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延佑四明志》及《至正四明續(xù)志》看元代慶元路的回回人

從《延佑四明志》及《至正四明續(xù)志》看元代慶元路的回回人

【內(nèi)容提要】元代所修方志《延佑四明志》及《至正四明續(xù)志》保存了不少在慶元路為官的回回人的資料，是研究元代回族史必不可少的文獻。本文對其加以重新整理，指出了兩部方志的優(yōu)缺點，以期就正方家。

【主題詞】《延佑四明志》《至正四明續(xù)志》慶元路回回人

成吉思汗的西征，促進了中外民族間的交融，使得中亞及西亞的色目人大批內(nèi)附，其中不少人成為與成吉思汗共建大業(yè)的功臣。因此，蒙古與色目人取得了明顯高于漢人及南人的優(yōu)越的社會地位?；鼗厝俗鳛樯咳说囊环N，亦不例外?！段饔蚴拐吖还谋吩d：“我元始征西北諸國，而西域最先內(nèi)附。故其國人柄用尤多，大賈擅水陸利，天下名域區(qū)邑，必居其津要，專其膏腴?！被鼗厝瞬粌H在經(jīng)濟上占盡優(yōu)勢，在政治上更是春風(fēng)得意。忽必烈統(tǒng)一全國以后改府為路，各路或其他機構(gòu)的最高長官多派蒙古人及色目人充當(dāng)，回回人在其中占了很大部分。元代時所修的《延佑四明志》及《至正四明續(xù)志》對此有較詳?shù)挠涊d。

《延佑四明志》修于元仁宗延佑年間，由馬澤修，袁桷纂，延佑七年成書。馬澤，字潤之，以太中大夫為慶元路總管。袁桷為慶元人，自號清容居士，翰林國史院檢閱官，累遷侍講學(xué)士，為元代著名學(xué)者?！端膸烊珪偰俊吩疲骸拌鱿仁涝谒味嘁晕膶W(xué)知名，稱東南故家，遺獻設(shè)后，會朝廷修史，遣使求郡國軼文故事，惟袁氏所傳為多，故其于鄉(xiāng)邦舊典，尤多貫串。志中考核精審，不支不濫，頗有良史之風(fēng)，視至元嘉禾、至正無錫諸志，更為賅洽！”志分十二考，詳細記載了四明地區(qū)的州郡沿革、職官人物、山川物產(chǎn)等等，目的在“先牧民之本，推其沿革，覽其山川，知昔時得人之盛，宮室戶口之無恒，釋道遺文之盛衰，是皆足以增其詠嘆焉者矣！”《至正四明續(xù)志》成書于順帝至正二年，由王元恭修、王厚孫纂。王元恭，字居敬，自號寧軒，真定人，至元六年以正議大夫總管慶元路。王厚孫，字叔載，一字燕貽，自號遂初老人，以薦為鄞訓(xùn)導(dǎo)，授象山教諭。此書為《延佑四明志》的續(xù)作，王元恭述修書的緣起時說：“余叨守是邦，思所以亙歷今古，補其缺略，乃命耆髦之士，日與討論，凡一十二卷，庶幾先后該貫，觀覽無遺，少補立國立政之本要，以備太史氏之采擇云?！薄端拿髦尽芳啊独m(xù)志》的職官志詳細羅列了有元一代四明地各級官吏，本文試將于各機構(gòu)任職的回回人加以梳理，希望大家能在讀后對元代慶元路的回回人有一個概括地了解。因二志未將各官吏之族籍一一列出，故只能通過名字判斷其是否為回回人。由于元時回回人名譯音有一定之規(guī)，筆者判斷大致不會錯。

