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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1、T17-1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08年第3期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的邏輯結構分析安子明摘要:行政法律適用是從法律到事實的演繹邏輯模式;與此相對的是,行政相對人對行政行為的關注,其整體的邏輯進路是從事實到法律的歸納模式,這兩種對立的邏輯模式為法院在行政訴訟中的法律適用留下相當大的邏輯適用空間。法院正是在對前述兩種邏輯推理進行跟蹤后,為自己適用法律創(chuàng)造了必要的邏輯條件。在一種刻意保持中立的立場上,法院運用演繹和歸納兩種邏輯模式對法律和事實的適用進行來回演示,并不停減小二者的適用差距,最終使兩種對峙的邏輯推理暢通對接,得出自己法律適用的結論,為判決的作出奠定基礎。關鍵詞:行政訴訟;法律適用;邏輯結構;法院中

2、圖分類號:DF718.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788X(2008)02-0101-07行政訴訟法律適用,是指法院按照法定程序,將法律、法規(guī)(或參照規(guī)章)具體運用于各種行政案件,從而對行政機關具體行政行為的合法性進行審查的專門活動。1由于“司法過程是一個由前后相繼的若干空間結構疊加而構成的過程,在法官的主導下,訴訟程序依次展開而不忽略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當事人能夠在這個對話空間內有秩序地提出論點并從容論證,法官基于爭論結果依法裁判?!?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的過程也注定在此“疊加的若干空間結構”中展開,我們正是在此空間結構中探求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的邏輯結構的。同時需要強調的是,我們要探討的法律適用,

3、是制定法的適用,而非判例法的適用,后者有自己的邏輯結構,非本文所關注的內容。一、前提當事人在訴前適用法律的邏輯對峙(一)行政法律適用邏輯演繹的邏輯模式“行政合法性原則”要求行政主體的設立、變更或撤銷,行政工作人的任免、獎懲或晉升,以及其職權行使的范圍、方式、程序都必須依據(jù)法律規(guī)定,并且行政主體的管理行為,無論是采取一個具體的行政決定,還是制定行政法規(guī)和規(guī)章、都必須以法律為根據(jù)。3這個原則決定了行政主體的執(zhí)法行為是從法律開始的,即行政主體按照法律預設的藍圖,以法律規(guī)定的方式,對事實狀態(tài)進行干預,使其符合法律所追求的狀態(tài)。因此,從整體的邏輯構成上看,行政主體適用法律的過程是這樣的法律事實法律所追求

4、的狀態(tài)。法律是其邏輯起點,也是其邏輯結構的大前提,由于行政主體執(zhí)法的結果在于追求“使事實符合法律的規(guī)定”這個目標,整體上是一個演繹的邏輯思路,即從一般到特殊的推理模式,也就是根據(jù)一般性的知識,推導出關于特殊性的知識。該邏輯推理模式最基本的特點在于“結論寓于前提之中”,“結論與前提具有蘊涵關系”,所以它是一種必然推理,只要前提真實,推理形式正確,結論就必然是真實的。4這種推理模式表現(xiàn)在法101律適用中,即法律規(guī)定是一般性的原理,具體的案件事實是特殊性的知識,結論是該具體案件事實適用于該法。這正是行政主體適用法律的邏輯模式。按照演繹邏輯推理模式,要想得到真的的結論,就必須使推理過程符合該邏輯推理的

5、內在要求,即小前提蘊涵于大前提之中,結論蘊涵于前提之中,如果不符合該要求,即使推理形式是正確的,也不可能得到真的結論。因此,行政執(zhí)法的核心工作,是行政主體尋找法律規(guī)定的事實目的在于使“事實”這個小前提蘊涵于“法律”這個大前提之中,在大前提(法律)肯定正確的情況下,保證小前提自身的正確性,為得出真的結論創(chuàng)造充分的條件。因此,在行政法律適用邏輯中,行政主體在大前提上所要做的工作是正確理解法律,表現(xiàn)為自身業(yè)務能力的培養(yǎng)和提高;在小前提上,表現(xiàn)為積極的行使職權,發(fā)現(xiàn)法律所要規(guī)范的社會事實、獲取執(zhí)法證據(jù)的過程。這也正是依法行政最基本的邏輯要求。人們不能容忍行政主體對法律一無所知或者即使知道法律的規(guī)定但卻

