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筆記宋初三先生

1、中國哲學史（下） 第二講 北宋文化的崛起與三先生北宋的開國規(guī)模和士大夫精神的北宋是一個迷人的時代。這一時期藏富于民，十分富庶，但總體而言給人以積貧積弱的印象。與之相應的，是、藝術、文學、科學等文化領域都達到了空前絕后的繁榮高度。偉大人物都是一窩一窩的出，如二程、三蘇、三曾、弟。文化怎么會一下子從低谷達到頂峰呢？父子、兄弟父子、兄北宋的建立，結束了晚唐以來近一個世紀的亂局。在五代十國的之中，唐代以來積累下來的文化積淀基礎都被打碎了，一地雞毛、一片瓦礫。不僅是亂，還沒有式的人物，整個時代都形成了一種普遍，甚至延續(xù)到北年。真正高尚的，不是儒家士大夫，反而是道教，如、種放。在劫余殘燼中，頹敝已極的中國

2、文化竟能在短時間內(nèi)重放異彩，到仁宗朝，很快就達到了華夏文化精神的新高度。究竟是什么原因凝塑了北宋的士大夫精神高度？經(jīng)濟發(fā)展、技術進步、科舉制度的影響、文化政策寬松等都是外緣性的，它們要造成某種內(nèi)在的精神展開，就必須以某種一貫的精神趨向作為樞紐。換言之，正是某種一以貫之的精神趨向，才使得這些雜多的外緣性要素凝聚積淀為內(nèi)在精神世界的，由此而來的就是文化和成就。第一，是因為北宋立國基礎中的畏與憂。北宋立國根基極其薄弱。在宋論中評：“趙氏起家什伍，兩世為裨將，與亂世相浮沈，姓字且不聞于人間，況能以惠澤系之企慕乎！其事柴氏也，西征河東，北拒契丹，未嘗有一矢之勛；滁關之捷，無當安危，酬以節(jié)鎮(zhèn)而已逾其分。以

3、德之無積也如彼，而功之僅成也如此，微論漢唐底定之鴻烈，即以之掃黃巾、誅、出于阽危、夷二袁之僭逆，之俘、馘、誅、走死以定，百不逮一。乃乘如狂之亂，卒控扶以起，終以保世滋大，而天下無力（其次以力，如?！睙o德（太上，如）、無功（其次立功，有吊民伐罪之功）、兼并六國）、又不能篡，以如此弱勢而得天下，何以遂能迅速結束殘以來的亂局？還締造了華夏文明的又一？回答道：“乃其人矣。以親，則非之為養(yǎng)子，之為愛婿也；以位，則非如石劉郭氏之秉鉞專征、據(jù)巖邑而統(tǒng)重兵也；以權，則郭氏之篡，柴氏之嗣，內(nèi)無贊成之謀，外無捍御之勞，如嗣源、敬塘、知遠、起而佐其攘奪也。推而戴之者，不相事使之儔侶也；統(tǒng)而馭焉者。素不知名之兆民也；

4、所與共理者，旦之宰輔也；所欲削平者，威望不加之敵國也。一且岌岌然立于其上，而有不能終日之勢。權不重，故不敢以兵威劫遠人；望不隆，故不敢以誅夷待勛舊；學不夙，故不敢以智慧輕儒素；恩不洽，故不敢以苛法督吏民。懼以生慎，慎以生儉，儉以生慈，慈以生和，和以生文，而自以來，百年囂陵噬搏之氣，寖衰寖微，以消釋于無形。盛矣哉！”恰恰是因為可恃之功德權望，故能始終不失畏懼憂患之心?！拔贰边@樣一種“”注入了太祖之心，給天下帶來了百年安定，形成了北宋開國規(guī)模的基礎。因畏懼而有所不敢，無責余人而求諸己，因有所不敢而恭儉慈和，上不敢苛待士大夫，下不敢殘虐百姓，如此日滋月長，終將殘?zhí)埔詠戆儆嗄甑摹皣塘晔刹敝畾庀?。?/p>

