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xué)類文本閱讀（原卷版）2020-2021學(xué)年高中語文

專題03文學(xué)類文本閱讀

一、（2020?北京海淀區(qū)?清華附中高一期中）閱讀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題。

瓦浪如海

①老北京四合院的房頂鋪的都是魚鱗瓦。灰色，一片灰色的瓦，緊挨著一片灰色的瓦，連接著一片浩

瀚的灰色，鋪鋪展展，猶如云霧天里翻涌的海浪一樣，一波又一波，直涌到天邊。

②這種由魚鱗瓦組成的灰色，和故宮里那一片碧瓦琉璃，做著色彩鮮明的對比。雖不如碧瓦琉璃那般

炫目，那般高高在上，但滿城沉沉的灰色、低矮著、沉默著，無語滄桑，力量沉穩(wěn)。它似秤雨一般壓住了

北京城，鐵錨一樣將整座城市穩(wěn)定在藍(lán)天白云之下。在北京胡同長大的建筑師張永和先生，對這樣的魚鱗

瓦太熟悉不過，他說：“我成長于一個擁有低矮地平線的城市中。從空中俯瞰，你只能看到單層磚屋頂上灰

色的瓦浪向天際展開，打破這波浪的是院中洋溢著綠色的樹木以及城中輝煌的金色。”而只有向天際展開的

灰色瓦浪，才會讓那些綠色的樹木和城中輝煌的金色擁有力量；只有在這樣一片灰色的瓦浪中，那些綠色

的樹木和城中輝煌的金色才會顯示出自己的力量。

③上個世紀(jì)50年代，北京的天際線很低，不用站在景山上面，就是站在我家的房頂上，從腳下到天邊，

一覽無余，基本上是被這些起伏的魚鱗瓦頂所勾勒。那時候成片成片的四合院占據(jù)了北京城的空間。這一

片如海的瓦浪，它所顯示出的色彩和力量，是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都沒有的。

④那時候，四合院平房沒有如今樓房的陽臺或露臺，魚鱗狀的灰瓦頂，就是各家的陽臺和露臺，曬的

蘿卜干、茄子干或白薯干，都會扔在那上面；五月端午節(jié)，艾蒿和蒲劍插在門上之后，也要扔到房頂，圖

個吉利；誰家剛生小孩子，老人講究要用蔥打小孩子的屁股，取“蔥”的諧音，說是打打聰明，打完之后，

還要把蔥扔到房頂，這到底是什么講究，我就弄不明白了。

⑤那時候?qū)τ谖覀冊S多孩子而言，魚鱗瓦的灰色房頂，就是我們的樂園。老北京有句俗話，叫做“三

天不打，上房揭瓦”，說的就是我們這樣的小孩子，淘得要命，動不動就跑到房頂上揭瓦玩兒，那是司空見

慣的兒童游戲。魚鱗瓦，真的很結(jié)實，任我們成天踩在上面那么瘋跑，就是一點(diǎn)兒也不壞。單個兒看，每

片瓦都不厚，一踩會裂，甚至碎，但一片片的瓦鋪在一起，鋪成一面坡的房頂，就那么結(jié)實。它們是一片

瓦壓在一片瓦的上面，中間并沒有什么泥粘連，像一只小手和另一只小手握在一起,可以有那么大的力量，

也真是怪事，常讓那時的我好奇而百思不解。

⑥十幾年前，聽說老院要拆，我特意回去看看，路過長巷上頭條，看見那里已經(jīng)拆光大半條胡同了。

一輛外地來的汽車車廂里，裝滿從房頂上卸下來的魚鱗瓦。那些魚鱗瓦，一層層，整整齊齊地（甲）（放/

碼）在車上，和鋪鋪展展在屋頂上的景象完全不一樣了，盡管也呈魚鱗狀、卻像是案板上待宰的一條條魚、

沒有了生氣,更沒有瓦浪如海，翻涌向天際展開的氣勢了。

⑦我望著這滿滿一車的魚鱗瓦，它們經(jīng)歷了一百多年的雨雪風(fēng)霜，還是那樣的結(jié)實，那樣的好看。又

1

有誰知道，那些魚鱗瓦上，曾經(jīng)上演過童年那么多的游戲，帶給我們那么多的歡樂呢？還曾經(jīng)上演過比我

們的游戲和歡樂更多更滄桑的故事呢？

⑧要說帶給我們最大快樂的，一是秋天摘棗，一是國慶節(jié)看禮花。那時，院子里是三棵清朝就有的棗

樹，我們可以輕松地從房頂攀上棗樹的樹梢，摘到頂端最紅的棗兒吃，也可以站在樹梢兒上，拼命地?fù)u樹

枝，讓那棗紛紛如紅雨落下，嘛喏啪啪砸在房頂?shù)耐呱?，（乙）（濺落/滴落）在院子里。比我們小的小不點(diǎn)

兒，爬不上樹，就在地上頭碰頭地?fù)鞐?，大呼小叫，可真的成了我們孩子的?jié)日。

⑨打完了棗，下一個節(jié)目就是迎接國慶。國慶節(jié)的傍晚，扒拉完兩口飯，我們會溜出家門，早早地爬

上房頂，占領(lǐng)有利地形，等待禮花騰空。由于那時沒有那么多的高樓，一眼就能看到晚霞中的西山腳下。

前門樓子和天安門廣場都是看得真真的，仿佛就在眼前，連放禮花的大炮都看得很清楚。我們坐在魚鱗瓦

上，心里充滿期待，也有些焦急。隨著禮花騰空會有好多白色的小降落傘。降落傘飄來的那一刻，我們會

立刻大叫著，一下子都跳了起來，伸出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媽媽晾衣服的竹竿，爭先恐后去夠那些小小的降落

