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體化古代漢語教程第七單元文選及譯文

1、立體化古代漢語教程第七單元文選及譯文一、文嬴請三帥1，曰：“彼實構吾二君2，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3，君何辱討焉4！使歸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5，若何？”公許之6。先軫朝7，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8?！毕容F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9，婦人暫而免諸國10。墮軍實而長寇讎，亡無日矣11！”不顧而唾12。公使陽處父追之13，及諸河14，則在舟中矣。釋左驂15，以公命贈孟明16。孟明稽首曰17：“君之惠，不以纍臣釁鼓18，使歸就戮于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19。若從君惠而免之20，三年將拜君賜21。”（文嬴替（秦國的）三位主將求情，說：“他們使我們兩國國君結成怨讎，寡君如果要抓到他們，吃他們

2、的肉也不能滿足，何必勞動君主去懲罰他們呢？讓他們回去在秦國接受審判，以解寡君之恨，怎 麼樣？”晉襄公答應了。先軫朝見，問起秦國囚犯。晉襄公說：“母親替他們請求，我放了他們了?！毕容F生氣地說：“武士花力氣在戰(zhàn)場上逮住他們，女人說幾句話一下子就把他們從國都釋放了，毀棄戰(zhàn)果而且助長敵人的威風，（這樣的話，）國家很快就要滅亡了！”不回頭就在地上吐唾沫。晉襄公派陽處父追趕他們，在黃河邊趕上了他們，他們已經(jīng)在船上了。陽處父解下車左邊的驂馬，用晉襄公的名義贈送給他們。孟明叩頭說：“蒙君主的恩惠，不用被囚之臣來祭鼓，讓我們回去在秦國接受懲罰，寡君即使殺了我們，死了也是值得的。如果（寡君）依從（貴國）君主的恩惠

3、而赦免了我們，三年之後將來拜謝君主的恩賜！”）二、孟子謂戴不勝曰1：“子欲子之王之善與2？我明告子3，有楚大夫於此，欲其子之齊語也4，則使齊人傅諸5？使楚人傅諸？”曰：“使齊人傅之?！痹唬骸耙积R人傅之，衆(zhòng)楚人咻之6，雖日撻而求其齊也，不可得矣7，引而置之莊嶽之間數(shù)年8，雖日撻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謂薛居州善士也9，使之居於王所。在於王所者，長幼卑尊皆薛居州也10，王誰與爲不善11？在王所者，長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誰與爲善？一薛居州，獨如宋王何12？”（孟子對戴不勝說：“您想您的君主學好嗎？我明白告訴你：這裏有個楚國的大夫，希望他的兒子會說齊國話，那 麼，找齊國人來教他呢？還是找楚國人來教他

4、呢？”（戴不勝）答道：“找齊國人來教他?！泵献诱f：“一個齊國人教他，卻有許多楚國人在打擾，即使每天鞭打他，逼他說齊國話，也是做不到的；假若帶著他到臨淄的莊街嶽里住上幾年，縱使每天鞭打他逼他說楚國話，也是做不到的。您說薛居州是個好人，要他住在王宮裏。如果在王宮裏的年齡大的年齡小的，地位低的高的，都是像薛居州那樣的好人，那王同誰幹出壞事 來呢？如果在王宮裏的，年齡大的小的地位低的高的，都不是像薛居州那樣的好人，那王又同誰幹出好事來呢？一個薛居州能把宋王怎 麼樣呢？”）三、孟子曰：“舜發(fā)於畎畝之中1，傅說舉於版築之間2，膠鬲舉於魚鹽之中3，管夷吾舉於士4，孫叔敖舉於海5，百里奚舉於市6。故天將降大任

5、於是人也7，必先苦其心志8，勞其筋骨9，餓其體膚10，空乏其身11，行拂亂其所爲12，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13。人恒過14，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15。徵於色，發(fā)於聲，而後喻16。入則無法家拂士17，出則無敵國外患者18，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19?！?（孟子說：“舜從鄉(xiāng)村中成長起來（成爲聖王），傳說從築牆的徒隸中被選拔出來，膠鬲從打魚曬鹽的人當中被選拔出來，管夷吾從獄官的手裏被釋放而選拔出來，孫叔敖從（隱居的）海邊被選拔出來，百里奚從（賣身的）集市上被選拔出來。所以天要把重大任務交到某人身上，一定先使他的心志受到磨難，使他的筋骨受到勞累的折磨，使他的皮肉受到 飢餓