5、畏心為基礎的寬容精神，為北宋士大夫提供了一個空前的空間，這種風格就形成了之法，因家法成規(guī)的性而延續(xù)下來。立下的三條家法，第一條就是不殺大臣及言事官。與前朝相比，一朝就殺了不少宰相級別的大臣。但是，這同時也帶來了“事為之防，曲為之制”的疑忌。太祖、設法立制，小值心謹慎，力圖避免前代衰亡所呈現(xiàn)出來的所有可能的缺失，以保天下長治久安。北宋弱、戰(zhàn)陣不能遇敵，是這一制度選擇的結果。第二，是砥礪士風的養(yǎng)士舉措。寬容精神本身并不必然帶來士大夫剛毅的精神氣質(zhì)和自覺的承擔意識。在魏晉時代，優(yōu)容的氛圍反而會滋生出浮妄恣肆的士風。宋代“養(yǎng)士”之所以能產(chǎn)生這樣積極的效果、一掃五代以來的卑瑣士風，與士人的貧苦出身和科舉

6、取士中的精神提點方向密切相關。一來，早期士大夫們自平民中選拔而來，大多有窮困苦學的經(jīng)歷；二來，在給予士大夫們優(yōu)渥的待遇和崇高的榮耀之外，還以儒行篇賜新及第進士，以此砥礪德行，宋代士大夫的身上，處處可見儒行篇剛毅自強之德的影響。尤其要提出來的是。北宋士大夫精神在他身上，有著集中而純至的，他的志趣和功業(yè)為北宋士大夫們樹立了光輝的榜樣。不僅如此，仁宗朝以后的多數(shù)重要人物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他的提點，如狄青、重要的。、等?？梢姡瑢τ诒彼挝幕牟d，他的影響是非常出身貧寒、自幼苦學的北宋士大夫們，受到上至下至的敬重。面對，他們展現(xiàn)出了節(jié)制的精神氣質(zhì)、自覺的承擔精神、無往而不在的“憂”世情懷，他們以天下為己

7、任，深入到所處時代的歷史處境中去，將現(xiàn)實中的種種力量和熔鑄為飽滿的文化和精神成就。唯其憂積弱之時局，故能詳于天下國家之利病，而有種種的氣魄和努力；唯其憂道德之不振，故能深于禮俗之興弊，而對佛老的蠹蝕有深刻的醒覺；唯其憂之淆亂，故欲重振中國固有的生活方式，為它奠定堅實的形而上基礎；唯其憂價值之淪亡，故欲于“六經(jīng)”中尋找重構價值信念的源泉。概而言之，一是憂國憂民而倡，二是憂人倫崩壞而抵御佛老。憂，不是占有性而是承擔性的愛。正是這個憂，才引領歷史主體深入到時代的困境，使得時代遭遇的種種困擾實實在在地撞入他們無形的精神世界，凝結為學理上的具體問題，又化作種種今日贊譽的創(chuàng)造和積累，造就了一個至今稱道的偉

8、大時代和無數(shù)熠熠生輝的偉大。三先生與北宋儒學復興運動的興起在上孔給事書中感慨道：“國朝自柳仲涂開、之禹偁、種明逸放、之景既往，雖來者紛紛，鮮克有議於斯文者。誠可悲也！斯文之下衰也久矣，俾天下皆如龍圖構五賢之堂，像而祠之，則斯文其有不興乎？吾輩得不奔走于墻藩之下，一拜龍圖公之賢哉！又且賀斯文將復也？”可見，北年、種放等人上承、，累積之漸，對于北宋儒學復興運動有著不容忽視的影響。而真正奠定這場運動崇道尊經(jīng)、排佛抑文基本方向的，是被后人稱為“三先生”的、和。他們在儒學建構上的貢獻，可以概括為兩個方面：第一，開展地方講動，促成了儒學教育的復興和制度化。其中，創(chuàng)立的蘇湖教法影響尤為深遠。在墓表中說：“先

9、生為人師，言行而身化之，使誠明者達，昏愚者勵，而頑傲者革。故其為法嚴而信，為道久而尊。廢久矣，道、以來，學者有師，惟先生暨泰山孫明復、三人，而先生之徒最盛，其在湖州之學，去來常數(shù)百人，各以其經(jīng)轉(zhuǎn)相傳授，其教學之法最備。行之數(shù)年，東南之士莫不以仁義禮樂為學。慶歷四年，天子開天章閣，與大臣講天下事，始慨然詔州縣皆立學。于是建太學師，而有司請下湖州，取先生之法以為太學法，至今為著令。后十余年，先生始來居太學，學者自遠而至，太學不能容，取旁官署以為學舍。禮部貢舉，歲所得士，先生十常居四五。其高第者知名當時，或取甲科，居顯仕，其余散在四方，隨其人賢愚，皆循循雅飭，其言談舉止，遇之可知為先生。其學者相語稱