6、毫不考慮法律的規(guī)定,而在對社會事實進行干涉后,再回頭尋求法律依據(jù),從而證明自己行為的合法性,這是完全與依法行政相背離的“執(zhí)法”,也從根本上背離了它自身的邏輯進路。(二)行政相對方對行政行為的關注一種歸納的邏輯模式在行政行為沒有對任何人的既有權益產生影響的情況下,它也不會促使任何人產生對其訴訟的欲望,正是基于此,行政訴訟的開始是以“公民、法人或其它組織認為行政機關或其工作人員的行政行為侵犯其合法權益”為前提的。如果這個判斷是正確的,那么行政相對方對行政行為的關注應該是從該行政行為對其權益造成某種影響這個結果開始的。然后從這個影響結果已發(fā)生的事實開始,反問該行政行為的合法性與否,進而尋找具體的判斷

7、標準法律來判斷該行政行為,得出自己的結論,最終完成對行政主體本次行政行為認識的全過程。這是一種從事實到法律的邏輯進路,在邏輯結構上是一種歸納的邏輯模式。歸納推理就是根據(jù)一類事物包含的許多對象的共同情況,推出關于該類事物的一般性結論的推理。5行政相對人也正是從自身所遭遇的行政行為,推斷(或尋找)該行政行為的一般法律性質,體現(xiàn)了從特殊到一般的思維特點。但這里的歸納推理并不是如立法過程中的歸納推理,是為了得到一個新的一般性的法律規(guī)定,而對于行政相對人來說,他尋找的一般性結論是確定的,即現(xiàn)有法律的規(guī)定。因此,與其說他的歸納推理是為得到一個一般性的結論,不如說他是從一個相反的方向檢驗行政主體的演繹邏輯是

8、否成立。由于歸納推理本身是一種“或然性推理”或者“概然性推理”,6“一種擴展推理,結論超出了前提的范圍,前提與結論之間并不具有必然性”,因此,“即使其前提都真,也不能保證結論必然真;其前提的真只是為結論的真提供了一定的支持”。5由于該種推理方式本身的這種局限性,再考慮行政相對人是從其自身遭遇的某一行政行為進行推理的,是一種極端的不完全歸納推理,即沒有對一類事物所有的對象進行考察的基礎上推斷該類事物共同屬性。因此,即使是其事實和推理形式都是真的或正確的,也不能保證結論必然為真。正是由于上述原因,行政相對人對行政行為的判斷結論與行政主體法律適用的結論之間存在巨大的邏輯真空,即在行政相對人從單一事實

9、推出法律結論的過程中,存在極大的概然性,使他的歸納推理結論與行政主體演繹推理的大前提之間對接的可能性降低,而增加了二者之間出現(xiàn)爭執(zhí)的可能性。(三)兩種邏輯模式和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結論唯一性的沖突上述兩種推理模式,演繹推理是必然性推理,即只要做到符合該推理要求,結論是確定的;而歸納推理的結論是不能保證為真的,是或然性推理。行政主體出錯的原因主要是其執(zhí)法行為的規(guī)范性問題,即是否符合演繹邏輯的基本要求的問題;行政相對人結論的得出是否為真,即使符合邏輯規(guī)范,也并不能保證結論的確定性。因此,二者從不同方向進行的推理并不一定走到一條道上去,出現(xiàn)爭執(zhí)的邏輯空間是客觀存在的。作為糾紛裁判者的法院,由于法律的確定