6、的煎熬，使他的身體受到窮困的困擾。祇要他有行動就總是擾亂他所做的事情，（使他不能遂其所願，）用這些方式來磨煉他的意志，堅韌他的性情，來增加他不能做到的事情。一個人，錯誤常常發(fā)生，纔能改正。心意困苦，思慮阻塞，纔能憤發(fā)起來；在表情上表現(xiàn)出來，在言辭中顯露出來，纔能被人了解。一個國家，如果國內(nèi)沒有一些總是要求按原則辦事的人和一些直言切諫的骨鯁之士；國外沒有一個能夠牽制、抗衡的國家，沒有外來的侵擾壓力；那麼這個國家是很容易滅亡的。這樣，就可以知道這樣的道理：憂患能激發(fā)人的憤發(fā)圖強意志，從而能生存下去；安逸享樂能消磨人的意志，從而使人不思進取，最終導致滅亡?！?）四、管仲有病，桓公往問之1，曰：“仲父

7、之病矣，漬甚2，國人弗諱3，寡人將誰屬國4？”管仲對曰：“昔者臣盡力竭智，猶未足以知之也5，今病在於朝夕之中6，臣奚能言7？”桓公曰：“此大事也，願仲父之教寡人也?！惫苤倬粗Z，曰：“公誰欲相8？”公曰：“鮑叔牙可乎9？”管仲對曰：“不可。夷吾善鮑叔牙10。鮑叔牙之爲人也，清廉潔直11；視不己若者，不比於人12；一聞人之過，終身不忘。”“勿已，則隰朋其可乎？13”“隰朋之爲人也：上志而下求，醜不若黃帝，而哀不己若者14。其於國也，有不聞也；其於物也，有不知也；其於人也，有不見也15。勿已乎，則隰朋可也?！狈蛳?，大官也。處大官者，不欲小察，不欲小智16，故曰：大匠不斲，大庖不豆，大勇不鬭，大兵不寇

8、17。桓公行公去私惡，用管子而爲五伯長18；行私阿所愛，用豎刁而蟲出於戶19。（管仲有病，桓公去探問他，說：“您的病相當重了，而且越來越嚴重。假如大家沒有辦法回避那件事的話，我將把國家託付給誰呢？”管仲回答說：“過去我盡心竭力，尚且不足以瞭解您所說的事。如今病重，危在旦夕，又怎麼能談論這件事呢？”桓公說：“這是大事啊，望您能教導我?！惫苤俟Ь吹卮饝耍f：“您想用誰為相?”桓公說：“鮑叔牙行嗎?”管仲回答說：“不行。我深知鮑叔牙。鮑叔牙的為人，清白廉正，看待不如自己的人，不屑與之為伍，偶一聞知別人的過失，便終生不忘。不得已的話，隰朋大概還行吧。隰朋的為人，既能把比自己更好的人記在心裹，模仿他們

9、，又能向各方面不如自己的人求教。自愧其德不如黃帝，又憐惜不如自己的人。他對於國政，不該管的，就不去打聽；他對於事務，不需要瞭解的，就不去過問；他對於別人，無關大節(jié)的，就裝作沒看見。不得已的話，那麼隰朋還行?！眹?，是一種很高的職位。居於高位的人，不應該在小的地方花費精力，不應該玩弄小聰明。所以說：高超的木匠不去親自動手砍削，高超的廚師不去親自排列食器，大勇之人不去親自格鬥廝殺，正義之師不去劫掠為害?；腹泄瑨亝s私恨，起用管子而成為五霸之長；行偏私，袒護寵愛的人，任用豎刁而致使死後國家大亂，不得殯殮，屍蟲流出門外。）五、楚左尹項伯者，項羽季父也1，素善留侯張良2。張良是時從沛公3，項伯乃夜馳