傘。有一次，就讓我夠著了一個，還挺大的個兒，成為我拿到學(xué)校顯擺的戰(zhàn)利品。

⑩一直到十幾年前，重返我們的老院，又看到童年時爬過的房頂、踩過的魚鱗瓦，才忽然發(fā)現(xiàn)和它們

這么久沒有相見了，也才發(fā)現(xiàn)瓦間長著一簇簇的狗尾巴草，稀疏零落、枯黃枯黃的，像是年紀(jì)衰老的魚鱗

瓦長出蒼老的胡須,心里不禁一動，有些感喟。其實，這種狗尾巴草一直都是這樣長在瓦縫之間，一年又

一年，它們的生命力和魚鱗瓦一樣的頑強(qiáng)而持久。

?去年的秋天，我路過草廠胡同一帶，那里的幾條胡同已經(jīng)被打理一新，地面重新鋪設(shè)奇磚，四合院

重新改造。有老房子的房頂被改造成露臺。順著山墻新搭建的梯子，爬到房頂，樓房遮擋得遠(yuǎn)處看不到了，

但附近胡同四合院房頂?shù)聂~鱗瓦，還能看得很清楚，盡管已經(jīng)沒有了張永和先生說的“灰色的瓦浪向天際

展開”的景象，卻還是讓我感到親切，仿佛又見到童年時候的伙伴。真的，這和看慣各式各樣的樓頂，哪

怕是青島那樣漂亮的紅色樓頂?shù)母杏X，是不一樣的，因為這種灰色的魚鱗瓦，才能帶給我老北京實實在在

的感覺，是一種家的感覺。

?我還看見眼前不遠(yuǎn)處屋頂上魚鱗瓦之間長出的狗尾巴草，迎著瑟瑟秋風(fēng)，（丙）（搖動/搖戔）著枯黃

的顏色，和魚鱗瓦的灰色，吟唱著二重唱。

（取材于肖復(fù)興的同名散文）

1.依次填入文中甲、乙、丙處的詞語，最恰當(dāng)?shù)囊豁検牵ǎ?/p>

A.放滴落搖動B.碼濺落搖曳

C.放濺落搖動D.碼滴落搖曳

2.下列選項中與“和魚鱗瓦的灰色，吟唱著二重唱”所用修辭手法相同的一項（）

A.但滿城沉沉的灰色，低矮著，沉默著，無語滄桑，力量沉穩(wěn)。

2

B.中間并沒有什么泥粘連，像一只小手和另一只小手握在一起。

C.盡管也呈魚鱗狀，卻像是案板上待宰的一條條魚，沒有了生氣。

D.稀疏零落，枯黃枯黃的，像是年紀(jì)衰老的魚鱗瓦長出蒼老的胡須。

3.下列對文章內(nèi)容的理解，不正確的一項是（）

A.往日，老北京四合院屋頂?shù)幕疑~鱗瓦連片成海，氣勢磅礴。

B.魚鱗瓦下四合院里普通人的生活簡單質(zhì)樸，快樂自足。

C.魚鱗瓦見證了作者看禮花、夠小降落傘的孩童時光。

D.去年秋天，作者看到草廠胡同四合院房頂?shù)幕疑呃吮陡杏H切。

4.文中多處使用了對比手法，請選出其中的兩處，結(jié)合對全文的理解加以賞析。

二、（2020.衡水市第十三中學(xué)高一期中）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大海

黃庭凱

我邀海寶去北海玩。

不去。他說，我看到的大海就是大海，你看到的大海卻是母親。

海寶是街邊小炒店的老板，我是文化局的干部。

從北?；貋恚业谝患戮褪堑叫〕吹?，想告訴海寶銀濰真的很好玩，我都被曬脫一層皮了，可是玩

的瘋勁到現(xiàn)在還沒有過。大海真的就是大海，大海里我沒有看到老媽的身影?？墒撬诿χ炊寡砍慈?/p>

片。我喝著茶，看著他在濃濃油煙中忙碌的身影，然后我就走了。

我和海寶是高中同學(xué)，我們都考上了大學(xué)。我去大學(xué)的那天，他進(jìn)了一家餐館打下手，他家里拿不出

學(xué)費(fèi)。

我讀了四年的中文系，畢業(yè)后進(jìn)了文化局。海寶則是已經(jīng)當(dāng)了兩年的小炒店老板。

開始的時候，我經(jīng)常和本地的幾個文友到小炒店小酌。店面當(dāng)陽，經(jīng)常是食客爆滿。海寶每次都問我，

太嘈雜了，要不你們到我的房間去喝？我們都不約而同地?fù)u頭，我們就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食客中有穿皮鞋

的，也有穿解放鞋的，甚至有打赤腳的。我們在他們的注視下，小口喝酒大談?wù)?，談?wù)撔≌f、散文、詩歌，

談?wù)撘磺泻臀膶W(xué)有關(guān)的東西。食客走了一撥又一撥，我們還在面紅耳赤地高談闊論。閑時，海寶就坐在灶

頭前，抽著煙，靜靜地看著我們。

有一次，一個詩人對我說，他聽得懂嗎？我說，我的這個哥們在高中可是個高才生，比我還要高的高

才生。只是時運(yùn)不濟(jì)罷了。詩人說，所以這輩子就只能在油煙味中謀生？他肆無忌憚她大笑起來。

不知道海寶是否聽見了我們對他的議論，那個詩人大笑的時候，海寶眨了幾下眼，嘴角微微一翹，露

出似有似無的笑，然后站起來開始炒菜。

3

我看著騰騰油煙中的海寶，心中突然想，海寶看油煙是油煙嗎？散場后，我把這個問題拋給文友們。

擔(dān)當(dāng)、生存、艱辛、血淚……他們的嘴里紛紛吐出和油煙無關(guān)的詞。那個詩人說，在這種人眼里，油煙除

了是油煙，還能是什么？我們以后該換去西餐廳了。他使勁地嗅著自己的衣袖，說我從里到外都是油煙了。

可是，我們?nèi)サ闷鹞鞑蛷d嗎？還有，在西餐廳，我們能收獲那些羨慕或者崇拜的目光嗎？

從那以后，我們?nèi)ズ毿〕吹甑拇螖?shù)越來越少了，一年后就再也不登此門了。我和海寶的聯(lián)系也越來

越少，只是在幾次的同學(xué)婚禮上打過照面。他在忙著制造油煙，我在忙著杜撰油煙不是油煙的文字。

十二年后，我出版了平生的第一本小說集。沒有稿費(fèi)，出版社只送了兩百本樣書。我心里琢磨著應(yīng)該

贈送給誰誰“雅正”的時候，想到了海寶。

我騎著單車來到當(dāng)初我們對文學(xué)揮斥方道的那個地方，卻找不到海寶小炒店了，我才真正地意識到我

和海寶彼此失聯(lián)真的很多年了，我現(xiàn)在甚至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一個同學(xué)在電話里告訴我，海寶現(xiàn)在是海

寶大酒店的老板。我知道海寶大酒店，開張已經(jīng)有兩年了，每天上下班路過那個酒店的時候，我心里都想

到海寶。都是海寶，人家是大酒店，你為什么卻只有小炒店的命？想到海寶小炒店，我就想到自己的房貸。

唉，都艱辛。

我走進(jìn)海寶大酒店寬敞的大堂，心里一陣恍惚，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此時，與其說我來給海寶送

書，不如說我來是因為好奇心。走到總臺，我誠惶誠恐地對大堂經(jīng)理說，我找你們的老板。

大堂經(jīng)理向我微微頷首，微笑著說，先生，我不知道我們的老板現(xiàn)在在哪里，如果您有急事我他，可

以和他電話聯(lián)系。

我很窘迫，說我沒有他的電話。

先生，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老板的電話。

我一急就掏出那本小說集，遞給她，說我是海寶的同學(xué)，我……我想送給他一本我寫的書。

大堂經(jīng)理拿起書端詳一番，對我說，原來先生您就是老板經(jīng)常提起的那位作家，他說您是這么多同學(xué)

中真正的文化人，您稍等。她走到一邊撥打了一個電話，輕聲細(xì)語地說了幾句，然后轉(zhuǎn)身回來對我說，您

稍等，老板下來接您。

坐在海寶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我不斷地喝茶以掩蓋心中的尷尬和慌亂。海寶就坐在我身邊，在我不斷地

喝茶的時候，他快速地翻閱著我寫的那些文字。半個小時后，他把書放到茶幾上，手提拳，輕輕地擂了我

一下，笑著說，不愧是大才子啊，不愧是我的偶像！

偶……像……我被茶嗆了，猛烈地咳嗽。左眼突然一辣，是一滴汗滑進(jìn)去了。

我讀了函投本料。三年前取得了漢語言專業(yè)的畢業(yè)證，嘿嘿，我還晚上學(xué)你們碼字，發(fā)表了五個短篇

一個中篇……這都是因為有你這個老同學(xué)在激勵著我啊。

我傻笑著。使勁點(diǎn)頭，又使勁搖頭。想說什么卻開不了口，心里直說自己吃錯藥了。

4

你和那幫朋友還經(jīng)常聚會小酌吧？你召集他們，今天晚上我安排。就在這里，怎么樣？……

走出海寶大酒店，我推著單車走在大街上，很無力。莫名其妙，腦海里涌現(xiàn)出大海的畫面。

大海就是大海，不是別的。

大海不是大海，可以是別的。

5.下列對小說相關(guān)內(nèi)容的理解，不正確的一項是（）

A.海寶認(rèn)為店里嘈雜，勸我們到房間里去喝，是把我們當(dāng)朋友對待，而我們不愿去。是因為不愿意領(lǐng)海寶

這份朋友之情。

B.“我”對海寶有幾分同情，也認(rèn)為海寶是有文學(xué)才華的，但“我”的文友對騰騰油煙中的海寶的文學(xué)才

華是表示懷疑的。

C.“我”和那幾個文友去小炒店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甚至不去了，一是因為我們忙，二是因為不愿與忙著制