10、性和案件事實的確定性,二者相適應的結果只能有一個;而在邏輯上如何保證這個唯一結果的發(fā)現(xiàn),在歸納和演繹推理的選擇上,當然是演繹邏輯更符合要求。但是,法院并不是執(zhí)法者,它是執(zhí)法結果產生糾紛的裁判者,在適用法律時,并不是從法律開始,而是由案件事實開始的,而且,它面對的對象不是行政主體或行政相對人那樣是單向的,而是面對兩個相互對立的對象,這也決定了它適用法律的邏輯選擇是有別于前述二者的。二、沖突的罅隙法院適用法律的邏輯空間(一)原告邏輯中的法院邏輯空間102原告對行政行為關注的邏輯模式自身的特性,決定了法院適用法律的邏輯空間。從歸納推理本身的特征看,前提與結論之間并不具有必然性,而只是一種或然性推理。

11、既是或然性推理,結論就可能是多個;而法院適用法律的結論只有一個,因此,法院必須對原告推理可能出現(xiàn)的多個結論進行甄別。由于歸納推理的這個特征,要保證案件事實與法律之間的準確銜接,勢必需要其它的推理方式予以補充或糾正,這正是法院適用法律的邏輯空間。從邏輯類型來看,原告的歸納是一種極端的不完全歸納推理,即從單一事實到一般性法律規(guī)定的歸納推理。由于歸納推理的前提和和結論之間存在較強或較弱的支持關系(體現(xiàn)為歸納強度,即前提給予結論的支持度),較強還是較弱取決于歸納概率的高低,即前提越是全面且真實可靠,結論越接近真。7但僅以單一事實作為歸納前提,很難保證前提對結論的支持度。這是法院適用法律的又一邏輯空間。

12、原告的目的明確性和歸納推理的概然性之間的邏輯空間需要法院的專業(yè)判斷來彌補。由于歸納推理是一種擴展推理,結論超越了前提的范圍,在目的上是為了獲得“新知”,“人們總是首先認識不同事物的特殊本質,然后才有可能更進一步進行概括工作,認識諸種事物的共同本質”。8盡管思路相同,但行政訴訟中原告的歸納并不是為認識“事物共同的本質”這個“新知”,原告從事實到法律的歸納邏輯推理的追求,僅僅只是為了尋求能夠最大限度保護其權益的法律,而這個法律是預先設定的,也就是說,原告的邏輯推理的結論是確定的,沒有法律之外的其它可能。而不是立法制定過程中的歸納推理,可以在歸納推理的不完全結論中作出各種可能的選擇。因此,這種明確的

13、目的性,必然會使推理者在推理過程中有意或無意地拋棄那些與目的相矛盾的其它結論。因為原告帶有明確的“自利”動機,在單一事實和一般性法律規(guī)定之間的巨大空間中,往往“目標非常明確”,只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法律,并對單一的事實作擴大的、邊界模糊的理解,從而使其推理的不確定性進一步增強;一般來說,原告并不具有專業(yè)性的法律技能,無論是對案件事實的分析和認識,還是對法律的理解,都可能帶有生活經歷的影響,從而使歸納推理進一步偏離正確的軌道。而“確立具體的法律應然或允許,將涉及經由特殊的職業(yè)法律適用者最重要的是法院的判決”9,原告的推理客觀上需要法院這樣中立且專業(yè)的評判者給予檢驗,這也是對于原告來說法院存在的邏輯根

14、據(jù)。(二)被告邏輯中的法院邏輯空間與原告的歸納推理不同,被告的演繹邏輯推理是完全推理。它給法院留下的邏輯空間主要是大小前提本身的真假判斷問題。首先,行政機關依法行使職權,其法律適用的大前提法律應是確定的,但行政機關本身對大前提(法律)的理解會出現(xiàn)偏差,甚至是有意歪曲,或者一知半解。這種對法律的其它理解會導致大前提本身的現(xiàn)實設定違背法律的真實意圖,從而導致大前提為假。其次,小前提的案件事實是具體的,也是確定的,但對客觀事實主體都有自己的主觀認識,形成“現(xiàn)實的模型形象”。在邏輯上,“形象就是事實”,因此,法律適用的“事實”并非事實本身,而是經過適用者認識加工后的事實的“形象”。10在此過程中,如果