10、之沛公軍，私見張良4，具告以事，欲呼張良與俱去5。曰：“毋從俱死也6?！睆埩荚唬骸俺紶戫n王送沛公7，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義，不可不語8?！绷寄巳?，具告沛公。沛公大驚，曰：“爲之柰何9？”張良曰：“誰爲大王爲此計者10？”曰：“鯫生說我曰距關，毋內(nèi)諸侯，秦地可盡王也11。故聽之?！?良曰：“料大王士卒足以當項王乎12？”沛公默然13，曰：“固不如也14，且爲之柰何？” 張良曰：“請往謂項伯，言沛公不敢背項王也15?！迸婀唬骸熬才c項伯有故16？”張良曰：“秦時與臣遊，項伯殺人，臣活之17。今事有急，故幸來告良。”沛公曰：“孰與君少長18？”良曰：“長於臣?！迸婀唬骸熬隣懳液羧?，吾得兄事之19

11、?！睆埩汲?，要項伯20。項伯即入見沛公21。沛公奉卮酒爲壽，約爲婚姻22，曰：“吾入關，秋豪不敢有所近23，籍吏民，封府庫，而待將軍24。所以遣將守關者，備他盜之出入與非常也25。日夜望將軍至，豈敢反乎！願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26?！表棽S諾27。謂沛公曰：“旦日不可不蚤自來謝項王28。”沛公曰：“諾。”於是項伯復夜去，至軍中，具以沛公言報項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關中，公豈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不如因善遇之29?！表椡踉S諾。（楚國的左尹項伯，是項羽的叔父，一向跟留侯張良要好。張良這時正跟隨沛公，項伯連夜驅馬跑到沛公軍中，私下會見了張良，把事情全都告訴了他，想叫張良跟他一起離開。（

12、項伯）說：“不要跟沛公一塊兒送死啊。”張良說：“我是爲韓王來護送沛公的，沛公如今情況危急，我若逃走就太不仁不義了，不能不告訴他。”張良於是進入軍帳，把項伯的話全部告訴了沛公。沛公大 爲吃驚，說：“那怎麼辦呢？”張良說：“是誰給您出的（派兵守關）這個主意？”沛公說：“是一個小雜毛勸我說：守住函谷關，不要讓諸侯軍進來，您就可以佔據(jù)整個秦地稱王了。所以我聽了他的話?！睆埩颊f：“估計您的兵力敵得過項王嗎？”沛公沈默不語，過了一會說：“當然敵不過，那怎 麼辦呢？”張良說：“請讓我前去告訴項伯，就說沛公是不敢背叛項王的?！迸婀f：“您怎 麼跟項伯有交情呢？”張良說：“還是在秦朝的時候，我們就有交往，項伯殺

13、了人，我使他免了死罪。如今情況危急，幸好他來告訴我?！迸婀f：“他跟您誰的年齡大？”張良說：“他比我大?！迸婀f：“您替我請他進來，我要把他當哥哥待?！睆埩汲鋈フ堩棽?，項伯進來與沛公相見。沛公捧著酒杯，向項伯獻酒祝壽，又定下了兒女婚姻。沛公說：“我進駐函谷關以後，連秋毫那樣細小的東西都沒敢動，登記了官民的戶口，查封了各類倉庫， 祇等著項將軍到來。我派遣將領守衛(wèi)函谷關的原因是防備別的盜寇的出入以及意外事情的發(fā)生。我們?nèi)找古沃棇④姷絹恚?裏敢謀反?。∠Ｍ敿氜D告項將軍，我是絕不敢忘恩負義的?！表棽饝耍瑢ε婀f：“明天可千萬要早點來向項王道歉?！迸婀f：“好吧?！膘妒琼棽殖艘闺x開，回到軍

14、營中，把沛公的話一一報告了項王。接著又說：“如果不是沛公先攻破關中，您怎 麼敢進關呢？如今人家有大功反而要攻打人家，這是不符合道義的，不如就此好好對待他?！表椡醮饝?。）六、昔者仲尼與於蠟賓1，事畢，出，遊於觀之上2，喟然而嘆。仲尼之嘆，蓋嘆魯也3。言偃在側4，曰：“君子何嘆5？”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6，而有志焉7。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8，選賢與能，講信脩睦9。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10，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yǎng)11，男有分，女有歸12。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13；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爲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