造油煙的海寶為伍。

D.“我”坐在海寶的辦公室里，感到尷尬和慌亂，是因為以前“我”和文友輕視海寶，不知海寶現(xiàn)在會如

何對待“我二

6.下列對小說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小說寫海寶的小炒店“食客爆滿”，這是從側(cè)面描寫海寶廚藝好，經(jīng)營好，為下面寫他開一座海寶大酒

店埋下了伏筆。

B.一個詩人毫不顧忌海寶是否聽見，對“我”預(yù)見海寶的命運(yùn)，然后肆無忌憚地大笑，這細(xì)節(jié)描寫刻畫出

他輕視別人的心理。

C.小說描寫了“我”路過那個酒店時候的心理活動，“我”進(jìn)行了換位思考，后悔以前不理解海寶的艱辛，

并對命運(yùn)不公進(jìn)行了譴責(zé)。

D.海寶把“我”當(dāng)成他的偶像，這是出自內(nèi)心的，與“我”和那幾個文友對他的態(tài)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突出了他性格的純樸。

7.小說采用“我”和“海寶”兩條線索行文，兩條線索是如何發(fā)展交匯的？請簡要分析。

8.小說的開頭與結(jié)尾寫“大?！?，作者為什么這樣安排？請從結(jié)構(gòu)和內(nèi)容兩個角度簡要分析。

三、（2020?安徽亳州市第三十二中學(xué)高一月考）閱讀下面的文字，回答后面的問題。

花與詩

王往

那一年三月，我們市的作協(xié)與石湖鎮(zhèn)聯(lián)辦了一個筆會，就是沖著當(dāng)?shù)厍М€桃園美景去的。

春光大好，吃飽喝足，既可親近鄉(xiāng)土，又可借物詠懷，還可以營造一下和諧局面，誰不高興呢？市內(nèi)

的、各縣區(qū)的大大小小的人物裝了一輛大巴車，另有領(lǐng)導(dǎo)專車和個別自駕者，一路歡歌，奔向了石湖鎮(zhèn)。

5

鎮(zhèn)長也是個詩人，特別熱心此項活動，在桃園里辟了一塊地，搭了舞臺。上午開完會后，下午就是歌

詠會：作家們自娛自樂，以唱歌、朗誦為主。與會者都夸這個策劃好，別出心裁。我沒報表演節(jié)目，就在

臺下看著，好看的就多看一會兒，不好看的就隨意走動走動。

當(dāng)我走到舞臺前方西北角時，看到一個小媳婦拉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站在舞臺邊。因為眼前總有人

走動，她不時地左右側(cè)著身子。小男孩想掙脫她的手，被她一用力又拉住了。小男孩說：“媽媽，我看不見?！?/p>

她說：“媽媽抱你?！闭f著，就去抱孩子。孩子往后一退說：“我不要你抱，你抱不動我?！彼πΓ骸澳悄阕?/p>

己玩，別瞎跑啊。”孩子笑著跑開了。

她身材嬌小，瓜子臉上有一雙漂亮的鳳眼。不過，臉色有些憔悴。別人都穿著夾克，她還穿著羽絨衣，

和這桃花朵朵開的春色極不協(xié)調(diào)。

她看得很投入。有一個詩人朗誦得比較動情，她的眼里就溢出了淚水。

這時候，一個老婦走到她身邊，半是抱怨半是心疼地說：“三蝶，你在這兒干什么？你這身體能出來嗎？

走，跟我回去，孩子呢？”這個叫三蝶的少婦指著人群里的孩子說：“在那兒呢！媽，你回去，我看一會兒

再走。”老婦說：“你怎么不聽話呢？快帶孩子回去，別受了涼?！鄙賸D有些著急，眉頭擰了一下說，我自己

知道，一點(diǎn)兒風(fēng)沒有，哪會受涼？”

老婦很無奈地嘆著氣。

我挪了個地方，又站下了。這時候，老婦走到我身邊，嘀咕了一句：“唉，好話也不聽。”

我朝老婦看了一下，老婦似有好多苦惱急于說出，朝小媳婦的方向望了一眼對我說：“那是我媳婦，她

的病不輕呢

我說：“哦？”

老婦說：“生的是那種病，治不好了?！?/p>

我很吃驚?！澳欠N病”是我們這里人對“癌癥”的諱稱。

老婦又說：“這孩子命苦，十幾歲就出去打工了，得了這病時才25歲，就在去年?！?/p>

我一陣難過，問老婦：“治了多長時間？”

老婦說：“去了幾回醫(yī)院，就沒錢了，男人現(xiàn)在還在外頭掙錢呢，她在家吃點(diǎn)兒中藥，拖著。唉，也不

曉得能拖多長時間，要是能拖下去就好了……有病了，脾氣不好，不聽話……”老婦說完，擦了一下眼睛。

我不忍心看，低下頭去。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手里拿著一把野花上了臺，獻(xiàn)給了正唱歌的一位作家，作家顯然很感動，接過花

后給小女孩鞠了一躬，觀眾們也很意外，想不到小女孩會有這么個機(jī)靈勁兒。臺下響起一陣掌聲。

一位女詩人朗誦完了，那個小媳婦的兒子跑了上去，也獻(xiàn)上了一束野花。主持人煽情地說：“這是最樸

素的花，也是最有原生態(tài)氣息的花，最美的花。鮮花送詩人，說明我們石湖鎮(zhèn)是個有情有義的地方，說明

6

我們石湖鎮(zhèn)的孩子天生具有詩的品性，讓我們?yōu)楹⒆訛樵娙藶檫@春天的聚會鼓掌！”主持人一講話，小男孩

倒緊張了，又抹鼻涕又撓耳朵，不知怎么辦好，突然拔腿就跑，跑到臺邊時跌了一跤，馬上爬起來，又跑

走了。臺下笑成一片，再次鼓掌。

我看到小男孩跑到了他母親身邊。他大口喘著氣，鼻尖冒著汗，小臉蛋漲得通紅。他一到母親身邊，

就緊緊依偎著母親。他的母親撫摸著他的頭發(fā)，朝他笑著。她的臉色好像不再那么憔悴了，呈現(xiàn)出淡淡的

紅暈。

歌詠會結(jié)束了，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我和幾個文友就往桃園深處走去，邊走邊聊。走了一段路，我

看見了那個小媳婦和她的兒子。小男孩又采了一把野花，遞給他的母親。

小男孩說：“媽媽，你也會寫詩，剛才人家說有花送詩人，我要送你花?！?/p>

小媳婦糾正兒子說：“是鮮花送詩人，不是有花送詩人，懂不懂？”

小男孩說,：“嗯，懂了，是鮮花?！?/p>

小媳婦接過花說：“好看！寶貝，媽媽以后不寫詩了，你送不送媽媽花？”

小男孩說：“你寫嘛，寫那么長那么長——"小男孩伸開胳膊比畫著。

小媳婦笑了：“好的，媽媽寫，以后，媽媽就在這桃園里寫了，天天在這兒，年年在這兒，想媽媽時，

就給媽媽送花，好不好？”

小男孩說：“好！”

小媳婦又笑了，想要親兒子時，看見了我們，有些羞，拉起兒子的手說：“寶貝，走，回家去。”