15、對案件事實的認識上出現(xiàn)偏差,實際上會導致在演繹推理中小前提并不與案件事實對應,從而導致小前提為假。最后,即使大小前提都為真,但在具體的推理形式上,由于主觀上的原因,也可能并不附合演繹推理的邏輯要求。因此,在行政機關從法律到事實的第一次法律適用之后,法院在其可能出錯的空間上進行第二次法律適用還是有很大的邏輯空間的。盡管原被告雙方各自經過自己的“法律適用”得出的結論存在區(qū)別,但由于在法律適用邏輯上,作為前提的法律和案件事實都是確定的,答案應該是唯一的;不僅邏輯上如此要求,出于維護法治統(tǒng)一性的需要,盡管“在法律解釋和適用中,法院難免要面對法律答案的非唯一性,但必須追求唯一答案”。11如何確定這個“唯

16、一答案”,正是法院要做的事情。三、在事實和法律之間流轉法院適用法律的邏輯過程盡管與行政機關的法律適用一樣,都是把法律適用于特定的案件事實,都是“從已知的法律規(guī)范和事實情況中推導出結論的推理模式”,12但由于各自面臨如下情景的不同,也導致其在法律適用邏輯上存在明顯的區(qū)別其一,法院并不像行政機關那樣,積極主動地去實現(xiàn)法律所設計的藍圖,使特定事實適用于法律,而103是被動地等待案件的到來;其二,法院將要適用的法律是不確定的,任何法律都可能在將來的案件審理中被適用,法院必須去“找法”,這與行政機關具體地執(zhí)行某項法律是不同的;其三,法院進行法律適用的對象,都是已經發(fā)生過的事實,帶有“追溯”的特征,而非行

17、政機關那樣帶著法律去尋找已發(fā)生或可能發(fā)生的事實;其四,法院面臨的案件事實,已被原告和被告“適用”過法律了,法院要做的事情,實際上是事后的“審查”或“檢驗”工作。這些區(qū)別也決定了法院適用法律的邏輯進路不同于原、被告的適用邏輯。(一)對原告的邏輯追隨與中立1.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的邏輯起點原告的訴求。行政行為進入法院的視野是因為原告的起訴,盡管在起訴內容中也會涉及法律的問題,但法院并不會因訴狀中的法律問題而完全接受,它必須作出自己的判斷。因此,法院是從對原告訴求中的事實開始尋求法律根據(jù),并作出最初的判斷除了在是否受理上依據(jù)法律作出判斷外,法院對事實的法律判斷并沒有開始,因為它不可能在被告沒有任何參與的

18、情況下作出自己的最終判決,否則它就違背了最基本的中立原則。但了解案情的工作無疑已經開始,因此,在邏輯起點上,法院對法律的適用與原告的進路是相似的,即也是從事實開始。2.背離原告:對原告結論的相反假設。邏輯起點上的相似,并不意味著法院會順著原告的邏輯思路走下去,從公正的角度看,這是不允許的。原告從事實到法律的邏輯進路,在提起行政訴訟時,歸納推理已經完成,并得出能夠勝訴的結論,否則,是不會提起行政訴訟的。因為在明知會敗訴,或者對是否勝訴沒有任何把握和自信的情況下提起訴訟,不附合理性人的假設,不是我們要探討的內容。因此,法院如果完全按照原告的歸納推理發(fā)展下去,只能得出原告勝訴的結論。但是由于認識上的

19、原因,原告的邏輯思路無疑對法院有相當?shù)摹罢T惑”,即受認識上的先入為主因素的影響。為了公正起見,法院必須克制住這種“誘惑”,但不是無所作為,因為它可以在原告的思路下得出最初的結論,即原告可能勝訴的結論。但這個結論無疑對還沒有進入訴訟程序的被告是不公平的。所以,法院的第一次法律適用過程并不能因此而終止,要做到公正裁判,它還必須在按照原告邏輯得出的原告可能勝訴的結論之上,作出進一步的相反假設,即假設原告所述事實完全是假的,因此原告的結論是錯誤的。這個假設是法院是否能夠做到公正的邏輯臨界點,因為這個假設是為還沒有進入法院視野的被告預留的。這是訴訟中的當事人法律地位平等的邏輯基礎,也是法院法律適用邏輯的