四明，唐為鄞州，明州，又為余姚郡。因境內(nèi)有四明山，故因山為名，約為今寧波市?！对贰肪砹镜谑模骸霸猎?，改置宣慰司，十四年，改為慶元路總管府。戶二十四萬一千四百五十七，口五十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三。領(lǐng)司一、縣四、州二。”四縣為鄞縣、象山縣、慈溪縣、定?？h；二州為奉化州、昌國州。至元十二年，元兵平宋都臨安，以其地置江浙行省，改府為路，罷制置使立浙東道宣慰使司。大德六年十月四日中書奏升為都元帥府，“七郡兵民之政悉隸總裁?！髂昝阒斡谒拿??！薄端拿髦尽芳啊独m(xù)志》共載都元帥二十八人，其中回回人六位，為阿里察吉爾、教化、不八沙、馬鑄、贍思丁、迷只兒。二廳都元帥共十人，四位回回人，他們是阿里、馬合馬、哈散沙、拜住。同知都元帥共七人，有六位回回人：暗都剌哈蠻、塔里牙赤、黑的兒、忽先、棘哈、忽剌忽兒。副使共十八人，其中四位回回人：愛林、虎臣、沙的、馬英。另外有都事十三人，其中回回人暗都剌一位。經(jīng)歷六人，回回人李忽都答兒一位。

至元十四年宣慰司改為慶元路總管府，元政府派大批蒙古人及色目人為總管府官吏，最高者稱達魯花赤，意為監(jiān)臨官或掌印辦事之官，秩正三品。從至元十四年至延佑六年共有十九人任本路達魯花赤，其中有十一人為回回人，他們是回回、忽都、哈剌嘚、火赤合兒赤、阿剌紅、哈只、馬合木、忻都、舍剌甫沙、阿里、三不都?？偣芄彩呷耍瑹o回回人任職。以下是同知，共十八人，四位回回人，分別是別都魯丁、阿里沙、廉明答述丁、忻都。再下為治中，共十九人，回回人僅木薛非、麻合謀兩位。最后為府判，共十六人，有法哈剌丁、梁阿里、火者吉、哈只、撒答、撒的迷失六位回回人。《續(xù)志》中本路總管府自延佑六年至至正二年共九位達魯花赤任職，其中六人為回回人。他們是舍剌甫沙、阿里、三不都、阿里牙答思、速剌蠻、阿里沙。舍剌甫沙、阿里及三不都在《四明志》中未注名到任年月，今標(biāo)出。下為總管，八人中僅苫思丁一人為回回人。以下為同知，六人中有三位回回人：怯來、忽都脫臺魯因、密失哈。

總管府下領(lǐng)錄事司，《四明志》及《續(xù)志》中載達魯花赤共十九人，其中有回回人十，分別為抹合馬、教化的、撒里、忻都、答丁述、密納昔、邁赫磨德、倒剌沙、俺都剌欽、俺都剌發(fā)達。錄事司下為四縣官吏，首先看鄞縣：二志共載達魯花赤二十人，十二位回回人，分別是烏馬兒、抹合馬、木八剌沙、忻都、剌速蠻、倒剌沙、亦思馬因、只納失里、不只海、完者禿、徹里。沙哈不丁?？h尹、縣丞、主簿、縣尉多為南人，蓋處理實際事務(wù)用男人較為便利也。故《續(xù)志》僅載兩位為主簿的回回人：沙的和哈思別。象山縣達魯花赤共十七人，其中有十位回回人：阿散、阿都蠻、阿里、迷黑沙、答失蠻、撒的迷失、暗都剌阿昔思、哈散、薩的彌實、倒剌的牙兒，其他官吏亦多為南人，僅主簿伯都剌、縣尉忽都為回回人。慈溪縣達魯花赤共十六人，其中有回回人阿都蠻、教化的、哈散、烏馬兒、亦思馬因、迭里迷失六位。回回人為縣尉者有哈海與忽都臺。定海縣達魯花赤共十四人，有回回人四位：馬合沙剌、阿的迷實、亦速夫和忻都。縣尉有阿雜丁一人是回回人。慶元路另領(lǐng)州二：奉化州和昌國州。至元十五年以昌國升州，元成宗元貞二年正月奉化縣升縣為州。原奉化縣有九位達魯花赤，兩位回回人：亦不剌金和別都魯丁。奉化州共達魯花赤十七人，其中回回人六位：寶合丁、木八剌、忽都答兒、沙邦、亦黑迷失不花、忽林沙。同知十五人中有兩位回回人：阿里沙和赫德爾。昌國州達魯花赤共十三人，有八位回回人：答失蠻、阿合馬、阿密魯丁、速魯蠻、撒都丁、阿哈馬、小六失海牙、黑黑。同知八人，有回回三人：阿里、哈速丁、哈散，其余官吏多為南人。另外慶元路還有兩個分支機構(gòu)：浙東海右道肅政廉訪司分司及慶元市舶提舉司，均治慶元。廉訪司分司延佑到元統(tǒng)間但存空行，元統(tǒng)以后或有姓無名或脫前半行，不知何故。回回人僅載至元二年副使伯篤魯丁，至元三年僉事老老、至元五年僉事贍思丁，至正元年僉事贍思丁、僉事忽都，而實際為官的回回人數(shù)目當(dāng)不止此。慶元市舶提舉司有提舉睦忽彬為回回人，郎中倒剌沙、愛祖丁、忻都三人為回回人。