小男孩掙脫小媳婦的手，在前面蹦蹦跳跳，小媳婦加快了步子。

很快，他們就走遠(yuǎn)了，隱入花海中了。

（有刪改）

9.下列對小說思想內(nèi)容的分析與概括，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小說開頭介紹作協(xié)和石湖鎮(zhèn)聯(lián)辦筆會，詩人們熱熱鬧鬧地登臺表演，在這種背景下，主人公小媳婦出場

了。

B.小男孩看不到舞臺，小媳婦要抱他，他卻說“我不要你抱，你抱不動我”，側(cè)面說明了小媳婦身體不好。

C.“老婦似有好多苦惱急于說出”表明她因兒媳重病而有心理壓力，同時也暗示了她們婆媳之間關(guān)系緊張。

D.小男孩給詩人獻(xiàn)花，下臺時跌了一跤，回到小媳婦身邊時“小臉蛋漲得通紅”，表現(xiàn)出他的緊張和興奮。

10.下列對小說藝術(shù)特點(diǎn)的理解與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小說中較多地描述了人物的對話，不僅使故事情節(jié)得以自然推進(jìn)，而且能夠比較直觀地表現(xiàn)人物性格。

B.小說中，小媳婦與到石湖鎮(zhèn)參加筆會的詩人形成對比，突出了這些熱衷于參加筆會的人不是真正喜愛詩

歌。

7

C.“臉色有些憔悴。別人都穿著夾克，她還穿著羽絨衣……”中對“她”臉色、衣著的描寫，為下文做了

鋪墊。

D.小說采用第一人稱敘述，“我”是故事的敘述者和見證者，增強(qiáng)了小說的真實性，便于抒發(fā)情感，引發(fā)

讀者思考。

11.請結(jié)合小說內(nèi)容，簡要概括小媳婦的形象特點(diǎn)。

12.請結(jié)合小說內(nèi)容，簡要分析“花與詩”的內(nèi)涵和作者借此表達(dá)的思想情感。

四、（2020.安徽宿州市.高一期中）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題。

天行者

劉酉星龍

①在鄉(xiāng)教育站萬站長的安排下，高中畢業(yè)的張英才到界嶺小學(xué)當(dāng)代課教師。界嶺是這一帶山區(qū)中最遠(yuǎn)

最深最高的那一片。

②下午仍然只有一節(jié)課，張英才陪著孫四海站了兩個多小時。孫四海怎么講課他一點(diǎn)也沒印象，他一

直在琢磨六個年級分成三個班，這課怎么上。中間孫四海扔下粉筆去上廁所，他趁機(jī)跟上去問這事，孫四

海說，我們這學(xué)校是兩年招一次新生。返回時，教室里多了一頭豬。張英才去攆，學(xué)生們一起叫起來：''這

是余校長養(yǎng)的豬，它就喜歡吃粉筆灰。”孫四海在門口往里走著說，別理它就是，往下去，張英才更無法專

心，他看看豬，看看學(xué)生，心里很有些悲涼。

③山太大，天也黑得早，看似黃昏，實際上才四點(diǎn)左右。放學(xué)后，留在余校長家寄宿的十幾個學(xué)生，

在那個叫葉萌的男孩帶領(lǐng)下，參差不齊地往旁邊的一個山坳走去。眼里沒有學(xué)生，只有豬，張英才感到很

空虛。他取下那支鳳凰琴，擰下鋼筆帽，左手拿著它拔動琴弦，右手去按那些健，試著彈了一首曲子，不

算好聽，過得去而已，彈了幾下，就沒興趣了。他歇下來后，忽地一愣：怎么音樂還在響？再聽，才明白

是笛子聲。張英才趴到窗口，見孫四海和鄧有米一左一右靠在旗桿上，各自橫握一支竹笛，正在使勁吹奏。

④山上升起了云霧，順著一道道峽谷，冉冉地舒卷成一個個云團(tuán)，背陽的山坡上鋪滿陰森的綠，早熟

的稻田透著一層淺黃，一群黑山羊在云團(tuán)中出沒，有紅色的書包跳躍其中，極似瀟瀟春雨中的燦爛桃花.太

陽正在無可奈何地下落，黃昏的第一陣山風(fēng)就掩蓋了它的光澤，變得如同一只被玩得有些舊的繡球。

⑤笛子吹出的曲調(diào)有些耳熟，聽下去才知道是那首《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之所以沒有一下子聽明白，

是因為節(jié)奏慢了一半。兩支笛子，一個聲音高亢，一個聲音低回，緩慢地將那首歡快的歌曲吹出許多悲涼。

⑥張英才走到旗桿下：”這個曲子要?dú)g快些才好聽。”

⑦孫四海和鄧有米沒有理他。張英才就在一旁用巴掌打著節(jié)拍糾正，可是沒用。

⑧忽然間，哨聲響起來.余校長叼著一只哨子，走到旗桿下，在余校長家留宿的十幾個學(xué)生迅速從山

坳里跑出來，在旗桿面前站成整齊的一排.余校長望望太陽，喊了聲立正稍息，便走過去將領(lǐng)頭的葉萌身

8

上的破褂子用手整理一下。那褂子肩上有個大洞，余校長扯了幾下也無法將周圍的布拉攏來，遮住那露出

來的一塊黑瘦的肩頭。張英才站在這支小小的隊伍后面，他看到一溜干瘦的小腿都沒有穿鞋。余校長試了

下，見旁邊還有幾個穿破褂子的學(xué)生在盯著自己看，便作罷了。

⑨這時，太陽已經(jīng)挨著山了。

⑩余校長一聲厲喊：“立正——奏——國歌！降——國旗！”在兩支笛子吹出的國歌聲中，余校長拉動

旗桿上的繩子，國旗徐徐落下后，學(xué)生們擁著余校長、捧著國旗向余校長的家走去。

?這一幕讓張英才著實吃了一驚，一轉(zhuǎn)眼想起讀中學(xué)時，升國旗的那種場面，又覺得有點(diǎn)滑稽可笑。

?夜里沒有做夢，睡得正香時，忽然聽到笛聲，吹的又是國歌，

?張英才睜開眼，見天色已亮，趕忙起床，披上衣服走到門外。操場上正在舉行升旗儀式，余校長站

在最前面，一把一把地扯著旗桿上垂下來的繩子。余校長身后是用笛子吹奏國歌的鄧有米和孫四海，再往

后是昨晚住在余校長家的那些學(xué)生。九月的山里，晨風(fēng)又大又涼，這支小小隊伍中，多數(shù)孩子只穿著背心

短褲，黑瘦的小腿在風(fēng)里簌簌抖動。大約是冷的緣故，孩子們唱國歌時格外用力。最用力的是余校長的兒

子余志。國旗和太陽一道，從余校長的手臂上冉冉升起來后，孩子們才就地解散。

?張英才走過去，問余校長：“怎么昨天沒人提醒我？”

?余校長說：“這事是大家自愿的?！?/p>

?張英才又問：“孩子們也愿意起這么早？”

?余校長說：“開始不愿意，教了一陣就愿意了?！?/p>

?余校長忽然傷感起來，他指著正在操場上跑來跑去的孩子：“又少了一個愛讀書的學(xué)生，昨天他還在

這兒。夜里有人稍來口信，他父親在外面挖煤，出事故死了。家里就剩下他一個男人，他不回去頂大梁，

日子就沒法過了。他才十二歲呀！聽到父親的死訊，只紅了紅眼圈，硬是輦著沒有哭出來，收拾書包時一

點(diǎn)方寸也沒亂，就連借別人的橡皮擦都曉得還。我怕他難過，誰知分手時反而是他來勸我，說自己會抽空

讀書，將來若是出息，一定要回學(xué)校給老師們磕頭謝恩。還說，他家那兒望得見這面紅旗，每天早晨他會

在家里一邊想著老師和同學(xué)，一邊唱國歌。只要能唱歌，他就什么也不怕?！?/p>

?余校長用大骨節(jié)的手揉著眼窩。

?孫四海在一旁說：“就是領(lǐng)頭的那個大孩子，叫葉萌，是五年級最聰明的一個?！?/p>

。張英才明白這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很感動地說：“余校長，這些事你應(yīng)該通過萬站長向上面反映，讓