20、下一個邏輯推論的起點。(二)對被告的邏輯追隨與中立1.背靠原告的等待。實際上,法院的第一次法律適用得出了兩個結論一個是,原告的所提供的一切事實都是真的,因此原告會勝訴;一個是,原告所提供的一切事實都是假的,原告應該敗訴。這二者是法院為保證公正所作的假設,在假設基礎上,它所做的事情就是等待。2.被告對自身邏輯的背離:由演繹到歸納。被告進入訴訟的原因是由于原告的訴訟,這是其進入訴訟的邏輯起點。由于進入行政訴訟時,行政行為早已結束,一切都已經成為“事后”了,被告不需要再像作出行政行為時那樣帶著法律去尋找與法律規(guī)定對應的事實,它現(xiàn)在要做是如何證明它的行政行為是合法的。又由于其之所以進入訴訟,是因為原告

21、對其“行政行為”這一已發(fā)生過的事實存在爭議,它對自身行為合法性的證104從終極的邏輯結構上看,法院對法律的適用,是從法律到案件事實的演繹推理結構,也就是認為法律是大前提,法院一切“找法”的活動都是為“構建法律推理的大前提”;“對案件事實的確認與司法歸類”是為了建立“法律推理的小前提”;“依法審判與自由裁量”就是“導出法律推理結論的活動”。參見雍琦:法律適用中的邏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但這個終極(或宏觀)的邏輯關懷,不能揭示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的邏輯結構的特性,“可能混淆了法律適用推理的不同層面的問題”,因此本文試圖進入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的時空結構中探討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的邏輯結構。此處

22、注意是講的“法律適用的邏輯起點”而非“訴訟的邏輯起點”,訴訟的邏輯起點是“立案”(參見張世珊、何畏等主編訴訟邏輯,廣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94頁)。法律適用過程的開始,并不是立案,而原告的起訴,對原告的起訴,法院可根據(jù)法律作出受理和不受理、移送管轄等處理,這本身就是對法律的適用,因此,我們認為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的邏輯起點是原告的訴求。假設等待的設計,是依據(jù)自然公正原則的“任何人或團體在行使權力時可能使別人受到不利影響時必須聽取對方意見,每一個人都有為自己辯護和防衛(wèi)的權利”(英威廉韋德:行政法,徐炳譯,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7年版,第95頁。)確定的規(guī)則,又保證法院在分別與原被告接觸

23、時不產生對另一方的不利的判斷。盲目的訴訟是不能適用邏輯推理的,因為它的邏輯是混亂的,是沒法期許的,“我們不能思考非邏輯的東西,因為否則我們就要非邏輯地思考”,“有人說上帝能創(chuàng)造一切,只是違反邏輯的東西除外事實上我們不能談非邏輯的世界”。參見奧維特根斯坦邏輯哲學論,郭英譯,商務印書館,1962年版,第28頁。明,勢必要從該事實開始。因此,作為被告的行政機關在訴訟中的法律適用,不再是從法律到事實,而是從事實到法律,其邏輯起點發(fā)生了變化,從而邏輯推理也變成了歸納推理方式。根本原因在于,在行政過程中,它是在“執(zhí)法”;而在行政訴訟中,它是在“證明”其行為合法,這正如原告證明它的行政行為違法一樣,都只能從