以上就為至元十二年到至正二年近七十年間元代慶元路所設(shè)各級機構(gòu)內(nèi)回回人之仕宦概況，除去二志重復(fù)及漏載之人，約有一百四十余位回回官吏任職，數(shù)目不能算少。這些官吏大都身據(jù)要職，為本路及各州縣最高長官，這是與元政府的統(tǒng)治政策緊密相關(guān)的。元世祖至元二年規(guī)定：“以蒙古人充各路達魯花赤、漢人充總管、回回人充同知，永為定制?！焙孟窕鼗厝瞬豢蔀檫_魯花赤，其實在具體操作過程中是有很大的彈性的。

由于元代志書留存甚少，在現(xiàn)存元代方志中記載回回人的更是不多，故而《四明志》及《續(xù)志》在保存回回史料方面功不可沒。然而令人遺憾的是這些回回人的宦跡大多不可考，在以上所載回回官吏中最著名的應(yīng)為至順二年以吏部侍郎除守四明，身為慶元路總管而頗有善政的苫思丁。程端禮《慶元路總管沙木斯鼎公去思碑》記之較詳。[10][10]文中稱其為官“飲冰食檗，始終一致，犀珠磊落，不以動心。”他修筑渠陂、止盜息賊，興舉學(xué)校，做了不少有益于人民的好事?！盎忻癜玻绱河旮辔锒鵁o其跡”，其摯友許有壬曾有《題苫思丁成之去思碑》，文末附詩以重之：

當(dāng)時同列共精貞，深幸掄材與鑒衡。

漕府五年書上考，海天雙節(jié)照連城。

春留舊治棠無恙，云護豐碑蘚不生。

竹馬兒童應(yīng)有語，四明山水故多情。[11][11]

二志雖稱賅洽，但并非沒有不足，筆者認為其最大的不足之處便是未載明戶口數(shù)目。這樣便無法知曉當(dāng)時各戶的數(shù)目和類別。我們只能從賦役考內(nèi)隱約通過田租賦役窺見當(dāng)時戶口概況。而同為至正年間所修的《至正金陵新志》便有民俗志，內(nèi)中詳載了自西漢以后金陵各地戶口數(shù)，且分類詳細，一目了然。我想這可能由于慶元路并未抄籍戶口或雖籍戶而數(shù)目不確以致修志者略而不載吧。其次，二志中所記官吏雖大多記上其到任年月及離任日期，可是并未注明族籍，致使后人難以明確區(qū)分各人族別。在這方面又不如俞希魯所修之《至順鎮(zhèn)江志》詳瞻。

綜上，《延佑四明志》及《至正四明續(xù)志》保存了大量的元代回回史料，是研究元代回族史不可缺少的文獻。這一點，楊志玖先生早已指出。[12][12]本文試發(fā)其覆，望能引起大家關(guān)注，有不當(dāng)之處請大家指正。

[1][1]馬天博，回族，內(nèi)蒙赤峰人，2004級碩士研究生，從事民族史、穆斯林文化研究

馬建福，回族，寧夏海原人，2004級碩士研究生，從事民族學(xué)、穆斯林文化研究

見許有壬《至正集》卷五三清宣統(tǒng)三年河南教育總會石印本

《四庫全書總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