縣里或者省城出面關(guān)心一下這些孩子?！?/p>

@“這山大得很咧，許多人連飯都吃不飽，哪能顧到教育上來喲?！庇嘈ｉL說，“聽說國家在搞科技扶

貧，這樣就好，搞科技就要先抓教育，孩子們就有希望了?！?/p>

（節(jié)選自劉醒龍長篇小說《天行者》，有刪改）

9

13.下列對本文相關(guān)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張英才認(rèn)為《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歡快些才好聽，并打著節(jié)拍糾正，孫四海和鄧有米卻都不理睬，因

為這是他們長時間形成的統(tǒng)一，笛聲傳遞著真實的心情。

B.葉萌離開了界嶺小學(xué)，余校長很傷感，并且“用大骨節(jié)的手揉著眼窩”，由此可以看出余校長內(nèi)心的不

舍與無奈，以及他對學(xué)生深深的愛。

C.余校長養(yǎng)的豬經(jīng)常進(jìn)教室，說明余校長利己自私的一面?！案憧萍季鸵茸ソ逃?，孩子們就有希望了”

則體現(xiàn)了他對于教育的深情。

D.小說詳寫降國旗和升國旗的場景，能夠集中展現(xiàn)人物形象，并渲染了莊嚴(yán)的氛圍，使界嶺小學(xué)的師生在

艱苦生活中的精神堅守更顯珍貴。

14.請對文中畫線句子的景物描寫進(jìn)行賞析。

15.作為小說的主人公，余校長是作者著力刻畫的人物。那么，張英才在小說中有什么作用？請簡要分析。

五、（2020?蚌埠田家炳中學(xué)高一月考）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題。

她中?；孟肭?/p>

王蒙

溫柔的地中海是無法拒絕的，藍(lán)紫的海波紡織著執(zhí)拗無望與從容有定的花紋，雪白的浪花生滅著轉(zhuǎn)瞬

即逝的笑容。而原來看著十分偉岸的地中海郵輪，也由于它的安靜無聲，由于它的定力超強(qiáng)與減震設(shè)施，

顯得謹(jǐn)慎與委屈?？臻g與時間就這樣在大海洋上聚合與離散，擴(kuò)大與縮小，積存與失落，而體臉、感動與

忘卻，就這樣落花流水，風(fēng)起云涌，而又欲訴無言，欲唱無響。時間與空間，生命與感嘆永遠(yuǎn)這樣移動著

變化著逝去著。

她是一個三十九歲心猿意馬的美女。身高一米七三，體重五十六點(diǎn)四公斤，長著廣州人的眼睛，青島

人的身材，米脂人的臉龐與湖南人的意態(tài)；還有北京的學(xué)士，加州的碩士、海德堡的博士學(xué)位；有院士父

親、工商聯(lián)主席爺爺、在梅蘭芳門下學(xué)過戲的母親。早在二十三年前，她陷入了公主與白馬王子的感情旋

渦，然后遭遇到了身心俱碎的失望。她從此關(guān)閉心門，用學(xué)歷學(xué)位與超級體力訓(xùn)練報復(fù)了生活。然后……

她走向四十歲。

最后在三年前結(jié)識了比她小五歲的聲樂教師小李，小李在彼得堡與拿玻里的比賽中都得了好名次。這

終于使她恢復(fù)了美麗、笑容、狡黠，還有在大海上游覽的美夢。

但在一個月前，發(fā)生了隔膜。他們二人已經(jīng)確定了結(jié)婚日期，訂好了婚禮舉行的酒店。她熱烈地希望

小李為她做一件事。做一件什么事呢？請大家猜一猜：例如約小李與她一起看一部伊朗影片：例如請小李

網(wǎng)購一瓶匈牙利產(chǎn)的以三十筐葡萄為原料的金色甜葡葡酒；例如要小李替她與她的一位鬧了點(diǎn)誤會的好友

通一個電話，說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對于這個小小的請求小李居然未予置理。這使她傷心欲絕，她取消

10

了婚事，僅酒店的預(yù)訂費(fèi)用她與小李就損失了八千塊。她的父母為此極為痛心。她則嚴(yán)正指出：她不可以

為了結(jié)婚而結(jié)婚，她不是一件急于處理的、即將過期的罐頭食品，她寧愿一輩子不結(jié)婚，她愿意獨(dú)身一輩

子。然后父親摔了一把罕見的娓興陶茶罐，母親哭出了聲。她過了兩周從北京飛到慕尼黑轉(zhuǎn)羅馬上了一條

郵輪，”地中?；孟肭碧?。當(dāng)然是郵輪，它與郵政無關(guān)，但是旅行社一律稱之為郵輪。

第五天她與數(shù)千名游客上了希臘的圣托里尼島。她在島上吃了小吃并要了一瓶干白葡萄酒。她在小小

的神奇的島上，喝了一整瓶，她喝得欲醉還癡。傍晚上船以后她在陽臺輪房倒頭便睡。她后來夢見自己喝

了瓊漿玉液，夢到自己在地中海與大郵輪上飛翔。她覺得有點(diǎn)涼。頭有點(diǎn)重。喝多了。不該喝許多酒。這

時候有人敲她的艙門。

“我也在這條船上。我也在。我也上了這條船。上了船的也有我?！?/p>

像是讀《弟子規(guī)》與《三字經(jīng)》。像是九月一日的小學(xué)開學(xué)典禮。像是唱詩。像是念經(jīng)。她哭起來了。

她飄到了第十三層的迪廳，她又轉(zhuǎn)到了泰國餐室。她沒有看到任何人，她失望了。同時她開始更加清

楚地聽到聲音：“當(dāng)然，我是小李。我也上了這條船。我就在你的旁邊。你唱得太多了。你待會兒就看到我

To我給你買了三十筐標(biāo)準(zhǔn)的'多卡衣'酒，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回國后馬上去電影資料館看伊朗影片《天堂

里的孩子》，還有印度大師阿米爾?汗導(dǎo)演的《小蘿莉與猴神大叔》。我已經(jīng)與你的閨蜜通了電話，她說下

周五請我們二人到她家吃蓮藕。還有，還有，還……”

還有什么呢？天啊，她睜開眼睛了，小李穿著郵輪的文化衫，黑色的圖案，MSC①的字樣赫然入目。他

拿著一把經(jīng)過他的粘貼修理完好如初的昵興陶茶罐。小李哭了，她也哭了。

一小時后她開了電燈，在安靜的船艙里她感覺到了些微的凄涼。她仍然相鄰自己內(nèi)心的強(qiáng)大。她看了

看手機(jī)，是凌晨三點(diǎn)。她去衛(wèi)生間漱洗。她穿上一件風(fēng)衣。脖子上圍上一塊紗。此日的清晨應(yīng)該在雅典衛(wèi)

城登陸，她坐了三個小時，提前在餐廳用了早餐，她輕松愉快地進(jìn)入了自己的666號艙間。

她看到，自己房間的沙發(fā)桌上，擺著的是深色的呢興陶罐，堅硬，光泄，如墨化了的赤銅灰、黑、赤

褐，逐步變化過去再慢慢歸一，如金屬如玉石又如玻璃。這就是被父親在憤怒與憐愛中摔了八瓣的那件茶

具上品。她終于明白了，信息中會有信息的隔膜，傳播時會有傳播的故障。小李在她的暴怒與傷心中只說

過一句話：“我沒有收到，沒收到，沒有收到你的微信??！”