10、先生，可知為也。”。此時的春第二，開創(chuàng)新的經(jīng)學風氣。經(jīng)學，于六經(jīng)之中尤重春秋、秋學，往往于三傳之外另出新意，這一風氣是由和奠定的。而易學則重義理，其中以的口義影響最深。此外，也開出以象數(shù)說易一派，如，然而這也主要是用象數(shù)來建構宇宙論系統(tǒng)，進而發(fā)明義理，并非如漢代象數(shù)學那般重在推演順逆吉兇。承載了周代禮樂文明理想的六經(jīng)，指引著思考宇宙和人生問題的方向。故而在以后，不同歷史處境下的人們就都一直通過對六經(jīng)不斷的閱讀和解釋來重新理解時代基本問題。以往研究理學的一大問題就在于對經(jīng)學的影響估計，而對易與春秋關注不夠。再加上一部，這三部書就了北宋精神文化的基礎。經(jīng)過三先生之后，新的時代曙光展現(xiàn)，距離精神突破

11、的偉大時代就不遠了。儒學的第二期發(fā)展，就以系統(tǒng)的精致的哲學面相在北宋五子這里體現(xiàn)出來。與口義生平（993-1059），字翼之，世居陜西安定，故稱“安定先生”，列于位。他自幼勤奮好學，志向遠大，常以圣賢自任，家貧無以自給，往泰山與案第一等同、學。其間“攻苦食淡，終夜不寢。一坐十年不歸。得家書，見上有平安二字，即投之澗中，不復展，恐擾心也?！睂以嚥恢?，絕意科考，返回泰州創(chuàng)辦安定書院。后因得等人推薦，先后主持蘇州和湖州州學，創(chuàng)立“蘇湖教法”，后來成為慶歷四年（1044）所建京師太學的范本。“蘇湖教法”分“經(jīng)義”和“治事”兩科，前者重經(jīng)義傳習，后者主實行致用，一時，如錢藻、等，皆出其門下。在任教太學期

12、間，也深受其影響，講易多得余，師事之。天地以生成為心：口義他一生著述甚豐，然多已亡佚，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口義，這是他的隱和整理的授課講義。此書于北宋流傳甚廣，對當時的易學風氣影響深程氏易，受他影響甚多。頤作在易經(jīng)的解釋體例和原則上，他基本仍以為本：第一，第二，而體現(xiàn)了繼承了的辯爻、辯位、爻變和以寡統(tǒng)眾的解釋原則。以易傳解易經(jīng)，透過的視野來看易。十翼并非親作，然基本的方法和是無疑的。在一些具體方向上，對有所：第一，強調(diào)序卦，重視卦與卦之間轉(zhuǎn)化的方式。如果把卦理解為地適應處境，故中復雜的人生處境，那么要如何來應對這些處境？主無為，要消極不重序卦，不強調(diào)卦與卦之間的轉(zhuǎn)化。而作為儒生，強調(diào)這種轉(zhuǎn)化的必

13、然性，如孟子所說“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亂”。有些變化，是，人力不可為，如春去秋來。而有些變化，可以由人力來推動轉(zhuǎn)化。他解卦常講“時”，或是“時義大”，或是“時用大”，或是“時大”?！皶r”，遇也，人生處境之意，包含時間與空間兩方面的意涵。時義、時用都是在強調(diào)在不同的處境下如何行動為義，時大則是在強調(diào)有德有能之外，還要依靠境遇才能有所作為。第二，講成卦之義，即為什么會呈現(xiàn)出這樣的卦象。如大有，上火下天，六爻之中，五陽一陰，六五爻是陰爻，這一爻是成卦之由在講解這義卦時，注重以寡統(tǒng)眾，故而重視一劃成卦。則要通過上下兩卦來解釋成卦之由。第三，強調(diào)乾之四德。貞四德，隨、屯兩卦皆有，何故？傳統(tǒng)說法是，乾卦四

14、德最高。而不同的卦象中表現(xiàn)不同。后來認為，在三卦中四德都是一樣的，沒有強弱之分，只是在講太極時說“人人各有一太極，物物各有一太極”，太極的本質(zhì)是不變的，只是在不同的處境中表現(xiàn)不同。這一敦頤的太極圖說也是相通的。在這里就已經(jīng)隱含了，與周上，也并沒有超出漢唐元氣論的格局，不過蘊含了一些局部的突破。在解釋復卦“天地之心”時，解釋為“天地以本為心”，他以“寂然至無”為本，則天地以無為心。倘若世界曾經(jīng)有一個階段是虛無的或根本就是虛無的，那么所有的對人生價值的理解就都是荒謬的。列子篇中，說“然而萬物亦死。生則齊死，愚，賤。十年亦死，百年亦死；仁圣亦死，死則腐骨；生則桀、紂，死則腐骨。腐骨一矣，熟知其異？且

