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衛(wèi)的電影美學(xué)

1、一、王家衛(wèi)：后現(xiàn)代文化下的“咫尺天涯”一代宗師是近期所看的王家衛(wèi)電影，影片呈現(xiàn)武戲的畫 面或文戲的畫面，都是猶如散文詩篇，充滿雋永綺麗的質(zhì)感和深邃的 思想內(nèi)涵。特別對八卦掌一代宗師宮二的打造充滿了唯美大氣的風 格，在金樓和葉問的對打以及在北方火車站和形意拳宗師馬三的以死 相拼，充滿了美感和張力。許多武打片，都只是在拳腳上下功夫，以圖讓觀眾沉浸在人 類最原始的“有力”之中，過度的暴力打斗，不得不說讓人有些審美 疲勞。而王家衛(wèi)的一代宗師，通過角色的一招一式，充分把各種 拳法的美感通過放大的影像呈現(xiàn)出來，電影中大光圈、三分法構(gòu)圖等 等的技術(shù)探討筆者并不打算涉及，但顯然這些技法也為電影增添了必 不可少

2、的出彩元素。影片中的許多臺詞頗為景點，比如：“功夫，兩個字，一橫 一豎，對的，站著，錯的，倒下。只有站著的才有資格說話”、“念 念不忘，必有回響，有一口氣，點一盞燈，有燈就有人”，不得不說， 諸如此類的大段人物念白是王氏電影中的一大亮點，也是他電影作品 的一貫延續(xù)。我認為，武俠片分兩種：第一種，花拳繡限；第二種，行為藝術(shù)?；?拳繡腿我認為并不是貶義詞，通常我們傳統(tǒng)意義上的武打片都是為了 打而打的花拳繡腿，動作僅是一種簌簌作響的純娛樂，例如我們小時 候看的那些VCD，錄像帶，老的香港電影等等。嚴格的說花拳繡限啟 蒙了幾代人，它是引領(lǐng)我們打開武俠這扇大門的人。而行為藝術(shù)，則 是一種形散神不散的武俠

3、片，動作是一種心靈表達，并不那么講究熱 鬧，但形式感極重，極美，這種片種我認為做的很好地同樣有胡金銓， 而且，他影響了后來的幾個國際大導(dǎo)演的后期作品。例如我最喜歡的 導(dǎo)演之一李安的臥虎藏龍。這種風格的武俠片猶如一副清明上河 圖，我要慢慢看，細細品，留香，回味，芳香才夠勁。許多人看慣了 花拳繡腿類武俠片的人善于對行為藝術(shù)類武俠片看不到一半就開始 批評。而一代宗師毫無疑問屬于第二類武俠片，且是翹楚。它 的動作是行為藝術(shù)，它的臺詞是語言藝術(shù)，它的畫面是攝影藝術(shù)一代宗師秉承了王家衛(wèi)慣有的MV式精制構(gòu)圖外，又注入了很多 以前未曾見過的美學(xué)元素。有那么一二刻霜雪紛飛，佳人遲墓，不禁 讓我慨嘆太虛幻鏡也就不

4、過如此吧？映畫之美，豈是唇齒所能勾描？ 不再語贅?！叭耸篱g所有的相潿都是久別重逢”讓人不會落淚，但會欲哭無沮， 心口像被誰咬了半口一殷，死不了，但是很痛楚。而宮二小姐的命運是一代宗師的華彩篇章，結(jié)尾她臥躺在床，大 煙熏迷，無可避免地陷入了回憶。武林往事縈繞，糾纏不斷。鏡頭翻 轉(zhuǎn)，她夢回東北，在白茫茫的大地間，蓄勢推掌，擾動厚積的雪、清 冽的氣。鏡頭以內(nèi)，不見蒼生萬物，只見一人一武林。她與周圍融為 一體，美不可收。中國文人畫，有力量處不在落筆，而在留白。一代宗師正是運 用其的佼佼者。一代宗師的英雄是無奈的，它不同于以往的武俠 片，它是一盞燈、一支煙，用光線和煙霧占據(jù)更大的空間。正如片中 所說，念