她喜歡這次旅行。她喜歡拿玻里的桑塔露琪亞港，小李給她唱過而且還會給她唱《桑塔露琪亞》②。她

甚至堅信，如果余下的幾天她不能在這個郵輪上找到小李，那么三天后小李一定會在羅馬附近的奇維塔韋

基亞碼頭、要不就是北京的首都機(jī)場，拿著一束產(chǎn)自荷蘭的玫瑰等她。露琪亞的另一邊就是龐貝，被維蘇

威火山爆發(fā)埋葬于公元75年。一面巖漿。一面火山灰。歷史上有過那么多的悲苦恐懼。她們終于趕上了幸

福。她祝愿自己與親友過得幸福。

必須的。宋丹丹說。

II

（選自《上海文學(xué)》2019年第1期，有刪改）

注：①M(fèi)SC:地中海航運(yùn)有限公司，成立于1970年，業(yè)務(wù)網(wǎng)絡(luò)遍布世界各地。②《桑塔露烘亞》：這首哥

復(fù)沓的主題句是“請來我船上

16.下列對小說相關(guān)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是一項是

A.她的一個小小的請求，小李竟然未予置理，她暴怒而傷心，便取消了與小李的婚事，即使因此使雙方蒙

受損失她也在所不惜。

B.題目有一石二鳥之效：女主角登上的郵輪號就叫“地中?；孟肭?，而作品寫的又多是她在地中海上旅

行時產(chǎn)生的幻聽、幻覺。

C.小說多用心理、景物描寫，展現(xiàn)了學(xué)業(yè)有成而愛情受挫的女主角登上“地中海幻想曲”號郵輪后，在地

中海的旅行經(jīng)歷和心理起伏。

D.在這篇短小的名家新作中，讀者仿佛跟隨主人公觀覽了人生風(fēng)景，體察了世間悲歡。作家用筆老辣精準(zhǔn)，

又有強(qiáng)烈的生命活力。

17.小說中的“她”是個怎樣的人？請結(jié)合文本簡要分析。

18.請結(jié)合文本分析小說結(jié)尾一段的作用。

六、（2020.深圳實驗學(xué)校高一期中）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仁慧

汪曾祺

小時候，我的母親盼我能長命百歲，讓我在觀音庵里寄了名。庵里的住持我已經(jīng)記不得她的法名，我

的祖母叫她二師父。

二師父是個面色微黃的胖胖的中年尼姑，是個很忠厚的人，一天只是潛心念佛，對庵里的事不大過問。

在她當(dāng)家的這幾年，弄得庵里佛事稀少，香火冷落，房屋漏雨，院子里長滿了荒草，一片敗落景象。庵里

的尼姑背后管她叫“二無用”。

二無用也知道自己無用，就退居下來，由仁慧來當(dāng)家。

仁慧是個能干人。

二師父大門不出，仁慧對施主家走動很勤。誰家老太太生日，她要去拜壽。誰家小少爺滿月，她去送

長命鎖。每到年下，她就會帶一個小尼姑，提了食盒，用小瓷壇裝了四色成萊給我的祖母送去。別的施主

家想來也是如此。觀音庵的成萊非常好吃，是風(fēng)過了再腌的，吃起來不是苦感苦成，帶點(diǎn)甜味。祖母收了

成菜，道一聲：“叫你費(fèi)心?！彪S即取十塊錢放在食盒里。仁慧再三推辭，祖母說：“就算是這一年的燈油錢?！?/p>

仁慧到年底，用咸菜總能換了百十塊錢。

她請瓦匠來檢了漏，請木匠修理了窗桶。窗槁上塵土堆積的福扇紙全都撕下來，換了新的。院子里的

12

雜草全鋤了，養(yǎng)了四大缸荷花。正殿前種了兩棵玉蘭。她說：“施主到庵堂寺廟，圖個幽靜?；幕臎鰶龅?

連個坐坐的地方都沒有，誰還愿意來燒香拜佛？”

我的祖母隔一陣就要到觀音庵看看，她的散生日都是在觀音庵過的。那天總要在觀音庵吃一頓素齋。

素齋最好吃的是香草（冬菇）餃子。養(yǎng)萊、香干末作餡，包成薄皮小餃子，油炸透酥，傾入滾開的香草湯，

嗤啦有聲，以勺舀食，香美無比。

仁慧募化到一筆重款，把正殿修繕油漆了一下。正殿完工，菩薩“開光”之日，請贊助施主都來參與

盛典。這一天觀音庵氣象莊嚴(yán)，香煙繚繞，花木灼灼，佛日增輝。施主們禮贊拜佛之后，在過廳里設(shè)了四

桌素筵。素雞、素鴨、素魚、素火腿……使這些吃長齋的施主們最不能忘的是香草餃子。

二師父對仁慧這樣的做法很不以為然，說：“這叫做什么？觀音庵是清靜佛地，現(xiàn)在成了一個素萊館！”

但是合庵尼僧都支持她。

尤其使二師父不能容忍的，是仁慧學(xué)會了放焰口。放焰口本是和尚的事，從來沒有尼姑放焰口的。仁

慧想：一天老是敲木魚念那幾本經(jīng)有什么意思？為什么尼姑就不能放焰口？哪本戒律里有過這樣的規(guī)定？

她要學(xué)。善因寺常做水陸道場，她去看了幾次，大體能夠記住。她去請教了善因寺的方丈鐵橋。鐵橋聽說

一個尼姑想學(xué)放焰口，很驚奇，就一字一句地教了地。她學(xué)會了，就找了本庵幾個聰明尼姑和別的庵里的

也不大守本分的年輕尼姑，學(xué)起放焰口來。起初只是在本庵演習(xí)?？龋€真像那么回事。尼姑放焰口，這

是新鮮事。于是招來一些善男信女參觀。你別說，這十幾個尼姑的聲音真是又甜又脆，比起和尚的癩貓嗓

子要好聽得多。仁慧正座，穿金藍(lán)大紅袈爰，戴八辮蓮花毗盧帽，兩邊兩條杏黃飄帶，美極了！于是漸漸

有人家請仁慧等一班尼姑去放焰口，不再有人議論。

觀音庵氣象興旺，生機(jī)蓬勃。

解放。

土改。

土改工作隊沒收了觀音庵的田產(chǎn)，征用了觀音庵的房屋。

觀音庵的尼姑大部分還了俗，有的嫁了人。

有的尼姑勸仁慧還俗。

“還俗？嫁人？”

仁慧搖頭。

她離開了本地，云游四方，行蹤不定。西湖住幾天，鄧尉住幾天，峨眉住幾天，九華山住幾天。

有許多關(guān)于仁慧的謠言。有些謠言仁慧也聽到了，一笑置之。

仁慧后來在鎮(zhèn)江北固山開了一家萊根香素菜館，賣素菜、素西、包子，生意很好。菜根香的名菜是香

蕈餃子。

13

菜根香站穩(wěn)了腳，仁慧把它交給別人經(jīng)管，她又去云游四方。西湖住幾天，鄧尉住幾天，峨眉住幾天,

九華山住幾天。

仁慧六十開外了，望之如四十許人。

（摘編自《小說家》）

19.下列對小說相關(guān)內(nèi)容的理解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小說通過描寫二師父終日端坐禪房，兩耳不聞窗外事，對仁慧的素菜館不以為然，對仁慧學(xué)放焰口不能