15、趣當生，奚遑死后？”于追求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有滿足身體能直接感受到的都在面前被了，才是真實的。如果世界從根本上來說是虛無的，那帶來的結果就是如此。講“以無為本”，而更進一步，甚至否定了“本”的存在，這就是徹底的虛無。給出的解釋是，天地以生成為心，所以天地是永恒不息的絕對創(chuàng)造，不可能會心。這是北宋的時代精神，就在時間段出現(xiàn)虛無，天之道既然如此，人自亦當以生成為這兒有了自覺。比起所講空洞無物的道德仁義，他所講的“生成”已經(jīng)蘊含了下一步要開出來的新格局。然而，從整體框架上來講，并沒有突破原來的宇宙格局，這表明，儒學復興的真正在他這里尚沒有確立，還是模糊不清。到了的下一代，時代精神就綻放了。與春秋尊

16、王發(fā)微生平（992-1057），字明復，號，晉州平陽人，長居泰山講學，世稱泰山先生。他幼年家貧，父早亡，但力學不輟，飽讀六經(jīng)，貫穿義理。四舉開封府進士，均于科場失利，未能。32 歲后退居泰山，專心于講學授徒近 20 年。他科考失利，蓋由于其重義理而輕傳注，而隋唐學風，專以辭賦取士，偏重文學修養(yǎng)，所以“知其道不與時合，不敢復進，乃退（徂徠上書）?！痹谔┥街v學時期，貧窮，又得，、等不到權要資助，“衣弗充，食弗給，以逃饑寒之憂?！钡灰陨嫗橐?，仍聚書滿室，與群講求儒道，樂之不疲。其門下多出賢良之士，如、仁等，皆一時精英，大有作為。慶歷二年（1042 年）在朝實行新政，與，詔命之為國事監(jiān)直講，從此踏

17、入仕途，對之多為禮敬。后因事遭貶。到至和三年（1056 年）乃被薦復官，后遷殿中丞。嘉佑二年（1057 年）卒于家。賜喪，為之撰墓志銘。深刻：春秋尊王發(fā)微他的經(jīng)學成就集中在春秋尊王發(fā)微一書中，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評此書“淳，而下開，謂春秋有貶無褒，大抵以深刻為主”。認為，凡春秋所記皆寓誅貶之意，故其注說，往往于看似尋常之處，生發(fā)出的“微言”。然而也不是有據(jù)。一味追求苛議，而是基于對春秋筆削原則的理解和把握，議論大體如對言日不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一條，曰：，失其朔也。者，凡日食言日，食正朔也。言日不不言日，失其日也。不言日不，俱失也。威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莊二十五年六月辛未朔，日有

18、食之，食正朔也。此年二月己巳，日有食之；僖公十二年三月庚午，日有食之，失其朔也。威十七年冬十月朔，日有食之，失其日也。莊十八年三月，日有食之；僖十五年夏五月，日有食之，之先，或失之后。之，以正其罪。歷法在古代的俱失也。此皆歷象錯亂，攝提無紀，不綱，太史廢厥職，或失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故春秋詳而錄生活中，作為使生活成為可能的基礎，一直是禮樂制度的要素。律歷又是度量衡標準的由來。故歷法淆亂，對于古代共同生活有著根本性的破壞作用。論語記載“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韶舞。放，遠佞人，佞人殆?！保瑸榘钍渍龤v象，即此故也。因此，春秋在日食時，完全依據(jù)魯國史書，不加修訂，其目的正在于記載當時“歷象錯亂”的情形，以正史官廢職之罪。這種“深刻”是北宋士大夫精神自覺的體現(xiàn)和加強。北宋士大夫成熟后的一大特點就是為人自律不茍且，無論做什么都力求嚴謹，與發(fā)微的精神是一致的。時代精神，不加以即往下。如此嚴格地對待已經(jīng)的古人，就是以同樣的嚴格深切的目光指向今人風尚。而春秋學的另一特點是講之辨，也為中國文化在北宋的自覺奠定了基礎。總而言之，春秋尊王發(fā)微對北宋儒家基本歷史觀和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