5、念不忘，必有回響。這便是對民國武學(xué)的最好概括吧。 色彩是某個特定人物的象征對于王家衛(wèi)而言，色彩藝術(shù)被他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在他的電影里， 色彩不僅可以給觀眾帶來巨大的視覺沖擊，還成為影片中的某個 特定人物的象征和環(huán)境的象征。這一點，在東邪西毒中表現(xiàn) 得尤為精彩。在電影東邪西毒終極版里，每個人物都獨具特色。西毒歐陽 鋒以玄色與白色呼應(yīng)，整體基調(diào)看起來凝重而單純，暗示一種矛 盾性格，既有真誠又有陰冷的一面。東邪黃藥師的基調(diào)以黃色為 主，黃色在東方傳統(tǒng)色彩觀里是尊貴的，代表最高智慧和文明， 與沙漠色彩很有親和力。慕容燕出現(xiàn)時，衣服以白色和中性色為 主，造型化妝都凸顯男性陽剛特征；慕容嫣的服裝則有嫣紅、靛

6、 紫、豆綠、淡藍等鮮艷色彩，質(zhì)感也柔軟輕盈，突出女性溫婉嫵 媚。西毒的嫂子出現(xiàn)之處多為紅色調(diào)，身著紅衣，手拈紅花，紅 唇鮮艷，但是有種青春逝去的凄美感。所有這些場景布置，人物 形象設(shè)置都是通過色彩來得到體現(xiàn)。毋庸置疑，色彩在王家衛(wèi)電 影中已成了不可或缺的因素。王家衛(wèi)的電影畫面。那些故事到最終，遭忘卻，淡化、誤會、曲解， 人物的性格變得模糊，聲音認不出了。但你依然記得他們走路的姿勢， 點煙的舉止，燈光的情調(diào)。用細心的畫面，單單一組蒙太奇，無論是 畫面還是聲效蒙太奇，都能感動你，因為一個角色的轉(zhuǎn)身動作而難忘， 無論是張曼玉穿上旗袍的慢鏡頭扭動，金城武在鬧市里的奔馳疾走。 記得的，深下的，是鏡頭、畫

7、面、顏色組合帶來的感染。像酒香一樣， 不散。王家衛(wèi)的電影場面，尤其是處理角色方面，最為突出的是借畫面建造 一個有型的格調(diào)。說到底，他電影中的角色場景十分有型，借此建立 一個屬于導(dǎo)演自己世界的個別畫面。一個個個別畫面連成一個有型的 格調(diào)，借畫面元素、攝影、構(gòu)圖和別出心裁的被攝物營造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注重純視覺的誘惑，是王家衛(wèi)影像的基礎(chǔ)，從而上升為一種 王家衛(wèi)式電影美學(xué)。這美學(xué)特征來自我們對攝影的思考：當影像停留在剎那，觀眾要憑借 構(gòu)圖，人物與背景的特征，去補充圖片以外的故事。故事雖像被停在 那一刻，但憑影像中出現(xiàn)的背景，道具以及表情，你會得到，這一刻 之前與之后，相片之中的故事會繼續(xù)上演。決定

8、性的那一刻，是一個 永恒的影像，一方面它承載的是角色一刻鐘的生命，一方面它指向電 影世界內(nèi)的永恒。電影能將這瞬間影像變成延續(xù)，如果攝影僅是一刻 的美，電影就是一秒24次美。王家衛(wèi)式的人物，每個都是孤島，大部分沒有家人，有的話關(guān)系也不 太好。王家衛(wèi)這樣營造孤島，他的主人公更多時困于室內(nèi)，感覺不屬 于戶外，酒吧、食肆，場景營造一種高度的封閉感，窄窄的場面，常 用現(xiàn)實的走廊或小房間，加添了一份自閉。他的場景是幽暗的舞臺， 用攝影來說，背景是虛化掉了的，所以背景成了模糊化的舞臺，凸顯 了放在前景主角的臉容。又或者在大大的空洞的舞臺上，大大的空蕩 布景對比角色的渺小單獨，無論是 阿飛正傳的走在大墻之下叢