15、，故外戶而不閉14。是謂大同15。今大道既隱，天下爲家16，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17，大人世及以爲禮18，城郭溝池以爲固19，禮義以爲紀20。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21，以設制度，以立田里22，以賢勇知23，以功為己24。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25。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26。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27。以著其義28，以考其信29，著有過30，刑仁講讓31，示民有常32。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衆(zhòng)以爲殃33。是謂小康34?！保◤那爸倌嶙鳡懪慵勒邊⒓恿讼灱?，祭禮完畢，出來在門闕的樓觀上遊覽，不禁發(fā)出感慨的歎息聲。仲尼的歎息，大概是歎息魯國吧。言偃在旁

16、說：“君子爲什麼歎息？”孔子說:“大道實行的時代，和三代時期的英傑人物，我都未能趕上，但心裏卻很嚮往那個時代。大道實行的時代，天下是人民所公有的，選擇賢能的人而把領袖的地位傳給他，人與人之間講信用而和睦相處。因此人們不祇是親愛自己的雙親，不祇是撫養(yǎng)自己的子女，而使老年人都能得到終養(yǎng)，壯年人都有用武之地，幼童都能得到撫育，鰥夫、寡婦、孤兒、孤獨無靠的人以及殘疾人、生病的人都能得到照顧和贍養(yǎng)；男子都有自己的職業(yè)，女子都能適時婚嫁；嫌惡財物被糟踏浪費，但不必爲己所有；嫌惡有力氣偷懶不用，但不必爲自己服務。因此陰謀詭計被扼制而不得施展，明搶暗偷和暴亂禍害不會發(fā)生，外出可以不用關門，這就叫做大同社會。當

17、今社會大道已經(jīng)隱沒不行了，天下成了君王一家的天下，人們各自親愛自己的雙親，各自撫養(yǎng)自己的子女，財物和人力都據(jù)爲已有，把國君世襲作爲禮，修築城郭和護城河來加固防守，把禮義作爲綱紀，用來端正君臣關係，加深父子感情，使兄弟相親，使夫妻和美，並據(jù)以建立制度，劃分田里，尊重勇士和才智之士，把爲自己做的事情纔當作功業(yè)，因此陰謀由此而生，戰(zhàn)爭由此而起。夏禹、商湯、周文王、武王、成王、周公，就是這些原因而成爲英傑人物。這六位君子，沒有不謹慎地實行禮制的，藉以彰明道義，成就信用，明察過失，提倡仁愛而講究謙讓，向民眾顯示治國有常法。如果有不遵行禮義的，做君主的將被廢黜，民眾將把他看成是禍殃。這就叫做小康社會。）七

18、、四年春，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1。蔡潰，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2：“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3，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4，不虞君之涉吾地也5，何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6：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7！賜我先君履8：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9。爾貢苞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徵10。昭王南征而不復11，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12，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13！”師進，次于陘14。夏，楚子使屈完如師15。師退，次于召陵16。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而觀之17。齊侯曰：“豈不穀是爲18？先君之好是繼，與不穀同好19，如何？”對曰：“君

19、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20，寡君之願也?！饼R侯曰：“以此衆(zhòng)戰(zhàn)，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德綏諸侯21，誰敢不服？君若以力22，楚國方城以爲城，漢水以爲池23，雖衆(zhòng)，無所用之?！鼻昙爸T侯盟24。（四年春，齊侯率領諸侯的軍隊攻打蔡國，蔡軍潰敗，就接著攻打楚國。楚子派遣使者來到軍中說：“君主住在北方，寡人住在南方，即使是牛馬發(fā)情狂奔也不能彼此跑到一起去。沒有想到君主卻踏上了我國的土地，這是什 麼緣故呢？”管仲（代齊桓公）回答說：“從前召康公命令我們的先君太公說：五侯九伯，你都可以征伐他們，以便輔助王室。允許我們的先君（太公）到達：東邊到大海，西邊到黃河，南邊到穆陵，北邊到