24、事實(或證據(jù))開始。3.背離被告:對被告結論的相反假設。盡管與原告必定勝訴的邏輯結論不完全相同,但被告盡可能使自己在訴訟中處于有利地位的追求是相同的,如果其完全同意原告的訴求,行政訴訟也就無從談起。因此,從這個角度看,被告的歸納證明得出的結論必定與原告的結論不完全相同,甚至完全相反。盡管法院對案件的事實不再是第一次接觸,也沒有了認識上的先入為主的“誘導”影響,并且?guī)е娴耐普撨^程與被告的推理進行比較;但被告的推理不能是完全無根據(jù)或不合邏輯的,除了對原被告邏輯推理不同之處的困惑外,對于被告合乎邏輯的推理之處是不能完全否定的。因此,對被告的邏輯結論,法院也無法完全排除被“誘導”的可能。所以,出于

25、對原告的公正起見,對被告的結論作相反的假設也是必要的。(三)兩種邏輯的對接在事實和法律之間流轉1.兩次跟蹤獲得的邏輯條件。法院在跟蹤原、被告各自的邏輯推理過程中,得到了四個結論原、被告各自的結論和法院對原、被告結論的相反假設。原、被告的結論不可能一樣,否則就沒有訴訟的必要了。法院對原告結論的相反假設不一定與被告的結論一致,因為原、被告的推理都是歸納推理,而歸納推理是不完全推理,結論是或然的,因此,盡管假設可能與被告的結論接近或相似,但完全一致的可能性卻很小;同理,對被告結論的假設與原告的結論之間的關系也是一樣的。在這種情況下,法院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些相互區(qū)別的結論之間尋求到一種法律與事實最

26、相切合的結論,以最終使法律得到適用。跟蹤了兩次推理過程,有了這樣四個結論,法院對法律的適用就有了明確的范圍,也就是在原、被告提供的法律和事實之間尋求最佳結合點。由于是這樣一種法律適用條件,法院幾乎是在現(xiàn)成的法律和事實之間和原、被告的“協(xié)助”下完成法律對事實的適用。2.在歸納和演繹之間尋求對接。在法律和案件事實之間尋求最佳結合點,是通過在前提和結論之間的反復推演實現(xiàn)的,在邏輯上的狀態(tài)是兩種邏輯推理的對接。歸納推理是從特殊到一般,體現(xiàn)在法律適用中,就是從案件事實到法律規(guī)定,但由于該邏輯推理的或然性,從某一案件事實歸納到哪一法律規(guī)定,是并不必然確定的;而演繹推理是從一般到特殊的推理,是必然推理,從邏

27、輯起點上看,它的大前提,即“一般”,是此前歸納推理(此處是指立法過程的歸納推理)的結果,為了證明歸納推理結論的正確性,可用歸納推理的結論進行反推,即進行演繹推理,這個過程可反復進行,歸納的或然性完全被演繹的必然性所鎖定,實現(xiàn)歸納和演繹之間的暢通無阻,實現(xiàn)對接,從而保證法院法律適用結論的唯一性。3.在法律和事實之間來回流轉歸納和演繹的反復演示??柪瓊惔脑谡摷胺蛇m用問題時,提到了“眼光之往返流轉”的如下三個步驟首先是往返于案件事實與相關的規(guī)范文本之間;其次是流轉于借前述過程而被縮小范圍的案件事實與相關的規(guī)范之間;最后,個案裁判者的眼光往返于(透過規(guī)范方案及規(guī)范領域而研擬出來的)法規(guī)范以及(個別

28、化之后的)案件事實之間。13此中所運用的邏輯方法正是演繹和歸納推理,以此實現(xiàn)法律對案件事實的適用。法院在原告從事實到法律的歸納邏輯思路下,初步得出有利于原告的結論;順著被告從事實到法律的歸納邏輯思路,得出有利于被告的結論,在這兩個過程中,法院都是被動的,它基本上是組織者的角色,即組織原、被告雙方充分展現(xiàn)并論證各自的觀點,在此階段,它并不需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但作為糾紛的裁判者,它最終要得出自己的結論,在結論得出階段,它開始由被動變?yōu)橹鲃?。由于法院是在雙方充分展示各自證據(jù)的基礎上,分別假設一個與原被告結論相反的結論,在原告推理結論后所作的相反假設結論,并不必然與被告的推理結論完全一致;在被告推理結論