9、林 之間，又或是花樣年華的走在斷壁殘垣之上，主角常常是一個人 走路的。我們愛上王家衛(wèi)的電影，首先是愛上當中角色們走路，擺弄 帽子的姿勢，不需要劇情，最好不要言語。王家衛(wèi)電影的吸引力在于他作品中強烈的電影感，一種熟練的電影語 言的運用。他是布萊松電影理論的信奉者：電影不寄存于任何別的傳 統(tǒng)藝術(shù)形式，電影不是舞臺劇，不是對打，不單是音響，電影是剪接、 場景、光線、顏色、服裝、演技、動作表述，不是排好一場戲然后用 菲林把這場戲記錄下來那么簡單。前期的拍攝固然要執(zhí)行的一絲不 茍，但電影創(chuàng)作的特點，也是關(guān)于后期制作的，王家衛(wèi)電影語言的應(yīng) 用，凸顯了電影后期創(chuàng)作的重要性，把剪接蒙太奇和聲效運用的位置 放回

10、原有電影藝術(shù)的殿堂。因為這樣，使他成為一個富有電影感的導(dǎo) 演。-代宗師，王家衛(wèi)；視覺 &剪輯今天我們來整體拉一部前幾年的電影，一代宗師。敘事上而言，王家衛(wèi)向來不是高節(jié)奏，本片亦然?？傮w而言本片情節(jié)是讓 位于人物和視聽的。影片開場是一場雨戲里的打，夕卜加一點點插敘。這場戲在故事情節(jié)上其實 有點沒頭沒尾的，但倒是特別符合故事節(jié)奏：開場一場打嘛！說實在話， 這場戲足夠拉一整篇文章；事實上拍這場戲也用了很長時間。挑幾個重點:這種定基調(diào)的鏡頭沒什么太好說，一個全景。不過注意一下環(huán)境，用光， 縱深和后景。拍雨戲是特別費勁兒的一件事，尤其還是年代戲。人都說墨 鏡王拍戲墨跡，那不是沒道理，看看人家的整體調(diào)度。

11、王家衛(wèi)電影的這一場打，調(diào)度上延續(xù)了某種風格：軸線變換。他的戲，空 間一直是個大的特點，就是碎，夕卜加亂，但是用細節(jié)和光拼起來。這個腳 的鏡頭是架子定完，亮相結(jié)束之后第一下打，剪了這么一個大特寫，節(jié)奏 上很好，這是很敢用的。用光、道具細節(jié)不說了，注意一下碎空間的問題。 打戲這樣調(diào)度是很有勇氣的。這一段一對多的打，視覺重點恰恰不在打本身，所以空間上比較碎。視覺 重點是光和雨點，還有動勢。夕卜加梁朝偉本人不是打星出身，這里盡量強 調(diào)的是動作細節(jié)上的力度和速度，非常漂亮。這里特別有意思，注意空間的不連續(xù)性：這一對一的打開始后，周圍的群 演不見了！這實際上提醒我們，這場戲是純粹的“武術(shù)的視覺性”問題，

12、不拘于敘事和情節(jié)，強調(diào)雨、光以及剪輯上的節(jié)奏。金粉壁紙，旗袍蠻腰。咱們看宮羽田掏耳朵這個鏡頭，特別漂亮。原因在 于這一方面是個大縱深鏡頭，不光視覺上漂亮，意味也深；另外，這個動作設(shè)計得好，宮羽田一掏耳朵大家就安靜了，霸氣十足啊。這樣兒的鏡頭本片很多。很講究，略帶俯角，畫面重心偏移，焦極淺，對上了眼睛就對不上下巴。用光上簡直強迫癥，面光硬，側(cè)光軟，補光干脆，勾邊清楚。這樣人物面部非常立體，整體空間碎，但人物視線清晰，構(gòu)成一個用人物連線的空間，很講究。王家衛(wèi)的畫面，一直強調(diào)意境之美。本片可從電影的視覺語言中來解析中國美學(xué)意境。中 國傳統(tǒng)美學(xué)所講的意境，大體就是用極簡卻精準的筆墨，來使其通篇意高遠，