20、無棣。你們嚮王室進貢包茅卻沒有（按期）交納，使天子的祭祀缺乏物資，沒有東西用來濾酒請神，寡人爲此而來問罪。昭王到南方巡狩而沒能回去，寡人爲此而來責問?！保ㄊ拐撸┗卮鹫f：“貢品沒有（按期）交納，這是寡君的罪過，豈敢不供給？至於昭王沒能回去，君主還是到水邊上去問問吧！”諸侯的軍隊嚮前推進，駐紮在陘地。到了夏天，楚子派屈完到了諸侯軍的駐地。諸侯軍隊後撤，駐紮在召陵。齊侯讓諸侯的軍隊列成戰(zhàn)陣，和屈完坐著車子檢閱。齊侯說：“（我們起兵）難道是 爲了我嗎？是要延續(xù)先君建立的友好關係呀，（同時也希望貴國的君主）和我共同友好，怎麼樣？”屈完回答說：“承蒙君主替我國社稷之神求福，安撫寡君，這正是寡君的願望??！”

21、齊侯說：“用這麼多的軍隊來作戰(zhàn)，誰能夠抵禦他們呢？用這麼多的軍隊去攻城，哪個城攻克不了呢？”屈完回答說：“君主如果用德行安撫諸侯，誰敢不服？君主如果用武力，楚國有方城山作 爲城牆，漢水作爲護城河，（君主的軍隊）雖然眾多，也沒有用得上的地方吧？”屈完和諸侯訂了盟約。）八、筦子曰2：“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3?！泵癫蛔愣芍握撸怨偶敖?，未之嘗聞4。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飢；一女不織，或受之寒5?！鄙袝r，而用之亡度，則物力必屈6。古之治天下，至孅至悉也，故其畜積足恃7。今背本而趨末，食者甚衆(zhòng)，是天下之大殘也8。淫侈之俗，日日以長，是天下之大賊也9。殘賊公行，莫之或止10，大命將泛，莫之振救11。

22、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12，天下財産，何得不蹷13？漢之爲漢，幾四十年矣14，公私之積，猶可哀痛15。失時不雨，民且狼顧16，歲惡不入，請賣爵子，既聞耳矣17。安有爲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驚者18？世之有饑穰，天之行也，禹、湯被之矣19。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國胡以相恤20？卒然邊境有急，數(shù)十百萬之衆(zhòng)，國胡以餽之21？兵旱相乘，天下大屈22，有勇力者聚徒而衡擊，罷夫羸老易子而齩其骨23。政治未畢通也，遠方之能疑者，並舉而爭起矣24。迺駭而圖之，豈將有及乎25？夫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26。茍粟多而財有餘，何爲而不成？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zhàn)則勝。懷敵附遠27，何招而不至？今毆民而歸之農(nóng)，皆著於

23、本28，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遊食之民轉而緣南畮29，則蓄積足而人樂其所矣?？梢誀懜话蔡煜拢睜懘藦[廩也，竊爲陛下惜之30。（管子中說：“糧食倉庫充滿了纔能懂得去守禮法。”人民都吃不飽還想去治理他們，從古到今，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古人有這樣的說法：“一個男人不耕田，有人就會因之而受 飢餓；一個女人不織布，有人就會因之而受凍?！币驙懮b糧食、布匹會有季節(jié)的限制，而使用它們是沒有限制的，所以糧食、布匹等生活保障品（會很快）竭盡。古時候治理天下特別細致週詳，因此那時候的積聚足以爲人們提供保障。如今背棄農(nóng)業(yè)而趨向工商業(yè)，（而）吃飯的人越來越多，這是天下的大損害；奢侈浪費的風氣一天天地滋長，這是天下

24、的大禍害。這些損害禍害的事情公開流行，卻沒有人制止；國家的命運將要傾覆，卻沒有人拯救。生産糧食的人越來越少，而浪費消耗糧食的人越來越多，天下的財産哪能不枯竭呢？自漢朝開國以來，將近四十年了，公私的積蓄還（少得）讓人痛心。（要是）錯過生産季節(jié)不降雨，人民將會（爲活命而）發(fā)愁了；（要是）遇到災荒的年成，百姓將會無法交納（賦稅），（ 祇好）請求賣掉自己的爵級或孩子。（這些情況）皇上已經(jīng)有所耳聞。治理天下，而天下危險到這種地步，可是皇帝卻不驚慌，這樣的事情哪裏有呢？世間有饑荒，這是自然的運行規(guī)律，連夏禹、商湯那樣的聖王也不能幸免。如果不幸遭遇二三千里的旱災，國家靠什麼來救濟他們？突然間邊境發(fā)生危急，數(shù)