29、后所作的相反假設結論,105此處所謂對接,是在法律、案件事實本身的內容都沒有發(fā)生變化的條件下,無論從案件事實到法律的歸納推理和還是從法律到案件事實的演繹推理都能得到相同的結論,正是這樣一種邏輯狀態(tài),我們且稱之為歸納和演繹的對接。具體說,就是在制定法條件下,由于法律是通過對大量事實的調查和總結而制定的,是一種歸納概率極高的歸納推理,而法律適用中的兩種邏輯對接的目的或追求,正是為尋找和鎖定立法歸納時與現(xiàn)在單一案件事實一致的立法事實(或者是立法所考慮到事實),從而使案件事實與法律徹底對應。同樣并不必然與原告的推理結論完全一致;而且,原告和被告各自的推理結論也并不必然一致。又由于法院并不似原告和被告那

30、樣,在行政過程中曾經直接面對具體的案件事實,而法院接觸案件,所有與被訴行政行為有關的事實都已經發(fā)生過了,它只能在現(xiàn)有證據(jù)和雙方結論之間進行自己的判斷,也即一個演示過程,或者是一個演示推理過程在現(xiàn)有證據(jù)和法律之間尋求最佳切合點,這個切合點也將是法律適用的最終結果,也正是法院所追求的目標,它有別于原被告雙方的訴訟目的(即勝訴的目的)。為了最終得到這個切合點,又由于其得到了“所有”的事實證據(jù)和法律,并對糾紛雙方的結論得出過程有了充分的了解,并對四種結論之間的差別也已經掌握。因此,法院的邏輯在此法律適用的最后階段是“飄忽不定”的,即在事實(證據(jù))和法律之間“來回流轉”,不停比較,從事實到法律進行歸納,

31、又從法律到事實進行演繹,先前的種種結論都為其提供了參考,但它所要做的僅僅是確定法律和事實之間的最佳結合的狀態(tài)。這是“一項謹嚴、精致、艱難的法學思維過程,一方面須從法律規(guī)范去認定事實,一方面亦須從案例事實去探求法律規(guī)范,剖析要件,來回穿梭于二者之間,須至完全確信,案件事實完全該當于所有的法律規(guī)范要件時”,14法律適用的工作才算是完成了。(四)對原、被告邏輯的終結:法院結論的得出法院邏輯推理的結論,是它所要尋找的衡量糾紛雙方結論的標準,根據(jù)雙方結論與這個標準的差別,最終判斷誰勝訴,誰敗訴,或者各有勝敗,從而作出最終的判決,并以此完結原、被告的邏輯推論,法律在行政訴訟中的適用也此最終結束。四、法院的

32、邏輯困境(一)邏輯完美與現(xiàn)實缺憾的沖突在法律適用中,“與小前提相連的大前提,將從制定法中抽取”。9但作為制定法,具有穩(wěn)定性要求,正是由于其穩(wěn)定,也導致了它相對于多變的社會生活的滯后性。因此在現(xiàn)實中,法律是不可能對所有的“案件事實”都有規(guī)定的。由于這個原因,無論法院怎樣努力地“來回流轉”,有些歸納和演繹也將無法實現(xiàn)對接,因為雖然“特殊”的案件事實存在,但“一般”的法律規(guī)定還是“抽取”不到。正如考夫曼所說的,法律適用在邏輯上的完全實現(xiàn),只有在“法律使用的是清楚的概念,而且真正的清楚,不需要解釋,也根本不能解釋的數(shù)字概念”時才是可能的,除此之外的法律概念都有擴張的可能,他甚至認為“法律適用只是一種法

