(xiàn)在一個表目的的不定式之前時，它具有了“意圖”義。當“begoingto”的主語不再是具有意志力的、可主動位移的個體時，它只能表“將來”。語法作為不斷重復的結果，分布于各種交際行為的參與者中，也分布于各種體裁、各種語體風格中，語法是由語境決定的。4.語法是一種組合關系而不是聚合關系因為語法形式是在語言使用中逐漸浮現(xiàn)并隨時間流逝沉淀下來的，是說話人之間相互交流的產(chǎn)物，所以語法是一種線性的組合關系。例如名詞在動詞前作狀語形成偏正結構，動詞“吃”與工具、處所、生活依賴的對象搭配、動詞“出現(xiàn)”與表示“值得注意”或“出乎意外”的語義成分共現(xiàn)等等，這些都是線性的組合。語法就是在這種線性的組合中產(chǎn)生的，而不是預先存在于說話人的頭腦中。綜上所述，浮現(xiàn)的語法觀認為語法是一個片段式的實體，是高頻出現(xiàn)的言說方式通過規(guī)約化而沉淀下來的約定俗成。（三）語言的含義。任何語言理論都是在對語言研究的基礎上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所以談語法理論不能不談對“語言”的理解，文章從7個方面討論了“語言”的含義。1.語言只存在于交際之中浮現(xiàn)語法理論是以交際為基礎的，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