25、十百萬的將士，國家又用什麼來給他們提供糧餉。（要是）戰(zhàn)爭和自然災害接連發(fā)生，整個國家將會陷入窘境，（到時候）一些有勇氣有力氣的人就會聚集黨羽肆意劫掠，體弱年老的人（沒有辦法謀生）就（ 祇能）交換著孩子來喫。國家的政治教化還沒有完全達到各個地方，那些邊遠地方想篡奪國祚的人就會（趁機）紛紛發(fā)動叛亂。（到那個時候）纔驚慌起來，想辦法來對付他們，難道還來得及嗎？ 因此）積聚貯藏，是國家的命脈啊。如果糧食充足，財物富裕，那麼還有什麼瓣不成的事兒呢？憑藉這樣的條件，攻打能夠奪取，防守能夠穩(wěn)固，交戰(zhàn)能夠獲勝。安撫敵對勢力使遠方之人歸附， 祇要一聲令下，（他們）哪有不來的呢？如今（應該）號召百姓讓他們回到農(nóng)業(yè)

26、上來，（讓他們）全部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産而不四處流動，讓天下的人 個個都憑自己的勞動所得來生活，（讓）從事工商行業(yè)在各處流動謀生的人也都回到家鄉(xiāng)從事農(nóng)業(yè)，那麼（國家的）儲備積蓄就會充足，百姓們就會安居樂業(yè)了。本可以做到讓天下富足安定，而現(xiàn)在卻竟然搞成這種恐懼不安的樣子，（我）私下裏爲陛下感到痛惜。）九、晉靈公不君1：厚斂以彫牆2；從臺上彈人，而觀其辟丸也3；宰夫胹熊蹯不熟4，殺之，寘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5。趙盾、士季見其手，問其故而患之6。將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7。會請先，不入，則子繼之8。”三進，及溜，而後視之9，曰：“吾知所過矣10，將改之?！被锥鴮υ唬骸叭苏l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

27、焉！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11。夫如是，則能補過者鮮矣。君能有終，則社稷之固也，豈惟羣臣賴之12。又曰：袞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13，能補過也。君能補過，袞不廢矣14?！豹q不改15。宣子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16。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17。尚早，坐而假寐18。麑退，歎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19。賊民之主，不忠20；棄君之命，不信21。有一於此22，不如死也?！庇|槐而死。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23。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24，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25?！彼旆鲆韵?6。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殺之27。盾曰：“棄人用犬，雖猛何爲28！”鬭且出29。提彌明死之30。初，宣子

28、田於首山，舍于翳桑31，見靈輒餓，問其病32。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33。問之。曰：“宦三年矣34，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請以遺之35。”使盡之，而爲之簞食與肉，寘諸橐以與之36。既而與爲公介，倒戟以禦公徒，而免之37。問何故，對曰：“翳桑之餓人也38?！眴柶涿?，不告而退，遂自亡也39。乙丑，趙穿攻靈公於桃園40。宣子未出山而復41。大史書曰42：“趙盾弒其君43?！币允眷冻?4。宣子曰：“不然?！睂υ唬骸白訝懻?5，亡不越竟，反不討賊46，非子而誰？”宣子曰：“嗚呼！詩曰我之懷矣，自詒伊戚47。其我之謂矣48?！笨鬃釉唬骸岸胖际芬?，書法不隱49。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爲