33、律發(fā)現(xiàn)的情形”,可見制定法與現(xiàn)實差距之宏大。15(二)造法的悖論行政訴訟中存在兩種法律的適用,一是有關審判規(guī)則方面的法律(如行政訴訟法),一是判定行政行為是否合法的法律(通常所說的行政法)。對于前者,法官是熟悉的,也是其專長,如果該方面的法律存在缺陷,法官造法是行得通的;對于后者,法官是否可以“制造”呢?行政機關是依法行政,是執(zhí)法機關,進入行政訴訟中的行政行為是已發(fā)生過的執(zhí)法行為,法官可以事后造法來衡量行政機關此前行為的合法嗎?這不僅在邏輯上說不通,也勢必使法官造的法具有天然的溯及力,在法理上也說不通。我們既不能制定完美的法律,法官也沒有在行政訴訟中制造事后適用的法律的根據(jù),結果就會出現(xiàn)很多案

34、件無法律可適用,從而案件無法完全解決的情形(即使是明顯有違正義也只能等待制定法的創(chuàng)制或變更),或許這個困境可歸于制定法條件下的法治成本,是個不需要司法解決的困境。而在我國,即使審判規(guī)則方面的法律,法官也無權“創(chuàng)造”。由于我國是一個嚴格的制定法(成文法)至上的國家,法官是沒有“造法”的權力的,法官甚至沒有最起碼的規(guī)則沖突下的規(guī)則選擇權。因此,卡多佐所說106如果二者一致的話,實際上是意味著二者之間并不存在糾紛,行政訴訟就很難提起了。這個問題實際是邏輯三段論在法律適用中大前提的局限性,對此的探討,學界主要集中于下述作為大前提的法律具有抽象性、模糊性,并且相互之間往往存在著沖突,都給演繹模式的邏輯三

35、段論帶來很大的挑戰(zhàn)。參見林來梵、林偉:在法律思維中超越三段論一文(載于梁慶寅主編法律邏輯研究(第1卷),法律出版社)。我們所說的困境,是在我國現(xiàn)有法治條件下的困境。判例法國家的法院對上述情形具有自己的解決途徑,似乎不是一個問題,因為法官在確定法律規(guī)則的大前提時,可以“對某些模棱兩可的措詞或不明確的概念進行解釋”;還可以“通過歸納推理從一系列早期判決中推論出所需的規(guī)則”;甚至突破已有判例,創(chuàng)造新的規(guī)則,從而解決法律適用大前提自身的局限性。參見美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鄧正來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490-497頁。的司法過程中的歷史、習慣、心理等因素發(fā)揮作用的空間是

36、微乎其微的,而邏輯在這樣的法治背景和司法模式下占據(jù)著主導地位。在不允許法官造法的情況下,法官適用法律的最高境界就是尋找到抽象的法律與具體的案件事實的最佳切合點,在這個過程中,邏輯方法的運用變得如此重要,以至于人們認為法官不過是一適用法律的機器而已。這是嚴格的成文法國家法官無法擺脫的宿命。(三)一個邏輯的宿命“一般”涵攝“特殊”遇到的邏輯困境模糊法院在事實和法律之間來回流轉,即從事實到法律的歸納推理和從法律到事實的演繹推理,并不能像單純的形式邏輯推理那樣流暢。法院遇到的又一個巨大障礙是大小前提之間的模糊空間的存在。就歸納推理的三段論大前提的事實而言,它是一種單一的事實,它并非像立法過程中是通過對各種各樣的同類事實進行比較后,尋找到其共同點后,得出具體的法律規(guī)范這個結論那樣,事實是豐富的,多樣性的;而此處的事實是貧乏、單一的。與立法過程的歸納推理又一個不同是,行政訴訟法律適用的歸納推理的結論不是法律規(guī)范,而法律規(guī)范只是它的小前提,它要通過這個一般性的小前提的過濾,得出一個新的結論,即小前提的法律是否規(guī)定了大前提的單一事實這個結論。法律是立法過程的歸納推理的結論,這個推理過程隨著法律的出臺早已經結束,而這個在豐富事實基礎上歸納出的結論,相對于具體案件的單一事實來說,是過于抽象的。從歸納概率來看,事實越多,結論越接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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