13、呈現(xiàn)出一種情 景交融、虛實相生、韻味無窮的詩意空間。（一）由實見虛。影片多處重要的橋段都運用了這種手法。如葉問被佛山功夫界推舉為 最高代表參加中華武士會宮羽田的隱退儀式。這個重要的橋段，王家衛(wèi)就運用了由虛到實、 虛實相生的手法將影片提升到了意境的層面：在這場對決中，導(dǎo)演并沒有讓兩人像觀眾所期 待的那樣大打出手，在相對狹小的空間中，巧妙的運用了以靜寫動，展現(xiàn)了二人高超的武功。 接著導(dǎo)演又運用了由實見虛的技巧，通過二人的對話，將大餅分別比作武林”和“世界二探 討了中國武俠真正的俠義精神。（二）情與景匯。在電影中，只有一場嚴格意義上的外景戲，即宮羽田的葬禮。導(dǎo)演將 喪失親人的痛苦悲傷與寒冬東北的冰天

14、雪地交匯在一起，以景喻情，渾然天成。此外，“情 與景匯”中的“景”不單單指的是自然景觀，可包括人、事、物、景。如影片中最重要的一場打 斗，宮二和馬三在火車站的打斗。導(dǎo)演將此次打斗的地點選在了火車站，用噴著蒸汽、即將 駛離站臺飛奔而去的火車作為了報殺父之仇對決的背景。這樣的選擇顯然是導(dǎo)演所精心安排 的：火車快速行進的速度不單襯托兩個武林高手出手的迅速，其駛離站臺遠去的意象也暗喻 了兩人恩仇的即將了斷。這種情與景匯的處理方式，絕對要好過二人在室內(nèi)或靜態(tài)外景中干 巴巴的打斗。我是經(jīng)小看著我父親跟人交手長大的，聽得最多的，是骨頭碎的聲音。我爹常 說，我這種人，唱戲能成名角，出家能成高僧，因為我會迷。在

15、我爹身上，我 看到的不是招，是意。給你看六十四手，是讓你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拳不能只有眼前路，沒有 身后身。宮家的東西，我還啦。話說清楚了，不是你還的，是我自己拿回來的。姑娘，把那么好的親事給退了，值得嗎？你可要想清楚啊，奉了道，你這一輩 子就不能嫁人，不能傳藝，更不能有后。那可是回不了頭的。女人，斷發(fā)就是斷頭。為了給老爺報仇，她斷了發(fā)奉了道，不出嫁不傳藝，一 輩子就一個人，她真的做到了。這輩子，我成不了像我爹那樣一天一地的豪杰?？晌也粓D一世，只圖一時。姑娘，把那么好的親事給退了，值得嗎？你可要想清楚啊，奉了道，你這一輩 子就不能嫁人，不能傳藝，更不能有后。那可是回不了頭的。女人，斷發(fā)就是斷頭。為了給老爺報仇，她斷了發(fā)奉了道，不出嫁不傳藝，一 輩子就一個人，她真的做到了。郎心自有一雙腳，隔江隔海會歸來人生如棋落子無悔。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恩怨。有的只是一段緣分。你爹講過，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有燈就有人。希望有一日，我可以再見宮家六十四手。我爹常說，習武之人有三個階段：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我見過自己，也 算見過天地，可惜見不到眾生。這條路我沒走完，希望你能把它走下去。我在最好的時候遇到你，是我的運氣?？上覜]時間了。想想說人生無悔，都 是賭氣的話。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啊。葉先生，說句真心話，我心里有過 你。我把這話告訴你也沒什么。喜歡人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