29、法受惡50。惜也，越竟乃免51?！保〞x靈公不行君道，徵收重稅來滿足荒淫奢侈的生活，連宮殿的牆壁上都裝飾著華麗的彩繪。他又從高臺上用彈弓射人，觀看人們躲避彈丸作爲娛樂。有一次，廚師沒有把熊掌燉爛，他就立刻把廚師殺掉，把屍體裝在簍子裏，叫宮女擡著經(jīng)過朝廷送出去。趙盾、士季看見露在外邊的死人手，便向宮女訊問廚師被殺的原因，並爲晉靈公這樣無道而憂慮。（趙盾和士季）打算進去規(guī)勸晉靈公。士季說：“（我倆要是一同進去）規(guī)勸，他不肯接受，就沒有人再繼續(xù)進諫了。讓我先進去規(guī)勸，他若不採納，那您再繼續(xù)勸諫。”（士季進去朝見，晉靈公裝作沒有看見，）（士季）前進三次到了簷下，（靈公知道無法回避） 纔拿眼看他，說：“我

30、已經(jīng)知道自己所犯的錯誤了，今後一定改正?！笔考窘o靈公行禮並且說：“哪個人沒有犯過錯誤呢，犯了過錯能夠改正，沒有什麼善事能比這更大的了。不過 ，詩經(jīng)上說，沒有人沒有開始，卻很少有人能堅持到最後。像詩經(jīng)所說的這樣，能夠真正改正過錯的人就太少了。您若能貫徹始終改正錯誤，豈但群臣有所依賴，就連整個晉國也可以永遠安固了。詩經(jīng)上又說：周宣王有了過失，祇有仲山甫來彌補。這是說周宣王能接受大臣規(guī)勸改正錯誤。您能夠補救過失，就能安坐君位了?！睍x靈公雖然說改，可是仍然沒有改。趙盾又三番五次地苦勸。靈公非常厭惡趙盾的勸諫，於是就派鉏麑去暗殺趙盾。一天早晨，鉏麑潛入了趙府，看見臥室的門已經(jīng)開了。趙盾已經(jīng)把朝服穿得整整

31、齊齊準備上朝，因爲時間還早，和衣坐在那裏閉目養(yǎng)神。鉏麑退了出來，感歎地說：“（他）時刻把自己的職責記掛在心裏，真是百姓的表率啊。我殺掉百姓的表率，這是對國家的不忠；不執(zhí)行國君的命令，這是失信。在不忠不信中有一樣，還不如死了好?！膘妒倾I麑一頭撞在趙盾家庭中的槐樹上死去了。秋季九月，晉靈公請趙盾去飲酒，暗中埋伏武士準備在宴席上殺掉他。趙盾的車右提彌明發(fā)覺了這件事，快步走上殿堂，說：“做臣子的陪國君飲宴，酒過三巡還不告退，就是不合禮節(jié)?！闭f著就扶著趙盾走下殿來。靈公忙喚猛犬追咬趙盾。提彌明徒手同猛犬搏鬥一陣把它打死。趙盾說：“廢棄忠良要靠惡犬，惡犬雖猛有什麼用！”（靈公的武士追趕上來，提彌明保護著趙

32、盾，）一邊打一邊出去，結果提彌明爲了（保護）趙盾而戰(zhàn)死了。當初，趙盾在首陽山打獵，在一處叫翳桑的地方休息，看見靈輒餓倒在地上，（趙盾上前）探問他生了什麼病。（靈輒）答道：“我已經(jīng)三天沒有吃飯了?！保ㄚw盾）送給他一些東西吃，（靈輒）卻留下一半不吃。問他這是爲了什麼，（靈輒）說：“我在外做奴僕已經(jīng)三年了，還不知道家中老母是否活著?，F(xiàn)在離家很近，請允許我把這一半帶給她吃?！保ㄚw盾）讓他把食物全吃了，另外給他準備了一竹筒飯和一些肉，裝在口袋裏讓他帶回去。後來（靈輒）做了靈公的衛(wèi)士，（在這次事件中，靈輒）把兵器倒過來擋住其他衛(wèi)士，掩護趙盾脫了險。（趙盾）問他爲什麼這樣？他回答說：“我就是餓倒在翳桑那里的