容忍，塑造了一個篤信佛教、循規(guī)蹈矩又呆板木訥的佛門女子的形象。

B.從“仁慧到年底，用咸菜總能換了百十塊錢”中不但可以看出四色咸菜味道香美，也可以感受到仁慧的

善良、熱心和手巧，此舉是觀音庵恢復(fù)生機(jī)的基礎(chǔ)。

C.小說用“解放”“土改”等詞暗示了時代的巨大變遷，為仁慧的故事提供了社會背景。

D.小說結(jié)尾最后一句話以仁慧外貌超出常人的年輕暗示了她收入優(yōu)厚、心無雜念、生活無憂的狀態(tài)。

20.下列對小說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小說開篇點(diǎn)出“二師父”，接著描寫觀音庵的衰敗景象，是為了引出主人公仁慧，并以二師父的無用反

襯仁慧的能干。

B.小說通篇以第一人稱“我”的孩童視角展開敘述，增強(qiáng)了故事的真實性，按照時間順序鋪開敘述，也使

得故事條理清晰。

C.小說語言平實質(zhì)樸，寥寥幾筆就能活化場景和人物，富有生活氣息，將仁慧的一生敘寫得有滋有味，體

現(xiàn)了汪曾棋“淡而有味”的語言風(fēng)格。

D.小說既有對故事來龍去脈的總體勾勒，也善于運(yùn)用細(xì)節(jié)描寫的手法展示人物和事件的細(xì)微之處，比如，

“仁慧用手指點(diǎn)了一下我的額頭”“傾入滾開的香草湯，嗤啦有聲，以勺舀食，香美無比”等細(xì)節(jié)，不僅使

人物形象更加鮮活，也增強(qiáng)了真實感。

21.文中說“仁慧是個能干人”，請結(jié)合內(nèi)容分析她的“能干”有哪些具體表現(xiàn)。

22.作者在文中多次提到香草餃子，請結(jié)合內(nèi)容分析它在文中的作用。

七、（2020?廣州市第五中學(xué)高一月考）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嶺上梨花雪

張峪銘

①你不得不承認(rèn)，世間有些事很奇妙。如春天就像一位姑娘拿著一根季節(jié)的牧鞭，輕輕地抽打著萬物，

于是萬物蘇醒了，并歡快地邁向春光深處。奇怪的是人到了這個季節(jié)也不例外，也慢慢地敞開胸懷，也樂

意、興奮地扎入春潮之中。

②這不？朋友金兄來電說，若再不到嶺上來，那梨花將要謝了，到時你不要懊悔。最后還詩意地說了

14

一句：滿山梨花雪，飄灑能幾時？其實朋友的夸張語言比不上季節(jié)的誘惑。對嶺上的梨花，我已鐘情很久

了，只不過時間難以支配，一拖再拖。我也擔(dān)心若不前往，恐怕梨花已卸妝，趕不上其尾聲末場了。

③嶺上，實際上是三條嶺簡稱，它屬東至縣堯渡鎮(zhèn)管轄，離縣城以東約十里地。這里原先就是古徽道

必經(jīng)之地，是東邊通往小城的咽喉?？蓵r光的草早已將古道湮沒，石板路也習(xí)慣了人的冷落。不想嶺上人，

在那貧瘠的土地栽上了梨樹，于是“千樹萬樹梨花開”，引得游人四方來。嶺上成了梨花的天堂，春天的秀

場，連古道也煥發(fā)了生機(jī)。

④那天雨絲飄落，我們一行人輕踏如琴鍵似的石道階梯，張望惱人的春色，諦聽快樂的愛音，路過一

潭碧水，走過一段山岡，穿過一座古亭……你舉眼一望，無邊景色迎面撲來。那滿山遍野的梨花，攻陷了

整個山梁，那行道樹的新綠，石楠林的殷紅，成了梨花的配角，就像一匹巨幅白絹上點(diǎn)綴一點(diǎn)綠色和一抹

紅，將那梨花襯托得更加潔白，如玉晶瑩剔透，如雪素潔淡雅。這讓人想起了中國畫，了了幾筆，春意盎

然，那大片的留白，給了人無限的想象空間。

⑤說起嶺上梨花的配角，不能不說那些奇形怪狀的褶皺石。有的如天蟾，有的如書卷，有的如蓮座，

有的如寶劍...梨樹植在山石間，山石臥在梨樹前，就如襲一身白裙的女模特，倚在肌肉健碩的男子身邊，

一個風(fēng)情萬種，一個雷霆不動，演繹著野性與溫柔之美。一樹梨花細(xì)雨，一座古亭微風(fēng)。梨花是那么的鮮

活清新，古亭是那么的質(zhì)樸禪定。這樣的畫面，讓人古意頓生——風(fēng)掃素眉，眼角垂淚，玉笛輕吹，千嬌

百媚，只為在這世上走過一回，只為在萬紫千紅中獨(dú)守清白而無悔。

⑥不錯，梨花是嶺上的當(dāng)然主角，但她有時也退到幕后，若你定格一景，梨花又成了游人的背景。你

看那一班女子，穿紅著綠，手拿紗巾在梨花古道上舞動起來，那洋溢的笑顏，與梨花相映成美。你才知道

人因景而游，景也因人更生動。

⑦我坐在古徽道邊的一塊石頭上，望著游人如織，花開如雪，我思考著任何生命都有許多相似與重疊。

梨花生命與人類一樣。當(dāng)最后一場春雪融化成一泓春水時，梨樹枝頭生出些白米粒，小小的、澀澀的如懵

懂女孩；等暄風(fēng)一遍遍拂過，那白色的花苞競相開放，那純粹的白，如少女的裙裾，那淡黃的蕊，如少女

面龐上的羞澀；再過幾天花開得更加恣意，綠綠的嫩葉也悄悄地長了出來，就像系著綠圍裙的少婦，腰肢

隨風(fēng)擺，楚是動游人，想必那果實早已孕育在腹中了吧。女人如花，這樣的比喻可溯源到《詩經(jīng)》中的‘'桃

之夭夭”，只不過桃花演繹的是一場火紅與熱烈的生命，而梨花的生活演進(jìn)，帶著一份圣潔、一份高貴，一

絲素雅與一絲哀怨。難怪有人稱梨花“雪作肌膚玉作容，不將妖艷嫁東風(fēng)”，天地之間，她不取悅、不諂媚，

保持一生天性，給你一世素容。

⑧我想梨花是不是天地之間的白衣使者？她開在清明之前，一夜之間扯起了白幡，此時天朗氣清，山

河素白。是不是祭奠滄海桑田的變幻，祭奠草木枯榮的更替，祭奠生靈萬物的輪回？是不是想讓人類懂得

慎終追遠(yuǎn)，飲水思源？“梨花風(fēng)起正清明，游子尋春半出城。”清明祭奠是為了吊慰感恩，出城尋春是為

15

了守住更好的人生。人類啊，應(yīng)當(dāng)有必要的敬畏和必要的堅守。就像梨花堅守著她不變的清白，堅守著她

淡淡的清香。

⑨嶺上梨花雪，只不過是將梨花的白，用雪作喻。你遠(yuǎn)觀如雪滿山，近看如雪飄落。但梨花的香卻很

特別，以至特別得讓人忽略了。當(dāng)然，這也不能全怪人。當(dāng)她的皎白之容沖擊著你的視覺時，你的嗅覺變

得遲鈍了。即使你貪婪吸取，也不見香氣芳蹤；倘若靜心感受，定有一縷暗香。這也印證著一個道理，給

你太多，幸福難覓；若有缺撼，才能幸福滿滿。

⑩我問朋友，你說的梨花雪如何詮釋？他眨了一下眼，一字一頓道：“梨花不遜雪花白，雪卻輸梨一段

香。”嘿，古詞翻新，說出了梨花的品質(zhì)，可嶺上梨花呢？我想，里面不僅有栽梨人創(chuàng)業(yè)的精神，也會熏染

著嶺上獨(dú)有的地理人文。

（11）嶺上梨花雪，三月始盛開。英道傷春語，明年你再來?？吹郊娂娏懵涞睦婊?，我傷感她念叨著，并

期待著來年嶺上的春天，期待那一場梨花雪。

23.下列對本文相關(guān)內(nèi)容的理解，不正確的一項是（）

A.第③段“天堂”“秀場”等詞語，寫出了嶺上梨花的美，表達(dá)了作者對嶺上梨花的喜愛之情。

B.文章開頭三段在結(jié)構(gòu)上的作用是引出下文，作者由此付諸實踐，走上賞梨之路。

C.結(jié)合文章對梨花的品質(zhì)、特點(diǎn)的描寫，梨花開在清明之前，仿佛在祭奠萬物生靈，想讓人類懂得慎終追

遠(yuǎn)，飲水思源。

D.梨花的暗香易讓人忽略，告訴人們：只有靜心感受，才能覓得更多的幸福，表達(dá)了作者對貪婪浮躁的社

會現(xiàn)象的強(qiáng)烈憎惡。

24.下列對本文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文章第④段用行道樹的新綠、石楠林的殷紅襯托梨花的潔白，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

B.文章第⑤⑥段共有兩處襯托，用古亭的質(zhì)樸禪定襯托梨花的鮮活清新，用游人的歡笑舞動襯托梨花的生

動美麗。

C.文章第⑦段按時間順序?qū)懗隼婊◤纳鲂“谆?，到競相開放，到恣意盛開、孕育果實的生長過程。

D.文章第⑦段運(yùn)用比喻、擬人等多種修辭手法，生動形象地寫出了梨花的潔白、嬌柔、秀美。

25.你認(rèn)為題目“嶺上梨花雪”中的“梨花雪”有什么妙處？請結(jié)合文本內(nèi)容簡要分析。

八、（2020?廣州市第五中學(xué)高一月考）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題。

萬二喜穿著中山服，干干凈凈的，若不是腦袋靠著肩膀，那模樣還真像是城里來的干部。他拿著一瓶

酒一塊花布，由隊長陪著進(jìn)來。家珍坐在床上，頭發(fā)梳得很整齊，衣服破了一點(diǎn)，倒很干凈，我還專門在

床下給家珍放了一雙新布鞋。鳳霞穿著水紅衣服低著頭坐在她娘旁邊。

萬二喜把酒和花布往桌上一放，就翹著肩膀在屋里轉(zhuǎn)一圈，他是在看我們的屋子。我說:

16

“隊長，二喜，你們坐?！?/p>

二喜嗯了一聲在凳子上坐下，隊長擺擺手說：

“我就不坐了，二喜，這是鳳霞，這是她爹和娘?！?/p>

我送走了隊長，回到屋中指指桌上的酒，對二喜說：

“讓你破費(fèi)了，其實我有幾十年沒喝酒了?！?/p>

二喜聽后嗯了一聲，也不說話，翹著個肩腸在屋里看來看去，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家珍笑著對他說：

“家里窮了一點(diǎn)

二喜又嗯了一聲，翹著肩膀去看家珍，家珍繼續(xù)說：

“好在家里還養(yǎng)著一頭羊幾只雞，福貴和我商量著等鳳霞出嫁時，把雞羊賣了辦嫁妝?！?/p>

二喜聽后還是嗯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坐了一會，他站起來說要走了。我想這門親事算

是完了。他都沒怎么看鳳霞，老看我們的破爛屋子。我看看家珍，家珍苦笑一下，對二喜說：

“我腿沒力氣，下不了地?！?/p>

二喜點(diǎn)點(diǎn)頭走到了屋外，翹著肩豚看看屋頂?shù)拿┎?，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就走了。

我回到屋里，在髡子上坐下，想想有些生氣，就說：

“自己腦袋都抬不起來，還挑三撿四的?！?/p>

鳳霞盡管不能說話，但一看到我們的樣子，就走到里面房間，換了舊衣服，下地去了。

晚上，隊長來問我：

“成了嗎？”

我搖搖頭說：“太窮了，我家太窮了?！?/p>

第二天上午，我在耕田時，有人叫我看路上。

我抬起頭來，看到五、六個人在那條路上搖搖擺擺地走來，還拉著一輛板車，只有走在最前面那人沒

有搖擺，他偏著腦袋走得飛快。遠(yuǎn)遠(yuǎn)一看是二喜，我是一點(diǎn)也想不到他會來。

二喜見了我，說道：

“屋頂?shù)拿┎菰摀Q了，我拉了車石灰粉粉墻。”

我往那板車一望，有石灰有兩把刷墻的掃帚，上面擱著個小方桌，方桌上是一個豬頭。二喜手里還提

著兩瓶白酒。

那時候我才知道二喜東張西望不是嫌我家窮，他連我屋前的草垛子都看到眼里去了。

二喜帶了五個人來，肉也買了，酒也備了，想得周到。他們來到我們茅屋門口，放下板車，二喜像是

進(jìn)了自己家一樣，一手提著豬頭，一手提著小方桌，走了進(jìn)去，他把豬頭往桌上一放，小方桌放在家珍腿

上，二喜說：

17

“吃飯什么的都會方便一些?！?/p>

家珍當(dāng)時眼睛就濕了。

二喜他們把桌子和凳子什么的都搬到了屋外，在一棵樹下面鋪上了稻草，然后二喜走到床前要背家珍，

家珍笑著擺擺手，叫我：

“福貴，你還站著干什么?！?/p>

我趕緊過去讓家珍上我背脊，我笑著對二喜說：

“我女人我來背，你往后背鳳霞吧?！?/p>

二喜聽后嘿嘿直笑。我把家珍背到樹下，讓她靠著樹坐在稻草上?？粗菜麄儼巡荻庾臃稚⒘耍?/p>

成一小捆一小捆。我看一眼就知道二喜帶來的人都是干慣這活的，手腳都麻利。下面留著四個用竹竿挑著

往上扔，二喜和另一個人爬到屋頂上鋪。別看二喜腦袋靠著肩膀，干活一點(diǎn)都不礙事，茅草扔上去他先用

腳踢一下，再伸手接住。有這本領(lǐng)的人，在我們村里是一個都找不出來。

沒到中午，屋頂?shù)幕罹透赏炅?。我給他們燒了一桶茶水，鳳霞給他們倒茶水，看到家里突然來了這么

多干活的人，鳳霞笑開的嘴就沒合上。

村里很多人都走過來看，一個女的對家珍說：

“女婿沒過門就干活啦，你好福氣啊?！?/p>

家珍說：“是鳳霞好福氣。”

二喜從屋頂上下來，我對他說：

“二喜，歇一會?！?/p>

二喜用袖管擦擦臉上的汗說：

“不累。”

（選自余華《活著》，有刪改）

［注］萬二喜，患歪脖子病。鳳霞，因年幼發(fā)高燒未能及時醫(yī)治，致啞。

26.下列對小說相關(guān)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最恰當(dāng)?shù)囊豁検牵ǎ?/p>

A.小說采用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從“我”（福貴）的視角敘述所見所聞，表達(dá)所思所感，使讀者產(chǎn)生真

實感，走進(jìn)人物內(nèi)心。

B.前來相親的二喜一直在看破爛屋子而沒怎么看鳳霞，這讓福貴擔(dān)心二喜嫌家里太窮，福貴很反感二喜這

種嫌貧愛富的行為。

C.身體有缺陷的二喜與啞女鳳霞相親，給福貴一家貧苦的生活帶來了根本性的轉(zhuǎn)變，表現(xiàn)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