33、人?！保ㄚw盾）再問他的姓名和住處，他什麼也沒說就走開了，於是（趙盾）自己逃跑了。九月二十六日，（趙盾的族人）趙穿在桃園殺死了晉靈公。趙盾（打算逃往外國避難，）尚未走出晉國的山界，聽到靈公被殺就回來了。太史（董狐）記載道：“趙盾犯上殺了他的國君?！眮K將上面的記載拿到朝廷上公佈。趙盾辯解說：“不是這樣?！保ㄌ罚┱f：“您是正卿，逃亡沒有出國境，回朝以後又不討伐殺死國君的罪人，那麼不是您殺的是誰殺的呢？”趙盾歎息說：“唉！我懷念祖國，反而自找憂患，這兩句詩大概說的就是我??！”孔子評論說：“董狐，是古代一位好史官，按照史官的記事原則辦事，絲毫不隱諱；趙盾，是古代的一位好大夫，因爲史官的記事原則遭受了弒

34、君的惡名。太可惜了，趙盾如果走出國境，就會避免弒君的罪名了。” ）十、蘇秦始將連橫說秦惠王1，曰：“大王之國，西有巴、蜀、漢中之利2，北有胡貉、代馬之用3，南有巫山、黔中之限4，東有肴、函之固5。田肥美，民殷富6，戰(zhàn)車萬乘，奮擊百萬7，沃野千里，蓄積饒多8，地勢形便9，此所謂天府，天下之雄國也10。以大王之賢，士民之衆(zhòng)，車騎之用，兵法之教，可以并諸侯、吞天下，稱帝而治11。願大王少留意，臣請奏其效12。”秦王曰：“寡人聞之：毛羽不豐滿者，不可以高飛；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誅罸13；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14；政教不順者，不可以煩大臣15。今先生儼然不遠千里而庭教之，願以異日16?！?說秦王書十上，

35、而說不行17。黑貂之裘獘，黃金百斤盡，資用乏絕，去秦而歸18。羸縢履蹻，負書擔橐19，形容枯槁，面目犂黑，狀有歸色20。歸至家，妻不下絍，嫂不爲炊21，父母不與言。蘇秦喟歎曰：“妻不以我爲夫，嫂不以我爲叔，父母不以我爲子，是皆秦之罪也22。”乃夜發(fā)書，陳篋數(shù)十，得太公陰符之謀23，伏而誦之，簡練以爲揣摩24。讀書欲睡，引錐自刺其股25，血流至足，曰：“安有說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錦繡26，取卿相之尊者乎？”朞年27，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說當世之君矣！”於是乃摩燕烏集闕28，見說趙王於華屋之下，扺掌而談29。趙王大悅，封爲武安君，受相印30。革車百乘，錦繡千純，白壁百雙，黃金萬溢31，以隨其後。約從

36、散橫32，以抑強秦。故蘇秦相於趙而關不通33。當此之時，天下之大，萬民之衆(zhòng)，王侯之威，謀臣之權，皆欲決蘇秦之策34。不費斗糧，未煩一兵，未戰(zhàn)一士35，未絕一弦，未折一矢，諸侯相親，賢於兄弟36。夫賢人在而天下服，一人用而天下從。故曰，式於政，不式於勇37；式於廊廟之內(nèi)38，不式於四境之外。譯當秦之隆，黃金萬溢爲用39，轉轂連騎，炫熿於道40，山東之國，從風而服，使趙大重41。且夫蘇秦，特窮巷掘門桑戶棬樞之士耳42。伏軾撙銜，橫歷天下43，廷說諸侯之王，杜左右之口，天下莫之能伉44。將說楚王，路過洛陽，父母辟之45，清宮除道，張樂設飲，效迎三十里46。妻側目而視，傾耳而聽47；嫂虵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謝48。蘇秦曰：“嫂何前倨而後卑也49？”嫂曰：“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50?！碧K秦曰：“嗟乎！貧窮則父母不子，富貴則親戚畏懼51。人生世上，勢位富貴蓋可忽乎哉52！”（蘇秦起初用“連橫”的策略遊說秦惠王，說：“大王的國家，西邊有巴、蜀、漢中的物產(chǎn)，北 邊有胡貉、代馬的資財，南邊有巫山、黔中的險要地形，東邊有殽山、函谷關等要塞。土地肥沃，百姓富足，戰(zhàn)車萬輛，勇士百萬，良田千里，積蓄豐厚，地理形勢便於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